第129節(jié)
老太太看了看趙青里三層外三層纏著紗布的肩膀,眉毛一皺道:“你和茵姐兒的事兒,我聽說了。茵姐兒脾氣暴躁,還請你多多擔(dān)待,回頭我定好好說她,叫她好生給你賠禮道歉。” 趙青不知該說什么,他現(xiàn)在心里有些亂,便回道:“謝老太太。” 老太太又道:“這里畢竟是蓉姐兒的院子,我已經(jīng)叫人在客房給你安排了院子,你受了傷,先過去休息吧?!?/br> 趙青在侯府有一間專門的客房,聽了這話就起身道:“那我先過去了?!焙完懬迦卮蛄寺曊泻?,起身便去了。 待趙青走了,老太太臉色微沉,“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怎地竟把他領(lǐng)到自己的院子里了,你的名聲還想不想要了?” 陸清蓉嚇得直接跪了下來,泣聲道:“老太太明鑒,我和六表哥清清白白,絕對沒有私相授受的事情。是四jiejie在她的院子里,用簪子刺傷了六表哥,六表哥氣得要出府,我一心想著把他留下來,免得他回府生出旁的事端,影響了兩府之間的關(guān)系,這才急急忙忙追了出來……剛好孫女的院子就在這不遠,才將他帶過來包扎傷口,孫女絕對沒有旁的意思!” 老太太聽她解釋了這么多,又想起剛才進門時聽見她勸說趙青的話,心里信了大半,“好了,好了,我不過是問你一句,并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你起來吧?!?/br> 陸清蓉站起身來,只覺得后背都被冷汗?jié)裢噶?。剛才她將趙青誘入自己的院子,的確是有些心急了。 老太太又道:“你把青哥兒留下來就對了?!?/br> 趙青的娘馬氏對陸清茵一直十分厭惡,若是趙青就這么回去了,馬氏定然鬧著再不肯答應(yīng)這樁婚事。把趙青留下來就好辦多了,他是個耳根子軟的,讓陸清茵到他跟前賠個不是,說幾句軟話,這件事說不定就翻篇兒了,不耽誤平?jīng)龊罡烷L興侯府結(jié)親。 老太太吩咐幾句叫她好好休養(yǎng),就回了睦元堂。 陸清蓉叫翠萍扶著她,親自把老太太送出院子。等老太太走得看不見人影,她的聲音才冷了下來:“咱們回去吧?!?/br> 比起三太太趙氏,她更憎恨的是老太太張氏。她是那般冷漠自私鐵石心腸,這么多年卑躬屈膝討好賣乖,沒換來她的一絲溫情。若是有可能,她真恨不得在她那充滿威嚴的臉上撓上兩把。 且說趙青回到客房,他現(xiàn)在冷靜了些,但心里仍是很亂,一方面他在陸清茵面前說出和她一刀兩斷的話,他對陸清茵確實很失望,一方面畢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在那兒,他又有些舍棄不下,這般想著只覺得刀割一般難受。 老太太說是要叫陸清茵當(dāng)面來給他賠禮道歉,趙青就在客房里等著,可是一直等到晚膳時分,也沒有等到陸清茵的人影。 他心里愈發(fā)不滿起來。正好有長興侯府的小廝進來送晚膳,趙青問道:“有酒沒有?” 小廝道:“老太太和三太太吩咐了,公子有傷在身,不宜飲酒?!?/br> 趙青根本不和他啰嗦:“去拿一壇女兒紅來,還愣著干什么,快去!” 小廝不敢說什么,就給他上了一壇女兒紅。 趙青一碗接一碗喝了不少酒。他酒量本來就不行,加上酒入愁腸,很快就喝醉了。 他醉眼朦朧地對著空氣說道:“陸清茵,李玉就有那么好,你一直對他念念不忘,我待你那般好,你卻一直視我若無物,你怎么對得起我的這片真心?”他砰砰地拍著自己的胸口,“老子這里疼,真的很疼!” 他的貼身小廝上前勸他,“少爺,你喝醉了?!边@里畢竟是別人家里,趙青這樣撒酒瘋,萬一叫人瞧見了,可太丟人了。 趙青一把把小廝推開:“我沒醉,老子沒醉。” 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嚷著:“走,咱們?nèi)フ谊懬逡?,問問清楚,老子到底是哪里不好,叫她這般嫌棄?” 小廝見他撒酒瘋,連聲勸他,卻被他一把推開。趙青搖搖晃晃出了客房,循路往內(nèi)院走去。內(nèi)外院之間隔著一道高墻,有個守門的婆子在那里看守,趙青醉醺醺地吩咐她開門。 那婆子是三太太的人,趙青常在侯府小住,經(jīng)常從這里進入內(nèi)宅給三太太請安,婆子一向是給予方便的,這次趙青態(tài)度又極為強硬,她更不敢強攔著,就放他進去了。 趙青借著酒勁就往陸清茵的院子走去。走到一處小花園,只覺得一陣難受,他就在一棵榕樹下吐了起來。 喝過酒的人都知道,酒一旦上頭,越吐就越醉得厲害。趙青難受得要死,加之肩膀上的傷口又火辣辣地疼了起來,他便吩咐小廝道:“去給爺尋壺茶來,爺難受死了?!?/br> 小廝道:“爺在這兒等著,小的去去就來?!?/br> 趙青搖搖晃晃地擺手,“快去快去!” 小廝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著去了。小廝剛走不久,趙青就覺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往他手里塞了一個茶壺。 趙青口干舌燥的厲害,拿起茶壺就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待他喝完了,將茶壺遞回去,摸到了那人的手,才覺得不對。那人的手光滑細膩,如同上好的絲緞,根本就不像是自己小廝的手。 這個時候,趙青只覺得意識越發(fā)地模糊,全身上下像是火燒一般燥熱起來,身上的某個地方更是不由自主地起了變化。 馬氏在他十四歲的時候就給了他兩個通房丫頭,所以趙青是通曉人事的,這時候他只想找一個女人發(fā).泄一番,抓住那只手就不肯放開了。 他隱隱知道身后是個女人,便用力一拉將那女人拉到自己的懷里,一雙手不老實地在她的胸前亂摸起來。 “表哥,不要!”他隱隱聽見一聲低微細弱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可他已經(jīng)被下腹升起的那股火燒昏了腦袋,根本來不及多想,便粗暴地將那人的衣裳撕扯開來…… 等趙青的小廝回來,就見自家主子衣衫半敞,和一個皮膚雪白的女子滾倒在草叢里,那女人用力掙扎,自己主子卻不管不顧,動作得十分兇悍。 他的小廝眼神不差,很快就認出了被少爺壓在下面的人是侯府五小姐陸清蓉。他只覺得眼前一黑,手里拿著的茶壺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陸清蓉這才發(fā)現(xiàn)了小廝的存在,迸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這時翠萍也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尖聲慘叫劃破了天際。這里畢竟是三房的地盤,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兒,很快就驚動了三太太和老太太。 兩人聽說了這件事,全都又驚又怒。便將趙青和陸清蓉送到了恒峰苑。 陸清嵐很快也聽到了消息,她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五jiejie為了嫁入平?jīng)龊罡?,還真是拼了?!?/br> 她想了一下,吩咐墨菊道:“你去給三爺送個口信,把這件事告訴他,叫他請老太爺出面主持此事?!比羰侨螒{老太太和三太太處置陸清蓉,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還是要老侯爺出面,陸清蓉才不至于吃大虧。 既然陸清蓉那么想嫁入侯府,她就幫她一把好了。 陸文廷的動作很快,這邊老太太剛到了恒峰苑,老侯爺就派人來傳信,叫他們帶著趙青、陸清蓉一塊兒去睦元堂,他老人家要親自審理。 老太太和三太太本想把這件事摁下去,私自了結(jié),沒想到這么快就捅到了老侯爺那里。婆媳兩個十分無奈,只得帶上眾人去了睦元堂。 老侯爺已等在那里,見了垂頭喪氣的眾人,尤其是臉色蒼白,震驚之色尚未褪去的三太太,他就怒不可遏,大罵道:“你還有臉進來,家里接二連三地出來這么多丑事,你教的好女兒!給我跪到一邊去!” 三太太見老侯爺一副要擇人而噬的樣子,不敢回嘴,乖乖地跪在那里。 老侯爺又怒瞪著老太太:“出了這么大的事兒,為什么不遣人報我?就想私下處理了事?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本侯的?”露天行yin,jian.污侯府的小姐,這件事絕對算是天大的一件丑聞。這么大的事不告訴侯府的當(dāng)家人,的確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老太太囁嚅了一下,想問問他是從哪里知道的,到底沒說出來。 老侯爺沒有像是對待趙氏那般對她破口大罵,但是老太太也沒面子的很,悻悻然地在老侯爺身邊坐了。 老侯爺這才叫人把兩位桃色事件的當(dāng)事人叫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8章 處置 陸清蓉披散頭發(fā),身上已經(jīng)重新?lián)Q了一件衣裳,臉上全是淚痕,看起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見陸抗她心里安定了不少。她冒險行事,真怕老太太和三太太悄悄把她處死了。她撲倒在地上,大哭道:“祖父,孫女……孫女沒法做人了。您老人家要給孫女做主啊。” 老侯爺是個疼愛子孫的,不過這么多孫輩的孩子中,他并不太喜歡陸清蓉,覺得這小姑娘表面看起來乖巧,可那眼神過于靈活,叫人看了不喜。 不過此情此景,老侯爺見她哭得傷心,心里難免生出一股憐惜之情來?!澳阆葎e忙著哭,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有人欺負到咱們侯府頭上來了,就算天王老子,祖父也會給你做主?!?/br> 陸清蓉哽咽難言:“孫女……孫女也搞不清楚。今天晚上,孫女用完了飯,在屋子里做了一會子針線,本來想就此歇下的,母親派人叫孫女給她送花樣子過去,孫女拿了花樣子過去,在母親那里盤桓了一陣子,回來的時候,那小花園是必經(jīng)之路,孫女看見六表哥在小花園里扶著一棵樹吐得厲害。孫女便上前問他怎么回事,他含含糊糊地說口渴得厲害。孫女就讓翠萍去找壺水來。因為當(dāng)時表哥身邊也沒有個人伺候,孫女怕他喝醉了出事兒,就在旁邊看著他,哪知道翠萍走后,六表哥忽然就……就……”說到此處,她再也說不下去。 她這話說得七分真三分假。三太太叫她去送花樣子一直到在小花園里碰到趙青,那些都是真的,不過當(dāng)時她看見趙青這個樣子卻是心內(nèi)狂喜,她一直在想自己怎樣才能嫁入平?jīng)龊罡?,本想趁著趙青在侯府滯留的機會想法子籌謀,沒想到這么快趙青就把機會送到了她的手里。 她當(dāng)機立斷,先回到自己的院子,拿了一壺涼茶,并且在涼茶中加入了催情的藥粉。她的姨娘為了能讓陸曄多在自己的房里留幾晚,多的是這些東西,她之前就想過了,要想沖破重重阻礙嫁給趙青,就只有生米煮成熟飯這一條途徑。所以這催情藥粉她一早就備好了。 然后她再折回到小花園,將混合了藥粉的茶水給趙青喝下,本來趙青就喝醉了,加上服用了□□粉,自然控制不住欲.火與她成就了好事。 三太太卻不相信她的鬼話,眼看著她和趙青發(fā)生了關(guān)系,老侯爺還說要為她做主,難不成要把她嫁給趙青,那她的四丫頭怎么辦? 她大怒道:“賤婢,你胡說八道。青哥兒是個守禮的好孩子,怎么會作出這等禽獸不如的行為,定是你用了什么陰謀伎倆,引誘青哥兒入彀,你好趁機嫁入平?jīng)龊罡?,別以為我不知你的齷齪心思!” 陸清蓉哭得幾乎斷氣:“我沒有!我沒有!這一切都是個意外,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庶女,哪里有能力設(shè)計這一切?我是跟在母親身邊長大的,母親難道還不知道我的為人嗎?我要是有這樣的心思,叫我,叫我不得好死!”她也是真豁出去了,這樣的毒誓張口就來。 這時一直低垂著頭羞愧地跪在另一邊的趙青猛地抬頭:“大姑母,你不要再說了!整件事和五表妹無關(guān),都是我的錯,是我喝醉了酒,酒后失德,唐突了五表妹,我罪該萬死,和五表妹沒有絲毫關(guān)系。五表妹在我的面前一直都在說四表妹和大姑母的好話,從未半句提及要嫁給我趙青,嫁入平?jīng)龊罡囊馑?,這樣不著邊際的話,大姑母以后還是再莫說了。” 作為當(dāng)事人,趙青的話太有力度了,由不得人不相信。 三太太急道:“青哥兒你還是太年輕,你不知人心險惡,這樣齷齪的心思,她怎會蠢到當(dāng)面提及?你被她灌了什么**湯,要這樣幫她說話……” “夠了!”她還沒說完,老侯爺已憤然打斷她的話:“是不是五丫頭設(shè)計了趙青,本侯自然會派人查清楚,不是你一張嘴就能顛倒黑白的。我倒要先問問你,五丫頭的腳傷成這樣,大晚上的你叫她去給你送花樣子,就不能派個嬤嬤來取嗎?你這個母親是怎么當(dāng)?shù)模瓦@般苛待子女?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三太太被老侯爺連珠炮般的訓(xùn)問問得啞口無言。她也是聽說陸清蓉把趙青領(lǐng)到自己的院子里包扎,心里起了疑心,故意要折騰陸清蓉的。這話自然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 老侯爺從整個侯府的名聲出發(fā),當(dāng)然愿意這件事是趙青的錯,趙青酒后無德,強上了陸清蓉,雖然侯府的名聲也不會好聽,但那樣陸清蓉是受害者,趙青也負全部責(zé)任。若是換成陸清蓉設(shè)計陷害趙青,最后兩人成事,那就變成了趙青是受害者,傳出去長興侯府的名聲就太差了。 所以就算事實真如三太太所說,老侯爺也不愿意承認,何況趙青這個愣頭青還手拿把掐地把所有的責(zé)任攬到自己的身上。他自然樂得順水推舟。 老侯爺?shù)溃骸拔抑粏柲?,五丫頭是不是你叫去恒峰苑的?” “是!”這件事三太太抵賴不得,只得如實回答。 老侯爺哼了一聲,不再理她,而是問趙青,“趙青,你也來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趙青一直在看陸清蓉。剛才他雖然中了催情藥,但還是有些神智在,還隱約記得他和陸清蓉燕好的一些過程,他本來就對這個五表妹印象極好,如今自己壞了她的貞潔,叫她無法做人,他心里也是極度愧疚的。 便把自己如何到侯府來看陸清茵,陸清茵發(fā)瘋把他刺傷,自己如何心情郁悶,和小廝要了女兒紅,如何喝醉了酒,要去找陸清茵理論,如何進入內(nèi)宅,碰到陸清蓉,最后稀里糊涂和她發(fā)生了那樣的關(guān)系之事都說了一遍。 倒是沒有絲毫抵賴。 老侯爺松了一口氣,最怕就是遇上張濤那種夾纏不清,一推六二五,什么都不肯承認的。 老太爺哼了一聲,看了老太太和三太太一眼:“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趙青被刺傷一事,老太太和三太太都沒有告訴老侯爺。兩人低頭不語,老侯爺也懶得再和她們計較。 老侯爺又問:“你說你的客房是在外院的,你是如何進入內(nèi)宅的?” 趙青道:“我叫守門的婆子給我開的門?!?/br> 老侯爺把那個婆子傳了上來,淡淡道:“是你把趙公子放進內(nèi)院去的?” 因為這件事是個天大的丑聞,主子們十分默契地下了封口令,婆子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見老侯爺發(fā)問,她不敢撒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點了點頭。 老侯爺大怒:“來人,把這婆子拉下去,明日將她全家賣到海州去。”海州荒僻之地,條件十分艱苦,是發(fā)配重刑犯的地點。 那婆子嚇得全身打戰(zhàn),回頭對著三太太道:“三太太救命啊?!?/br> 老侯爺正在氣頭上,三太太哪里還敢為一個婆子向老侯爺求情。 等那婆子被拉了下去,老侯爺狠狠瞪了三太太一眼:“門禁這般松懈,出事也是遲早的!” 那婆子明顯是三太太的人,不大可能是陸清蓉買通婆子放趙青進來的。 老侯爺又叫人私下里問了那個婆子和給趙青送飯的小廝,知道不論是那婆子還是小廝,都未曾受人指使。 他雖然也有幾分懷疑,但是所有的證據(jù)表明,這件事確實像是一場偶然,并非是陸清蓉的陰謀。 老侯爺又叫兩個婆子驗了驗陸清蓉的身子,兩人回報說她已破了身子。 趙青尷尬無比,其實不用驗,一些**的細節(jié)他都還記得。 事到如今,事情的經(jīng)過基本已經(jīng)清楚。 老侯爺對趙青道:“事已至此,你覺得此該當(dāng)如何解決?” 趙青慚愧萬分:“都是青兒的錯,老侯爺要打要殺,我毫無怨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