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jié)
她哭,“到底是怎么了嘛?你怎么就突然對我這樣了?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還是你哪里不舒服?”她握住他的手腕就要替他診脈,他卻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 “你回去吧,我現(xiàn)在不想見你!”他冷聲道。 花吟抱住他就是不撒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明明能感覺到你很想見我,你舍不得我離開,你為何要口是心非?你到底是怎么了?要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說啊,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你能感覺得到?”耶律瑾這一聲極冷極冷,冷的人不禁毛骨悚然。 花吟察覺了,茫然得抬頭看她。 二人的視線交接,“咚咚咚”的心跳聲也仿若有了共振,不知是錯覺還是怎地,清晰入耳。 “你非要逼著我現(xiàn)在就做出決定嗎?”耶律瑾咬牙切齒道。 花吟感到害怕,有些什么東西似乎要破土而出了,花吟隱隱能感覺到是什么,可是強烈的恐懼讓她不敢承認。 他俯身看她,一把撕了她臉上的人皮面具,掐住她的下巴,神情陰冷,“我很想你?” “……” “我舍不得你離開?” “……” “我……愛你?”說道最后一句,他的聲音都顫抖了。 “……” 耶律瑾卻在這時嚯然起身,一把揮開她,花吟狠狠跌趴在地上,因為地面鋪了絨絨的地毯,她才沒有磕傷。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突然又捉住她的肩,將她拎了起來,“那你告訴我?帝王蠱是怎么回事?你在我身上種蠱?你竟然在我身上種蠱!種的還是情蠱!” 花吟眼睜睜的看著他面上的表情開始變的猙獰。 他氣急敗壞的甚至是痛苦難當的指責她,“你在逼我,你知道嗎?你為何不愿乖乖的待在甘泉宮等我想明白?你為何非要見我!我現(xiàn)在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掐死你!我明白了……你敢這樣,無非是有恃無恐,因為你知道,你我的命連在一起,我不能殺你,否則我必死無疑!” ☆、第248章 花吟的眼淚剎那就止住了,這樣的情形即使設想過千百遍,可是真正來臨的這一刻,她還是慌了,亂了,不知所措了。 “怎么不說話了?”他冷冷的看著她,眸底結冰。 她張了張嘴,千言萬語,一時間又叫她從何說起? “你自己找上的門,偏就一句解釋都沒?” 花吟覺得“心都要碎了”,可這份心碎不屬于自己,然,這樣心痛的感覺竟比自己受到傷害還要難過千萬倍。 他轉身,身形孤寂,“你走吧,我現(xiàn)在不想見你,不要逼我動怒,更不要逼我對你做出讓我后悔的事?!?/br> 花吟攥住垂在身側的雙手,不斷的收緊,直到指甲刺痛了手掌,上次瓷片劃破的傷口裂開,疼痛驚醒了她,她深深的閉了眼,整個人有氣無力的攤在地上,聲音低低的,“我說,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說,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告訴你,只是……”她的眸中凝滿水霧,遲疑道:“我的故事太過匪夷所思,你會信嗎?” 他冷哼一聲,“又要編故事了,是嗎?” 她哽著嗓子,眼淚無聲無息掉個不停,“你會信我嗎?” “信你?我現(xiàn)在連我對你的感情都分辨不清是真是假,你叫我信你?我如何信你?”他冷笑了聲,自嘲道:“好一個情蠱!我就說我這樣一個冷心冷情的人居然也會對一個女子情根深種?原來竟是你……對我用了蠱!” “不是的,我們的感情不是因為情蠱!懷瑾,我是愛你的……”花吟突然起身,踉蹌著撲到耶律瑾的后背,用力的抱住他,耶律瑾心情煩悶到極點,捏住她的手腕就要扯開她,卻見她抱住自己的腰帶上印出血印,頓住了,到底于心不忍,松了手,任由她抱著自己。 她哭的厲害,他心疼的胸口也隱隱作痛,但讓他感到茫然的是,他不禁開始懷疑,這份心疼到底是自己的真實感受,還是情蠱作怪。 “你這樣騙我,到底圖什么?” “我沒有……” “你有,你三番四次的想殺了我!” 花吟一嚇,抱著他的胳膊就松了。 耶律瑾輕而易舉的脫開了身,卻只是轉過身,目光銳利的看向她,“你還要自欺欺人下去嗎?你要對我有半分真感情,又怎會一直服用避子丸!”說出這句話,他幾乎帶了滔天的怒火。 花吟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耶律瑾逼近一步,“一個女人口口聲聲說愛一個男人,卻連他的孩子都不想要,你還有臉告訴我,愛!” 花吟臉色慘白,到底……還是叫他知道了,那流掉的那個孩子的事……他一定很難過吧? 耶律瑾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只道她是被揭穿真面目后的心虛害怕,心內更是痛的無法自拔,越是如此,面上越是鐵青。 “你走吧!在我沒傳召你之前,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大步走向御案。 花吟想給他時間冷靜,但是她自己先冷靜不下來了,或許是真的愛了吧。 誰先愛了,誰愛的更多些了,注定是輸掉的那個人。 她不敢賭,如果說這一走,那自此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只會是折磨。 耶律瑾坐回御案,卻聽“咚”的一聲,膝蓋骨重重的撞在大理石板的聲音。 耶律瑾蹙了眉頭,花吟筆直的跪在下首,深吸了一口氣,強自收拾好情緒,說:“不論你信還是不信,今天我都要告訴你一件深埋在我心底的秘密,或許你又要說我怪力亂神,編瞎話騙你,但我可以指天發(fā)誓,我花吟若是有半句虛言,必將烈火焚身,不得善終,死無葬身之地?!?/br> “夠了!”他厲聲呵斥。 花吟嚇的心臟一跳,只當他不愿聽自己解釋,忙俯地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耶律瑾不耐煩,“你到底是要解釋還是來磕頭的,我又不是那廟里的菩薩!你拜我做什么!” 花吟復又抬起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道是滄海桑田,南柯一夢,一朝夢醒,誰又能告訴她,此時此刻,這一生一世,又是真是假? “懷瑾,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這個故事很長,一直從白日說到了天黑,御書房外求見的大臣來了幾遭,都被大海攔在了外頭,于是耶律瑾就完全不受打擾的聽到了一個荒誕的熟悉又陌生的故事,一位謙謙君子專情而長情完美到不能稱之為人的王爺,一個為了得到愛人而機關算盡最終不得善終的女人,還有一個活著只為殺戮和復仇,死于眾叛親離,冷情冷心的君王。 花吟說完這個故事后,良久,良久,二人都沒有再說話,空蕩蕩的大殿內,無人敢進來掌燈,黑暗將二人吞噬,只余彼此的呼吸聲。 “故事編的不錯,”耶律瑾盡量用嘲諷不屑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花吟心頭一酸,眼淚就涌了下來。她匍匐一拜,不再為自己辯駁,道:“花吟言盡于此,陛下信與不信,全在陛下一念之間,陛下要殺我還是囚禁我一生,花吟亦無怨無悔。” “殺你?我能殺得了你?” “這世上有一種白玉叫血精魄,陛下應該見過,當年我二師兄幽冥子曾送血藥給您,用的就是那種玉的次料,我曾聽我?guī)熜终f過,那種玉,若是上品的可保尸身不腐,內臟不爛。只是那血精魄世間難求,但以陛下舉國之力,想必求來一塊亦非難事。只需碗口大的學精魄,陛下剖了我的心臟養(yǎng)在那血精魄中,血干之前,再用少量人血喂養(yǎng)之,必不會有任何問題。況,這日后的年年歲歲,重賞之下必有奇人異士,總能尋得名醫(yī),解了這情蠱之毒。” ☆、第249章 耶律瑾瞇了瞇眼,氣息冷冽,耳里聽著花吟語氣平靜的描述著“血精魄”,心內只有一個聲音在冷笑著嘲諷著,“瞧,這個女人就是這般有恃無恐,她明知道她就是你的心,偏就故意讓你挖心!她知道你舍不得呢,才會這般咄咄逼人,好啊,說我不敢是吧?我這就挖我的心給你看!” 他這般想著,就不由自主的沉聲喊道:“來人!” 大海聞言,打外頭推門而入,垂首跪拜。 半晌無言。 大海忍不住提醒道:“陛下?” 耶律瑾恍然回神,指著花吟說:“你告訴他血精魄到底有何特質,在哪里能尋到?詳詳細細的告訴他,孤這就派人去找,好成全了你一顆求死的心?!?/br> 大海心內駭的一跳,面上表情變了變,到底不敢多言,只朝花吟處拜了拜,“花大夫,您請講?!比粽f之前他沒認出是花吟假扮的宮女,但這么長時間過去,他就算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了。這后宮里的女人能叫陛下一顧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耶律瑾斥責道:“你一個堂堂大內總管和個大夫客氣什么?” 大海心內嘆息,暗道了句“花大夫也真是可憐,陛下這性子也太喜怒無常,捉摸不定了”,這些日子陛下不僅秘審了關押在天牢內的巫蠱師,還常常一個人喝悶酒不說,前天更是在酒醉之后,突然暴怒,焚毀了從花大夫處搬來的近千本書籍,那一場大火啊…… 花吟將自己所知細細的跟大海說了,大海一一應下,臨了,耶律瑾呵斥了句,“都聽清了,還不去辦!” 大海應了聲“是”,又說:“陛下,奴才到底是宮內的人,這宮外的差事,奴才辦起來也不大便利……” 耶律瑾不耐煩的揮揮手,“傳孤的口諭讓原耳悉去辦,告訴他一月之內務必尋得此物,否則就不要來見孤了!” 大海為難的應聲告退,心內默默流淚,這道口諭若是傳到將軍那里,自己會不會先被滅口? 大殿又恢復了之前的死寂,耶律瑾的聲音也自黑暗中傳來,語氣很沖,“你還不走?是否還有什么遺言要交代?” 花吟幽幽的嘆了口氣,“花吟不解,陛下身上的蠱蟲早就被催眠了,這會兒怎么就蘇醒了?” “蘇醒?”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良久過后,花吟也沒聽到下文。 “跪安吧。” 花吟怔了怔,行了大禮,這才折身離去。 大海是個細心人,臨行前早就吩咐了宮女太監(jiān)執(zhí)燈引路,花吟搖了搖手,只接過一盞宮燈,獨自一人默默的走向甘泉宮。 天黑風大,涼風爭先恐后的灌進脖子內,刺骨的冷,白日才被清掃過積雪的路面,傍晚時,一陣飛雪飄過,又積了薄薄的一層,花吟弓著背,走的很慢。 咯吱,咯吱,一聲聲,宛若踩在心上…… 為何她的情路總是這般坎坷? 難不成真要她削發(fā)為尼,一切才能塵埃落定? 她這般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間也偏離了原本的方向,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在黑夜里,平素王宮戒備森嚴,若是有巡邏的侍衛(wèi)盤查,她或許會驚醒過來,但,今夜也奇怪了,花吟走了一路也不曾碰到一個,亦因此,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不自知。 直到腳底“咔”的一聲,花吟一動,碎裂的聲音也連成了一片,花吟尚未回神,腳底一空,整個人就掉了下去,大抵是嚇住了,一時竟忘記了掙扎,就跟個死物般墜入湖底,只發(fā)出“嘭”的一聲悶響。 一道白影閃電一般劃過,花吟隨即被拎了上來。 耶律瑾擒著她的領子,泄憤般的一把將她扔到雪地里。 花吟驚魂未定,劇烈的咳嗽起來。 耶律瑾暴怒難以自制,突然欺身而至,一把掐住她的脖頸,修羅一般,“想死是吧?很好!何必那般麻煩,還臟了我一池子的水,我這就成全你!” …… “什么人?”一隊巡邏的侍衛(wèi)突然出現(xiàn)。 燈籠照過,一行人俱都嚇的變了顏色,齊齊下跪請安,大氣不敢出。 耶律瑾恨恨的看了花吟一眼,松開手。到底是心愛的女人,又怎忍心下狠手?手掌一直虛握著,都快演不下去了。 自她走后,鬼使神差的,他又施展輕功跟了上來,一路上,暗衛(wèi)早有打點將四周巡邏的侍衛(wèi)支開了,他默默的跟著她,也不清楚自己想干嘛,或許說更想知道她會做什么。 奈何,現(xiàn)實總是如此的殘酷,他怎么也沒料到,她居然想自殺? 自殺? 呵呵! 這女人的心還真是石頭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