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一出，魏夫人就猛地打了個冷顫，魏溪回過身來，立即攙扶著她，關(guān)切的道：“娘，外面冷，您先回屋歇息，這里有……有大嫂和管家呢?！?/br>
    魏夫人深深的凝視著她，魏溪的疑惑只是一瞬，就被天邊火燒似的夜空給吸引了目光。

    魏夫人下意識的道：“你別去，太危險了?！?/br>
    魏溪嘴角動了動，面上的為難根本沒有掩飾?？墒牵赣H的擔(dān)憂太過于明顯，魏溪知曉魏夫人對魏熹的重視。若她是魏溪，母親絕對不會阻止她的涉險，哪怕明知山中有虎，也會滿懷憂慮的給她準(zhǔn)備出行的行囊，就像當(dāng)年她執(zhí)意要去邊關(guān)一樣?？涩F(xiàn)在，她不是魏溪，而是魏熹。一個剛剛醒來半年的閨閣千金，別說戰(zhàn)場，就連皇城都沒有邁出過。遇到的危險不外乎是一根繡花針，一條沒拴住的家犬，或者是一個偷盜的惡仆，別的別說魏熹沒有遇到過，哪怕遇見了那也是魏家人前赴后繼的替她解決，而不是放手讓她膽戰(zhàn)心驚的去直面困境，解決難題。

    “我先扶您回去吧！”

    魏夫人點頭，反手拖著魏溪回了后院。習(xí)慣性的盯著魏溪洗漱，盯著她喝了安神湯，然后親自給她掖了被角，坐在床邊雙目發(fā)直，一直等到魏溪熬不住睡著了才離開。

    新年的這一場大火到了第二天清晨才徹底撲滅，被燒毀的房屋延綿看去全都是黑色的灰燼，無數(shù)的人在路邊哭泣。

    將軍府到底不能收容陌生人，魏管家翻出個空置的三進宅子，安排了數(shù)十的老弱婦孺暫時住了進去。施粥的鋪子安排了兩個地方，一個就在城南周邊，一個在安置宅的門口。年前各地莊子都送了不少年貨來，米也堆滿了倉庫，胡氏做主每天宰一頭豬，夾在饅頭之中。

    因為城中官宦世家?guī)缀醵际情T挨著門，哪一家有一丁點響動絕對沒法隱瞞，故而，早上魏家開始施粥，到了中午，其他官家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安排了。只是，有的人家施粥都是陳米，有的是新米，有的有饅頭，有的沒有。素菜在大冬天是稀罕物，自然是沒有的，最好的人家也不過就中午那一頓的粥中間添加一點rou糜，讓人聞到一點油腥。魏家施粥又有饅頭，饅頭中還夾了rou，哪怕是普通人家那也是不錯的一餐了。故而，魏家排隊領(lǐng)粥的隊伍最長，因此反而還吸引了一些游手好閑的混混也摻雜在其中混一餐。

    魏溪沒法去城南，自家的粥鋪倒是坐在馬車中定了一下午。等到了第二日，魏家的粥除了莊子里的老弱婦孺，就只施給在災(zāi)后重建的青壯了。

    秦衍之這個皇帝做了十多年，對于受災(zāi)賑災(zāi)災(zāi)后重建已經(jīng)是駕輕就熟。當(dāng)天夜里就在城郊劃出了一大塊空地來安置災(zāi)民，調(diào)集了守城的皇城護衛(wèi)營建了簡易的土胚房，里面燒起土坑，住到初夏都沒有問題。

    工部很快就畫出了圖紙，改變了城南原本的臟亂差現(xiàn)狀，集體建屋，集體安置，整體規(guī)劃道路、市集，正好借機一次性改造了城南的房屋布局和難以管理的情況。

    護衛(wèi)營的士兵們和火災(zāi)青壯充當(dāng)了勞工，工部監(jiān)工，國庫出銀子，不過半日，一切就有條不紊的緊鑼密鼓的運轉(zhuǎn)了起來。

    沒到初八，工部和兵部就先去了朝安殿報道。

    因為魏家開了頭，其他官家也開始收容災(zāi)民。不過，哪怕是官宦世家人家買來閑置的宅子，哪一家又會真的出好的地方給陌生人住呢。幾年的空宅，賣不出去的鬼屋，爛在手里的老宅都被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麧M了人。人多了，吃飯的嘴也多了，各種矛盾層出不窮。

    有人嫌棄宅子陰冷，有人嫌棄臟亂，無數(shù)人擠在有限的房子里，偷盜之事層出不窮，被欺辱的，被壓迫的，甚至打架斗毆也有，更甚者，強~jian~婦孺之事也陸陸續(xù)續(xù)的暴露出來。

    不過半個月，不少官宦世家就頭疼不已。可是，要積累好的名聲哪里那么容易呢，人的**也是無窮無盡。哪怕是災(zāi)民，是窮人，也有人持強凌弱，中山狼之輩。

    很快，秦衍之就開始收到了諸多的哭訴和委婉的提醒。

    穆家也收容了不少的災(zāi)民，實在是長房勢弱，雖然女兒進了宮，如今也得到了皇帝的專寵，可是對于穆青穆大人來說，他的官職沒有實質(zhì)性的提升，那么長房在穆家的地位就一直岌岌可危之中。所以，長房收容的災(zāi)民還不少，遇到的糟心事也很多。

    穆瑤聽到母親的哭訴，心里對那些災(zāi)民的惱怒可想而知，只是她的專寵里面的虛假成分太多，她也不敢貿(mào)然對皇帝討什么恩典。

    對，恩典！

    皇城里所有的官宦世家之所以這么熱衷收榮災(zāi)民，別以為他們是真的在替皇帝分憂，純粹是被逼的。

    因為，賑災(zāi)后的第三天，皇帝就對魏家贊賞有加，甚至明發(fā)了賞賜。賞賜的東西倒不稀奇，其中有一項倒是讓人眼紅，一座莊子！

    皇莊！

    皇家的莊子，那是尋常官宦人家比得上的嗎？就連百年積累世家那也比不上?。∫坏然是f，周圍的山林就有上千畝，什么果樹種不了？什么獵物養(yǎng)不活？什么美景不在話下？還有一等良田，占地廣闊的莊園，哪怕是幾十年的老莊子了，那也是有皇家人打理，別說破敗的程度，至少能住人。換一個不挑剔的主人，拎著東西就勉勉強強住了，要是個講究的，想要修成什么樣就什么樣，自己住得舒坦，閑暇之余宴請同僚家眷乃至皇族，那也是天大的體面，是帝王恩寵的證據(jù)。

    魏家只出了三個小小的三進宅子，就換到了一處皇莊，這筆生意不虧啊！

    所以，別說是五品以上的官員都熱心的獻出自己的宅院了，就連七品小官兒也不在意收容一兩個無家可歸的災(zāi)民，意圖在皇帝心里掛個號。

    現(xiàn)在的情況是，大家宅子也出了，粥也施了，可是皇帝的賞賜沒影子了！

    這讓皇城里無數(shù)等著天降財富的人家急紅了眼。沒見到魚，這撒出去的餌不好收回來??！

    別說是穆瑤了，宮里其他三妃也讓家里出了力，不說別的，同樣都是嬪妃，你家體恤百姓，我家難道就冷血無情了?。?/br>
    穆家長房出了宅子，王霖老家不在皇城，她這人其實懶得很，直接讓宮女變賣了自己的首飾，把銀子給戶部讓人買藥材去了。鄭七七是武將世家，她家的兄弟就負(fù)責(zé)皇城防務(wù)，出人出力，根本不用她來cao心。

    胡歆兒夸下豪言壯語進了宮，就是不想再去看家人的臉色過日子，所以，她沒讓家里花大力氣出宅子，就勸說母親搜集了府里所有人的舊衣裳，不管是老人小孩男女，一概收了全部捐贈給了災(zāi)民，等于一個銅板沒出，得了她家衣裳的人都說她家的好。

    宮里宮外所有人都嚶嚶期盼皇帝的贊賞，渾然不知道魏家之所以得了好處，純粹是魏亦獻了與西蒙勾結(jié)的大楚官員名單的緣故。魏亦的功勞不能發(fā)明旨，只能通過別的來給魏家實際上的好處，所以，魏家收皇莊收得還心安理得，只把皇城里其他人家嫉妒得眼紅。

    現(xiàn)在，城外所有收容了災(zāi)民的人家多多少少出了岔子，魏家居然風(fēng)平浪靜，也是在是奇怪。

    最后還是皇帝替宮里的眾人解了疑惑。

    “魏將軍家啊，根本就沒有養(yǎng)一個閑人。朕讓人去他家宅子里看了看，沒有一個人游手好閑的到處晃蕩磕牙，所有的災(zāi)民都忙里忙外的忙著做工?！?/br>
    穆太后興致勃勃的問：“做什么工呢？青壯們不是都跟工部一起在蓋房子嗎？”

    秦衍之笑道：“城南不是在建房子嗎？可是朝廷只給蓋房子可沒說添置家具等其他物品。災(zāi)民們所有的家當(dāng)都在火災(zāi)中付之一炬，什么都沒有了，衣衫首飾，甚至是蓋的被褥都沒得一床。所以，魏家直接招了莊子里的人做工。婦人繡花織布，老人殘疾人做木工家具，孩子們統(tǒng)一請了秀才教書。所有的針線圖樣布料木材乃至于孩子們用的筆墨紙硯全部是魏家的鋪子出，魏家付銀子收購成品。所以，他家收容的災(zāi)民都忙著為自家的新屋添磚加瓦，哪有閑空到處惹是生非?！?/br>
    胡歆兒道：“天下商人無不jian詐，那些災(zāi)民是才出火坑又如虎xue呢?！?/br>
    胡歆兒說得委婉，王霖首先就表示不明白了：“這是好事啊，怎么成了虎xue了呢？難道里面還有什么陷阱不成?！?/br>
    胡歆兒捂唇只是笑笑，鄭七七最為口直心快，道：“賢妃這是說魏家低價收購成品，吸災(zāi)民的血呢。比如往日里一副上等繡品，繡莊出十兩銀子，魏家可能就只出八兩或者六兩。一整套喜鵲鬧梅的家具，賣出去至少是二十兩，魏家可能只出十兩?！?/br>
    王霖當(dāng)即嚇著了：“那可真是心黑。災(zāi)民夠可憐了，魏家怎么還狠得下心欺壓他們?！?/br>
    ☆、第95章

    作者有話要說：

    此話一出，眾美殷殷切切的紛紛偷窺著高位上帝王的顏色，就連八風(fēng)不動的穆太后都難免支起了耳朵。

    魏家這份殊榮來得太出挑，哪怕是穆太后也摸不著皇帝的心思。

    當(dāng)然，這不是說穆太后就認(rèn)為皇帝不該嘉獎魏家。只要與國有恩，穆太后于情于理都是站在皇帝這一邊，無條件的支持。若皇帝嘉獎了魏家后，連帶后面紛紛相應(yīng)的世家大族也嘉獎一番，不管獎賞的輕厚，穆太后都沒有一點怨言。不過，縱容后宮四妃們對魏家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而不壓制，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表態(tài)了。不管面上如何，穆太后都覺得魏家太鶴立雞群了些，皇帝既然要嘉獎，為何不將眾多出人出力出了銀子的各大世家也都賞賜個遍呢。

    秦衍之知道這些人的心思嗎？他好歹也做了多年的帝王，經(jīng)歷過的事情不多不少，卻比太平盛世的皇帝們遭遇磨難更多。不說別的，至少對于人心的看法，他有一份獨特的冷靜，像是處在高峰之上，蔑視凡人的嬉笑怒罵的嘲諷。

    各位美人你一句我一句挑撥皇帝對魏家的看重，里面無外乎涉及到利益的緣故。

    皇城里大大小小的家族都出了力，憑什么就魏家一家得了甜頭??！不服啊，不甘心啊，必須抹黑他家啊，把整個將軍府給拉下神壇踩到泥漿里面，讓路過的人都恨不得碾壓幾下??！

    秦衍之高高在上，整個人半靠在龍椅之中，懶洋洋的道：“沒想到愛妃們在深宮之中，對魏家別莊的事情比朕的近侍還要熟悉?！?/br>
    眾人臉色一變，你看我我看你，胡歆兒更是咬緊了嘴唇一言不發(fā)。

    別人對魏家的態(tài)度倒是可有可無，只她心里知道魏家于皇帝心目中的重量。

    重要到，臨終之前因為魏溪澆灌過的一棵梅樹，而將整個胡家連根拔起，除了幾個皇子皇女，包括胡歆兒在內(nèi)，所有胡家人全部給帝王陪葬！

    一棵梅樹，一棵栽種在冷宮中，魏溪照拂過的梅樹。魏家被胡家誣蔑而覆滅，胡家卻被魏溪親自培育的梅樹送上了斷頭臺。

    帝王的決定輕率得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幻聽了！胡歆兒更是哭得肝腸寸斷，皇帝躺在病榻上居然還問她：鋅童你不想陪朕到永遠嗎？你不是說天底下所有人都會離開朕，就你不會嗎？

    榮華富貴，傾天之權(quán)一夜顛覆，胡歆兒怎么不恨！

    她距離太后之位只有一步，她的皇兒即將從太子之位一步登天，胡家會因為胡歆兒母子而長盛不衰，他們一家會載譽史冊，與□□帝后比肩。

    魏溪，魏溪，魏溪！

    一個早就死得不能再死的賤·人，居然敢算計大楚權(quán)貴第一的胡家，將百年富貴轉(zhuǎn)眼葬送，胡歆兒怎么不恨，怎么不想要將魏溪挫骨揚灰！

    “皇上恩寵魏家自然無人敢于置琢。只是，悠悠眾口積毀銷骨，宮里都傳得人盡皆知的地步，宮外定然也少不了流言蜚語。魏家的一切都是皇上恩賜，哪怕是為了皇上的名聲計，皇上也該讓魏家人盡快自證才是?！?/br>
    自證？是在朝堂上自證，還是去刑部等到刑部下了刑然后再自證，或者，直接來后宮，在太后、眾多嬪妃們面前辯駁一番？

    魏將軍府里最為貴重的就一位二品將軍夫人，兩個兒子五品武將，余下就是后宅女眷。說是自證，兩個武將斗得過滿朝文官的那張嘴嗎？別說是兩個武將了，就是十個武將也不一定說得過一個小小的御史大夫呢！

    將軍夫人貴為二品，平日里結(jié)交的都是權(quán)貴，別人真的聽了流言誣蔑將軍府，難道將軍夫人就任人胡言亂語嗎？

    至于宮里，呵呵。

    秦衍之眼底的譏笑一閃而過：“愛妃想見魏家人？”

    其他妃子哪里還敢答，胡歆兒話中的挑撥之意哪怕掩藏得再深，余下的妃子們也不是傻子，一個個都思度著胡家與魏家是不是有世仇呢，哪里會愿意在給胡歆兒搭臺。既然胡歆兒樂意出頭，其他的嬪妃巴不得坐收漁翁之利。哪怕，魏家安然無恙，那也是與胡家結(jié)仇，與她們家族無關(guān)。

    秦衍之毫無情緒的雙眼將宮殿內(nèi)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嘴角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母后也想要見一見魏家人嗎？”

    穆太后心里一咯噔，隱約覺得皇帝的性子越來越不好把握，她也是老而成精的人，當(dāng)即笑道：“皇上自己看重魏家就罷了，賞了多少東西下去那也是從皇上自己的私庫里面出，可別打哀家?guī)旆亢脰|西的主意?！?/br>
    意思是，魏家還不夠入穆太后的眼呢。

    秦衍之慵懶的道：“唉，母后真該見一見魏熹，她可不像魏溪只干活不討賞，她呀，可是吃不得丁點兒虧，一張嘴尖利得很。因為太醫(yī)院急征了她家鋪子的藥材，她就急吼吼的跟朕算帳，直說朕把她的嫁妝本都給拿沒了，所以，朕百般無奈下只好從私庫里賠了她一座莊子。朕想著，日后但凡要用藥材的地方，也不用耗費太醫(yī)院國庫里面那些珍貴東西了，盡管從她家藥鋪先拿著，等朝廷緩過神再補貼一二就是。”

    在場眾人心口一跳。

    皇帝是從自己的私庫補貼的魏家嗎？不是從國庫！那……眾人對魏家的嫉妒就真的是踢到鐵板了。從國庫出的東西那都是百姓的，是朝廷的，每個臣子都有資格質(zhì)問?？墒菑幕实鬯綆炖锩娉龅臇|西，除了皇帝自己，沒人有資格去質(zhì)問皇帝你為何送東西給別人。

    而且皇帝自己也說了，那是用魏家藥鋪的藥材換的皇莊。魏家的藥鋪，不說別的，自從多年前皇城瘟疫后，魏家無償獻藥的舉動讓魏家的藥鋪一舉成為皇城藥商明面上的領(lǐng)頭人。只要是平民百姓，十個里面就有八人會去魏家藥鋪里面購買藥材。就連和安堂義診的時候，貧苦之人無銀錢買藥的話，免費贈送的藥材十份里面有八份是從魏家藥房里面出。

    二品魏將軍家在皇城里的聲望，那可不是尋常的官宦世家能夠比擬。

    一個藥鋪，免費給百姓送藥一次兩次沒什么稀奇?？墒?，長年累月的免費給窮苦人家藥材那就是實打?qū)嵉姆e善人家。

    別說是一個皇莊，就算是十個，那也抵不上這么多年魏家免費送出的藥材錢。

    在座眾人，包括穆太后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當(dāng)然，再不好看，那一張張濃妝淡抹的姿容上也只是與平日里有那么一點點不同，眉梢低一點，嘴角冷一點，眼神躲閃一點罷了。

    “不過，”秦衍之畫風(fēng)一轉(zhuǎn)，“朕倒是可以宣魏家人入宮，解開魏家欺壓災(zāi)民的真相，也讓愛妃們見識一下什么才是真正胸懷天下的仁善之家。以免諸位做了井底之蛙而不自知，還成日里自吹自擂什么才德兼?zhèn)?，天下無雙?！?/br>
    魏溪聽到皇帝居然宣她進宮替魏家自證青白的時候，簡直有種天下烏鴉一般黑的荒謬感。

    宮闈里面都是住著一群什么樣的人吶！自家得不到皇帝的好處，所以也要把別人家的好處給搶走是吧？宮里那群妃子們也不看看自己家族做的那些糟心事。

    給個莊子，把來投奔的災(zāi)民往里面一塞就萬事大吉了嗎？都是為官的人家，規(guī)矩至少不差吧！怎么自家都知道女眷住在后院，男人住在前院，怎么到了災(zāi)民這里就全部亂烘烘的一頓亂塞，別人想要怎么住就怎么住呢？你指望人人有廉恥之心，人人都懂得自律，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你家要施粥這的確是好事，只是，粥也有稀粥濃粥，你一斤米熬人高的一鍋粥，低頭看去只看到稀稀拉拉幾粒米飯，其余都是水，災(zāi)民沒意見？

    你送衣服，衣服有好有壞，有綢緞有粗麻，你拿著袋子往地上一丟，等著人哄搶，是個人都知道搶好的不要壞的呢，能不打架嗎？男人們打得鼻青臉腫，女人孩子們相互抓得青紅紫綠，好看嗎？

    魏溪獨自一個人進宮了，也沒要魏夫人送，更沒要胡氏跟著。皇帝還有點良心，不讓魏夫人跟著她一起進宮，給那群只知道爭風(fēng)吃醋屁事不干的女人磕頭奉承，否則別說魏溪會不會忍不住把那群妃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秦衍之自己也絕對別想過悠閑日子了。

    從皇帝說出魏溪的名字時，穆太后就識趣的不再說魏家如何了。魏溪之死的真正原因，宮里沒有人提過，所有人好像默認(rèn)一般，仿佛她們從來沒有聽過那個名字，見過那個人。

    魏熹與魏溪相差只是一個字，在宮里所有人的心目中卻仿佛感覺到了魏溪的涅槃，她一路從宮外走入宮闈，不少的太監(jiān)宮女們都忍不住駐足目送。

    三跪九叩大禮過后，魏溪重新站在了康雍宮之中，遙遙的望著鳳座上的老婦人，以及婦人之下四位妙齡少女。

    嗯，少女！

    哪怕一個個梳著婦人發(fā)髻，可是看身段，看坐姿，與醫(yī)術(shù)上有了點成就的魏溪哪里分辨不出少女與婦人的區(qū)別呢！

    有意思！

    魏溪笑意漸深，佇立在金碧輝煌的殿宇之中，聲音清越：“聽聞宮中有魏家欺壓災(zāi)民，克扣災(zāi)民辛苦錢的傳言，著皇上口諭，魏家之女魏熹特來替母自辨?！?/br>
    “敢問諸位，魏家欺壓災(zāi)民可有人證物證？如何欺壓，可有人證？即為欺壓，傷勢幾等，可有死亡？可有太醫(yī)或者大夫的驗傷證明？仵作的死亡報告？”

    “魏家與災(zāi)民達成勞務(wù)協(xié)議時，早就在官府登記造冊簽字畫押，雙方自動自愿達成協(xié)議，不存在欺詐欺壓欺瞞之舉。若是有異議，請災(zāi)民自動與魏家解除勞務(wù)協(xié)議。請問，災(zāi)民人在哪里？他說魏家克扣災(zāi)民務(wù)工銀錢，可有證據(jù)？”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