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驚訝的神情，路小霧吸了吸鼻子，“我喜歡愛我的那個何松盛……他，什么時候回來了，會來找我的……”

    以前的何松盛寵她護(hù)她粘她，雖然那時候他精力旺盛到她吃不消，但是會時刻將她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眼里只有她一個人，就連治療也是怕克制不住自己傷了她。

    她路小霧嫁給的是那個何松盛。

    何松盛面露痛苦，不顧她的拒絕上前將人抱住，“小霧，不是你像的那樣，我沒有后悔，我……”

    路小霧挨在他的胸口，視線掠過他的肩落在身后的門背上，他身上有股濃郁的香水味，他從來不用香水，就像上次那件襯衫的濃烈香水味一樣，都不是屬于他的。

    縱使剛剛能夠淡定說出談一談的話，但內(nèi)心已經(jīng)極度敏感脆弱的路小霧還是濕了眼眶，死死咬著唇，忍著聲音的顫抖道，“你今晚有應(yīng)酬？”

    淡淡酒氣，香水，總是能讓人聯(lián)想到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何松盛身子再次一震，路小霧輕輕用手撐著他的胸口起身，視線落在他身上的時候，瞥到他領(lǐng)口往下的位置有一個極淡極淡的唇印，原本只是發(fā)濕的眼睛一下氤氳起難以壓下的霧氣，一低頭，眼淚吧嗒落下，將何松盛嚇到。

    “小霧？”

    路小霧低著頭，抬手在他胸口來回?zé)o力的捶了幾下。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的？”話一出口，她就再控制不住聲音的哽咽跟微顫，“都是騙人的，之前都是騙人的……我討厭你……嗚嗚……何松盛我討厭你……”

    路小霧一直覺得哭起來的自己特別丑，偏偏此時控制不住，這幾天壓在心口的抑郁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泄的口子，難以遏制！

    何松盛低頭也瞥見那抹極淡極淡的唇印，音重的“靠”了一聲，他根本不知道這是什么時候蹭上去的，他根本就沒碰任何一個女人！

    路小霧哭得傷心，整個人都跟著微顫，何松盛瞇著眼，咽了咽口水，一把將人抱住，“今晚有應(yīng)酬，他們叫了人，但我誰也沒碰，真的！下午沒陪你去做產(chǎn)檢是我的錯，這段時間都沒陪你，我跟你道歉……”

    大哭了一場的路小霧在他懷里停住一下下啜泣，雙手垂下指尖冰涼，推開他之后，抬手用力的抹開臉上的淚痕，“我們都分一段時間吧，你需要靜靜，我也需要靜靜?！?/br>
    “小霧，你這樣你知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br>
    “松盛，都是成年人，我們都不要撒謊好嗎？”路小霧比他明白果決得多，“孩子不是勉強(qiáng)的借口……你最近都在躲我，其實明說出來……比這樣兩人見面慪著要好得多……”

    “小霧！”

    “新房已經(jīng)裝修好，檢測報告也是合格，我們有一個人搬過去吧，這段時間都不要見面了……”

    何松盛雙手叉腰，壓著自己不要生氣，最后伸手拉她，“我們先坐下，再聊?！?/br>
    路小霧沒動，將自己的手從他手里抽出來，“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可以搬回之前租的房子住……”

    何松盛最終妥協(xié)，搬到新屋。

    路小霧給他收拾的行李，何松盛在一旁插不上手，兩人都有些沉默。她肚子已經(jīng)明顯凸起，彎腰蹲下都有些吃力，他上前幫忙，一插手路小霧就自動起身退到一邊看著。

    她真的在生氣，連跟他挨得近一點都不再愿意。

    何松盛心里翻涌，說不出的酸澀滋味在心里膨脹擠壓，悶得他呼吸都變得不暢。

    路小霧只送他到門口，見他提著行李往外，她喁聲道，“我們倆的事……先別告訴爸媽?！?/br>
    何松盛還是想拉她，路小霧背手到身后躲開，垂眸，“你別騙自己，也別騙我……你走吧……”

    路小霧沒等他回話，將門關(guān)上，隔著門，路小霧頭抵在門背上，何松盛沒走，直接用手敲門，路小霧沒應(yīng)。

    ☆、第七十四章

    路小霧讓何松盛每天錄一段故事的錄音發(fā)過來，都是育兒胎教的小故事，何松盛趁著空隙錄下發(fā)過去，路小霧一一的保存下來。

    秘書部有個女生懷了孕，口味變得極其刁鉆，加上孕吐的折磨提前休了假，何松盛時而看到她吐到發(fā)白的面色，想到路小霧一個人住，心有戚戚然，提前下班買了東西過去，卻再一次吃了閉門羹。

    路小霧看起來柔，狠起來比誰都狠，何松盛自覺比不過她的決絕，自從上次兩人決定分開靜一靜之后，路小霧就再沒見過他。

    黃子軒勸他繼續(xù)接受余下一個階段的治療，何松盛猶豫的時候，黃子軒將路小霧叫來，三個人很是嚴(yán)肅的坐下談話，這是自兩人分開，何松盛第一次見她。

    她本來就不胖，隔了段時間，何松盛覺得她整個又瘦了一圈，面上微微凹陷，疲倦態(tài)顯。

    黃子軒口若懸河，何松盛全程的注意力卻都在路小霧身上，路小霧只有剛到的時候看了他一眼，隨后目光一直是斜斜低垂，微抿的唇唇色粉淡，不露喜怒。

    路小霧在何松盛眼里一直是很簡單的存在，她在他面前從不掩飾自己情緒，但現(xiàn)在，她就在自己對面，不著一言不出一語，淡然安靜的姿態(tài)，讓他猜不透。

    “我支持?！?/br>
    好不容易等黃子軒的長篇大論說完，何松盛是沒在聽，路小霧一直聽的認(rèn)真，在黃子軒話落之后她慢慢輕輕的開口，黃子軒沒想到她這么干脆，一時有些接不上話。

    何松盛薄唇緊抿，微微瞇眼看著她，路小霧不接他的視線，抬手撥了撥散下撩到自己面頰的發(fā)，撥到耳后，再次輕輕的開口重復(fù)，“我支持你繼續(xù)治療的?！?/br>
    黃子軒意識到兩人問題的嚴(yán)重性，明明是夫妻，但開口說話的姿態(tài)就像是在談判一般的疏離，握拳輕咳一聲，黃子軒看向始終沒有開口表態(tài)的當(dāng)事人何松盛，只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對面的女人身上，在意識路小霧確實是認(rèn)真的之后，唇齒張合。

    “好?！?/br>
    在這件事上，黃子軒不得不佩服路小霧，敢情他勸了那么多次，路小霧一次就搞定了！

    原本以為要花一番嘴力，沒想到這么快就干脆收場。路小霧沒想繼續(xù)待下去，扶住腰起身告辭，黃子軒朝何松盛使了個眼神，何松盛壓根沒看他的方向，兀自起身，“我去送她?！?/br>
    中午下班時間，等電梯的人多，路小霧不爭不搶，站在最靠左的位置，她是典型的懷孕只長肚子的人，從身后看根本看不出她懷有身孕。

    快遞員抱著巨大的快遞包裹往她身邊挨，尖尖的棱角在側(cè)身的時候撞到她的肩，路小霧沒站穩(wěn)，身子往左偏，腳下趔趄，在她伸出手要去撐住墻的時候，一雙手從身后探出按著她的雙肩將人穩(wěn)住，頸后溫?zé)岬暮粑鬟^，伴之而來的是路小霧熟悉的男人氣息。

    “不好意思，我太太懷孕了?！?/br>
    禮貌的語氣不卑不亢，硬氣中帶了絲警告，原本不屑的快遞小哥有些尷尬的道歉，“不好意思啊先生，沒注意。”

    路小霧輕舒口氣，驚著的心松下，站穩(wěn)，動了動肩膀，躲開他的觸碰，“謝謝啊?！?/br>
    電梯門開，何松盛跟著路小霧進(jìn)電梯，狹小的空間擠進(jìn)了一群人，路小霧被夾在電梯的角落，何松盛高大的身子站在她身前，雙手撐在她身側(cè)的電梯壁上，給她空出一小片的空隙，下一樓層，人又上來幾個，空間被擠壓，何松盛稍稍往前，跟她貼得更近，路小霧的鼻尖已經(jīng)快要碰到他的襯衫，垂眸，看到的是他橫出挽起衣袖的半截結(jié)實手臂，熟悉的氣息在前，路小霧鼻子有些酸。

    她真的很想他，如果可以，她現(xiàn)在真想稍稍撒嬌的窩進(jìn)他懷里，任由他護(hù)著自己。

    人更多，何松盛干脆再往前單手護(hù)著她的腰，另一只手護(hù)著她的腦袋，往自己懷里帶，路小霧猝不及防，再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被護(hù)到了他懷里，短短的一小段距離，她蹭著他的襯衫，有些發(fā)愣。

    兩人最后下的電梯，路小霧跟在他身后，何松盛開了車來，路小霧搖頭拒絕。

    “小霧，我們一定要這樣嗎？我們還是夫妻我還是你丈夫，我們是冷靜不是分居?！?/br>
    路小霧想，他們現(xiàn)在和分居到底有什么區(qū)別？

    爭執(zhí)的話路小霧沒有力氣說，招手?jǐn)r了一輛出租，拉開車門的時候，她逆著陽光瞇眼看他，“我是真的支持你配合治療，之前是我們都疏忽了……我覺得黃子軒說的挺對的，逃避畢竟是解決不了問題，所以……今天，是因為這段時間停藥的原因？”

    何松盛怎么沒發(fā)現(xiàn)她之前這么會嗆人，每句話都像是帶著倒刺的鉤子，戳下來還真是能剜下一道口子。

    何松盛雙手叉腰，鼓起腮幫子將怒意狠狠壓下，吐氣，“小霧，我們連好好說話都不行了嗎？”

    路小霧偏開視線，看也不看他，“我這邊……已經(jīng)考慮好了，現(xiàn)在主要是你吧……如果，治療之后還真是沒辦法的話，我……同意離婚的?！?/br>
    像是被人當(dāng)頭澆了一盆冰水，何松盛渾身一震，整個人猛然間頓住，路小霧在他驚訝的同時，拉開車門坐上車，何松盛陰沉著臉，在她要關(guān)車門的時候忽的伸手將車門擋住，震驚夾帶著隱怒，扣著人的手腕將人往車下拉。

    兩人對峙得有點久，司機(jī)早就有點不耐煩，“哎哎你們坐不坐車！不坐就下去，我還要去拉其他生意的！”

    何松盛沒管前座的司機(jī)，直接將人往下拉，車門開的不大，路小霧肚子要撞上的時候何松盛還是下意識的用手擋住，終于將人拉下車。

    司機(jī)埋怨一兩聲，飛快的將車開走。

    “路小霧，這就是你的靜一靜？”

    路小霧內(nèi)心的歇斯底里早已經(jīng)在前天晚上發(fā)現(xiàn)他秘密的時候大哭過了，起伏波瀾的情緒已過，此時的她看起來比他要鎮(zhèn)定的多。

    “我覺得我靜得挺好的，想通了不少……孩子還是可以生下來，撫養(yǎng)權(quán)給我吧，我不限制你們見面，你想見的時候隨時都可以來……”

    何松盛幾乎是咬牙切齒，“路小霧！”

    “你書房抽屜里的東西，我打掃屋子的時候看到了……”

    “……”何松盛愣住，“什么？”

    路小霧深呼一口氣才能忍著自己微瀾的酸澀，“離婚協(xié)議書?！?/br>
    所以其實應(yīng)該是她問他，是不是早就有了這樣的念頭，在他開始有意識避著自己的時候，路小霧那天晚上對著那份離婚協(xié)議哭得像個淚人，原來他早就想到了最壞的結(jié)果，也就間接的證明，他確確實實反悔過，反悔過這段婚姻。

    所以她同意治療，這個男人是她選的，結(jié)果再糟她都得要個明明白白的結(jié)果！

    何松盛瞬間愣住，那份協(xié)議書是剛開始時候律師發(fā)給他的，他根本連認(rèn)真看都沒看過，但被路小霧翻出來質(zhì)問的時候，他卻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

    因為，離婚協(xié)議確實是他讓律師發(fā)給他的。

    路小霧在預(yù)感眼淚要掉出眼眶的時候轉(zhuǎn)身，伸手?jǐn)r了另一輛出租，坐進(jìn)去之后哽咽的讓司機(jī)趕快將車開走。

    她有些怕下一秒，期待會越摔越重，他果真連辯解都不肯。

    家里面不知道兩人發(fā)生的事，路mama隔三差五打電話來，每次何松盛都不在場，路小霧不想老人生疑，給何松盛發(fā)短信讓他給家里回個電話。

    何松盛站在辦公室窗邊抽煙，收到路小霧的信息后又悻悻的掐滅，路小霧比他坦蕩，遇事不猶豫，快刀斬亂麻，相比之下，他優(yōu)柔寡斷得像個女的。

    約了黃子軒喝酒，常去的酒吧，老位置。

    黃子軒坐下后抬手叫了杯威士忌，何松盛斜眼看他，“沒開車？”

    黃子軒看了眼他面前的杯子，笑了，“正好跟你湊一對，蹭你司機(jī)的車?！?/br>
    何松盛輕笑一聲，無奈至極。黃子軒轉(zhuǎn)著酒杯，“你這算不算借酒消愁？”

    “……”

    “你跟小霧怎么樣？”

    這話問了也是白問，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其實按著我說，小霧是個明白的，比誰都看得清，我就不信你心里真是一點沒有她，這都快結(jié)束了，你還沒想明白？這段時間是她最難熬的時候，你缺席的次數(shù)可是有點多?！?/br>
    何松盛眸光暗下去，“她不愿意見我?！?/br>
    “前兩天我在懷安路的面包坊碰見她一次，大著肚子，兩邊手提滿了東西，看著吃力得很?！?/br>
    何松盛猛然一震。

    黃子軒看了眼他的反應(yīng)，“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她也真的是要強(qiáng)，我順路載了她一程，她說每天都要走一趟過來買東西，也算是鍛煉，挨著馬路邊走，一個人真是不太安全?！?/br>
    何松盛掏出煙，被黃子軒截走扔掉，“準(zhǔn)備做爸爸的人，倒是開始抽煙上癮了，到底是路小霧不愿見還是你不夠主動？一開始你追路小霧的那股子勁兒哪去了？你們是夫妻，你還真怕她趕你出家門不成？”

    黃子軒話癆，也就是這句說到了點子上，何松盛沒再叫酒，拿了手機(jī)起身就走。

    路小霧在家，卻沒給他開門，他帶有鑰匙，不想強(qiáng)迫，給她打電話，結(jié)果對方手機(jī)也是不接。

    他叩著門，叫她的名字，路小霧坐在里屋的主臥里，帶上耳塞聽音樂。

    路小霧沒想他能在外面等一晚上，況且他自己本身有鑰匙，她也沒反鎖，要是他強(qiáng)硬的進(jìn)來她也不會將他趕走。

    何松盛第二天給她買早餐，路小霧趁著這段時間出的門，等到何松盛手里提著早餐回來的時候被隔壁的鄰居告知路小霧已經(jīng)出門了。

    買面包都是次要的，路小霧不過是想要走夠一天的鍛煉量，來的次數(shù)一多，面包坊的員工都認(rèn)得了她，留的都是最新鮮的，路小霧在休息區(qū)坐了會，覺得氣順過來之后才起身拎著面包出門。

    等紅綠燈準(zhǔn)備過馬路的時候，何松盛過來，繞到她身后側(cè)，接過她手里東西，路小霧下意識的攥住收緊，回頭見是他，掩飾不住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