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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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是普通人?!被ǘ梢粐@,又道:“去年深秋的事,你給忘了?” 怎會忘記?自去年夏末開始,陛下突然開始搜羅各樣美人養(yǎng)在后宮,初時眾人只當(dāng)陛下終于醒悟過來擴(kuò)充后宮綿延子嗣的重要性了,但漸漸的那些有眼力見的看出來些許不對勁了,那些個美人無一例外,或五官或身形或談吐舉止或性子都與昔年住在甘泉宮的那位有幾分神似。 但甘泉宮被燒毀了,所有關(guān)于花吟的一切就像塵埃一般被耶律瑾抹得一干二凈。他從不提她,就當(dāng)她從來就沒存在過一般。他不提,旁人也不敢主動去提,即便那些個美人就照著她的模子找的。到底是耶律瑾自己根本沒意識到還是他在自欺欺人,旁人就不得而知了。直到有一天,太后沖進(jìn)他的寢宮,指著那些伺候在側(cè)的美姬痛罵耶律瑾醉生夢死,自欺自人,不成想耶律瑾竟勃然大怒,當(dāng)廷將那十?dāng)?shù)個美姬杖斃,血染大殿。據(jù)說當(dāng)時太后也被嚇到了,后來病了半個多月,耶律瑾仿似醒悟過來,興味索然的將那些美姬都遣出了宮,一個不留。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jīng)走出來了之時,冬月里,耶律瑾為增進(jìn)各大小部族情誼,召集了部族首領(lǐng)一起過宰羊節(jié),說是耷拉族的小公主機(jī)靈可愛,冰雪聰明,讓耶律瑾不禁多瞅了幾眼,耷拉族首領(lǐng)為討好他機(jī)將女兒獻(xiàn)了出去,耶律瑾當(dāng)場就拒絕了,后又聽傳言,耶律瑾夜里出行,漫漫大雪中迷了路,是小公主給找回來的。再后來耶律瑾回宮,小公主也跟著他了。 大海是瞧出來了,“小公主愛笑,又喜穿男裝,性子也善,待人親切隨和,你們說跟誰有些像?” 因著之前那事,雖然已經(jīng)過去兩個多月了,半夜里醒來還能聽到女子哀嚎慘叫的聲音,眾人自是不敢再言語,全都集體裝聾作啞了。 多珠哼哼了兩聲,說:“雖然陛下寵那耷拉小公主寵的不行,但我瞧著和他寵花蕊以及陳國的那十六王子并無兩樣,說是當(dāng)著meimei愛護(hù)著也不為過,反正總感覺缺了點那種男女間情意綿綿的感覺。不過也難怪,那小公主也十四歲了吧?長的也太小了點,別說屁股胸了,也就那張臉還能看?!?/br> 花二郎無奈一笑,“小女孩總有長成女人的一天,你要相信時間的力量?!毖援?,在多珠開口反駁之前,用大手蓋住她的嘴。 多珠眨了眨眼,柔情蜜意的笑了,將整個腦袋都埋進(jìn)了他的懷里。 花二郎看著多珠,眼神卻沒有焦距,他在想,或許花吟是對的,愛一個人有多深就該有多恨吧,當(dāng)愛恨交織荼毒心腸,最后恐怕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愛還是恨了。 如此來說,分開大概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 入夏以后,花吟又出了一本小冊子《家用雜病防治手冊》,是專門為老百姓寫的一本實用手冊,里面詳細(xì)記錄常見病癥的預(yù)防以及治療,以及常見的草藥如何摘取,晾曬,保存,作用,都做了詳細(xì)的說明,并附上繪本。 百姓多不識字,花吟便托了郡守下令下去讓各地的鄉(xiāng)長專門請了識字的郎中定時組織百姓聽課,因為手冊寫的淺顯易懂,教起來也方便易學(xué)。 夏末秋初,水仙兒生了個大胖閨女,足足八斤半,把花吟嚇的夠嗆,幸而母女平安。 日子一日比一日安穩(wěn),花吟忙時寫書,閑時替水仙兒帶帶孩子,學(xué)人鋤地種菜,偶爾換了男裝也去鄉(xiāng)里的私塾,教教小孩子讀書識字,日子雖然平淡,卻也充實。 十月中旬,鳳君默以巡視邊疆為名來探望了花吟,隨行的還有以黑紗遮面一身素服的孫蓁。花吟上一世虧欠孫蓁甚多,這一世眼看著一個個都幸福圓滿了,就尤其的記掛起孫蓁來,后來負(fù)責(zé)照顧她的丫鬟給鳳君默去信時,她也夾了一封信過去。那丫鬟看她遞信,興奮的不行,還當(dāng)她主動和王爺服軟求和了,哪知不過是客套話說了幾句,而后就打聽起了孫蓁的近況。 鳳君默回信說,孫蓁自從偽王政權(quán)覆滅后,他的那些后宮嬪妃除了育有子嗣的仍被將養(yǎng)在宮中,其他都貶為庶民,各自接回娘家去了。孫蓁自覺心如死灰,自請入庵堂了此殘生。鳳君默便將她送到了京郊的紫霞山月華庵,奈何主持了緣非說她塵緣未了,不肯為她剃度,因此她一直在庵中帶發(fā)修行。轉(zhuǎn)眼四五年過去,若不是花吟提起,他都差點忘了這事。 花吟跟鳳君默商量了來去,問他能否讓孫蓁遷居薊門關(guān),往后倆人也能做個伴,又附了一封信,讓他轉(zhuǎn)交孫蓁。 鳳君默不置可否,其實從心底來說,他還是蠻同情孫蓁的,曾經(jīng)那樣一個名動天下的女子,就這樣生生的糟踐在了福王的手里,后半生也就伴著青燈古佛,怎不叫人扼腕嘆息?他當(dāng)初代小皇帝擬旨將那些嬪妃貶為庶人,而不是沿襲古法送入家廟庵堂削發(fā)為尼,也是因著他心慈仁善,不忍這些被福王強(qiáng)搶回宮的妙齡女子就這樣被毀了一生。她們被接回娘家后,雖然前倆年不好過,但風(fēng)波平息后,她們?nèi)钥闪硇懈募?。像孫蓁這樣的,將來也不愁配給勛貴之家,只是名分上要差些罷了。 言歸正傳,且說花吟難得求他辦事,鳳君默自是盡心竭力,即便孫蓁看了花吟的書信后心里有幾分動搖,但還是不愿輕易踏足塵世,仍被鳳君默給勸出來了。 孫蓁感念鳳君默對她的照顧,不得不賣他幾分情面。當(dāng)初若不是他,恐怕孫家那些賣女求榮的親族,是無論如何也要逼她回府,再找個不論性情如何,年歲幾何,只要權(quán)勢讓他們滿意的就會毫不猶豫的讓她嫁過去。 是啊,她一個二婚的,還能挑什么呢?自始至終,她都是家族的犧牲品。就連她那個病怏怏的四妹,還不是被配了個五十出頭的老頭子,不過她卻是個烈性的,自我了斷也絕不屈服。說道四妹,孫蓁的心內(nèi)還止不住的發(fā)寒,若不是昔年花吟曾提醒過她,四妹在送給她的香囊內(nèi)下毒,她自此后對四妹有了提防之心,在后來四妹尋死意欲拉她一起,她早有洞察,才險險逃過一劫。她一直都知道的,四妹嫉妒她,嫉妒的生了恨意,但這世上唯有她才是對四妹最好的,四妹又無法不愛她這個雙胞胎jiejie。 如今,塵歸塵,土歸土,她不怨四妹,怨只怨,生在這樣的家族,她們沒有選擇,唯有屈服,可就算這樣,她并不想死。即便人情炎涼,世道灰暗不堪,唯有活著,她的雙眼才能看到河川之美,心靈才會感受到動人的旋律而激情澎湃。 所以,這五年來,日子雖然辛苦,她仍能自娛自樂獲得些許安慰,唯一讓她感到惆悵難忍的是,沒有知音人。 花吟將孫蓁交給水仙兒安置,自去陪鳳君默說話。 鳳君默說:“他們果然沒有騙我,你的氣色是比原先在王府要好多了?!?/br> 花吟仰頭看鳳君默,“王爺看上去也很好?!?/br> “啊,聽了你的話,有什么心里話也學(xué)著說出來了,我與秀麗也算是冰釋前嫌了。倒是高良駿放浪形骸,出了幾次事后,高將軍似乎也終于明白孺子不可教,交了兵權(quán),歇了不該有的心思……”他說完一嘆,心內(nèi)放下一塊大石的樣子。 花吟斂眉,須臾,微微一笑,低語,“高良駿倒是個聰明的。” 鳳君默聽見了,亦是一笑。 二人沿著小徑慢悠悠的走,鳳君默突然說:“花吟,你可怪我?” “……”花吟不解。 “我沒有征得你的同意強(qiáng)娶了你,還將你的名入了我鳳家族譜?!彼D了頓,又說:“其實我當(dāng)時會那樣做,心里有一大半想法是覺得你醒不過來了,也搞不清楚當(dāng)時是悲憤還是嫉妒了,就想著,生,你不是我的人,死,你也要是我的鬼?!彼f這話時,面上浮現(xiàn)著孩子氣般的羞惱,“我承認(rèn),我是嫉妒耶律瑾了。他什么都沒做,甚至自始至終都是一味的傷害你,憑什么得到你的愛!我過去的二十多年人生中,一直都取中庸之道,講究謙讓平和,謹(jǐn)遵君子之禮,可人都是有隱私的,壓抑得太久了,或許反彈了吧,我顧不得那么多,反正就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你醒了,你要離開我。說實話,你初初離開王府的時候,我心里不平衡的翻江倒海,甚至暗地里告訴自己,若是你敢離開薊門關(guān)去找耶律瑾,我就要那些安排在你身邊的人殺了你……”他閉了閉眼,后怕的深呼吸了一口氣,“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那時恐怕真是瘋了!我要真這樣做了,這輩子我恐怕都要在噩夢中度過了。你知道嗎?花吟,來這之前我曾做過一個夢,夢里你也嫁了我,你是愛我的,甚至……” 花吟心有所感,接話道:“甚至為了得到你壞事做盡,無怨無悔?!?/br> 鳳君默一臉驚愕的看向她。 花吟自嘲一笑,“我亂說的?!?/br> 鳳君默怔怔然,隱下了心里的千頭萬緒,夢中的情形至今回想起來仍叫他心有余悸,他看著她,突然伸出手撫上她的臉,花吟愣了下,想躲,他卻兩只手捧住她的臉,固定住了,“別躲,讓我好好看看你?!?/br> 花吟羞怯萬般,卻又只能裝作平靜無波的樣子回視他。 這雙眸子湖水一般的澄澈,他愛極了這樣純凈的她,雖然她的眼里沒有他,但,這卻是最美好的她。 鳳君默突然間就知足了,一只手輕緩的梳理著她鬢角的烏發(fā),喃喃仿若囈語,“這樣就好,這樣就很好了……” 他終于放開她,自袖子內(nèi)抽出一卷絹帛遞給她,花吟疑惑接過,展了開。 這個,仿似是…… 鳳君默說:“這是和離書,自此后,你若再行婚配與我不相干,我想清楚了,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扣著你的人也沒意思?!蔽以谂蔚哪欠輴郏趬衾镆讶坏玫搅搜a(bǔ)償,雖然變了模樣,甚至讓他恐懼??伤D(zhuǎn)念一想,若是他也因這份愛轉(zhuǎn)了性情,是否也會如夢中的她那樣?變得不再像自己,甚至面目可憎?他不要變成那樣!更不想為了一己之私傷害她。他不信神佛,亦不會想到前生今世,只覺得那夢是對自己的啟示,因此他想通后,決定放手。 氣氛有些凝滯。 大略,他嘴上說著放手了,心里多多少少還是留有遺憾的。 花吟卻將那文書痛快的卷了一卷收入袖中,憨憨一笑,“算起來,我已經(jīng)倆次被你鳳家逐出家譜了,哎呀呀,我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吧?” 鳳君默嗤的一聲朗笑起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腦門,“啊,我倒忘記了,偽王當(dāng)政時褫奪了你的封號,就是耶律瑾背后搗的鬼,他不想你與大周與我鳳家沾上關(guān)系,我偏不能如了他的意,回頭我還要讓皇上下一道圣旨,還了你的封號。你永遠(yuǎn)是我大周的永寧公主,我的妹子?!?/br> 送走了鳳君默,原先跟在花吟身邊的貼身丫鬟侍衛(wèi),也遂了他們的意愿,要么走,要么留。但那些丫鬟自覺燒了高香了,得遇這么個主子,也都舍不得離開,只除了一個,因不是死契,家中父母親人尚在京城,雖千般不舍,但還是跟著鳳君默回了京城。剩下六名侍衛(wèi),早在花吟的安排下在鄭西嶺帳中效力了,鐵血男兒,無不想掙個功名,報效國家,也都愿意繼續(xù)待在這。 且說孫蓁,原本來薊門關(guān)之前還擔(dān)憂被擾了清靜,后來隨花吟住在同一個院子,每日里除了習(xí)慣成自然的誦經(jīng)念佛,也幫忙做一些女兒家常做的活計,繡個花樣,絡(luò)個鞋底。因著她琴藝卓絕,閑極無聊之時偶有彈奏,被來往串門的官家太太們聽了去,就備了厚禮替自家女兒拜師學(xué)藝。 孫蓁起先還推脫,卻也流露出想收徒的意思,水仙兒倒是瞅準(zhǔn)了商機(jī),大手筆的把將軍府靠北邊的院子劃了出來,專門招收臨近郡縣官員鄉(xiāng)紳家的女孩兒為徒。又自任山長,恬不知恥道:“咱這女學(xué)堂,有我、滿滿,蓁兒這樣世間少有的奇女子當(dāng)師父,什么樣的女孩兒教不得?就算是鄉(xiāng)野丫頭也能被咱們調(diào)教成高大門戶才情比天的貴女!” 花吟平日里已經(jīng)夠忙了,又被水仙兒拉入伙辦了女學(xué)堂,自是叫苦不迭,卻又無可奈何。 轉(zhuǎn)眼又是一年,花吟《醫(yī)典》的第三本冊子明顯要比之前那本寫的慢多了。 剛開始,她沒日沒夜的寫書是因為空虛,只想讓自己一刻也不得閑的忙起來,好不叫自己胡思亂想,又覺自己命不久矣,索性拿命來搏,后來也虧得水仙兒一天到晚不錯眼的管著她,如今回頭想想,說是水仙兒救了她一命也不為過,不然由著她自己那般瞎折騰,早也啰嗦晚也罵,恐怕墳頭的草都半人高了。 這日,天氣晴好,暖陽高照,水仙兒沖著女學(xué)生們振臂一呼,“走!何谷渡泛舟去!” 花吟看著她碩大的肚子隱隱顫動,都懶得看她一眼。 哎,要說這武將是不是讓妻子懷孕都很在行啊?鄭西嶺就不用說了,三年快抱倆了。至于那烏丸猛,梁飛若也是前一胎出了月子沒多久,二胎就有了,許久沒消息,現(xiàn)在也不知幾個娃了。 花吟支著額頭,不禁有些想入非非,笑容猥瑣。 ☆、第284章 游 水仙兒是個行動派,說干就干。她是將軍夫人,要一艘畫舫游江那就是一句話的事。 女學(xué)生們無不興奮的臉頰通紅,集體拍手歡呼,就差蹬桌子載歌載舞了。 花吟搖頭暗嘆,這就是水仙兒教出來的好學(xué)生,還真?zhèn)€“動如脫兔,靜若處子”啊。不過不管怎么說,這才是年輕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啊,朝氣蓬勃,青春洋溢,因著女學(xué)生們是真心愛上了這塊地方,待假期回去后,閨中密友相聚,莫不是將薊門關(guān)的女學(xué)夸的天上有地下無,種種好處,莫可言表。而女學(xué)生們也確實被教的好,至少在父母親族面前表現(xiàn)出的才藝真?zhèn)€叫人驚嘆不已。由此,女學(xué)莫不成了相鄰郡縣達(dá)官貴人家女公子趨之若鶩的地方,且名聲不脛而走,越傳越遠(yuǎn)。 花吟掏了掏被女學(xué)生們吵的嗡嗡作響的耳朵,一合課本夾在臂彎下攏著袖子就往外走。經(jīng)過水仙兒身側(cè)時,水仙兒大力的拍著她的背,直將她拍成八十歲佝僂老太,且大著嗓門說:“這就對了,回去換身好看的衣裳,咱們這就出發(fā)?!?/br> 花吟受了萬般驚嚇的樣子,義憤填膺道:“jiejie,你平常盤剝我的勞力就算了,你們這都出去玩了,還不讓我歇一歇?就是我那《醫(yī)典》第三冊,我都拖了一年了,還沒完稿呢。” “哎,我說你這個人,怎么一點都不懂得勞逸結(jié)合?你看你這張臉,明明才二十二歲,卻老成持重的就像五六十歲的老學(xué)究。別跟我廢話,我一個大肚子管不過來事,這么多女學(xué)生,就蓁兒一個女先生能看管得過來?你不去是吧?那好,那都不要去啰。”她最后一句話最管用不過,果然話一出口,原本激動興奮的女學(xué)生無不聚攏了過來將花吟團(tuán)團(tuán)圍住,又是拉胳膊又是扯衣裳的,嬌滴滴的撒嬌賣萌,一口一個,“姜先生最好了,姜先生最最好,姜先生天下第一好,姜先生……” 花吟自到薊門關(guān)后一直以姜姓自居,外出行醫(yī)冒充姜清源,被人識破了女扮男裝的身份,就冒充姜家小妹,也有知內(nèi)情的,或喚她乳名滿滿,或戲稱她小郎中,刻意避開花姓,以防有心人起疑免生不必要的麻煩。水仙兒本名石不悔,自是被稱作石先生,孫蓁就更不用說了。 花吟又一次被趕鴨子上架,一面扶額長嘆,一面又忙不迭的喊了袁青禾收拾隨行要帶的東西。她心細(xì),又是個勞碌命,那些水仙兒考慮不到的物件都被她吩咐了婆子丫鬟收疊整齊裝了馬車運(yùn)至停靠在何谷渡的畫舫。 女學(xué)生們也無需另行換衣,因為她們身上穿著的就是孫蓁設(shè)計出來的最方便活動的女學(xué)生的教服,簡單大方,又淡雅別致,穿在身上既不累贅,又顯氣質(zhì)。 水仙兒插著腰說:“你們先別高興的太早,出去玩兒也是有代價的,如今外頭湖光十色,春光爛漫,景好,天氣更好,我可是要考較你們功課的?!?/br> 花吟一聽要考較功課,又臨時點了幾樣樂器并筆墨紙硯也帶著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由將軍府的府兵護(hù)送著,架著七輛馬車載著二十六個女學(xué)生,并三名女先生,服侍的丫鬟婆子一個不帶,輕裝上路,只除了水仙兒一雙兒女并倆個嬤嬤丫鬟。 尚未到跟前就有府兵先行將畫舫周圍圈出一處空地,四周漁獵的圍觀百姓不少,卻也沒敢上前,只遠(yuǎn)遠(yuǎn)看著。何谷渡上遠(yuǎn)遠(yuǎn)近近停著大小船只。 女學(xué)生們到了外頭大不一樣,可不敢再瘋,個個頭戴斗笠,白裙迎風(fēng)招展,婷婷裊裊,依次上了船。直到所有人都上了船,花吟還跟個老太太似的,落在后頭,慢悠悠的走,與她同行的還有同樣不緊不慢的袁青禾。 都說什么樣的師父交出什么樣的徒弟,這話果然不假。 水仙兒急的大喊,“你師徒倆個都被烏龜附體了還是怎地?趕緊給我上來!” 花吟哎了一聲,這才邁開了步子。 這一倆年來花吟覺得自己真?zhèn)€是老了,不是面容上的改變,而是心老了,越來越中意平靜祥和的日子,干什么事都不緊不慢的,心里的章法也是有條不紊的,看到漂亮的美好的事物也不會心情激蕩了,會默默的欣賞它的美,心里偶爾起一絲半點的漣漪,卻又很快歸于平靜。喜歡指導(dǎo)小輩,樂意撮合姻緣。倒也有那年輕的小伙子不知其真實身份,對她生了好感,甚至明確的表示了出來。但花吟既不會害羞,也不會慌張,只漫不經(jīng)心的婉拒了,態(tài)度柔和,卻給人不留半分余地之感。 畫舫非常大,花吟上去后,就找了個角落一窩,攏著袖子,瞇眼休息。 袁青禾則忙前忙后,又是擺設(shè)雜物,又是生爐子燒茶,又有女學(xué)生幫忙擺蒲團(tuán),還有的忍耐不住激動興奮的心情三三兩兩拉著手,指著天際說說笑笑。 畫舫離了岸,順流而下。 袁青禾說:“師叔祖,您若無事,幫忙看著爐子唄?” 花吟動了動,屁股不離地的挪了過去,見怒火不旺,抽了配在腰際的精鐵軟扇,小心翼翼的扇著。太陽透過窗口照到她身上,暖洋洋的,讓她情不自禁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女學(xué)生們已經(jīng)被孫蓁召集到了一處,寓教于樂,或是作詩或是作畫,不拘形式,盡情發(fā)揮即可,作完了又拿到跟前和水仙兒一起點評一番,學(xué)生們恭敬受教。 這一番折騰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學(xué)生們面上紅撲撲的,嘰嘰喳喳學(xué)習(xí)熱情高漲。 后來水仙兒擊了擊掌,說:“既然是出來玩的,可不能少了歌舞曲樂助興?!?/br> 女學(xué)生們又拿了自己擅長的樂器踴躍演奏,這時挨著水仙兒的倆個女學(xué)生嘀嘀咕咕的議論開了,“聽說過大周雙姝嗎?” “呃……不知道?!?/br> “真是孤陋寡聞,大周雙姝指的就是咱大周的永寧公主和鎮(zhèn)國公府的三小姐啊,據(jù)說二人曾經(jīng)有過一場驚為天人的精妙表演,一人歌詠,一人舞蹈,真?zhèn)€是天上有地下無,當(dāng)年參加那場宴會的無不被奪了魂魄,久久無法回魂,至今說起來都被人津津樂道,無限神往……” 水仙兒偏著身子將這些話悉數(shù)聽了去,坐在她邊上的孫蓁一本正經(jīng)的清咳了幾聲。 水仙兒看了孫蓁一眼,當(dāng)年那場盛會,水仙兒豈會不知,那可是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水仙兒亦是深恨無緣得見,這般想著,她又朝花吟看了眼,卻見她半歪著身子,已經(jīng)靠在軟枕上睡了過去,雙手抱胸,扇子夾在臂彎內(nèi)。 大周……雙……姝? 水仙兒又看了眼一身素服面容嚴(yán)肅跟尼姑入定似的的孫蓁,又瞧了眼懶懶散散就像個邋遢小老太的花吟,面上表情有些扭曲。 “姑娘們,我知道有一人會跳永寧公主那支花中仙。”當(dāng)年花吟因怕花妖之名不雅遂改成花中仙,雖然她私心里一直覺得花妖更貼切。 孫蓁眉頭一彈,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女學(xué)生激動的聲音已經(jīng)鋪天蓋地的傳來,“石先生,快說,快說,請您快說嘛?!?/br> 水仙兒一指花吟道:“你們姜先生是姜家幼女,當(dāng)年與那永寧公主更是閨中密友,二人時常切磋舞藝琴技,若論舞技,她是不逞多讓的,只是姜先生醉心醫(yī)術(shù),就連那貴族王廷津津樂道的瓊花宴也從未參加過,因此才華才被淹沒了?!彼f這話時并未拖孫蓁下水,只因?qū)O蓁那些年為了逃避福王寵愛自行毀了嗓子,如今她這副嗓子雖然說話無礙,卻再也唱不出天籟之音了。 女學(xué)生們聞聽此言,狂喜不已,紛紛上前,或搖或抱將花吟給折騰醒了。 花吟睡的正香,剛一醒來,驚道:“什么事?要回去了?” 水仙兒睨了她一眼,“開什么玩笑呢,這還早呢,是學(xué)生們聽說你舞技卓絕,想親眼見識見識。” 花吟想也不想揮手道:“開什么玩笑,多年不跳早就生疏了,老胳膊老腿的要是折了你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