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小皇帝這時候已經高熱到燙手的地步,渾身大汗的躺在龍床上,咳嗽不止,看樣子像是傷寒。 齊太醫(yī)先開了方子熬了藥,給迷迷糊糊的小皇帝灌下去,高熱退去。沒三個時辰,高熱又起,這時候小皇帝已經話都說不出了,之后渾身抽搐不止,昏迷過去。 魏溪大清早起來,聽說皇帝得了急癥現(xiàn)在還沒好,她也沒有多想,開始整理這幾日太醫(yī)們出診開的方子,一一記錄在冊。但凡差不多的病癥,太醫(yī)們的藥方也類似,頂多是根據(jù)病人的體質某些藥材有所增減。 連續(xù)兩日,差不多的藥方就將一本冊子塞滿了,她才恍恍惚惚想起前世年少時皇城好像發(fā)生過一場瘟疫,一人染病全家病倒,因為病者大多全身無力酸痛僵直,民間稱之為‘僵尸病’。那場病,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皇城人口在兩個月之間,十去其三。 今生,她的原身還在沉睡不醒!差不多與世隔絕,想來是不會染上此病了。 魏溪只是慌亂了一瞬,立即拿著齊太醫(yī)的牙牌飛奔出宮,好在如今太醫(yī)院空蕩蕩的,她的出宮也沒有引起旁人的主意。 一路趕到魏家,魏將軍在兵營,魏家兄弟們都還在太武館,府里唯一的主事人就只有魏夫人。 魏溪也顧不得其他,見到對方就死死的扣住她的手道:“夫人信我嗎?” 魏夫人驚訝道:“姑娘何出此言?” 魏溪也懶得多說,只道:“夫人,不管你信不信我,只管聽我一言。立即、馬上、即刻去所有的藥堂買一味藥材,不拘價格不拘好壞,全部買下?!?/br> 魏夫人只當魏溪在宮里聽到了什么風聲,覺得這孩子也cao心太過,只是,魏夫人歷來行事周全,只問什么藥材。 魏溪一瞬不瞬的盯著魏夫人的眼眸:“麻黃!” 魏夫人問:“買來何用?” 魏溪簡潔明了:“救命!”她頓了頓,“救全皇城窮苦百姓的命,還有魏家全族的命!” 若說救不相干的人,任誰都不會在意,可若是救自家人,甚至是自己的親族父母兄弟,那么只要是重親情之人,絕對不會有二話。 對于魏夫人而言,救百姓,她盡力而為;若是救自家人,哪怕讓她舍棄自己的性命也甘之如飴! 魏夫人凝視著對面小女娃殷切中含著痛苦的雙眼,想要問的話幾近開不了口。 麻黃能夠治什么病?皇城何其廣,里面的藥堂不說千家,百家也不足為過,全部買下來需要的金銀何等巨大。初始大家還不知道麻黃的作用,價格還是尋常,一旦魏家大肆購買,抬價的人就會越來越多,甚至有人會察覺其中貓膩認為奇貨可居,那么原本一兩銀子可以買數(shù)百斤的麻黃,變成只能買下數(shù)十斤或者數(shù)斤。倒是,若是里面有個差池,讓這么多的麻黃爛在魏家倉庫,那魏夫人救不了自家人,甚至會成為魏家罪人了。 魏溪見母親還在猶猶豫豫,斟酌再三下,沉聲開口:“夫人別怪我杞人憂天,魏將軍年不過三十就官居兵部三品,其官途定然不會止步與此?!?/br> 這一點,魏家人乃至魏家全族都知道。所以,魏將軍年紀輕輕已經是全族二把手,權威僅次于族長。 “手掌天下兵,何等的豪氣。可是,福兮禍兮,福來禍相依。夫人應當聽說過眾多功高震主的典故。二桃殺三士、杯酒釋兵權、兔死狗烹的最后下場,魏夫人應當也知道。魏家不掌兵,無法振興家族;掌兵,日后只怕也會落個兔死狗烹的下場。怎么保全家族,怎么保全家人,夫人想過沒有,將軍提過沒有?” 魏夫人唇瓣蠕動,聽得魏溪繼續(xù)道:“當今皇帝,不是我說,他皇位得來得太容易,若是不經大難,日后難保不是個心胸狹隘、干綱獨斷之主,這樣的人,哪怕是效忠也應當有所保留?!彼o了緊魏夫人冰冷的雙手,又安撫道,“這些只是我的猜測?;实郜F(xiàn)在年歲還小,此時下定論還早。不過,未雨綢繆總是不錯的選擇?!?/br> “不,”魏夫人打斷她,在魏溪驚詫的神色中緩了口氣,“不用說了。你只需要告訴我,屯了麻黃后,再如何行事就可以了?!?/br> 魏溪眼眶帶淚:“夫人放心,麻黃在魏家放不了多久。不過半月,皇城所有的藥堂就會麻黃告急,那時候朝廷也會高價收購。世家和官宦之家不止貴重藥材數(shù)之不盡,尋常常備藥材也會存下一些,有多有少。當然,說不定到時候他們自家的麻黃也會不夠了。只是,官宦世家好面子,不會為了一點銀錢就將麻黃賣于朝廷。藥堂里剩下的麻黃到了朝廷都要收購之時,價格定然已經高得離譜,非尋常百姓能夠承受?!?/br> 她抿緊了唇瓣,半響后才道:“那時,魏將軍再上一道折子,將所有麻黃全部捐獻給朝廷,解朝廷燃眉之急。” 前世,她也是懂事之后才聽母親說過,言及當時整個皇城的麻黃居然到了一兩銀子買一錢的地步,不說尋常老百姓買不起,一般的官宦人家買得了一次也買不了兩次。為何,因為中度的僵尸病需要麻黃三兩,而重度的需要四兩。一兩等于十錢,四兩就是四十錢,而三兩麻黃只是一副藥的用量??梢姡敃r麻黃的價格比肩黃金,哪怕人命比黃金還要昂貴,很多人也依然買不起。 也有人想要連夜趕去外地購買,可惜的是,太醫(yī)院確定是疫病時就全城封閉,只能入不能出。但凡偷偷出城之人,一概以叛國罪砍頭示眾。 前世,太醫(yī)們也是耗費了一些時日才找到醫(yī)治僵尸病的確切藥方,并且將之公布于眾。哪想,居然有世家提前知曉了麻黃于僵尸病的作用,暗中驅使自家藥堂囤貨,等到太醫(yī)們公布藥方時,麻黃已經貴比黃金。那時皇帝還沒掌權,世家們發(fā)了一筆國難財,因為無藥可用的平民百姓們哭訴無門,占據(jù)了因疫病死亡人數(shù)的大半。 今生,若魏家依照魏溪的話去做,既能夠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又能提升在朝中的聲望,朝廷沒花一個銅板也能夠得到萬民稱贊,一舉數(shù)得。 等到魏將軍官居一品,只要他是全大楚公認的為國為民忘私之人,那么皇帝就不敢輕易動他。當然,若是到時候魏將軍能夠放下滔天的權勢,急流勇退就更加好了。 離開了魏家,魏溪順便去看望了魏海魏江,順帶買了一些麻黃、甘草等給了他們,讓他們需要用的時候不要吝嗇。若是他們兄弟自己生病,要用的時候自然會用,何來的吝嗇?所以,魏溪的話魏海聽懂了,魏江卻是絲毫不明白。 宮里,小皇帝高熱來了退,退了又來,伴隨著嘔吐腹瀉已經持續(xù)了好幾日。周圍也陸陸續(xù)續(xù)有人犯了病,齊太醫(yī)早已讓人準備了僻靜的院子,將所有得病的宮人隔離開來,而昭熹殿眾多伺候的人也被限制了行動。 因為嘔吐腹瀉,太醫(yī)院眾多太醫(yī)商議要不要暫時停了吃食,止了腹瀉再說,穆太后恩準了。 太皇太后聽說皇帝病了,又聽說宮外很多人也得了同樣的病,嚇得魂飛魄散,也不讓自己的兒子兒媳孫子們進宮玩了,自己關閉了宮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起來。 為此,穆太后沒少在自己的宮殿里罵太皇太后沒心沒肺。罵完了,又問皇帝的病勢,得知皇帝連水都不能喝了后,雙眼幾乎要哭瞎。 宮外,開始有人脫水而亡,也有人咳嗽不止最后咳血而亡,有人直接高熱不退燒成了傻子?;食堑某情T十二個,每日里開啟的時候就是棄尸的時候,從最初的一兩具,到每個城門五六具,城外焚燒尸體的煙火日夜不停甚少熄滅過了。 人心惶惶,宮內也開始流出皇帝即將夭折的消息。因為皇帝是宮里最先發(fā)病之人,又有人說這是上天給予皇帝的懲罰,甚至有人猜測皇帝登基名不正言不順,先帝當時的遺詔中繼承皇位之人應當是年輕力壯的賢王才對。 當宮里也有人被橫著抬出來時,皇帝不仁的流言就越傳越兇,穆太后想要抑制都不能,砍殺了好幾個,流言就從宮內傳到了宮外。 然后,太皇太后的宮門開了,賢王又開始在宮里走動了。賢王妃更是頻頻出入世家官宦人家的府邸,言行肆無忌憚,其野心幾乎是昭然若揭。 朝廷中的大臣們人心浮動,思慮著怎么一飛沖天,而胡家卻一反常態(tài),整個府邸如一座即將啟用的墓xue,到處泛著死氣。 胡氏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從來不知道女兒居然能夠闖下此等滔天大禍。從宮里傳出皇帝得了疫病的消息時,胡歆兒就開始惶惶不可終日,成日里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 因為前段日子太后的責問,胡氏對女兒的看管也比較嚴厲了些,更是下了禁足令嚴禁女兒外出。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皇帝的疫病居然與胡歆兒扯上了而已,這簡直就是滅族大罪!胡氏聽人說起女兒反常時,抓了胡歆兒貼身丫鬟責問了來龍去脈后,當場想要把女兒撕了的心都有了。 穆太后現(xiàn)在牽掛皇帝的病情,暫時還分不出心思審問隨侍們皇帝病情的由來,等到皇帝病好之后,胡家離滅族也就不遠了。到時候別說女兒胡歆兒,就連胡氏,胡老爺甚至于他們還不滿周歲的兩個兒子都會被女兒牽連致死。 “我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好端端的女兒如同鬼附身一般,盡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如今,連家族都被她連累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胡老爺沉凝著一張臉,顯然也對女兒最近的行徑頗多怨言。連帶著女兒身邊伺候的丫鬟們,全都在得知皇上病了之后,就被他大張旗鼓的打死了,胡歆兒也被鎖在閨房,不能出入。 好好的怎么得了疫病呢?聽說皇上時常出宮,有時候是探訪民情,有時候純粹是玩樂,怎么與別人在一處時就好端端活蹦亂跳的,與自家女兒碰見了一兩回,居然就得了疫??!太巧了,巧合得胡老爺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暗中要置胡家于死地。 胡氏愁眉苦臉了兩日,終于忍不住問胡老爺:“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胡老爺瞅了老妻一眼:“能有什么辦法,皇上現(xiàn)在生死不知。若是皇上有個意外你覺得穆太后會放過我們胡家嗎?就算她放過我們,滿朝文武會放過我們嗎?”不過兩日,胡老爺頭發(fā)就白了一半,語調滄桑,“不管皇上是生是死,我們胡家人絕對是死在他的前頭!” 胡氏抹著眼淚,心疼得無以復加:“那怎么辦,我還有兩個兒子?。 ?/br> 胡老爺沉默了半響,才嘆道:“為今之計,負荊請罪已經沒用了。只能,以命償命!” 胡氏一驚:“老爺,您是說……歆兒?!” 胡老爺點點頭:“女兒與兒子,我們總要有舍有得?!?/br> “可是!” 胡老爺打斷道:“沒有可是!是誰闖的禍,就由誰承擔后果?!鳖D了頓,語重心長的勸道,“我們動作還要快些,否則等穆太后反應過來,胡家也就危險了。” 胡氏心里一半冰水一半熱油,煎熬得瞬間老了十歲不止,哀戚道:“到底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她年少無知……” 胡老爺倏地罵道:“誰家沒有幾個年少無知的孩童?又有誰像她膽大妄為到連天都給捅了個窟窿,居然誘拐皇上出宮!誰給她的膽量?不要再說了,就這么辦!” 胡老爺這邊才吼完,那邊大門就突地被闖開,胡歆兒面色通紅的大叫:“爹,您不能這樣對我!我不想死!” 胡老爺?shù)纱罅搜郏骸罢l把你放出來的?” 胡歆兒甩開身后拉扯的嬤嬤,哭喊道:“爹,您不能放棄我。日后胡家還要靠我來光宗耀祖,兩個弟弟日后也要靠我才能位極人臣,而爹爹您更是大楚權傾朝野的第一外戚,是國公!這一切,都是我才能給予的,您不能現(xiàn)在就舍棄我!” 胡老爺大喝:“你胡言亂語什么?來人,還不把姑娘給捆起來!” “爹!您信我呀,您要相信我,沒了我,胡家遲早會被皇上抄家滅族!我才是胡家唯一的出路,是胡家的救命恩人!” “來人!” 小小的主院徹底被鬧得翻了天,胡歆兒的吶喊,胡氏的哭泣,胡老爺?shù)耐闯舛柬憦卦诒涞暮铩?/br> 次日,胡家千金也染了疫病,高燒不退開始胡言亂語的消息不脛而走。 ☆、44|44|23.9.07 子時,昭熹殿內那座海馬拱星燈的炭爐里火星已經半明半滅,眼看著就要熄了,一塊黑炭又適時的添了進去,哧的一聲,一簇小火苗騰的竄了起來,沒過多久,殿堂里又溫暖如春了。 小皇帝睡得迷迷糊糊的醒來,恍惚中感覺床邊站著一個人,正彎腰收攏著剛剛換下來的寢具。整個宮殿里空蕩蕩的,除了床邊的人,再也不見其他太監(jiān)宮女。 小皇帝左右張望了半響,才有氣無力地張了張干裂的嘴唇問:“魏溪,挽袖姑姑呢?” 魏溪頭也不抬的道:“病了?!?/br> 連挽袖姑姑都被他傳染了,看宮殿里的情景,挽袖姑姑應當是昭熹殿伺候的最后一個宮人了。小皇帝很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又實在沒有力氣抬起手來,頭腦混沌地仰望著床頂金線繡著的白龍降雨圖,隔了很久,他才后知后覺的道:“你怎么在這里?快出去吧,不然你也會生病?!?/br> 魏溪站起身來,揉了揉自己有點酸痛的腰:“我走了,昭熹殿就只有你一個人了,不害怕嗎?” 小皇帝如今也只有眼睛可以轉動,極力在宮殿里面左顧右看了一遍。往日里這里面少說也有十多個伺候,人多的時候還不覺得,現(xiàn)在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就顯得大殿空曠了起來。除了他們兩個人,就只有香爐里面的寥寥青煙還在晃動著,連窗戶縫里面飄進來的冷風都帶了一股寂寥的味道。 大殿里燃著不少的燭火,可蠟燭越多,越顯得大殿空寂。 小皇帝笑了笑,渾然不覺般道:“不怕,我是皇帝,身邊總會有人伺候。” 魏溪點點頭,將所有沾了穢物的被褥床單等塞在了竹籃里,單手抓的提手頭也不回的道:“好吧,你是皇帝!” 小皇帝張張嘴,想要挽留,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最終只是麻木的看著魏溪漸漸的地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這個時候,突然覺得昭熹殿似乎大得的太過分了些,連他無力的呼吸聲,都能在空中回蕩很久。 小皇帝無事可做,魏溪走后,果然沒有一個宮人前來,也不知道是穆太后沒有安排新人進來,還是安排了人卻都躲懶了。 小皇帝病了這么多時日,宮人們從最開始的慌張到謹慎到馬虎,在昭熹殿抬出第一個被傳染的宮人后,大家看待皇帝的目光就變了。原本眾人求之不得的近身伺候變成了燙手山芋,誰都不愿意碰觸他一下,甚至不愿意靠近他,等到宮人接二連三的被抬出昭熹殿,所有人就開始視小皇帝為洪水猛獸,恨不得除之后快。 這一些事情小皇帝雖然大多時候是昏迷著,可幾次醒來看到的都是宮人們越來越不同的態(tài)度,小小的他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一些問題。 他本就心思敏銳,三歲登基后因為太皇太后和皇叔們的打壓,更是及早的嘗到了宮中的人情冷暖,早就由原來的憤怒逐漸變成了失望,最后演變成了冷漠。 如今再嘗試一次,他也感覺不到難受,單純的視之為理所當然了。 無聊之時,他的視線大多落在了對面墻壁上掛著的一柄黑鐵鑄造的長劍。上面沒有繁復的雕刻,也沒有光彩奪目的寶石,劍鞘里的劍柄全都是黑鐵鑄造,沒有一絲多余的線條,干凈利落。 那是他的父皇親手給他打造的劍,劍很長,他人又太小,每當練武練得很辛苦的時候,他就喜歡站在劍下沉思。 如今他連站都站不起來,就這么呆呆的望著黑黝黝的長劍,也不知想些什么,最后視線越來越渙散,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他覺得喉嚨里火燒火燎一樣,手指動了動,嘴里喃喃的喊:“來人,給朕拿水來!” 宮殿里落針可聞,卻是沒有一個人聲來回應他。 皇帝歪著腦袋再喊了一聲:“來人!” 寂靜,寂靜,還是寂靜! 最終“咳咳咳……”的咳嗽聲久久的在宮殿里面回蕩,一波一波,逐漸掩滅無聲。 小皇帝都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等到感覺自己的頭被人抬起時,那一聲熟悉的聲調又出現(xiàn)在了耳邊:“喝藥?!?/br> 小皇帝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沙啞的問:“你不是走了嗎?” 魏溪端著藥碗很冷淡的道:“現(xiàn)在我負責照顧你,走不了了。” 小皇帝把腦袋移了移,半響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原地,依然被魏溪摟在懷里,他賭氣的道:“我不要你照顧,我是皇帝,身邊有的是人伺候,你走!” 魏溪的眼圈下一層烏黑,照顧小皇帝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再也沒有心思對他好言好語,把藥碗往茶幾上一放,道:“好吧,那你叫人來給你喂藥?!?/br> “……”小皇帝覺得自己的臉頰上定然燒得很,哪怕心里想要喊人,嘴巴卻咬緊得跟河蚌一樣開不了口。 魏溪嘲弄般地看著他,冷冷的道:“沒有人會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