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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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秦念月由許嬤嬤領(lǐng)入書房。 進屋后見里頭只站著謝珽,她明顯愣住了。畢竟,自打她搬去紅蘆館后,表兄妹就沒見幾次面。哪怕偶爾在照月堂碰到了,謝珽旁邊也陪著阿嫣,別提說話,就連眼神都沒分來多少。 希冀已然幻滅,唯余失落。 高聳的硬木書架與斷劍冷鞘營出殺伐氛圍,令人暗生敬懼,她垂著頭端莊作禮,道:“表哥叫我過來是有什么吩咐嗎?” “王知敬殺了人?!?/br> 謝珽站在書案后面,聲音沉冷。 秦念月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有些懷疑是聽錯了,蹙眉道:“表哥說什么?” “初十那日,他在家廟私闖王妃住處,爭執(zhí)時重傷了隨行的侍衛(wèi),致使侍衛(wèi)不治而死?!敝x珽的臉籠在窗后陰影里,神情滿含不豫,“當(dāng)時法會在即,此事并未聲張,今日我提審?fù)踔?,才知他犯事前曾去過你的住處?!?/br> 說著話,雙目審視般壓了過去。 “怎么會這樣!”秦念月沒想到王知敬竟真的會去楚氏那里,還鬧出這樣的事,驚懼之下頓覺焦急,“表哥會怎么處置?” “行刺王妃又殺了侍衛(wèi),自須以命抵償?!?/br> “不可以!”秦念月驟然色變。 見謝珽神情陰沉,冷硬的姿態(tài)沒半點手下留情的意思,忙幾步湊到謝珽跟前,懇求道:“敬叔他不是故意的!他原只是怕我受委屈,才會想去提醒王妃幾句,并無惡意……” 話音未落,便被謝珽冷聲打斷—— “怕你受委屈?” 秦念月被他質(zhì)問的語氣嚇得一噎,對上謝珽洞察而森冷的眼睛,怕他真的將王知敬處以死罪,沒敢隱瞞,忙道:“那日敬叔來看望時,我因想著要被嫁出府里,有些傷心,就在他跟前哭了一場。他大抵是因此誤以為我受了委屈……” 謝珽猛然拍案,怒意勃然,“還說謊!” 桌案劇震,紙箋紛飛。 秦念月駭然看向他,就聽謝珽咬牙道:“你既不敢擔(dān)當(dāng),我就按律處置。” 說罷,似欲拂袖而走。 秦念月慌了神,忙去拽他衣袖,“是我!是我說錯了話,讓敬叔以為我在府里受了委屈,才會出這樣的事!表哥,敬叔對謝家忠心不二,這么多年披肝瀝膽的,你饒他這回好不好?” 謝珽怒而不語,欲將她的手甩開。 秦念月慌了手腳,死死拽著不肯放。 她雖心術(shù)不正了些,又被寵得自以為是,卻不至于自私到視別人的性命為無物。尤其王知敬看著她長大,雖無血緣之親,卻因滿腔愛護,在她心里分量不輕。如今性命攸關(guān),謝珽又素來鐵面無私心腸如鐵,若不說實話,恐怕王知敬真的要賠上性命。 片刻掙扎,秦念月終是紅了眼睛。 “我原只是心里覺得難過,才跟他吐了許多苦水。并非敬叔誤會,是我說在府里受了委屈,他才會在憤怒之下去尋釁?!?/br> “你何曾受了委屈?”謝珽見她形容囁喏,只覺失望之極,“揖峰軒的事,客棧的事,冤枉你了嗎?” 屋中忽然落入沉默。 秦念月死死攥著手指,眼底驚慌未消,神色卻一分分灰敗了下去。 她其實清楚,謝珽并未冤枉她。 不止這兩件事,就連她最初去春波苑找楚氏說話,假作親近,都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換在從前,她還是眾星捧月、人人夸贊的掌上明珠時,秦念月絕不會承認(rèn)這些事。但如今情勢已然不同,她行將外嫁,這么多年裝乖討喜的努力盡付東流,希冀早已破滅,便無須遮掩粉飾。 更何況,謝珽并不好欺瞞。 雖然秦念月至今想不通楚嫣洗脫罪名的法子,但看謝珽這半年的行事,顯然是對楚氏深信不疑,看穿了她那點伎倆。 此刻再試圖欺瞞,便如跳梁小丑。 而這些事,還牽扯到了王知敬的性命。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到了迫不得已時,終究要做出抉擇。 秦念月咬牙,幾番掙扎后,終于開口了,“這兩件事情,表哥都沒冤枉我。那日我?guī)С倘ヒ痉遘?,確實存心不良,趁著她不知內(nèi)情,摔了泥塑栽贓,想讓表哥對她生厭。客棧的事也是沖著楚嫣去的,想請外祖母親自出動,讓表哥撞見他們私會,冷落了她?!?/br> “楚氏可曾故意欺你?” “沒有?!鼻啬钤碌吐暋?/br> 謝珽皺眉,“那你為何屢屢生事?!?/br> “我不甘心!”秦念月抬起頭,眼中淚水漣漣,既落到這地步,索性將心事都倒了出來,“表哥當(dāng)真看不出來么?這么多年,我竭力擺出乖巧聽話的樣子,用盡心思去學(xué)插花焚香、琴棋書畫,不過是想讓你將我留在身邊。我等了那么久,卻偏碰上了賜婚。” “她楚嫣算什么東西?不過是京城強賽過來的,還是替嫁的貨色,表哥原該厭惡她才是!” “我做這些,不過是想留在表哥身邊?!?/br> 秦念月情緒翻涌,心思盡數(shù)吐露后,又生出幽微的希冀,試著去牽謝珽的手,柔柔哭道:“表哥……” 謝珽甩開她,拂袖回到桌案旁。 里面“砰”的一聲響,擺在多寶閣旁的高足燈臺被踢翻,王知敬僵硬著雙腿走了出來。黝黑的臉已如鍋底,他渾身上下都像是被冷水兜頭淋過,兩道目光落在秦念月身上,心疼、惋惜、難以置信,種種情緒交雜,令聲音都沙啞了起來—— “縣主一代女將,何等驕傲?!?/br> “她行事素來磊落,至死都光風(fēng)霽月?!?/br> 王知敬死死盯著牽掛多年的少女,眼中涌出陌生的責(zé)怪,“你這樣行事,跟那姓秦的狗賊有何不同!當(dāng)初就是他滿口謊言,哄騙了縣主,蒙蔽了謝家上下,又跟不相干的人牽扯不清,才致縣主心灰意冷,最后戰(zhàn)死在沙場。你如今做出這種事,對得起誰!” 一聲厲斥,粗豪漢子悄然紅了眼眶。 秦念月愕然看著他,心頭劇震。 第42章 臉紅 阿嫣靠在旁邊墻上,有點絕望?!?/br> 秦念月打死都沒想到, 因誤傷人命而身負(fù)重罪的王知敬竟會在謝珽的書房里,藏得無聲無息。他身上盔甲嚴(yán)整,不見半點傷痕, 分明不是被羈押問罪的模樣。 而方才那些話, 顯然已被他聽去。 意識到背后的蹊蹺,秦念月腦袋里轟然作響。她甚至忘了哭, 下意識退了兩步,強自鎮(zhèn)定道:“敬叔, 你、你怎么在這里。” “請罪!”王知敬咬牙, 滿目痛惜。 親耳聽聞、親眼所見, 他就算再怎么粗莽, 都看得出此刻秦念月的驚慌失措,足可印證那些話的真假。 先前的誤會、錯怪乃至由此而生的嫌隙、不滿, 在此刻已盡數(shù)消解。 他的視線從秦念月挪向謝珽,跪地抱拳。 “是末將糊涂,請王爺責(zé)罰!” “你先去澄清事實?!敝x珽瞥了眼秦念月, 將一張紙條遞給他,“這些人與你相似, 都遭了謊言欺瞞?!?/br> 王知敬接了細(xì)瞧, 面色微變。 上面都是武將的名字, 且無一例外, 都曾追隨靖寧縣主征戰(zhàn), 至今都對舊主懷有敬仰。若真如他一樣, 信了那些顛倒黑白的鬼話, 哪怕不至于魯莽闖禍,卻也會對謝珽心生芥蒂,離心離德。照此情形下去, 秦念月這個縣主遺孤,恐怕會成軍中內(nèi)亂之源。 他心頭驟跳,抬頭道:“王爺都已查清楚了?” 謝珽肅容頷首。 先前春波苑誘捕小錦的時候,謝瑁就在暗里拜訪籠絡(luò)縣主舊部,小動作不斷。這回王知敬受人蒙蔽做出那樣魯莽的事,謝珽不必細(xì)問,便知是謝瑁先前刻意歪曲,挑唆了軍中武將。 背后居心已然分明。 謝珽與他雖同父異母,卻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年幼不懂事的時候,他也嘗試著與長兄交好,換來的都是疏冷,后來試著和解也無甚收效。如今早已明白,當(dāng)對方執(zhí)意疏遠(yuǎn)隔閡時,所有的嘗試都是徒勞。 不管謝瑁對武氏和他的芥蒂究竟源于何處,他這位長兄心里的暗刺,顯然已從內(nèi)宅蔓延到了軍中。 這種事,絕不可容忍。 謝珽注視著王知敬,神情鄭重,“禍起蕭墻,務(wù)必防微杜漸。將軍是姑姑的親信,素來耿直剛正,由你去澄清事實,能事半功倍。也須讓人看清他的居心,以免再生事端。” “末將明白!”王知敬當(dāng)即應(yīng)諾。 臨走前,他在秦念月跟前駐足。 多年看護的情分依然,但秦念月的心性卻已初露端倪。王知敬縱然仍對京城懷有憎怨,卻也不愿看著舊主的骨rou長歪,方才的驚怒消去后,又誠懇勸說了幾句,才匆匆離去。 旁的武將得知此事,各自詫異。 不過王知敬是縣主的副將,昔日舊部多知道他的脾氣秉性,訝異之余,覺出謝瑁挑撥離間的居心,各自暗驚。 傍晚,王知敬掛印而去。 他年近不惑,又未成家立業(yè),孑然一身無牽無掛,這些年征戰(zhàn)殺伐換來的功名銀錢,于他而言亦輕如鴻毛。此次輕信冒進于他而言實如警鐘,王知敬盡數(shù)拋下,只帶著一把傍身多年的寶刀,一身粗糙結(jié)實的衣裳,孤身騎馬遠(yuǎn)赴邊塞,從軍漢重新做起。 駿馬飛馳出城時,一張折在信封里的紙條送到了謝瑁案頭。 上面字跡潦草,卻清晰可辨—— 好自為之。 底下署名是“王知敬及諸將”。 彼時謝瑁正在屋里教小謝奕讀書寫字,見狀微微色變,立時命親信長隨去尋王知敬。很快,消息報回來,說王知敬掛印而去,臨走之前還拜訪過幾位交好的同袍——都是謝瑁曾蠱惑籠絡(luò)過的。 謝瑁聽罷,氣得砸了茶盞。 他跟王知敬的牽連就只有秦念月的事,如今那位掛印而去,還送來這么張紙條,情勢已然分明。先前的籠絡(luò)與欺瞞都已被戳破,以王知敬的性情,既選了掛印而走,想必是已被謝珽收服,不會再生動搖。連同旁的郡主舊部,或許都已歸心,很難再去籠絡(luò)。 他戰(zhàn)角才起便已落敗,往后只會更難。 而經(jīng)此一事,謝珽必會生出戒心。 銅墻鐵壁漸漸豎起,徐徐圖之怕是已行不通了。 謝瑁燒了紙條,神情漸漸陰鷙。 …… 謝珽此刻倒是心緒不錯。 王知敬離開后,秦念月亦失魂落魄,大抵是真容畢露無顏見人,她都沒敢去老太妃跟前哭訴,只魂不守舍的去了紅蘆館。 謝珽則換了身衣裳,攜阿嫣先去拜見了老太妃,而后前往碧風(fēng)堂。 武氏瞧見他,自是高興。 因除夕夜未能聚首,這會兒無需興師動眾的勞煩旁人,便打算留謝珽夫婦倆用飯,又派人將謝琤叫回來,再去十州春請人。謝瑁自是不肯來的,好在他雖偏執(zhí),卻不至于把妻兒都搭進去,便只讓越氏抱著謝奕去了。 久別重聚,暖烘烘的頗為熱鬧。 飯畢各歸住處,小夫妻回到春波苑時,里頭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