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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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光仙手中握著自己的法寶,一點都不敢放松,刺激的小心臟都要跳出胸腔了。 蘇湖果然非常人。 到了如此絕地,她居然還真能給自己掙出一線生機(jī)來。 雖然說很不是時候,但現(xiàn)在,定光仙還是想起了當(dāng)年他和蘇湖的初見。 她魅惑那條蛇的時候……定光就覺得她才是蛇蝎一系的妖精。 到如今,她更兇殘,更不尊重“萌萌噠的小師妹”的人設(shè)了。 定光聽見蘇湖在說:“你現(xiàn)在,立刻殺了文殊,再送我回去。” 再之后,蘇湖就閉上眼眸,一副我不用眼睛來魅惑你,我說的就是實話的樣子。 定光在蘇湖的這個動作之下,微微放了心。 至少不會突然來一句“殺了他”,這樣大家才有了談判的基礎(chǔ)。 定光的法寶,微微錯開了要害。 就在定光微微讓步的這一瞬間,文殊只能在心底里哀嚎一聲吾命休矣,至少也是遲早要完…… 當(dāng)時尸坑邊上,她也是一點點,從能不能搜她的魂入手,慢慢勸說準(zhǔn)提圣人,最終換下了那么多人性命,逼的他們到了如今的尷尬地步的。 #談判過程中的小細(xì)節(jié)上的讓步你還真以為是占了便宜?人家是在麻痹你呢!# 蘇湖當(dāng)然不會考量文殊的想法,她只相當(dāng)順溜地和定光談條件:“我不告訴師父你曾經(jīng)叛過,你依舊是截教定光仙?!?/br> 唔…… 定光并不是為了這么一個算不上特別好的條件就能夠輕易倒戈的兔子。 至少這個條件給的太沒有誘惑力了。 他想也不想就回應(yīng)了一句:“師妹想什么呢。我叛出截教不就是為了今后更適合我修行的功法?若就這么回截教……折騰這一圈意義何在?” 蘇湖嘴角輕輕一勾。 老娘既然敢開口談,當(dāng)然是有你不得和我談的籌碼。 忽悠瘸你很難嗎? 和準(zhǔn)提圣人我都能談笑風(fēng)生,你算什么東西! 拖延時間罷了。 只聽蘇湖那相當(dāng)具有魅惑性的話語聲響起:“說來也巧,讓師兄突然之間就頓悟了的那什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是我告訴準(zhǔn)提圣人的?!?/br> 定光瞪大了眼睛。 ——菩提本無樹這事兒只有軒轅墳三妖知道,再傳出來就已經(jīng)在準(zhǔn)提圣人口中,蘇湖不是一個會四處宣揚的人,在尸坑邊上說的都是四句偈子,沒有具體指明,而準(zhǔn)提是一個恨不得讓全世界趕緊知道西方教到底是一個多么多么高大上的地方的人,把這句話宣揚出去的時候,當(dāng)然也不會按照學(xué)術(shù)規(guī)范注明引用來源,這才造成了這個美麗的誤會。 “師兄還想聽別的嗎?不知道師兄知道不知道,其實西方教目前的經(jīng)文,也是我給準(zhǔn)提圣人的喲?!碧K湖聲音柔和,字字驚心,“像什么……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咦,下一句是什么來著?” 是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定光仙那一臉的不可置信,涂黑了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黑人問號臉。 蘇湖坐在地上,閉上眼眸,狐貍精的美顏之上滿是笑意:“那菩提本無樹體系之下的修煉辦法,主心性、重禪定、修金身、走輪回。現(xiàn)在的二位西方教主有了鴻蒙紫氣成了圣人,固然是有了金身,卻不肯通過輪回來鍛煉心性,不經(jīng)輪回之苦,沒有那渡天下苦厄的真正愿景,就這樣都想成他們那愿望里的所謂的佛,只怕難的狠了?!?/br> 這會兒都別說定光了,連文殊都陷入了沉思。 以他那爆表了的智商,當(dāng)然是能看出來,西方是有兩個圣人鎮(zhèn)場子,但是也僅僅是有兩個圣人鎮(zhèn)場子而已,缺的東西多了去了。 什么謀劃能力,傳教辦法都不說了,只論一點:他們的教義,只論不殺生這一點,教主自己都不執(zhí)行—— 早幾年眼睜睜看著紅云老祖去死。 尸坑邊上那一臉淡定的“要么走要么死”。 乃至于昆侖山上放出蚊道人,看著龜靈被折磨死。 再瞅瞅玄門的教主都是個什么畫風(fēng)—— 截教通天圣人說為天下生靈截取一線生機(jī)就真的給天下生靈廣開方便之門,親手培養(yǎng)了若干各族精英,金鰲島上固然大羅金仙滿地走,但小妖精也不在少數(shù)。 闡教元始天尊說闡明大道就真的年年在昆侖山閉關(guān)悟道,一講道就是千年。 人教老子說清靜無為就真的在八景宮只有一個弟子。 身體力行,從我做起。 即便不論這三位,看看后土娘娘和鴻鈞老祖。 說合道就合道,說創(chuàng)輪回就去輪回。 西方呢? 沒錯,有蓮華化生愿,有世無婦女愿,一共四十八個愿望呢能忙的事情多了去了,但,他們做什么了? 去普度眾生了? 并沒有。 人家從頭到尾都在搶玄門已經(jīng)培養(yǎng)的差不多了的仙人,號稱有緣者皆可入門,強(qiáng)行把人打廢然后說一句有緣,毫無自己培養(yǎng)人才的觀念。 就這樣,蘇湖說他們很難成佛,有問題嗎? 簡直無法反駁對不對。 只聽蘇湖接著說:“說實在的,西方教到底要求個什么東西,教義到底能突破還是不能突破,有什么基本需要守住的戒律,連西方教主自己都不明白,師兄若真一心向佛,來問我便是,何苦問他們呢?” 定光仙咬牙看著蘇湖。 慢慢撤了指著蘇湖要害的法寶,口中一句“我送你回金鰲島”,險些就說了出來。 ——之所以說險些。 一根冒著涼氣兒的金簪遠(yuǎn)遠(yuǎn)射來,直接停在了蘇湖喉嚨口。 這是一個婦人的聲音:“妖女還是莫要妖言惑眾了的好,不然這輩子都別想開口說話了?!?/br> 是瑤池。 蘇湖實在是很想一絕仙劍過去一了百了。 瑤池娘娘您也是夠了,背叛了就背叛了唄非得來拆我臺我招你惹你了! 但……瑤池就站在百步之外,冷冷看著蘇湖,根本沒有靠近的意思。 顯然是看到了蘇湖現(xiàn)在還坐在地上,推斷出她暫時還沒法站起來的客觀事實。 絕仙劍太厲害,站遠(yuǎn)點比較安全。 蘇湖腦子在飛速的轉(zhuǎn)動,還在努力想著釜底抽薪的法子,瑤池已經(jīng)開口了:“別再抵抗了,就現(xiàn)在這個局面你本就是孤立無援,再掙扎也無用,當(dāng)真聰明就該自廢右手然后跟我們走,這樣也能少受些皮rou之苦……你也該知道,我在天庭是管什么的?!?/br> 管什么? 刑罰。 蘇湖咬牙,相當(dāng)識時務(wù)地放下了絕仙。 “定光道友。”瑤池這才滿意的把注意力放到定光身上,冷然道,“你,按計劃,該在干什么?” 定光仙身形狠狠晃了一晃,眼底掙扎。 說真的……蘇湖給的條件確實很有誘惑力。 他是通天的得意弟子,在截教也是數(shù)的上號的神仙,固然固守瓶頸多年,但殺了瑤池對他來說確實難度不大,那如果……他把在場之人全部滅口,然后帶蘇湖離開…… 也不是不可以? 玄門比西方教,好太多了。 何況如今誅仙陣已破,玄門必然能贏西方,他若執(zhí)著待在西方,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反正是為了成佛的法子而來,蘇湖既然有,那為什么還要給西方賣命? 文殊以己度人那么一想,很快就了解了定光的想法,直接開口譏嘲:“西方圣人很快就能來,怕通天教主沒那么快趕過來吧?!?/br> 定光后背一寒。 是呢,縱然能殺了他們,想從圣人手下逃脫,有那么容易? 驚才絕艷如多寶金靈云霄幾人,回來的時候不也是死的死殘的殘? 文殊繼續(xù)鼓吹:“你送她回金鰲島之后,她反悔怎么辦?” 定光本來都已經(jīng)偏向了蘇湖的心,突然又動搖了。 文殊再接再厲:“再說了,你要問她要修佛之法,在東方能問,帶回西方難道就不能問?在東方你受她掣肘,但在西方,她就是你的階下囚,她若不愿意說,你愛怎么折磨怎么折磨,一寸寸骨頭碎過去,一根一根尾巴都剁了,在她面前打殺狐族,總有法子讓她聽話?!?/br> 定光的臉色有點白。 文殊的話,很有道理,但……略兇殘。 他跟腳畢竟是只兔子,還是只膽小的兔子。 為了修佛的法子叛出截教都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大膽的事情了,即便如此,定光一開始想的,著實是好言好語把蘇湖同樣勸到西方去的。 如今這好言好語的勸,話趕話這么一說,就直接到了蘇湖讓他殺了文殊,而文殊又說讓他綁了蘇湖回西方教還一開口就是那么兇殘的折磨人的法子的地步。 定光真心覺得,這個兇殘的世界并不適合他這只萌萌噠的兔子的生存。 講道理…… 哪怕是為了他和蘇湖那一泡翔的緣分,讓他用那些兇殘的法子折磨蘇湖,定光也是不愿意的。 他是天生的佛。 真正的佛應(yīng)該是慈悲的,憐憫眾生的,佛教是有怒目金剛,但絕對不意味著心狠手辣。 但……如果是為了活下去,如果是為了得到真正修佛的法子,那狠辣這么一次……目的是好的呀? 定光糾結(jié)了。 蘇湖依舊坐在地上,似乎是已經(jīng)放棄了掙扎,在等著文殊和定光爭論出她最后的歸屬。 實際情況是蘇湖正在留了只耳朵聽著文殊的說辭,一邊也在暗暗運著體內(nèi)法力——到底是太清老子親自煉制的丹藥,藥力在體內(nèi)化開的時候,她都感覺沒有特別難受了。 聽到那一堆折磨人的法子的時候,蘇湖臉色很應(yīng)景的白了白。 倒也不是刻意要裝作一副“啊啊啊你嚇到我了”的樣子,而是,在西游記里,文殊菩薩曾經(jīng)說過一句相當(dāng)輕描淡寫的話—— “他是個煽了的獅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