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逢春無語:“……小氣鬼,有錢給你兒子買文房四寶,給你姑娘買零嘴玩具,輪到我了,就用沒銀子打發(fā)我,合著就我一個是外人。” 姜筠開始在城內(nèi)掃蕩搶劫,邊放肆邊笑言:“你怎么會是外人?兒子以后要娶媳婦,女兒以后要嫁姑爺,他們早晚要過自己的日子,只有你會一直陪著我,你才是我一輩子的內(nèi)人……” 因夜里激戰(zhàn)酣暢,次一日,值夜的丫鬟叫了好幾聲,姜筠才清醒過來,兩人挨著睡成一團,他一動,逢春也跟著醒了過來,不待姜筠出聲吩咐,逢春已模糊著聲音道:“進來掌燈。”正是寒冬十一月,這樣的季節(jié)里,半夜起床去上班,著實是一件特別痛苦的事情。 丫鬟進來掌燈后,另有丫鬟將熏好的暖和里衣,低頭捧在床帳外側(cè),坐起身來的姜筠,從帳子縫隙探出手,接進來兩套溫?zé)岬囊律?,逢春努力從被窩里鉆出來,一邊打呵欠,一邊去抓衣裳,姜筠瞧著逢春睡眼朦朧的模樣,不由笑道:“時辰還早著呢,你接著睡吧?!?/br> 逢春抓著衣裳正往身上套,眼睛半睜半合的迷糊惺忪,嘴里熟練的往外吐詞兒:“我要做一個賢妻,你別慣著我?!?/br> “好,我不攔著你做賢妻,但你能不能看清楚衣裳再拿?你的衣裳尺寸太小,我可穿進不去……”姜筠一臉好笑地瞅著逢春,看她迷糊著表情去套穿他的衣裳。 逢春努力瞪大眼睛,然后將半天沒套到身上的衣裳摔給姜筠:“你干嘛不早說?怪不得我總也穿不進去。” 冬天半夜起床著實痛苦,好在臥房里燒著溫暖的地龍,倒不必挨受寒冷之罪,略說幾句話后,逢春已經(jīng)清醒許多,穿好里衣,再套上一件大毛氅子后,逢春圍著姜筠開始團團轉(zhuǎn),洗漱、穿衣、束發(fā),陪他吃早飯,送他離開正屋,然后,逢春想了一想,又滾回床上睡去了。 幾日后,又到休沐之期,因姜筠宣布了要兌現(xiàn)外出逛街的諾言,嫤姐兒興奮地起了個大大大早,反觀晏哥兒,人家的表現(xiàn)就淡定多了,一直在床上賴到不得不起床的時辰,才由奶媽和丫鬟服侍著起身穿衣,早安早飯均過罷,姜筠和逢春提溜著嫤姐兒和晏哥兒,踏上出府的溫暖大馬車。 兩個孩子已快六歲了,能獨立睡覺吃飯,自然也能獨自乘坐一輛馬車,倆孩子坐在后頭的車?yán)铮甏汉徒蕹俗耙惠v,□□好,直滋潤的逢春肌膚盈透,紅光滿面,姜筠瞧她氣色上佳,俊朗的眉目之間滿是柔情:“你用的脂粉香膏,都是宮里御賜的,外頭的還不如家里的,嗯,要不,咱們到首飾鋪子,去訂一些簪釵步搖什么的?” 逢春捧著香腮,興致缺缺道:“家里的首飾,都快沒地方擱了,不稀罕?!?/br> 姜筠又建議道:“那去選些料子,再做幾身新衣裳?” 逢春依舊沒精打采:“我的衣裳有多少,二爺不知道么?還做?二爺要是真嫌錢多,咱們還不如在家扔銀子玩呢?!?/br> “那你想要些什么?”姜筠已經(jīng)絞盡腦汁的想過了,女人素日愛買的東西,無非是胭脂水粉,衣裳首飾,可這些裝扮之物,逢春的確已有……好多好多。 說起這個,逢春也甚為苦惱:“我也想讓二爺為我花點銀子,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缺啊……”不提那些穿戴護膚之物,便是琴簫琵琶等高雅怡情之件,她屋里也俱有擺置,更別提各種古董瓷器字畫墨寶,想到最后,逢春扁扁嘴巴道,“這樣罷,二爺給我買幾本書,中午再叫我好好吃一頓,這就成了。” “買書倒還罷了,你還惦記著吃呢……”姜筠口吻悠悠道,“我這回真不騙你,自打入冬之后,你真的是變胖了不少,我先給你提個醒,別回頭發(fā)現(xiàn)自個胖了,又怪我不給你說。” 提起變胖這茬事,逢春就有點來氣:“都是你,上上個月,說我辛苦了,叫小廚狠給我滋補,素日吃飯時,又一個勁兒地勸我多吃些……”長公主府的伙食非常好,逢春的胃口又頗為不錯,然后,不知不覺之中,她就又呈現(xiàn)出發(fā)福的趨勢了。 “不怕,我陪你多鍛煉鍛煉就是?!苯奕粲兴傅匦Φ?。 逢春輕輕哼了一聲,別過臉不肯理會姜筠了,正如姜筠所說的,他的確只難過了一陣子,之后,他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樣,在外頭扮的溫文爾雅,回到屋里后,和她不講規(guī)矩的又笑又鬧,逢春曾經(jīng)也暗自思量過,姜筠為何突然變得異常。 思來想去,只能猜測可能與他的前身有關(guān),畢竟,人的煩惱可籠統(tǒng)的分為兩種,一種是外頭的,一種是家里的,他如今的這般身世和家世,傻子才會和他過不去,至于家里吧,也幾乎沒可能,便是他心緒不佳的日子里,也不曾對誰發(fā)過脾氣。 姜筠既不想說,逢春也不會去追問。 不過,逢春忽而輕輕笑起來,等到她快睡進棺材板之前,她會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講給姜筠老頭子聽,他作為同道中人,應(yīng)該不會被嚇個半死,只是不知道……他會有什么反應(yīng),至于現(xiàn)在,還是不說了吧,他既藏著他的秘密,那她也掖著好了。 “偷笑什么呢你?”姜筠瞧到逢春笑的頗有些壞心眼,不由扯住她的耳朵問道。 逢春想了一想,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其實,我也有一件不方便說的心事,二爺想不想知道?” 姜筠毫不猶豫地回答:“想?!?/br> 逢春輕歪腦袋,目光盈盈地瞧著姜筠,再道:“若我說,需要二爺用你的心事交換呢?你愿意么?” 姜筠沉默片刻,然后開口:“我暫時不想說,我也不想騙你?!?/br> 逢春眨巴眨巴眼睛:“那要不……咱們約定一個期限?” 姜筠低眉片刻,忽而附到逢春的耳邊,輕聲說道:“好,咱們就約定一個期限,就訂在……嗯,你當(dāng)上侯夫人之后?!狈凑?,在臨死之前,他肯定會將自己死而復(fù)生之事,吐給逢春知道,既然她提了,那便訂個日子吧。 逢春眼神微閃,姜策過繼侯府已成定局,姜筠日后會肯定承襲榮國公降等之后的侯爵,也就是說在給姜大老爺養(yǎng)老送終之后了,逢春抬起右手,只伸出一根小指頭:“一言為定,拉鉤?!?/br> 兩人拉完鉤鉤之后,車外有隨從稟報道:“二爺,珍寶閣就在前頭了?!?/br> 姜筠回道:“好,到那兒停一下?!?/br> 珍寶閣,乃是一家出售各款首飾的珠寶店,逢春輕輕揚眉:“我又不買東西,干嘛還往那兒停啊?!?/br> 姜筠莞爾笑道:“不巧的很,嫤姐兒那個小愛臭美的,想要新鐲子?!鄙焓帜眠^一頂湖藍色繡花紋的細紗帷帽,“給,戴著吧,珍寶閣的生意一向不錯,我不想叫旁人瞧到你的樣子。”這個旁人,當(dāng)然是指男小二,男掌柜,以及男客人。 逢春也不廢話,徑直拿帷帽扣到腦門上,馬車停到珍寶閣門口之前,姜筠先鉆出車廂下了轎馬,然后回頭去拉戴著帷帽的逢春下車,另一廂,嫤姐兒和晏哥兒也紛紛下了馬車,兩人均披著小小的溫暖毛氅,一前一后地走到父母身邊。 貴客臨門,掌柜親自拱手笑迎。 姜筠彈一記嫤姐兒的額頭,問道:“這上頭寫的什么字???” 嫤姐兒仰著俏麗的小臉蛋,張口便道:“王——玉——門——” 聞言,姜筠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連連咳嗽了兩聲,逢春不好笑出聲來,只掩唇憋笑,旁邊,生如美玉明珠一般的晏哥兒,受不了蠢萌的jiejie,繃著小臉黑線道:“jiejie,那是珍寶閣?!闭炀椭劳鎯海焐蟽赡陮W(xué)了,還是只認筆畫少的字,真是讓人發(fā)愁。 “嘎?不是王玉門么?”啃著半邊字念的嫤姐兒,一臉茫然地去問老爹。 姜筠笑了一下,然后推著兩個娃娃進到店內(nèi),逢春自也跟著一起入內(nèi)。 珍寶閣的生意的確不錯,里頭既有富家太太和小姐,也不乏貴老爺和貴公子,珍寶閣共分三層,樓層越高,擺放的首飾愈是精致貴重,姜筠直接領(lǐng)著兩個孩子踏上樓梯,同時對一旁殷勤的掌柜道:“小女想看鐲子,拿些樣式新穎的出來?!?/br> “爹爹,我能要兩對鐲子么?”嫤姐兒一邊爬樓梯,一邊嗓音清甜地問姜筠。 姜筠神色溫柔,滿口寵溺之意:“只要你瞧上的,爹爹都給你買?!?/br> 嫤姐兒高興了,拉著一旁繃著臉蛋的弟弟,熱情邀請:“晏哥兒,你一會兒也幫jiejie看看?!?/br> 晏哥兒毫不留情地拒絕:“不看。” 待一家四口上到樓上后,溜達在第一層的男賓女客,不由竊竊私語起來,這個說‘好大的氣派,也不知是哪家的’,那個答‘沒看到外頭停的馬車么,車上有嘉寧長公主府的徽記’,接著有人感慨‘怪道這么大派頭呢’,又有人嘀咕‘那剛才上去的人是……’,很快有人接嘴‘沒瞧到那倆小娃娃么,差不多大的年紀(jì),肯定是那對稀罕的龍鳳胎唄’,再有人唏噓‘好俊的兩個孩子,尤其是那個小哥兒,當(dāng)真是……’。 第107章 逢春v 在外頭逛了大半日,又在醉味樓飽餐一頓,之后,一家四口才意猶未盡地往府里回,逢春如今的日子一切美滿,唯獨不能隨意外出閑逛,這一日消遣散心下來,逢春頗覺身心舒暢,偎在姜筠身邊直道:“能出來逛逛的感覺真好?!彪m然要一直兜著遮臉的帷帽,常常會收到路人的指點私語,但是,逢春還是覺得能出來走一走極妙,她已經(jīng)在深宅大院,悶了很久很久了。 “以后若再得閑,我還帶你出來逛。”姜筠微笑著說道。 逢春眉目盈盈,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真的?” 姜筠輕輕板起臉,反問:“我何時騙過你?” 逢春仔細想了一想,然后神色嗔怪道:“你騙我的次數(shù)還少么?要不要我列舉給二爺聽呀?!?/br> 姜筠一口否認:“不要?!?/br> 待回到家里,晏哥兒往溫暖的床鋪里一癱,徑直打著小呼嚕睡去了,嫤姐兒則興沖沖地帶著丫鬟,跑去瑞瑾院給婷姐兒送禮物,逢春望著比兔子竄的還快的女兒,一臉失笑地回了屋,屋里頭,姜筠已解去厚重的毛裘大氅,只穿著一身天青煙雨色的緞面棉袍,腰系嵌珠玉帶,頗顯身材欣秀。 見逢春進了次間,姜筠順手拎起茶壺,倒出一杯溫燙的香茶,笑著招呼道:“來,喝杯茶吧?!?/br> 逢春解去外氅,隨手搭在一旁,再走上前接捧過熱茶,笑嘻嘻道:“有勞二爺給我倒茶了?!?/br> 姜筠眉目含情地笑道:“你當(dāng)我倒的茶,是隨便白喝的?傻丫頭,需要你禮尚往來還回去的?!甭牭浇拚Z出調(diào)侃,意有所指,逢春將才捧到手里的茶杯,又一臉淡定地塞回給姜筠,“二爺瞧見了,我可一口都還沒喝,呶,原封不動還給你。”姜筠呵呵一笑,心情愉悅,故意逗她玩樂,“管你喝沒喝,你已經(jīng)接了我的盛情,務(wù)必得報答回來。” 逢春朝姜筠皺皺鼻子,低聲啐道:“無賴!” “哦,若我是無賴,那你是什么?”姜筠把茶杯擱到炕幾上,一把將逢春扯拉到懷里,一字一句地慢慢低語道,“若我是無賴,那你就是無賴婆娘,有你這么傻的么,這么不余遺力地貶損自個兒?”姜筠拿看傻媳婦的目光瞅著逢春,又在她氣呼呼的怒容中,端起水杯喂到她唇邊,“來,無賴婆娘,喝口水吧?!?/br> 逢春粉面含嗔,別過臉:“不喝!” “真的不喝?”姜筠舉著茶杯,笑意悠悠,“想不想知道有什么嚴(yán)重后果?” 逢春哼了一哼,自以為聰明的回道:“還能有什么嚴(yán)重后果?無非是叫你很折騰一通唄?!蹦闹迏s一臉微笑道,“這一回,你可猜錯了,我今兒逛累了,沒精力收拾你,我呢,會罰你晚上不許吃飯,哦,就是我吃著,你看著?!?/br> “我喝還不行么?”天下之事,吃飯最大,逢春立馬收回先前之語。 姜筠卻一臉遺憾地笑道:“真可惜,已經(jīng)晚了?!闭f罷,在逢春干瞪眼的目光中,將手中已溫下來的香茶一飲而盡,“你也瞧見了,這杯茶已叫我喝了,你一滴都沒沾上,所以,晚上就餓一頓吧,權(quán)當(dāng)節(jié)食了。”逢春咬了咬唇,然后輕輕哼道,“想沾一滴那杯茶還不容易?” “可我已經(jīng)全給喝了?!苯抟荒橀e閑的笑言,目光中卻流露出一種無言的邀請,邀請逢春過來沾他才喝下去的香茶,“你還有什么法子?再倒出來的可不算。” 老公太會玩閨房之趣,說不得,逢春只能擼袖子上了,抱著姜筠的腦袋,使勁啃啃啃,直啃染了一嘴的茶香,啃畢,明明已是蕭瑟的隆冬季節(jié),姜筠卻愣是笑得一派春光明媚,百花齊放:“真乖,晚上許你多吃些?!狈甏簯袘械赝嵩诮奚砩?,淺淺微笑道,“養(yǎng)豬呢你。” 姜筠撫著逢春豐盈柔軟的身子,低笑道:“把豬養(yǎng)肥實了,才方便吃嘛?!?/br> 逢春微怒:“討厭!” 姜筠卻還嫌逗的不夠歡實,又幽幽地補上四個字:“今晚就吃?!?/br> 逢春掛起一幅黑鍋臉:“騙子!” 惠安三十年十一月二十五,忠敬侯府過繼姜策為嗣孫,次一日,天降鵝毛大雪,待到月底,長公主府的姜大老爺和姜二老爺先后上書,請封姜筠和姜筑為世子,宗人府很快上達天聽,不幾日,文折就批復(fù)了下來,進了臘月,很快便又要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臨近新年之前,時不時爆出幾聲喜慶的炮竹響,逢春一臉憂愁的哼哼:“我又老了一歲了?!边^了年,她就滿二十三周歲了,古代結(jié)婚普遍較早,十五、六歲成親那是常態(tài),若是稍跨進十七、八歲的范疇,已逼近剩女的級別了,若是敢耽擱到二十歲,那就更呵呵呵了。 “沒事,整個大商朝的國民,都陪著你老了一歲?!苯蕺毐脔鑿降匕参磕耆A逐漸逝去的老婆,且不忘再補充一句,“包括我?!?/br> 逢春不理姜筠的調(diào)侃,只專心的舉著鏡子,細細檢查面部肌膚,查過好半天之后,又笑瞇瞇道:“雖然年齡又老了一歲,不過,我這張臉蛋保養(yǎng)的還行吧……”伸腿踢了一腳窩在炕頭翻書的姜筠,追問道,“是不是呀,二爺?!?/br> 姜筠抬起眼睛,眸中含笑:“是滴……”見逢春依舊舉著鏡子細照,姜筠從迎枕上直起身來,拎著雜書蜷腿靠近逢春,又笑道,“你還好意思說嫤姐兒愛臭美,我看你呀,與小丫頭也差不了多少?!?/br> 逢春扁著嘴巴放下鏡子,嘀咕道:“這有什么好奇怪,有其母必有其女唄?!?/br> “說來,三個孩子都哪兒玩去了?怎么一個也瞧不見了?”姜筠忽想起老半天沒見到三個寶貝疙瘩了。 逢春點了姜筠一下額角,笑著說道:“你那個姑娘,是只沒籠頭的野馬,早上丟下碗筷,就跑去找她jiejie玩了,晏哥兒就倆愛好,一個曬太陽,一個睡懶覺,今天天兒這么好,他叫人搬了一把藤椅,躲在后院曬太陽打盹呢,至于軻哥兒……他嚷嚷著想看魚,奶媽也帶他出去玩了?!?/br> “也就是說,沒人會突然來打攪咱們了?”姜筠丟開手里的書,伸胳膊摟住坐在炕邊的逢春。 逢春瞪起眼睛:“你又想干什么?快過年了,常有人往苑里來,你可不許胡來。” “瞧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說,咱們終于可以安安生生下盤棋了,省得沒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搗蛋?!苯奕缡切Φ?,自他年節(jié)休沐在家,每逢他想與逢春殺幾局,總有小鬼頭過來添亂,不是軻哥兒纏著要娘,就是嫤姐兒自告奮勇‘讓我下讓我下’。 逢春興致缺缺道:“我一會兒還要出去,二爺去找旁人下吧?!毙履昶陂g,各種瑣事繁多,逢春總是有些忙碌的,關(guān)于這點,姜筠也清楚,遂道,“那好吧,你出去時,我和你一道,我去把軻哥兒逮回家來。” 很快便到除夕之夜,溫暖的花廳之內(nèi),盛宴吃著,小戲聽著,府里的孩子愈來愈多,嘻嘻哈哈一片,著實熱鬧萬分,中途吃餃子時,晏哥兒吃一個餃子,就嚼出一顆銀錁子出來,因沒能好好吃餃子,z.nét漂亮的小臉登時繃的愈發(fā)緊了。 到了大年初一,逢春和姜筠早早起身,領(lǐng)著三個孩子向長輩們磕頭拜年,三個娃娃雖得了不少壓歲錢,同樣的,逢春也破財不少,姜策大哥那里的三個,姜筑膝下的一個,另有庶出小姑子姜筌的那一份,都少不得往外掏壓歲錢。 因初二回娘家也要發(fā)壓歲錢,逢春當(dāng)夜命丫鬟按人頭數(shù)量,一一將各式花樣的金銀錁子,裝到精致小巧的錦囊繡袋里,方便明天往外派發(fā),姜筠則懷里抱著小兒子,對立在下首的嫤姐兒和晏哥兒耳提面命道:“明天去外祖家,你們兩個要聽話,表現(xiàn)的好了,上元節(jié)時,爹爹帶你們出去看花燈?!?/br> 晏哥兒半句不多問,只乖乖點頭應(yīng)是,嫤姐兒卻歡騰的如同一只百靈鳥,笑嘻嘻道:“好啊,好啊,我一定乖乖聽話。” 交代完畢后,姜筠打發(fā)三個孩子回屋去睡,逢春也備好了明日的出行之物,姜筠自顧自地解衣裳脫軟鞋,問正在妝臺前卸珠飾的逢春:“你今兒累么?” 逢春偏頭摘著耳環(huán),聞言,十分從善如流地回道:“特別累?!?/br> 姜筠扯了扯嘴角,然后倒進錦繡刻絲的松軟被褥里,逢春卸凈了身上的簪環(huán)配飾,身姿裊裊地來到床邊,只見姜筠倒在床鋪中間,一臉平靜地閉著眼睛,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的模樣,逢春爬到床上,跪坐在一旁推他:“知道你沒睡著,就這么干躺著,也不怕著涼了,快挪挪,鉆進被子里去?!?/br> “太累了,挪不動。”姜筠依舊閉眼假寐,身子紋絲不動地橫亙在床中間。 逢春捋了捋肩頭長發(fā),又俯下腦袋啄一口姜筠的嘴唇,笑著再問:“現(xiàn)在能不能挪動了?” “還是挪不動?!苯蘧従彵犻_了眼睛,口內(nèi)卻依舊不改言辭。 見姜筠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逢春提了提袖子,預(yù)備費些力氣,推姜筠按表走個九十度,只有把他挪開了,她才能順利鉆進被筒里面,逢春深吸一口氣,然后卯起勁推姜筠的上半身,見老婆這幅態(tài)度,姜筠微微一笑,宛若磐石一般靜靜躺著。 “哎呀,到底怎么樣,你才肯動動呢?!背隽Σ簧?,但收效甚微,望著幾乎沒怎么挪位置的姜筠,逢春盤腿坐在一旁,呼哧呼哧直喘氣,她已經(jīng)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好么,“才大年初一,你就這般捉弄我,怎么那么討厭呢你。”逢春忍不住抱怨花樣越來越多的姜筠。 姜筠抬起手臂,摸摸逢春柔潤的臉頰:“乖,別揣著明白裝糊涂?!?/br> “真是頭喂不飽的狼?!狈甏悍薹薜陌胫逼鹕?,將懸在掛鉤上的帳簾放下,然后再推穩(wěn)如山石的姜筠,“現(xiàn)在行了么?”姜筠豎起右手食指,悠悠地晃了一晃,“不行,我已和你說了,我累的很,自個兒挪不動?!狈甏簾o語凝噎半晌,然后伏趴到他身前,目光羞惱道,“你還想怎樣啊你,我都已經(jīng)……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