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還有就是謝再興以前也是常勝將軍,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作戰(zhàn)勇敢,沖鋒陷陣。但是投靠張士誠后,謝再興指揮調(diào)度一塌糊涂,只要有一點不對,就率先丟下部下逃命,就像敗家子似的,將張士誠給他的十幾萬大軍全部葬送在沙場上了,糟蹋干凈。 徐妙儀覺得奇怪,同樣是投降,三國的關(guān)羽還能過五關(guān)斬六將,為曹cao打前鋒。但是外祖父膽小懦弱,畏首畏尾,甚至不顧家人的死活,像是變了一個人…… “妙儀,天黑了,回去吧?!敝扉ν崎T進來,徐妙儀遐想入神,這才發(fā)現(xiàn)已是月隱黃昏,根本看不清卷宗的字跡。 金陵城晚上要宵禁,務(wù)必要趕在宵禁關(guān)閉城門之前回去。 徐妙儀將抄錄的書卷包好,朱棣貼上也不知從哪里弄來的新封條,上面的紅戳都是真的。兩人乘船離開舊州黃冊庫,玄武湖上,初夏的晚風(fēng)輕輕拂面,令人心曠神怡,含苞待放的新荷在黑暗里遠遠看去,就像端午的一角角粽子似的。 徐妙儀無心賞景,腦子反復(fù)想著外祖父從金華保衛(wèi)戰(zhàn)的如日中天,到急轉(zhuǎn)而下,成為叛徒,敗走義烏后神秘消失的經(jīng)過。 卷宗上刻板的館閣體文字變成了一幕幕畫面,徐妙儀心中的外祖父永遠都停留在十年前,他是那么的疼愛她和朱守謙兩個外孫,視若珍寶,怎么說背叛的就背叛,根本不考慮家人會遭受滅頂之災(zāi)…… 任憑誰都看出徐妙儀心情很不好,在夏夜里,緊縮的眉頭散發(fā)出一股寒氣,生人勿近。朱棣暗道:到底卷宗上寫了些什么,使得徐妙儀從藏書樓出來后判若兩人?下次找到機會,一定要親眼看一看卷宗。 冷不防,徐妙儀問道:“刑部左侍郎劉辰這個人在朝中風(fēng)評如何?” 朱棣說道:“此人從父皇起兵時就跟隨左右,后來效力在曹國公李文忠?guī)は?,是軍事參謀,如今在刑部任職,父皇說他是一個能臣。” 言下之意,就是劉辰的后臺是曹國公,而且深的洪武帝信任。 徐妙儀又問:“劉辰和我外祖父當(dāng)年關(guān)系如何?” 朱棣坦言道:“不知道,謝再興謀反案,我那時年紀還小,所知甚少?!?/br> 徐妙儀暗道,也對,這種事情朱棣怎么知道呢,還是以后去問毛驤吧,毛驤人脈廣,連八輩祖宗都能查出來……” 正思忖著,小船靠岸,徐妙儀下船換馬,朱棣緊隨其后,兩人從太平門入城,真是趕巧了,城門就在他們?nèi)氤呛罅⒖剃P(guān)閉。 貫穿金陵城南北的是一條筆直大道,名字也取得十分通俗,有朱元璋務(wù)實的風(fēng)格,就叫做大通街。大通街的東面就是大明皇宮高高的圍墻。 金陵城夏夜,大通街兩邊商鋪的燈籠高高掛起,萬家燈火,熱鬧非凡,就像天上銀河似的星星點點。徐妙儀和朱棣疾馳在大通街上,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再長的路都很短暫。朱棣感覺沒過多少時候呢,就到了徐家瞻園。 朱棣問道:“何時從紹興回來?”朱棣是宗人府左宗令,管著皇族大小事宜,如今幾個公主要cao辦婚事,兄弟們都在興建自己的王府,他忙的不可開交,根本不可能陪著徐妙儀去紹興查案。 ???徐妙儀猛然想起來她和朱棣的約定,當(dāng)不當(dāng)燕王妃?這是個嚴肅的問題,關(guān)系到她下半輩子的幸福。不過外祖父的謀反案猶如一塊大石頭似的壓在她的心里,在解決這個十年的疑團之前,朱棣的問題要靠后了。 徐妙儀說道:“紹興路途遙遠,還要查案子,估計順利的話七月回來,如果有事情耽擱了,恐怕要到秋天?!?/br> 秋天?真是等到花兒都謝了。 朱棣覺得,自己可能要面臨著有史以來最難熬的夏天。 徐妙儀回到瞻園,連夜挑燈給宋秀兒寫信,拜托她通過親兵都尉府的路子,查一查記載外祖父謀反案的劉辰、外祖父昔日的手下胡汝明,葉旺、馬云,還有傳聞中死在外祖父劍下的欒鳳、李夢庚的家人等人的下落和底細。 如果是以前,這種事情叫明教的暗探幫忙查就是了,如今脫離了明教,徐妙儀在瞻園也沒有什么可用之人,思來想去,唯一可以托付的就是宋秀兒了。 次日一早,徐妙儀就和二哥徐增壽拜別了父親大哥大嫂和三個meimei,前往紹興。江南河網(wǎng)密布,走水路方便舒適,家人在秦淮河和長江的交界口龍江驛站送別這對兄妹。只有大嫂陳氏稱病,沒有親自相送。 二小姐徐妙清送了徐妙儀幾個香包,“夏天蚊蟲多,別咬壞了。” 三小姐徐妙溪哭天抹淚,“嗚嗚,我也想去啊,可是爹爹不讓……” 四小姐徐妙錦拉著徐妙儀的裙擺,“大jiejie,你早些回來。”自從徐妙錦知道大jiejie和明教有關(guān)系,又見jiejie對謝家之事十分關(guān)心,她就隱隱猜測,jiejie可能是裝失憶,為了查當(dāng)年往事,投靠了明教,故意不認父親。如此想來,就很容易理解大jiejie那些不同尋常的舉動了。 心里藏著這個秘密,徐妙錦覺得很辛苦,但有苦難言,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比三jiejie徐妙溪還成熟。 徐達說道:“快去快回,莫要耽擱太久?!毙爝_擔(dān)心女兒陷得太深,惹得皇上不滿。 徐增壽是家里唯一一個高興的,沒心沒肺的咧開嘴笑道:“爹爹放心,我會一直跟著meimei的,保管回來時連根頭發(fā)絲都不少?!敝灰芴用搰颖O(jiān)的魔爪,不用背那些圣人之語,別說去繁榮富庶的紹興了,就是去西北吹風(fēng)沙他都愿意??! 大meimei真是我的救星! 官船緩緩駛出了龍江驛站,和朱守謙,毛驤等人的官船一起展開了船帆,日夜兼程趕往紹興。 長江江面寬闊,兩艘大官船幾乎是齊頭并進,徐妙儀站在船頭甲板上吹著江風(fēng),想著外祖父的案子,對面船頭有人出來打招呼,“徐大小姐?!?/br> 居然是北元世子買的里八刺,左邊是曹國公世子李景隆,右邊是開平王府的三爺常森。 “常森?”徐增壽看見好朋友在朱守謙的官船上,大吃一驚,“你怎么來了?不是在國子監(jiān)讀書嗎?” 常森笑道:“我偷跑出來了,藏在官船里,反正他們也追不上來。” 徐妙儀看見烏壓壓的一群人,甚至還有居心叵測、到處煽風(fēng)點火的北元世子,心中不禁大呼:我是去查案,順便尋寶,不是游山玩水?。∧銈兌紳L開! ☆、第94章 撲朔迷離 走水路剛開始好玩,后來江邊的風(fēng)景都差不多,到了下午就重復(fù)的厭倦了,徐增壽第一個坐不住,乘著小船跑到了朱守謙的官船上,找狐朋狗友常森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些什么。 彼時還沒開通京杭大運河,去紹興的水路行進了狹窄的河段,還需要纖夫拉拽著前行,以免擱淺,耽誤行程,夏天天氣炎熱,兩岸的纖夫都脫得光溜溜的,講究一點的往腰間圍一塊布,勉強遮掩住了中間第三條腿。 男女大防,徐妙儀的艙里因此門窗緊閉,和表哥朱守謙說著外祖父謝再興謀反的卷宗。 朱守謙是第一次聽到外祖父家滅族的全過程,謝再興失蹤,謝家滅族,謝再興的弟弟謝五也是大將,聽聞謝家被逼舉族自盡后,帶著幸存的謝家子侄們舉兵投靠了張士誠。 曹國公李文忠?guī)П懛ブx五,曹國公再三保證只要投降,他便保住謝五和謝家幸存兒郎們的性命,謝五其實并不是想要投降張士誠,不忍見昔日同袍相殘,便帶著子侄們開城門投降曹國公李文忠。 曹國公等人向朱元璋求情,極力勸阻:“恐失信于人,后無肯降者?!?/br> 朱元璋盛怒之下,不顧眾人勸阻,說“謝再興是我親家,反背我降張士誠,情不可恕?!?/br> 將謝五等人凌遲處死,施以極刑! 大熱的夏天,門窗緊閉,感受到當(dāng)年謝家的慘狀,朱守謙和徐妙儀都覺得遍體生寒。兩人相對沉默許久,朱守謙艱難的啟唇說道:“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何他們都說皇上對我格外恩慈了,原來外祖家投繯自盡的算是善終了,凌遲處死的謝家人才是最慘的?!?/br> 徐妙儀點點頭,“是啊,我還記得這些人還抱過我們,逗我們玩的,可惜個個都死的那么凄涼?!?/br> 朱守謙喃喃道:“我以前叫做朱瑋,外祖父謀反案不到半年,父親就被傳謀反,押解到桐城時去世了,母親也走了。馬皇后把我接到宮里,皇上給我改名叫做朱守謙,有告誡之意,還對我說‘兒無恐,爾父倍訓(xùn)教,貽我憂,我終不以爾父故廢爾?!?dāng)時我還是個懵懂頑童,并不明白是何意,現(xiàn)在終于懂了,皇上不殺我,還封了我郡王,果然是不計前嫌的明君啊,哈哈!” 朱守謙笑聲蒼涼,眼神越來越冰冷,“謝五他們信任曹國公他們的保證才投降的,皇上卻堅持要殺了他們,還將他們凌遲處死。呵呵,原來你我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皇上格外開恩了。” 在親表哥面前,徐妙儀不用掩飾自己的悲痛和無奈,眼淚簌然落下,“說什么罪不及出嫁女,可是你我的母親在謝家滅族之后都沒能活過一年,難道這也只是巧合?表哥,外祖父謀反案由太多蹊蹺之處了,我們一定要齊心協(xié)力,查清真相,謝家的人不能白白送死?!?/br> 朱守謙重重點頭,伸手擦去表妹臉頰邊的淚水,說道:“毛驤一直跟著我,名義上是保護,其實是監(jiān)督,我們的行動必然會暴露在他眼里?!?/br> 徐妙儀說道:“毛驤此人還算好說話的,不亂管閑事,否則你我也沒有機會在艙里細談。他跟著我們,總比派一個陌生人好些。你說話做事要小心,莫要有埋怨和僭越之詞?!?/br> 朱守謙說道:“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否則連累了你,我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br> 咚咚! 外頭傳來敲門聲,還有徐增壽懶洋洋的聲音,“好了,官船已經(jīng)過了淺灘,晚上就到了蘇州城,船夫看天氣,說今晚可能有暴風(fēng)雨,夜航太危險了,我們在驛站里歇一晚,明日再啟程?!?/br> 過了淺灘,就意味著光溜溜的纖夫已經(jīng)收工,徐妙儀可以出去透透氣了。不過徐增壽其實是防著朱守謙——他疑心生暗鬼,總覺得外頭的那些男人對自家meimei居心叵測,因此防范甚嚴。 徐增壽的那點心思誰都猜得出來,朱守謙其實對表妹妙儀是親情,而非兒女之情,把她當(dāng)親meimei看待的。他低聲說道:“去洗個臉吧,別讓他們看出你哭過?!?/br> 徐妙儀甚少哭泣,只有在表哥面前才會肆無忌憚的展示她柔弱的一面。 徐妙儀走出船艙透氣,毛驤在甲板上對她說道:“徐大小姐,昨天黃冊庫一行,略有所獲吧?” 他怎么知道這個的?徐妙儀警惕的看著毛驤。毛驤輕輕一笑,“你莫要緊張,我欠你不少人情,算是朋友了吧,不會講此事說出去。其實血脈情深,乃是人之常情,何況你母親死于非命,至今都是謎團,好奇想要多了解過去,也不是什么壞事?;噬先绽砣f機,沒功夫理會這些陳年舊事?!?/br> 毛驤抱胸瞥了一眼朱守謙,說道:“我只是希望你和靖江王都小心一些,莫要做出一些容易引起別人誤會的事情,你們被人構(gòu)陷,到時候我也難做。” 言下之意,就是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徐妙儀對毛驤很感激,說道:“多謝,我和表哥會注意的。” “很好,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不費勁,呵呵?!泵J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說道:“宋秀兒今天拜托我暗中查訪幾個人的底細和下落——是你寫信給她的吧?” 反正已經(jīng)捅破這層窗戶紙了,徐妙儀爽快的點點頭,“是的,他們都是當(dāng)年事件的親歷者,我想知道他們現(xiàn)在過的如何了,有些事情能夠瞞住一時,不能瞞過一世?!?/br> 尤其是徐妙儀順藤摸瓜,順利查到趙千戶和周奎后,她更加堅信沒有什么是能只手遮天,掩蓋一輩子的。 毛驤說道:“宋秀兒剛剛?cè)胗H兵都尉府,那里有什么人脈眼線?就請我這個勞碌命幫忙啰,放心吧,我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一有消息,他們會通過驛站傳到我手里?!?/br> 徐妙儀再次表示感謝,熟練的塞給他一張銀票,“給幫忙的兄弟們喝酒的。” 毛驤并有推辭,在衣袖的掩蓋下接過銀票,“一點小事而已。哦,對了,宋秀兒和你在蘇州城過了好幾年,她平時喜歡些什么?我買了捎給她?!?/br> 有情況!徐妙儀瞪著了他一眼,“問這些做什么?” 眼神閃爍,毛驤心虛的撫了撫衣角,“就是隨便問問,你不說就算了。” 看著毛驤突然僵直的身形,徐妙儀心中掠過了朱棣的影子,戀愛中的男子表情都差不多,哎呀,怎么才分別一天,就有點想他了呢?難道…… 徐妙儀猛然搖搖頭,將這個想法拋到腦后,將注意力轉(zhuǎn)到毛驤身上,“宋秀兒喜歡蘇州城一家銀樓的首飾,苦于囊中羞澀沒錢買,不如你挑一套給她送去?” 入夜,蘇州城,風(fēng)景如畫,美女如云,商賈穿梭期間。官船一靠岸,徐增壽,常森,李景隆,還有買的里八刺這種狐朋狗友就結(jié)伴而行,去城里繁華之處游蕩去了,反正他們聚在一起,就是到處尋開心,不會做什么正經(jīng)事。 待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喧囂的街市中,徐妙儀拉著朱守謙說道:“表哥,我們?nèi)ぴL一個人?!?/br> “誰?”朱守謙問道。 徐妙儀說道:“當(dāng)年起因是金華知府欒鳳和外祖父有了摩擦,說外祖父手下的王總管和糜千戶走私貨物,出賣情報給張士誠?;噬舷铝顨⒘怂麄?,并且將兩人的頭顱懸掛在外祖父的軍帳里,外祖父大怒,罵皇上昏聵,皇上大怒,才會派手下參將李夢庚接手外祖父的兵權(quán)。外祖父在帥印交接的宴會上,殺了知府欒鳳和他的夫人。他們夫妻雖然已經(jīng)死了,但是兒女都在蘇州城,我們?nèi)ぴL他們,看能否問出一些往事?!?/br> 徐妙儀對著毛驤點點頭,說道“當(dāng)然了,短時間要找到欒家的后人,這需要毛千戶的幫忙?!?/br> 其實毛驤跟著,也并非全是阻力,有時候還能行個方便。毛驤通過關(guān)系很快得到了欒家后人的住址,將紙條遞給徐妙儀,問道:“你說那家銀樓在那里?” 居然真的要親手去給宋秀兒挑頭面首飾! 得到地址的徐妙儀巴不得“過河拆橋”呢,指明了方向,“……你快去,再晚人家家就打烊了?!?/br> 毛驤一笑,指著腰間的令牌說道:“不要緊,打烊了也能叫店家開門。” 徐妙儀有些替宋秀兒高興,毛驤雖然有時候兇一些,但是他對宋秀兒是用了心的,沒想到習(xí)武之人動起情來,比起文人還要溫柔仔細呢。 比如燕王朱棣,他就能覺察到我的心結(jié),帶著我去舊州黃冊庫看卷宗——不行!怎么又想起他了! 辦正事要緊!徐妙儀努力將雜念拋開,飛身上馬,對朱守謙說道:“表哥,我們?nèi)フ覚杓液笕??!?/br> 欒鳳生前貴為知府,夫婦都死在叛賊謝再興劍下,本以為他的后人會倍受體恤厚待,生活無憂,可是當(dāng)徐妙儀和朱守謙找到了欒家大宅,門口的牌子卻換成了“沈宅”。 看門的大爺說道:“欒家?他們家早就沒落了,欠了一屁股帳,將這座宅子抵押出去,被我們老爺買下來了?!?/br> 居然連宅子都沒保下來?徐妙儀覺得奇怪,“那您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br> 看門大爺說道:“舉家借住寺廟的房子,挑燈夜讀,想要考科舉出人頭地,重振欒家的名聲呢?!?/br> ☆、第95章 桑扈裸行 昔日知府的子女,居然淪落到借居寺廟的地步?徐妙儀和朱守謙都有些難以置信,心中疑云更多了。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寒山寺是唐朝就興建的古剎,香火鼎盛,唐朝詩人張繼的一首《楓橋夜泊》,這座古剎通過詩歌廣為人知。 天已經(jīng)黑了,突然之間連徐徐晚風(fēng)都停住了,烏云遮月,徐妙儀看了看天色,對朱守謙的護衛(wèi)統(tǒng)領(lǐng)胡重七說道:“今晚會有大雨,我們在寒山寺住下,明日一早回船,你去驛站和毛驤他們打聲招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