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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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濟世 次日天剛亮,兩輛不起眼的馬車自攝政王府的角門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鳳君默并未相送,而是一個人站在絳云軒,怔怔出神,昔年住慣了的地方,只因一個人的去留,竟變的空曠起來。自那日她奄奄一息的被安置在此處,眨眼間,已過去半年。他煞費苦心的將她留下,日夜難安,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心里卻跟漏風了一樣,有點兒涼。 花吟說他樣樣都好,就是有個非常大的缺點,總是惦念昔年留存在記憶里的美好,看不見身邊人的好,卻不知那些美好早就支離破碎,偏他執(zhí)拗的不肯承認。到底是該贊他念舊好呢?還是罵他執(zhí)迷不悟好呢? 是這樣嗎?鳳君默心內(nèi)茫然。 那日他們聊了許久,他覺得她益發(fā)可心,句句直戳他心窩,是他的知心人。她卻淡淡一笑,回了句,“那就一直做一對異性知己好了,何必非要將我拘在你的后宅?時日長久,怕也是相看兩生厭了?!?/br> 他說:“怎么會?!?/br> 花吟苦笑,眸中盡是歷經(jīng)滄桑的疲倦,“經(jīng)歷了那么多,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我這人大概命數(shù)中就不該沾染情字,否則終究害人害己……” 鳳君默正要說話,花吟卻笑著打斷了,“所以,你說我是你鳳家人也好,我說我已經(jīng)有了丈夫也罷,對我將來的路都無甚影響?!?/br> “將來的路?” 花吟扶著桌案站起身,看向窗外美景,眸色悠遠,“八個字,游歷四方,懸壺濟世?!?/br> 昨日之事歷歷在目,如今已人去樓空,鳳君默一嘆,花吟說的對,自從他的身世出了問題后,他一直都在逃避,不敢面對,只將全副心神都用在了政事上,其他方面,就淡了許多,或者可以說是根本不用心。就像他和高秀麗的關(guān)系,因為對高戈將軍心存忌諱,漸漸的二人也就彼此疏遠了,他自認為待她不薄,也就是王府內(nèi)的事都隨了她,她想如何便由著她,殊不知夫婦二人琴瑟和鳴,乃二人共同努力的結(jié)果,只靠一人努力,時日長遠,誰都會疲倦的。 高秀麗風風火火的推開絳云軒三樓的房門時,鳳君默正站在窗口,因此對于她的到來,面上無甚太大的反應。 高秀麗原本當花吟和鳳君默在一處,怒火熊熊的推開門,大有興師問罪的架勢,但一見只有鳳君默一人,背影莫名的給人一種蕭瑟寂寥之感,心內(nèi)一突?;ㄒ髯叩氖聝?,她尚不知情,原本她對府中的大小事就不甚在意,尤其是花吟的事,若不是奶嬤嬤整日的叨叨叨,她情愿當這府內(nèi)就沒花吟這個人,因此更不會主動去探知她的情況。只是今日晨起,奶嬤嬤沒來伺候,高秀麗雖覺怪異,倒也沒放在心上,要知道這奶嬤嬤伺候她細心周到的,恨不得她和王爺行房的時候都要在邊上照看著。只是最近高秀麗心煩不已,奶嬤嬤不來,她多少也松了一口氣。但早膳用過后,又過了大半個時辰仍不見奶嬤嬤,高秀麗就覺得不對勁了,一問身邊的丫鬟,丫鬟表情古怪,支支吾吾,再厲聲喝問,丫鬟嚇的跪倒在地,將王爺昨兒連夜把奶嬤嬤送走的事給說了。高秀麗念及昨日花吟的告誡,只覺得心頭火起,再一細問,丫鬟就搖頭抹淚的說不知道,高秀麗惱的不行,呵斥了句,“我問一句你就哭,我就這么不招你待見!”丫鬟心內(nèi)委屈,暗道:“您是個好的,可您的奶娘不是個善茬啊?!?/br> “你把我奶娘送哪去了?”高秀麗頓了頓還是開口道。 “一年?!?/br> “什么?” “秀麗,難道你真的不覺得我們之間有很嚴重的溝通問題?你是個耳根軟的,我又是個消極的,如果你覺得我們的后半生都要這樣過,那你只管去接了你的乳母回來。但,你若想和我將日子過好,那些不相干的,左右我們的人就讓他們先離開一段時間。一年后,你再決定是否要接了你的乳母回來,我絕不阻攔?!?/br> 高秀麗很是吃驚,這是第一次,鳳君默正視他二人之間的問題,她心里是歡喜的,面上卻冷清道:“那……你說的不相干的人……也包括……花吟嗎?” “……” 高秀麗見他不說話,想了想又道:“男人三妻四妾,自古以來,理所應當,您貴為王爺,娶我進門三年只納了一個側(cè)妃,已是對我足夠的愛護尊重。我自認也不是那種不容人之人,只是我也說不清怎么就對花吟那樣……唉……其實認真想來,都是嫉妒心作祟,因為我曉得,當年若不是大周宮變,我父親以手中兵權(quán)此脅迫你,您恐怕早就與她……說到底她才是你愛的,我……” “秀麗,花吟有句話說的對,人心若是能更寬容點,或許我們都會活的更幸福。”他低下頭,隱了眸中情緒,繼續(xù)道:“她走了,或許三五年后還會回來,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br> ** 載著花吟的馬車離開王府后,花吟說:“去姜府?!?/br> 與花吟同行的共有四個丫鬟,六名武藝高強的貼身侍衛(wèi),還有一份通關(guān)文書。 鳳君默確實按照他自己允諾的那樣給了花吟足夠的自由,并未詢問她將要去何方,她有了攝政王側(cè)妃的身份,只要在大周之內(nèi),都會被妥善的照顧,這點他可以放心。 到了姜府,侍衛(wèi)先去拍了門,門一開,花吟在丫鬟的攙扶下也下了馬車,她一身青衫,做書生打扮,衣衫寬大,乍一看,不由的給人一種骨瘦嶙峋之感,但氣質(zhì)溫婉,態(tài)度隨和,行走舉止間平易近人。 姜義正在前廳接待了花吟,初一碰面,差點沒認出,口內(nèi)連連嗟嘆,又要召集攻邪派門人拜見掌門人。 花吟連忙拉住他,說:“院使大人,我今日是悄悄過來的,就不要如此興師動眾了,況且?guī)煾杆先思耶斈晔盏年P(guān)門弟子是花家三郎,而我卻是個姑娘?!?/br> 內(nèi)中曲折緣由姜義正大略已經(jīng)聽姜清源說了,他六十多歲的人了,雖然難以接受,但也不得不接受了,因此口內(nèi)道:“師叔說的什么話,攻邪派是祖師爺一手創(chuàng)辦下來的,您既是他的親傳弟子,他又授了您掌門之位,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祖師爺雖常年瘋傻,也偶有清醒之時,他也說了,往后攻邪一派就交托您了,是興是衰,皆隨您心意,我等更不敢妄言?!?/br> 花吟又與他說了諸多推心置腹的話,直言攻邪一派能有如今的鼎盛,全靠姜家一脈發(fā)展壯大,她作為掌門實不敢撐此門面,有意將掌門之位傳給姜義正,只嚇的姜義正差點下跪了,道:“掌門人休要再說這樣的話,且不說祖師爺尚在人間,掌門人您也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就算您有意讓位,還有幽冥子師叔。我爹在世時也曾言,我們姜家人雖然學業(yè)扎實,但到底靈性不足,若想將攻邪一派發(fā)揚光大,還需像您這樣像幽冥子師叔這樣膽大心細,劍走偏鋒之人……” 大概又過了一刻鐘,中間姜清源也過了來,花吟漸漸有些疲憊了,這才說明來意道:“我此番前來,一來是探望師父他老人家,二來是想帶一兩個弟子一同離開。院使大人想必也聽清源說了,我現(xiàn)在正在編纂醫(yī)典,但我這身子骨大不如前,恐精力不濟,便想著從院使大人這討個人打打下手,畢竟是自家的門人,用著放心也順手?!?/br> 姜清源當即發(fā)問,“難道師叔祖嫌我不夠好?” 花吟笑著解釋自己就要離開攝政王了,此后打算游歷天下,懸壺濟世,既要找個隨行的徒弟,自然是沒成家的無甚牽掛的最好,如此,即便三五年不歸,也不會心有牽掛而做事不專。 姜清源這些時日跟隨花吟,醫(yī)術(shù)方面有她指導,受益匪淺,此時恨不得能隨了她而去,心里又舍不得家中妻子,正左右兩難,花吟笑著說:“不知那袁青禾怎樣?” 袁青禾八歲起就拜入姜家門下,后來母親病逝,就直接住在了姜府,地位等同于半徒半仆。 姜義正聞言眨了眨眼,一時還反應不過來是哪個徒子徒孫,他心內(nèi)倒是有好幾個不錯的人選推薦,都是基礎(chǔ)扎實,悟性高的,若是悉心培養(yǎng),來日大周又將多幾位良醫(yī)。這些人若有機會跟了掌門人游學,又參與編書,那可是天賜的大造化。但又顧忌掌門人畢竟只是年輕女子,那幾個才俊也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雖然是差了幾個輩分的師徒,可畢竟都是青年男女,時日長久,只怕有損掌門人的清譽,卻不想花吟自己提了個人。 姜清源忙湊到祖父跟前將袁青禾這人的來歷身份種種一一說了遍。 姜義正不置可否,只得先命人將袁青禾叫了過來。 花吟細細的與他說明了來意,那袁青禾還未等花吟將話說完呢,就激動的臉紅脖子粗,口呼,“我愿意!我太愿意了!” 姜義正瞧著袁青禾面上好些麻子,容貌上先扣了七分,又感慨了番他這二愣子性格,也就無甚好說得了,于是這事也就這般定下來了。 后來花吟囑咐袁青禾下去收拾東西,順便和親友們道個別,這就隨了她走。 袁青禾沒親戚,師門內(nèi)因為他二愣子的性子,腦袋瓜子也不甚聰明,又加上他身份是半仆半徒,與他深交的并不多,因此他也無甚掛念,匆匆收撿了幾套衣裳,按照姜義正之前的叮囑,只說是有個師伯挑中了他讓他隨行伺候幾年,也就告辭了,眾師兄弟不疑有他,紛紛歡送。 花吟與瘋瘋傻傻的鬼醫(yī)老邪說了一些話后,在師父跟前磕了三個響頭,也不依不舍的離開了。 出了姜府,繞了個彎,拐去了西門弄,曾經(jīng)花府的宅邸。 自花府一家老小搬走后,這里便空了下來,后來水仙兒要住在此處,鄭西嶺拖了人就將此處買來送她了。 此刻,花吟的馬車剛到西門弄,就看到花府門口還停著一輛大馬車。大概是聽到了動靜,里頭一人迫不及待的掀了車簾,揚聲喊道:“三郎,可是你?” 花吟會心一笑,挪了挪,丫鬟支起車簾。 水仙兒“喲!”了一聲,繼而哈哈大笑起來,“果真是你!”隨即掉過頭就從車內(nèi)抱出一個孩子,而后風風火火的就下了馬車,徑自跳上了花吟的馬車,指著馬車內(nèi)的兩名丫鬟說:“這里太擠了,你們?nèi)ノ业鸟R車上坐。” 丫鬟不動,花吟含笑朝她們揮了揮手。 水仙兒一把握住花吟的手,上上下下的看她,說:“我還當你跟了他后,他一定整日的山珍海味的養(yǎng)著你,你該變成幾百斤的大胖子啦!怎么才幾年未見,你就成了這副鬼樣子!他竟如此苛待你!你的事我都聽鄭西嶺跟我講了,他真是好狠的心啦!那樣待你!”說著說著,水仙兒就抹起了淚,又道:“我都去過攝政王府好幾回啦,那姓鳳的也不是個好的,偏就不讓我進去瞧你!我就說么,這天下間的男的就沒一個好的!現(xiàn)在好了,往后你去哪兒我就跟著你去哪兒,從今后咱倆一起過吧,哦,不對,還有寶兒。寶兒,快叫姨!往后我的兒子就是你的兒子,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br> 花吟忍俊不禁,她雖說要游歷天下,可她要去的地方卻是薊門關(guān),那里發(fā)了洪水,若是按照她上一世的記憶,不久之后金國就要鬧瘟疫,且迅速蔓延,死傷慘重,那里需要她。而她之所以會帶著水仙兒,只是她想,水仙兒和鄭西嶺一直這樣也不算個事,就順道問了她一聲,問她愿不愿同行,豈料水仙兒如此好說話,甚至都沒問去哪兒,就將府內(nèi)所有值錢的東西一股腦兒的打包好,帶著寶兒投奔她了。 從都城一直到薊門關(guān),若是按照一般正常的馬車行駛的速度,也就兩三天的路程。但因花吟身子骨不好,不堪顛簸之苦,即使她一再忍耐,水仙兒都看不過眼了,強逼著她中間休息了好幾次,一直行了七天才終于到達了薊門關(guān)。 ☆、第277章 時疫 花吟剛一到薊門關(guān)就睡了一天一夜,睡也沒睡好,渾身骨頭散了架般的疼,卻怎么也醒不了,整個人魘在了半夢半醒中,半死不活的,難受至極,直到一聲嘹亮的尖叫終于將花吟拉回了魂。 她將將睜開眼,就見房門被推開了一條縫,水仙兒探頭探腦的進來,繼而一巴掌打在寶兒頭上,大罵,“瞧你!將你姨都吵醒了!”花吟忙喊,“別打孩子?!彼詾樽约郝曇艉艽?,聽在耳里,卻是貓叫一般。 水仙兒嘖嘖兩聲,又退了出去,不一會拎著熱水走了進來,先是倒了一杯熱水給她,說:“你先喝口水,潤潤喉嚨?!?/br> 花吟慢慢抿了一口,水仙兒又老話重提,大罵耶律瑾不是個東西,這一路走來,花吟耳朵都快生了繭子,聞言扶額一嘆,“大姐,你快饒了我吧!說好的幫我忘記過去,走向新生呢?” 水仙兒砸吧了兩下嘴,將她往懷里一勾,豪氣萬丈道:“三條腿的王八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遍地都是!”同時又蹙了眉,手在她的肩上捏了捏,心疼她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了。 恰在此,外頭傳來一聲咳嗽,又咳了一聲,再咳一聲。 水仙兒不耐煩了,沖著外頭沒好氣道:“咳什么咳?有病吃藥去!” 鄭西嶺聞言只得說了聲,“那我就進來了。”言畢推門而入。 寶兒一見到他就脆生生的叫了聲爹,鄭西嶺歡喜的張開手臂將他抱在懷里,水仙兒翻了個白眼,“小白眼狼兒,見誰都叫爹,我真是白養(yǎng)你了?!痹掚m這么說,花吟卻覷到她眸子里濃的化不開的甜蜜笑意。 鄭西嶺說:“我本來就是他爹啊?!?/br> 水仙兒不屑,“得了吧,鄭大將軍這門親我可不敢攀,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你休想打他主意。我可和你說明白啰,我此番是跟著花吟過來的,她在哪兒我在哪兒,我們娘兒倆可不是奔著你來的,你別想多了?!?/br> 鄭西嶺倒還真想了想,正色道:“邊關(guān)苦寒,寶兒還小,你娘兒倆確實不宜在此久待。” 水仙兒面上一冷,站起身,搶了孩子在手中,氣哼哼道:“可不是呢!鄭大將軍倒真為我和寶兒著想呢!” 房門嘭的一聲關(guān)上,鄭西嶺不明所以,她怎么又生氣了???他說錯話了嗎?他仔仔細細的回想自己方才的言語,明明是她句句直戳他心窩啊,難道他為他們娘兒倆著想也錯了?且不說這邊關(guān)苦寒,不比京城繁華,依著水仙兒那愛熱鬧的性子肯定是不喜的。如今水仙兒說什么他就順著她說什么,恨不得將她當成祖奶奶供在頭頂,生怕逆了她一絲心意,只盼著她能回心轉(zhuǎn)意,不跟他家里人計較,早日和他把婚成了,也不至她娘兒倆個無名無分,怎地偏就這般難呢! 都說當局者迷,花吟這個旁觀者自是一本清賬,見鄭西嶺仍在發(fā)愣,只嘆了口氣,“鄭西嶺啊,你怎么就不開竅呢!” 鄭西嶺茫然,“我怎么了?” “你要知道,很多時候女人喜歡口是心非啊?!?/br> 鄭西嶺擰眉想了想,忽而大喜,道:“難不成你不喜王爺也是口是心非?那真是太好了!我這就修書一封予他,讓他派人接你回去!”他眸中神采奕奕,是信以為真的神色。 花吟一急,咳了出來,扶在床邊,虛弱不堪的樣子。 鄭西嶺滿眼心疼,“怎么搞成這個樣子?!毕胩嫠槡猓謶以谒蟊?,陡然意識到越矩了,忙又縮了回來。頓了頓,從懷里摸出一樣東西,遞到花吟面前,“給!” 花吟一眼瞄到那精鐵軟扇,怔住,幾息后,才顫著手拿過,抱在胸口,一時萬千情緒涌動,終化成一句,“謝謝?!?/br> 鄭西嶺大馬金刀的坐在她床前的凳子上,道:“你說我不開竅,你又何嘗不是?早在你們過來之前王爺就命人快馬加鞭將此物送了來,你雖然沒和他言明你來郾城,想來他也料到了。只是那耶律瑾真就值得你念念不忘?他都那樣待你了,你還要去找他?你就不怕他要了你的命!” 花吟有氣無力的解釋,“我不去金國,我就待在郾城?!?/br> 鄭西嶺半信半疑的乜了她一眼。 花吟心累,“還是不是發(fā)小了?” “……” “對了,如今郾城水災如何了?可有時疫傳播?” 鄭西嶺這才面色凝重的說道:“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跟你說這事兒,說是半月前大燕關(guān)以北的金人先染了病,且傳播迅速的很,雖然我收到消息后,及時關(guān)閉了城門禁止人員流通,但也有不少人被感染病倒了……” 花吟心內(nèi)恍然,幸而,她來的不算遲。 是日,她填飽肚子,梳洗過后,就跟著鄭西嶺一道出了官府。 如今大水算是被勉強治住了,朝廷又運送了賑災的糧草,日日有官府派人施粥施米,倒沒出現(xiàn)大量流民餓死路邊鄉(xiāng)野的慘狀,官府里的老爺們也帶領(lǐng)著百姓迅速的重建家園。 因著突發(fā)疫情,鄭西嶺當機立斷圈了薊門關(guān)以西的一片莊子收容患者,未防患者進出傳染更多的人,外頭又勒令官兵把守。饒是如此,還有些已經(jīng)傳染上患者散落在尋常百姓中,導致每天都會有新的病患被發(fā)現(xiàn),如今已鬧的人心惶惶,鄭西嶺為防疫情進一步蔓延,只能下令官兵一家家的搜,發(fā)現(xiàn)有咳嗽的,發(fā)燒的,只要是類似癥狀的,都強押到西莊。為了大局著想,寧可錯抓,也不敢掉以輕心放過一個。骨rou分離,哀嚎連連,卻也只能忍痛分離,別無他法。 快到西莊時,鄭西嶺并未讓花吟進入,而是帶她去了不遠處臨時搭建的一座塔樓?;ㄒ髋逝啦簧希项^便放下了一個籮筐,將她拉了上去,到了上頭放眼看去,花吟這才驚覺薊門關(guān)的疫情比鄭西嶺說的要嚴峻的多,那些患病的百姓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雖有穿梭期間的大夫照料,但明顯人手不夠,有些似乎已沒了聲響,仿似早就斷了氣。 鄭西嶺亦是一臉沉痛,道:“我這也是無奈之舉,這病厲害的很,幸而我薊門關(guān)感染的人數(shù)尚在可控范圍內(nèi),且我又封鎖了城門,不會再進一步傳播,我估摸著朝廷派來的太醫(yī)也在路上了。” “怎么不早點上報朝廷?” “起先大伙兒都一門心思的治理水災,重建家園,根本無心想其他,待到金國那邊疫情大爆發(fā)的消息傳到這兒,我已經(jīng)做了最快的應對,幸而,還來得及。只是當時尚未意識到這疫情的兇猛之處,只召集了薊門關(guān)的所有大夫去看診,卻不想那些大夫被感染了大半,郡守與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即刻寫了奏章上報了朝廷,堪堪在你來的路上,那奏章也遞了過去?!?/br> 花吟抿唇,眉間擰成一條深深的溝壑,上一世的此時,她人在繁華的大周京城,貴族圈子里更關(guān)注金周兩國的戰(zhàn)事,相對的,疫情似乎就無關(guān)緊要了,花吟也只有約略的耳聞,不曾親見,此刻不免暗恨自己掉以輕心。 “你派人將里頭的大夫叫出來幾個,我親自問話。”花吟說。 鄭西嶺答應一聲,又和花吟出了塔樓。 不一會有三個中年男子被官兵們提了出來,那些個大夫俱都將口鼻圍的緊緊的,官兵亦是如此,個個全副武裝,神情嚴肅。 鄭西嶺阻在花吟身前,不讓她太過靠近,生怕這三個大夫已經(jīng)被傳染了。花吟與他們隔了一段距離,詳詳細細的詢問病癥,大夫們不敢怠慢,個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花吟與他們聊了有一個多時辰,心里大略也有了譜,這種病初時只是咳嗽,三至四日后突然高燒,多伴有流涕,鼻塞,咳嗽,咽痛,頭痛和全身不適等癥狀,部分患者伴有惡心,腹痛腹瀉,不出五日,全身各臟器急速衰竭,繼而死亡。 花吟問清楚情況后,朝鄭西嶺點了點頭,后者又命官兵們將大夫送回去,那些個大夫起初還當自個兒能逃開這人間地獄了,如今見自己又要回去,無不面上死灰一片,如喪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