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偏頭看著那倆大夫忙的是熱火朝天，就連梁老爺子后來技癢搬了張桌子給人看起了病，那頭也很快圍滿了人，反觀自己這邊真真一個(gè)冷冷清清。她倒是有心喊一兩個(gè)人過來，可是那些人要么一跟她的視線對上很快錯(cuò)開眼，要么就直接裝聾子。

    正當(dāng)她猶豫著是否給梁老爺打下手時(shí)，案前突然沖過來一名中年女子，那女子撲上來就嚷嚷著這疼那疼，那情形仿似稍微再慢一刻，就要喪命了一般?；ㄒ髌鹣饶窦?xì)看繃緊了神經(jīng)，女子卻有意引導(dǎo)她般，說自己得了什么什么病，要開什么什么藥?；ㄒ髟铰犜揭苫?，不再聽她胡言亂語，細(xì)一診查，面上就冷了下來，直言女子裝病騙藥。結(jié)果那女子一聽這話當(dāng)即就躺在地上，廝鬧起來，又吵又鬧的，將花吟罵的一文不值。對此花吟早有預(yù)料，只沒想到第一個(gè)病人就遇到了，朝后揮揮手，不待善堂的人過來，無影無蹤倆人上前一把將女子制住，花吟一愣，卻沒什么表示，只走到外頭喊了里長過來。

    然后當(dāng)著里長以及村里人的面，將這裝瘋賣傻的女子企圖裝病騙藥的行徑痛斥了頓，言辭銳利，厲聲警告不許再出現(xiàn)這種事，否則義診就此取笑，直接去下一個(gè)村子。

    那里長連說好話，村里的人又將那女子混罵了遍，那女子本還嘴硬，后來自覺無臉，又轉(zhuǎn)過頭跟花吟告饒，直言自己一時(shí)鬼迷心竅，聽了村里一些滑頭鬼的主意想騙藥出去賣錢。

    花吟站在大門口，擲地有聲道：“好大的膽子！且不說宰相大人為國為民，兩袖清風(fēng)，就是侍郎大人也是將自己從官以來幾乎所有的俸祿都捐了出來，為的是既能為百姓做些善事又能全了他一片孝心。卻不想就連這樣的善舉都有人敢渾水摸魚企圖混騙！真是可恨之極！今日我在這兒將話撂明白了，若是再有人敢使詐騙藥直接押入官府大牢，交由侍郎大人親自審理！”言畢將門外眾人一一逡巡了遍，只看的眾人無不心虛膽寒的低了頭。

    花吟再一拱手，緩和了表情，又放軟了語氣，說了些仁心仁術(shù)的慈悲之語，再重重一嘆，折身回了大堂內(nèi)。

    里頭原本在包草藥的梁飛若早就看呆了，只一個(gè)勁癡癡的盯著花吟看，朱大小姐沒注意到表妹的失常，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她，道：“看來真是我小看了花三郎，本來我還當(dāng)他是個(gè)軟柿子可以隨便拿捏，看來下回我得多長點(diǎn)心了。”

    梁飛若頗有些自得之色，“我爹說了三郎是個(gè)有大才的，能干大事，只不過平時(shí)藏巧弄拙罷了?！?/br>
    朱小姐有意逗她，笑言，“噢噢，原來是個(gè)表里不一的人??！”

    “表姐你！”梁飛若嗓門拔的有些高，引得花吟也朝她們看了去，恰好與梁飛若的目光對上，后者旋即面上飛紅，眸光羞澀，花吟一愣，訕訕的別開眼，心內(nèi)哀鳴不已，直嘆自己舊債未償，又添新債。這世間的恩怨糾葛真?zhèn)€剪不斷理還亂，腦子一熱恨不得當(dāng)即就絞斷頭發(fā)剃度出家，也了了這一樁煩心事。

    卻說外頭的人原本只當(dāng)花吟是個(gè)不起眼的小跟班，卻不想原來她是代表相府來的，竟是個(gè)有頭臉的人物，心內(nèi)是又敬又怕，再不敢胡亂朝她瞄來看去，更不敢怠慢她，只不過還是沒人上前找她看病。一是鄉(xiāng)下人本就膽小沒經(jīng)過事，方才花吟說了那么一通，早就有心懷鬼胎的被嚇到了，二來只當(dāng)她也是位官老爺，誰還敢勞煩官老爺看病啊。由此，花吟算是被冷落的徹底，例如里長之類有著一官半職的人倒是想來巴結(jié)巴結(jié)，可見她板著一張臉，一身正氣的模樣，又不敢造次。

    卻說花吟因?yàn)闊o人找她看病，索性找了其他事做，正在忙活，忽聽外頭吵鬧了起來，并男女的嚎哭聲。

    花吟正疑惑，就見兩個(gè)莊稼人抬著一人一路狂奔而來，卻又在門口剎住步子，跪在地上哭喊著救命。花吟正要過去，那一片已經(jīng)被圍堵的水泄不通，她又個(gè)矮人弱只能在外圍干瞪眼。

    倒是那張大夫李大夫都被人群讓了進(jìn)去，花吟聽眾人議論紛紛，什么“大蟲又下山害人性命啦！”“看樣子是大蟲的爪子劃開了肚皮！”“腸子都出來了，沒得救啦！”“唉，這次又失敗了，還白白賠上了性命！”“還是抬回去準(zhǔn)備后事吧?！庇腥税晣@氣陪著落淚傷心的，也有人咬牙切齒的要除了虎患報(bào)仇雪恨的。

    ☆、第101章

    卻說那張姓李姓二位大夫看過后，俱都無奈的搖了搖頭，家屬眼見救治無望，幾乎哭暈過去。那腸穿肚爛之人是個(gè)壯漢，雖血流不止，但精神力還好，聽了這話也瞪著眼珠子落了淚。壯漢的爹娘并舅伯見這般情形，只得流著淚抬起壯漢準(zhǔn)備往家里送去，不管怎么說，也得讓人死在家里不是？況，后事也得準(zhǔn)備了，在這里白耗著也于事無補(bǔ)。

    豈料人剛抬起來，那壯漢的媳婦卻突然瘋了一般，一把抱住張大夫的腿就哭喊了起來，一面哭著一面腦殼往地上猛磕，只磕的地面砰砰悶響，才幾下功夫就血流滿面。

    眾人嚇了一跳，有婦人大呼小叫的急忙上前拉起她，那媳婦哭的慘烈，攥著婦人的手，閉著眼嘶喊道：“讓我也去了吧，孩子爹要是就這般走了，我和我肚子的孩子該怎么活?。〔蝗粑覀兡飪簜z隨了他爹一同去了清靜……”

    那壯漢想來并不知道媳婦懷孕之事，聞言面上閃過一陣喜色，勉強(qiáng)撐起身子，直愣愣的盯著媳婦看，眼中的淚流的更兇了。

    此情此景，就算那心腸硬如鋼鐵的，也不禁潸然淚下。

    單說花吟被堵在了大堂內(nèi)，因?yàn)槿硕训拿軐?shí)，擠了好幾下沒擠進(jìn)去，后來聽里頭哭鬧的厲害，花吟心頭著急，無奈之下只得矮著身子從人群里爬了進(jìn)去。好在她畢竟年紀(jì)小，長的又纖瘦，很容易就鉆了進(jìn)去。

    卻說那朱小姐和梁飛若也正好奇的往外張望，她二人只見花吟一會蹦的老高伸長了脖子往人堆里看，一會又側(cè)著身子往里頭擠，無奈她個(gè)矮身弱怎么都擠不進(jìn)去。朱小姐見此情形忍不住噗嗤一聲，這種情況下又不好大笑，只得捂著嘴悶笑。那梁飛若見表姐這般，心里就不大得勁，正想替花吟說幾句好話，卻見她突然雙手撐地趴了進(jìn)去。只看得梁飛若目瞪口呆，禁不住替她紅了臉。而朱小姐再也忍不住吃吃笑出了聲，又捂著肚子笑彎了腰。

    卻說花吟剛從人堆里露了頭，那里頭的張大夫卻突然移開了腳往邊上一站，好巧不巧，一腳踩到了花吟的手。

    花吟“哎呀”一聲大叫，驚得眾人一大跳。

    花吟齜著嘴抖著手，來不及去管其他人的反應(yīng)，匆匆趴到那壯漢的身側(cè)。因?yàn)榉讲糯舐月犆靼琢耸軅木売?，也不?xì)問了，只見壯漢精神頭尚好，面色也正常，看樣子失血并不嚴(yán)重，遂急揮手道：“快抬里頭去！”

    那壯漢的親戚眼淚都還掛在臉上，聞言反而怔住了。

    花吟急的一跺腳，“這人你們還要不要救了？快抬里頭去！”

    梁老爺也反應(yīng)了過來，忙幫腔說了話。

    那家人只道花吟是個(gè)孩子，因此對她說的話也不大理會，然，此刻一聽梁老爺開了口，面上大喜，忙七手八腳的抬著人進(jìn)了去。

    花吟之前特意叫人布置了干凈敞亮的房舍，當(dāng)中一張空床。人抬上去后，梁老爺忙將人都趕了出去。

    剛巧梁飛若過來，花吟隨手遞給她一包提煉出來的麻沸散叫她拿去沖了。自己則解開壯漢身上的衣服檢查了起來，只見壯漢的傷口雖深卻不致命，然肚皮劃了幾道大口子，腸子也有破損，壯漢也是條硬漢，雖疼的滿頭大汗，卻哼都不哼一聲?；ㄒ餍闹杏袛?shù)不再耽擱，忙動作麻溜的準(zhǔn)備了起來，此后一番術(shù)前術(shù)中的繁瑣緊張的忙亂自不比細(xì)說。且說花吟替壯漢縫合完傷口后，又在傷處敷了藥，用白紗布纏好，這才長舒了口氣，又活動了下酸疼的肩膀。

    再一看邊上幫忙的梁老爺面上紅彤彤的，眸中閃著晶光。

    花吟正疑惑，豈料梁老爺突然激動的上前握住她的手，也不管她手上還沾著血跡，語無倫次道：“我跟您拜師吧，您這本事也太大了，上回我還當(dāng)我在做夢，這次我再也不能騙自己您是誤打誤撞的本事啊，分明是真才實(shí)學(xué)??！”

    梁老爺這般說著，又抽出手贊賞的猛拍花吟的后背，只拍的她后背“砰砰”響，花吟差點(diǎn)受不住被打趴下。幸好梁飛若在外頭瞧見，小跑著沖了進(jìn)來，將花吟拽到了一邊，沖他爹吼道：“你想打死人啦！”又偏頭嗔怪道：“你也傻，他這樣用力的捶你，你還不避開點(diǎn)！你找死?。　?/br>
    花吟呵呵笑著，自去洗手，做術(shù)后處理。

    梁飛若受不住屋子內(nèi)的古怪味道，只得捏著鼻子出了去。

    門外大堂內(nèi)，壯漢的家屬早就等的不耐，見里頭有人出來，呼啦啦全都站起了身，梁飛若也沒說什么，跐溜一聲就跑開了。

    一會梁老爺出了來，眾人旋即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梁老爺神采奕奕，精神抖擻的竟忍不住描述起了術(shù)中的情形，又再三保證壯漢沒生命危險(xiǎn)了，只等修養(yǎng)幾日就可回家干農(nóng)活了。

    家屬感激涕零，想進(jìn)去看，梁老爺忙攔住。況無影無蹤二人一直守在房門兩側(cè)，他們想進(jìn)去也沒那么容易。

    又過了會花吟自里頭探出了半截身子，喊了無影無蹤進(jìn)去。花吟讓他們將已經(jīng)轉(zhuǎn)醒過來的壯漢抬到擔(dān)架上再移到隔壁房間。

    無影無蹤對視一眼，頗為無奈，他們是奉主子之命來貼身保護(hù)花大夫的，可是現(xiàn)在他們成什么了？看門的，做苦力的。

    花吟見他們發(fā)愣，上前朝無影的腹部捏了一把，笑道：“喔，這么硬，”

    無影嚇的整個(gè)人一抖，忙和無蹤小心翼翼的抬起壯漢移到擔(dān)架上，再抬了出去。

    剛一出去，他二人就被人群圍住了，家里人關(guān)心是死是活，那些不相干的人則是為了看新鮮。

    花吟將人安置妥當(dāng)，壯漢家中的女人們又要哭一回，花吟忙一揮手制止。男子們瞧見回頭就將女人們呵斥了頓，那女人被唬的猛噎住，下又下不去，哭又不敢哭出來?；ㄒ骺粗继嫠齻冸y受，卻又不好再說什么了。

    那堆親戚沖著壯漢七嘴八舌的說了許多話，見壯漢糊里糊涂的，心里也沒個(gè)底。

    花吟只讓留下倆個(gè)照看壯漢，其他人都攆了出去，又說了讓人回家中抱了被褥過來，給晚上照看的人安歇使用。

    這之后花吟又說了一席話，但話說的中規(guī)中矩，拿捏的恰到好處，半分不似梁老爺方才那般的胡口海夸，家里人雖然心中還是不安，但到底有了底，忙忙的磕頭跪謝救命之恩，花吟忙扶起他們，說了些寬慰的話，又讓那些家中有事的都可自行回去，只留一倆個(gè)人照看傷患就夠了，那些人又千恩萬謝的離去了。

    倒是梁老爺因?yàn)槁犃嘶ㄒ鞯脑?，想起方才自己夸下的海口，不免有些羞愧。暗道：俚語說的好一桶水搖不響，半桶水響叮當(dāng)。自己可不就是那響叮當(dāng)?shù)陌胪八?？?/br>
    卻說花吟送走了壯漢的家人后，又忙忙的配藥。只見她根本不用稱，隨手從藥包里抓了六七味藥，喊了跟前忙活的善堂活計(jì)去煎了送與那壯漢吃。

    “你都不用稱的？”

    花吟看向說話的人，卻是朱家小姐，只見她面色發(fā)白，渾身的力氣似被抽走了般軟趴趴的靠在柜子前。

    “你這是怎么了？”花吟上前就要搭脈。

    朱小姐也沒力氣拒絕，眼睛直直的盯著她看，說：“真沒看出來你是個(gè)深藏不露了，我還當(dāng)你只是學(xué)了點(diǎn)皮毛就想出來賣弄，沒想到啊沒想到……”說道后來朱小姐竟激動的反捉住花吟搭在她脈上的手。

    “表姐！三郎！”梁飛若突然沖到二人之間，兩手不客氣的將她二人拉開，轉(zhuǎn)而面上又凝了笑沖著花吟說道：“三郎，我在后廚給你弄了點(diǎn)吃的，你中午都沒吃，一定餓壞了吧？”

    這一提醒，花吟恍然意識到的確餓的厲害，也沒多話，就隨了梁飛若走了。

    朱小姐到嘴的話還沒說出口，只“哎”了一聲，眼睛追著她二人的背影，一直到他倆消失在后門。

    之前她不知道花吟在里頭搞什么鬼，雖然她被梁飛若和無影無蹤等人攔了幾次，可是架不住她好奇心重，還是趁他們沒注意偷偷溜了進(jìn)去，結(jié)果睜大眼一看，花吟正一身白衣手中拿著奇怪的金屬工具捯飭壯漢的腸子。

    朱小姐嚇的尖叫一聲，差點(diǎn)軟倒，幸好她也是個(gè)見過世面的，尚能搖搖擺擺的站起身跑出去，倒是她那一叫驚到了正專心手術(shù)的花吟，嚇的她差點(diǎn)切斷了壯漢的一截腸子。

    這之后朱小姐就吐啊吐啊，一直吐，梁飛若雖然給她遞了幾回水卻也不同情她，連說：“你自找的，我都勸你不要進(jìn)去了，你還偷偷跑進(jìn)去！”

    朱小姐吐的全身酸軟，也沒力氣反駁，嘴里碎碎念著，花三郎是殺人魔。梁飛若忙捂了她的嘴，將她帶到了后面的房間休息。

    現(xiàn)在她恢復(fù)的差不多了，出了來后，見壯漢的家人對花吟又跪又拜，她又站在房門外遠(yuǎn)遠(yuǎn)瞧了眼壯漢，心思一轉(zhuǎn)，腦里子又生出了一條發(fā)財(cái)致富的路子。

    這之后，她看花吟的眼神就徹底變了，熾熱的仿似看到搖錢樹一般。

    **

    到了晚上，善堂的人圍在一起吃飯，席中張大夫李大夫?qū)ㄒ骱闷娴暮?，言辭間一直在試探花吟師出何處？甚至李大夫做了大膽的推測，認(rèn)定花吟是太醫(yī)院院正姜義正的關(guān)門弟子，原因是他曾幾次親眼見過花吟和姜義正的親孫子姜清源在一處說話。

    花吟笑說不是，卻也不好直說自己和攻邪派的關(guān)系，原因無他，只因師父他老人家名聲太大，只怕若真的傳揚(yáng)出去，恐怕不是美事，反而引來災(zāi)禍。

    那李大夫細(xì)一思量也覺得不像，又說：“也對，姜太醫(yī)若真有你這樣天資聰穎的弟子，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又怎么可能沒聽說過?！?/br>
    那梁老爺子喝的多了，于是笑瞇瞇的將花吟剛來京城那會兒在他那里救過常大一事給說了。

    李大夫咂舌不已，連說自己聽說過這事，只不過他耳聞的卻與梁老爺子所說的大相徑庭，只說一個(gè)小子糊涂膽大，濫用禁藥，后來還被應(yīng)天府給捉了，后來要不是遇到丞相大人法外開恩，只怕就要牢底坐穿了。

    眾人又笑了一會。外頭有家人報(bào)，相府來了人。

    只見那人提著一桶食盒進(jìn)來，說是老夫人怕三爺在外頭吃不好，特吩咐廚房專門備了飯菜送來。

    花吟笑著接了，問了府中諸人是否安好，又再三說了自己很好，請長輩們不要牽掛，往后無需費(fèi)周折送這些吃食等話。待相府的人走了后，花吟便將那些精致的飯菜，糕點(diǎn)分給了大伙一起吃了。眾人又笑說著跟了三爺有口福。

    待第二日，早早就有人圍在外面探頭張望，仆從開了大門后，那些人就笑著過來打聽昨日那壯漢的情況。

    今日沒有昨日那般忙亂，來找花吟看病的仍舊不多。

    花二郎一早就過了來，卸了些草藥給她，兄妹二人正說著話，卻不想朱大小姐也駕馬過來了。

    按照三人的約定，朱小姐和花二郎一人供應(yīng)一天的草藥，所以今日朱小姐過來，花吟頗為驚訝。

    花二郎卻見怪不怪，“朱老板，今兒個(gè)可沒你什么事，你還是哪來的回哪去吧。”

    朱小姐一眼瞅到花二郎學(xué)著她如法炮制也寫了一塊“xxx藥鋪”掛在墻上，甚至還高出了“朱記百草鋪”一頭，惱的白了他一眼，卻也沒理他，徑自走到三郎面前說道：“你過來！”

    花吟愣了下，朱小姐已經(jīng)走開了，見她沒跟來，頓下步子，揚(yáng)聲喊道：“我叫你過來，你聽到了沒？”

    花吟不敢怠慢未來二嫂忙走了過去，卻說藥柜前正忙著稱藥的梁飛若聽到這一喊，也抬了眼，見到自己表姐今日居然又過來了，甚至還拉了三郎鬼鬼祟祟的到邊上說話，心里大不痛快，案上的東西重拿重放，砸的啪啪響。后來她實(shí)在忍不住，尋著借口打斷了他倆好幾回談話。又加上花二郎也是個(gè)不甘寂寞的，找了朱小姐幾次茬，朱小姐的話題繼續(xù)不下去，只得作罷。

    不過朱小姐也不是個(gè)腦子不清楚的，意識到表妹今兒個(gè)對自己頗不一樣，眼珠子一轉(zhuǎn)就明白過來了，忙拉了表妹解釋說，自己只是看中了三郎的醫(yī)才，想拉著三郎合伙開醫(yī)館做買賣。梁飛若將信將疑，但朱小姐說的真誠不似作假，梁飛若也就信了，并答應(yīng)表姐回頭幫忙勸勸三郎。可是到了晚上梁飛若又想啦，既然三郎有這大才，那還不如勸他加入她家的善堂，這樣的話，一面可以叫他給富貴人看病掙錢，一面又可幫助貧苦人，這樣豈不一舉兩得！干嘛還要幫著表姐勸三郎和她一起開醫(yī)館啊，若是真像她娘說的，這二人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日久生情的話……梁飛若簡直不能想！

    卻說第三日后，隨著那壯漢的傷口大好，來找花吟看病的人驟然陡增，反而那倆個(gè)大夫清閑了起來。

    花吟只挑疑難雜癥看，其他的小毛病就沒去費(fèi)這心力耽誤時(shí)間了，況那倆大夫根據(jù)之前花吟和他們約定好的，是按照人頭來算錢的，他們樂得多看些簡單的小毛病。

    到了第五日，朱大小姐送了草藥過來，朱小姐又喊了花吟出來商討醫(yī)館的事，花吟雖然之前已經(jīng)回絕了，可又怕她會像上輩子一樣對自己心生嫌隙而遷怒二哥，讓他們有情人又不能終成眷屬，因此還是萬般陪著小心，不敢言辭頂撞。

    卻說草藥卸了后，二人便站在路邊說話，恰好一隊(duì)車馬經(jīng)過。

    朱小姐看著馬車上堆滿了各種怪石，頗有興趣的樣子，走上前幾步，興趣滿滿的說道：“這怪石的買賣真是一本萬利……”

    正說著話，經(jīng)過朱小姐身側(cè)的馬車驟然一晃蕩，那車上的怪石掙斷繩索，眼看著就要砸下來，花吟甚至都來不及驚恐，已然本能的撲了上去。

    然后，預(yù)料中的骨頭碎裂的痛感，甚至是死亡都沒有來臨。

    耳中卻聽到了其他紛亂嘈雜的聲響。

    花吟趴在地上睜了眼，她的懷里正抱著朱小姐的腳，而朱小姐因?yàn)榉讲潘且煌埔驳吭诘厣?，此刻朱小姐卻回頭朝花吟頭頂張望著，一臉呆怔。

    花吟疑惑的轉(zhuǎn)過頭，卻見南宮瑾正清風(fēng)朗月般站在她的身側(cè)，只不過他的一只手撐著巨大的怪石，若不是他滑下來的袖子看到小臂上怒張的肌rou，她甚至都要以為，他只是在輕輕巧巧的舉著一塊紙糊的石頭。

    “大哥，”花吟喊。

    南宮瑾卻瞪了她一眼，“蠢貨！”

    花吟咧嘴一笑，已然爬起身，連聲說：“我不是，你誤會啦，我就是看到大哥過來了，所以我才逞一回英雄的，我知道大哥一定會救我?！?/br>
    南宮瑾直接被她氣樂了，他一笑，花吟就知道沒事了，也跟著傻笑起來，南宮瑾益發(fā)被她氣的除了笑別無他話。

    而原本就呆住的朱小姐只覺得眼前的男子笑顏展開的瞬間，她的心臟突然開始急速的跳動，旋即紅了臉，紅了脖子，就連皮膚也開始微微泛紅了。

    她知道，自己這是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