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杜太傅和章太師都發(fā)話了,余下的溫太保自然不會落下,他拱了拱手,溫和又不予質(zhì)疑的問:“賢王殿下,您是真的要將皇上置于死地嗎?您可想過,他是您的皇侄,是先皇您的皇兄唯一的子嗣!” 賢王緊緊的抿著唇,透出一股子孤高的堅定:“本王沒有!” 溫太保是個狡猾的狐貍,怎么可能輕易的放過他,繼續(xù)問:“那您對您嫡子秦凌的所作所為又作何解釋?秦凌年長皇上四歲,從小就讀圣賢書,更是皇族中出了名的神童,連太皇太后也連連稱贊他品行高潔,敬老慈幼。原來,他就是這樣愛護自己的幼弟,他就是如此糊弄太皇太后老人家的!” 賢王臉上上過一抹尷尬的神色,吶吶道:“凌兒他……只是一時糊涂。” 溫太保嘴角綴著一絲輕蔑:“一時糊涂?怕就怕他是早就日有所想,無時無刻不在琢磨著如何悄無聲息的置皇上于死地吧?” 賢王極力反駁:“不可能!凌兒不是那種心思歹毒之輩。” 杜太傅怒道:“他是不是,皇上現(xiàn)在的情況不就是證明嗎?” 顧命大臣一個個輪番上陣,疾言厲色的指出賢王的居心叵測,道出賢王世子的狼子野心,絲毫看不出平日里對賢王恭敬有加的神色來。本來嘛,人都是非?,F(xiàn)實的,顧命大臣之所以是顧命大臣,他們的榮辱富貴全部都系在了小皇帝秦衍之的身上。你賢王想要弄死小皇帝,那不就是要弄死顧命大臣么,就是要弄死他們身后的世家大族嗎?這些個大臣們,有的是兩朝元老有的是三朝老臣,哪一個不是心思深沉之輩,哪個又不善于玩弄人心呢?他們可不認為你賢王比秦衍之更加好控制,給予他們的權(quán)勢比秦衍之更甚。相反,秦衍之下臺,首當(dāng)其沖被千夫所指的人絕對就是他們?nèi)?。所以,別看平日里他們對幾位王爺相互抬轎把酒言歡的,一旦涉及權(quán)勢,翻臉無情的絕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到了這個地步,賢王幾乎是一退再退,明白自己大勢所去。他輸?shù)牟恢皇悄樏妫€有登上帝王寶座的最大可能。 他頹然的問:“你們……諸位大人,你們到底想要怎么樣?” 溫太保心里清醒的很:“我們只是臣子,能夠那賢王殿下如何?否則,朝中不日就要臣等仗勢欺人的流言了。流言這東西,皇上不怕,臣等老了,就怕落個晚節(jié)不保的罪名?!?/br> 小皇帝的名聲不好是因為什么?別人不知道,朝中那些那狐貍怎么可能不明白,不就是太皇太后cao縱的嗎?朝中大臣們能夠接觸小皇帝秦衍之的屈指可數(shù),何況秦衍之年歲太小,雖然說話早,可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后宮,跟他接觸最多的人也是宮人。想要污蔑一個人,得從他最親近的人口中流出話來,這樣才能夠讓人相信。 溫太保這是諷刺賢王背后的太皇太后呢! 賢王知道算計不了這群老狐貍了,只能轉(zhuǎn)而攻向穆太后。多年來,他對這位皇嫂接觸不多,可是從太皇太后哪里聽過對方做過的不少傻事。在太皇太后活著的幾個兒子心目中,穆太后是個好揉捏也好坑的對象。所以,他直接就轉(zhuǎn)向了對方,“那,太后娘娘準備如何?要知道,此事太皇太后還不知曉,若是她老人家知道了……” 賢王話還沒說完,穆太后就抹干凈了眼淚,坐直了身子,咬牙切齒的盯著賢王身后的秦凌,“自然是血債血償!” 賢王一愣,眼中先是疑惑、再是不可置信,最后是怒火,“娘娘,皇上現(xiàn)在并無大礙!” 穆太后冷笑:“手腳俱斷,高燒不止,內(nèi)腹震蕩還不夠嗎?他才三歲,全身痛得連睡夢中都在呻·吟,只要人輕輕碰觸一下就驚懼喊叫。賢王、皇叔,二叔,你說,怎么樣才是無大礙?如果這是無大礙的話,那哀家也將秦凌推下山崖試試看,當(dāng)然,哀家也不選別的地方,就選在觀看帝王峰的觀景臺上,他掉下去還留下一條命的話,哀家就饒了他這一回?!?/br> 賢王斷然拒絕:“這不可能!” 穆太后哀戚,想起小皇帝受的苦,眼淚止不住的流,“是了,如今連殺君大罪在賢王口中都是一件小事,皇上連想要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的機會都沒有,這皇帝還當(dāng)了做什么?這一次他被人所救,下一次對方再變本加厲,是不是哀家連他的尸骨都看不到了?” 賢王冷哼:“太后娘娘,請慎言!” 為母則強。穆太后再也不裝什么賢良端莊了,直接拍案而起,指著賢王的鼻子大罵:“慎言個屁!命都要沒了,我也不怕說出口了。不止你賢王一家子想要我兒的命,連睿王齊王也想讓我與我兒早死早超生吧?當(dāng)然,還有我的婆婆太皇太后,她最見不得先帝好,對我這個兒媳婦也是挑鼻子瞪眼,對我兒只差明說他是個廢物了!先帝沒走之時,你們還假惺惺的做出一副兄友弟恭家人和睦的模樣,先帝一走,你們就圖窮匕見,步步緊逼。現(xiàn)在甚至敢拾掇著七歲的哥哥來暗害弟弟,這是人做的事嗎?你們是畜生投胎的嗎?告訴你們,我兒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要讓你們兄弟妻兒全部償命,連太皇太后也別想善終!” 三公們:“太后!” 賢王:“皇嫂!” 穆太后怒氣騰騰,指向殿門:“閉嘴,誰是你皇嫂!你給我滾,日后有我在的地方你就不要出現(xiàn),連你的兒女妻族,看見一個我就砍頭一個,看見一雙我就吊死一雙?!?/br> 賢王滾了沒有?自然滾了。 穆太后擺明了不再立任何牌坊,直接要論刀劍了,這彪悍的架勢別說連賢王沒見過,連三公也聞所未聞。要知道,對方曾經(jīng)是一國之母啊,現(xiàn)在也是南楚女子中排位第二的人物,說翻臉就翻臉,說破口大罵就破口大罵,對方連身為太后的臉面都不要了,你還指望她會跟你說道理?別天真了,女人真正恨起一個人的時候,男人是招架不住的,先想想日后怎么避開對方,別被她不管不顧的砍了腦袋先吧。 說來,也怪不得穆太后發(fā)瘋。任何一個女人,你動她可以,動她的子女就不行! 賢王已經(jīng)百口莫辯,他更沒有信心辯過化身為母老虎的穆太后,不走還能如何? 穆大人躲在幕后觀看了全程。等到賢王走了后,這位目光長遠老謀深算的穆家掌舵人別有深意的望了望明明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眼睛卻一直偷偷摸摸在眾人臉上窺視的小皇帝,讓人找了趙嬤嬤來:“皇上今日醒來后見了什么人?” 趙嬤嬤心里揣測,不過她是穆家老人了,對穆大人習(xí)慣了言聽計從,俯首一五一十的將從認識魏溪起到今日的所作所為全部給供了出來。 穆大人聽了穆家三兄妹的三代背景,再細細琢磨了一下他們救皇帝的過程,最后才吩咐趙嬤嬤:“等會你將魏溪找來,說是太后的賞賜下來了,讓她來偏殿領(lǐng)賞?!?/br> 趙嬤嬤遲疑了一下,“大人,是魏溪有什么問題嗎?” 穆大人端起早已冷透的茶喝了一口,“那個女娃娃不簡單。你沒注意就罷了,連太后也沒防備那就不行了?!?/br> 趙嬤嬤一驚:“她算計了太后?” “那倒也不是。你們沒注意到嗎,只要與皇上相關(guān)的事情,她總是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陪在左右,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時候提點了你,或者太后,或者皇上?!?/br> 趙嬤嬤驚訝:“不可能吧,奴婢沒感覺??!” “這才是關(guān)鍵所在?!蹦麓笕酥皇翘嵝褜Ψ揭⒁馕合?,再多的也不替對方分析了。作為一個大家族的一族之長,有個女兒做太后,一個外孫做皇帝,他就不得不注意他們身邊的任何一個小人物。 小皇帝今日的表現(xiàn)明顯的不同以往,顯然,那個叫做魏溪的娃娃早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不可思議,雖然是小皇帝的外公,可穆大人敢打包票,小皇帝對外家可沒有多少信任。甚至于,偌大的皇宮里,小皇帝唯二相信的人,一個是先帝,一個就是穆太后了。 ☆、第十三章 從行宮的最高處看到的夕陽總是比別處的絢爛,也許是因為站得太高,所以才望得更遠。臨近落山的日頭如被綁縛住的綢帶,從結(jié)節(jié)處依次展開,緋的橙的靛的層層疊疊蔓延開來,仿若彩虹,在最后的一絲絢爛后,才緩慢的沉寂入墨綠的山林。 啟明星早已高高的掛在了頭頂,像是人眼中的明燈。 魏溪的腳步清晰的響徹在九轉(zhuǎn)回廊中,靠近偏殿,鳥雀的嘰嘰喳喳聲也逐漸弱小了起來。 她的小手稍微用力就推開了那扇紅漆檀木大門,門內(nèi)就是正廳。高高掛著的□□墨寶前方,是一位蓄著銀白山羊胡須的老者,手持古卷,正津津有味的讀著。 魏溪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就見對方轉(zhuǎn)過頭來,笑瞇瞇的樣子仿若太上老君一般,問她:“魏姑娘可知道我是誰?”乍一見面,魏溪就知曉了對方的身份,聽得問話眉頭就明顯的皺了起來,活脫脫一只白面籠包,對方也不等她回答,放下書坐直了,笑道,“我姓穆?!?/br> 魏溪假意呼出一口氣,眉頭松開,稚聲稚氣的問:“那我該稱呼您為穆大人,還是穆爺爺?” 穆大人撫著自己的須尾,很是和藹的道:“論理皇上該稱呼老臣為外公,你與皇上年歲相當(dāng),就稱呼爺爺吧。” 魏溪綻開笑顏,親密的喊了聲穆爺爺。 穆大人招了招手,喚她:“坐,吃點心嗎?是太后身邊得用的宮女做的,比御廚們做的還要好吃,嘗嘗。”穆大人不單說話和和氣氣,面上也掛著特屬于長者的慈愛,更是毫無為官者威儀的親自遞給了魏溪一塊糕點。 糕點乳白色,上面撒了細細的芝麻,捏在手里軟軟的暖暖的,還沒送到嘴里就聞到一絲清淡的梨香。魏溪大大咧咧的接過來,道了句,“謝謝爺爺”就送進了嘴里,一雙眼因為滿足而瞇了起來,嚼動的小嘴邊上兩個小酒窩一動一動,仿佛正在吃蘿卜的小兔子。 殿外的宮燈被高高的掛起,熏黃的燭光搖曳著從窗欞投了進來,映得殿內(nèi)的一老一少面目都柔和了幾分。 如果有皇城的宮人瞧見,定然會瞪大了眼睛。穆大人雖然是外戚,他的鐵面名聲卻比外戚之名更加響亮。穆太后還沒入宮為后之時,穆大人就是朝廷的刑部侍郎,審問犯人是一把好手。不管是狡猾jian詐的貪污大吏,還是流血不流淚的江洋大盜,更或者是人面獸心的連環(huán)殺人者,到了他的手中,不用多少時日都會不知不覺中招供自己犯下的罪過。有人更是送綽號——笑面虎??梢娝莻€非常難纏的人物,往往他笑得越和善,說出來的話可能含著的刀子就越多,與他對抗的人死得就越快。 魏溪其實沒有見過穆太后的這位父親。在后宮多年,她對穆太后性情的把握也有七八分,也特意了解過這位刑部的傳奇大人物。第一次面對面她表面上輕松自在,心里早已暗暗的等待著對方發(fā)招。 果不其然,等到宮人們將殿內(nèi)的蠟燭都燃起時,她的點心也吃了三四塊,這時候人的肚子已經(jīng)有點飽的感覺。特別是甜而不膩的點心,在平和的環(huán)境中更是容易發(fā)酵,讓人放下所有的防備。 “魏姑娘的父親是獵戶?眼下快要入夏了,山上可有什么好的獵物?” 魏溪暗道一句:來了! 她定了定神,面上還是一副屬于孩童的天真模樣,自己抱起茶壺給兩人斟了茶,喝了大半杯后才徐徐的回答。 “爹爹說靠山吃山,不過也不能盲目的看見啥就獵啥,得分清寒暑。春日,百物復(fù)蘇,獵物剛剛貓了冬出來,瘦得很,就算獵到了也沒有多少rou,所以爹爹春天不打獵。等到酷暑,兔子就很肥了。它們繁衍最快,最少都下了一窩崽了,每天逮幾只都可以。秋天豐收,獵戶們都要準備過冬的食物,所以除了母的小的,基本看見啥就獵啥,多了就讓娘親腌了做臘rou。有一次,村里的大人們還遇到了狼群,聽說它們正在圍獵一群梅花鹿,相互死傷不少。爹爹拖了一只很肥很大的狼回來,娘親就把腿給腌了,狼皮給爹爹做了馬甲和護膝,還給我縫了一雙毛茸茸的狼皮手套,可暖和了。寒冬爹爹很少出門,我家后院開了幾畝菜園子,種了蘿卜白菜。村子里還有魚塘,爹爹經(jīng)常帶著哥哥們鑿開凍冰釣魚吃,很肥美呀。”說罷,咂了咂嘴,好像還在回味美食。 穆大人笑意盈盈,甚至點頭附和一個小女娃娃的話:“上南苑群山眾多,外圍村莊林立,倒也養(yǎng)活了不少人。” 魏溪眼睛一亮,腦袋如搗蒜一般,手舞足蹈的接口:“對呀,爹爹說我們村子不是最大的一個,隔壁張家村有我們?nèi)齻€大,還有教書先生,哥哥們以前還去上學(xué)來著?!?/br> 穆大人疑惑:“那為何現(xiàn)在不去了?” 魏溪眼角濕潤:“爹爹傷了腿,我們家窮,沒余糧了,哥哥得去打獵?!?/br> 穆大人摸了摸魏溪的小發(fā)髻,好像他真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大臣,“那等皇上痊愈,讓齊太醫(yī)的徒弟去給你爹瞧瞧腿腳好不好?” “好啊好啊,謝謝穆爺爺,你是個大好人?!蔽合敛华q豫的,真摯的,真誠的給了對方一頂好人帽子。 “哈哈?!蹦麓笕舜笮ζ饋?,那雙慈祥的眼眸中突然變得銳利,語氣也陡然嚴肅,前一刻還是彌勒佛一般的老者瞬間高大了不少,如果是在官府衙門,只差一拍驚堂木,威儀萬千的大喝一句,“你爹是不是會武藝?” 驀地變化讓魏溪好一頓茫然,下意識的回答:“我,我不知道呀?!?/br> 穆大人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后,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桌案邊的小女孩:“你爹不會武藝的話,你哥哥們可沒膽子在行宮周圍采摘藥草也不被人發(fā)現(xiàn)?;鹛磕钢婚L在懸崖峭壁,除非藝高膽大之人誰能采,誰敢摘?行宮外圍就一個藥鋪,鋪里的活計直言多年來就你們魏家固定的有人送藥草過去,可見你爹可比尋常獵戶武藝高強多了。他的腿腳也不是尋常傷勢,放你們?nèi)置贸鰜碛懮?,他?yīng)當(dāng)連床都下不了了吧?” 魏溪的面目被穆大人的陰影籠罩,越發(fā)顯得嬌小可憐:“我,我不知道啊!”她仿佛想到了什么,顫抖著問,“爹爹是不是要死了?” ‘啪’的一聲,茶盞被拂落在地,溫?zé)岬牟杷`在了魏溪的裙角,瞬間就濕透了。 穆大人的低喝更是讓人震耳發(fā)昏,“哼,你不知道?我看你知道的事情可多了。你性子比你哥哥沉穩(wěn),應(yīng)當(dāng)在家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同尋常之物吧?沒有見過的令牌,還是鋼鐵鑄就的紅纓□□,或者……你爹身上的刻字?” 魏溪聽到最后哇的大哭起來:“我沒見過,都沒見過?!?/br> “那就是刻字了?!蹦麓笕耸鞘裁慈?,稍微試探就試出了對方隱藏的真相。他視而不見魏溪臉上掛著的淚珠,只是用著更加低沉也更加嚴肅的語氣詰問,“是什么字?你沒去村里讀過書,你問過你哥哥了,他們說了。魏,魏家,你娘姓什么?姓孔,姓原……是孟氏,對吧?” 孟字一出,不用細看,穆大人就知道自己徹底的摸清了魏家三兄妹的底細。行宮對外來人登記的冊子沒有錯漏,只是,一般記錄只會記錄父祖三輩的粗略信息,對母系都是略過。如果不是對皇城個個世家人口了解至深的穆大人,說不定也看不出里面的貓膩。 魏溪哭得要斷氣了:“爺爺是壞人。” 得到了所要的信息,穆大人從兇神惡煞變回了慈祥的老爺爺,他抱起哭得撕心裂肺魏溪,替她擦掉了滿臉的淚珠,還顛了顛她的小身子,笑得胸膛震動,道:“爺爺不是壞人,爺爺誰也沒有告訴,爺爺都是猜的。既然是猜測,那也有對也有錯,所以爺爺一定是猜錯了,所以你才哭,對不對?” 魏溪淚眼婆娑的凝視著對方,似乎在思忖對方話中的真假。作為一個五歲的孩子,對大人的防備心不會太重,對謊話的辨別能力也不夠,自己托著腦袋思考了半響,才猶疑的附和道:“爺爺猜錯了。我娘才不姓孟呢,我爹……恩,我爹……” 穆大人:“他身上什么也沒有?!?/br> 魏溪又思考了一會兒,慎重其事的點頭。 穆大人把魏溪抱在膝蓋上,重新給她拿了一塊點心送到她的嘴邊:“這是梨花糕。行宮里有個春梨園,里面種滿了梨花,一到三月那些白色的小花就落滿了園子。太后原來有個姐妹最愛梨花,也做得一手好的梨花糕,每到三月,太后就命人摘了梨花送去,央求對方做好了糕點再送回來。多少年了,太后再也沒有送過梨花,也沒吃過梨花糕了。今日這梨花糕還是御廚聽了個野方子,嘗試著做了做,太后一吃就喜歡上了。太后喜歡,爺爺估摸著你應(yīng)該也喜歡?!泵^“日后有空,你多與太后說說你娘的事情。” “爺爺你說謊?!?/br> 穆大人驚詫:“爺爺哪里說錯了?” 魏溪抽著鼻頭,道:“爺爺你明明說這糕點是宮女jiejie做的,怎么又變成廚房的大胖叔叔做的了?” 穆大人:“果然,那偏方也是你送給御廚的?!?/br> 魏溪:“……” “怎么不吃了?” 魏溪徹底敗下陣來,萎靡的道:“吃不下。” “嗯?” 魏溪扭過頭,從對方的膝蓋上掙扎下來:“爺爺是壞蛋,我不想跟你說話了?!?/br> 穆大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大笑:“那壞爺爺明日就派人去給你爹娘看病,好不好?” 魏溪仰頭望著他:“是真的只看病嗎?” 穆大人肯定的回答她:“只看病,不做多余的事情?!?/br> 魏溪這才徹底的破涕為笑:“謝謝爺爺,你果然還是個好爺爺。爺爺,你也吃梨花糕吧,可好吃了。這茶也不錯,只比我家的水好那么一點點?!庇种匦履贸鲆粋€茶杯,給穆大人斟茶,自己又換過一杯,稀溜溜的吃了起來。 穆大人摸著魏溪的小腦袋:“乖孩子。日后就陪在皇上身邊,好好作伴吧?!?/br> ☆、第十四章 “真是孟jiejie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