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照了?！?/br>
    沈凌云無奈的再次放下手里的書，“學(xué)習(xí)怎么能一直照鏡子?！?/br>
    齊園趴在炕桌上，身前放著紙筆，還有一面鏡子。

    他一會兒一照，美的根本無心聽沈凌云講課。

    “我就是奇怪，怎么看的這么清楚?！饼R園說著還對鏡子笑一下，里面映出一個笑容燦爛的小少年。

    他又對鏡子眨眼、嘟嘴，做各種各樣的面部動作。

    無一不表示他對這面鏡子的喜歡。

    “你不是要學(xué)數(shù)學(xué)，以后賣東西自己算賬嗎？”沈凌云說：“照你這個速度，下次再賣布還是不會算賬收錢。”

    “好了好了。”齊園立刻把鏡子放在炕上，“我不放在桌子上就不想照了?！?/br>
    他討好的對沈凌云笑笑，還不忘記保證，“快點(diǎn)教吧，我一定好好學(xué)。”

    “嗯。”沈凌云耐心十足，并沒有因為他調(diào)皮搗蛋就數(shù)落他。

    今天早上從黑市回來，他們補(bǔ)覺到中午，起來吃完飯，齊園主動提出學(xué)習(xí)。

    免得自己還像早上一樣不認(rèn)識錢，收錢找錢都要沈凌云一個人忙。

    結(jié)果剛學(xué)了一會兒，他注意力總是分散，讓沈凌云不得不一遍遍給他講。

    “其實(shí)挺簡單?！饼R園安靜學(xué)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說話，“我今天就能學(xué)會算賬?！?/br>
    “確實(shí)學(xué)的很快?！鄙蛄柙泣c(diǎn)頭，笑道：“你若是認(rèn)真學(xué)，這些簡單加減很容易?！?/br>
    不得不說，齊園聰明，又比小孩子接受能力強(qiáng)，沈凌云很滿意。

    他又拿出一塊兒大白兔奶糖，遞給齊園說：“休息一會兒。”

    沈凌云已經(jīng)看出他坐不住，讓他自由活動。

    “唔?！饼R園嘴里含著糖，笑得眉眼彎彎，“我知道你為什么把雞蛋糕和桃酥給我保管，糖卻是你自己拿著了?！?/br>
    “為什么呢？”沈凌云沒想到他問這個問題，奇怪他是什么想法。

    “吊著我學(xué)習(xí)唄。”齊園得意挑眉，趴在炕桌上面目表情生動，“就怕我不愿意學(xué)?！?/br>
    “你為什么不說這是獎勵？”沈凌云啞然失笑，搖搖頭說：“你學(xué)習(xí)好乖巧聽話，就給你獎勵不好嗎？”

    “就是我不學(xué)你也會給我糖吃?！饼R園突然坐直身體，眼神認(rèn)真的說：“我知道?！?/br>
    沈凌云：“……”

    他確實(shí)是因為齊園沒見過也沒吃過，特意買給他的，這一點(diǎn)齊園沒有說錯。

    但用來做獎勵，控制他吃糖的數(shù)量，也是沈凌云有意為之。

    “我們好好談?wù)??！鄙蛄柙普f。

    “?。俊饼R園沒想到他認(rèn)真起來，表情竟然變得那么冷漠一點(diǎn)情緒也看不出來。

    溫和可親蕩然無存，隱隱有種威嚴(yán)，讓他有些驚惶。

    “你學(xué)習(xí)不是給別人學(xué)，是給你自己。”沈凌云說：“無論你學(xué)習(xí)的初衷是什么，知識學(xué)在你腦子里，以后總有你用到受惠的時候?！?/br>
    “所以，你認(rèn)真與否，與別人無關(guān)，這關(guān)系到你自己本身，我希望你能認(rèn)真考慮與對待?！?/br>
    他停頓片刻，等齊園消化自己說的這番話，隨后又道：“就算是你說的為了我，難道不應(yīng)該認(rèn)真對待嗎？”

    “??？”齊園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但最后一句他毫不猶豫的點(diǎn)頭，“應(yīng)該?！?/br>
    “好?！鄙蛄柙朴只謴?fù)溫情，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你若是學(xué)累了想休息一會兒，隨時和我說?！?/br>
    “哦?！饼R園點(diǎn)頭，呆呆的看著沈凌云。

    這一刻，他發(fā)現(xiàn)沈凌云也有不好惹的一面，這讓他老實(shí)不少。

    “我剛才貪玩兒了?！饼R園反省自己，深刻認(rèn)識錯誤，“我以后一定專心，再不邊學(xué)邊玩兒了?！?/br>
    他不想再看沈凌云面無表情的模樣，心里發(fā)慌。

    “養(yǎng)成習(xí)慣?！鄙蛄柙拼┬碌兀澳阋院缶筒粫@么散漫?！?/br>
    “去哪？”齊園看他離開急忙問。

    “我去挑水?！鄙蛄柙葡胂?，“你要是在家呆著悶，不如去王隊長家里看看?！?/br>
    “去他家干什么？”齊園不解，“我跟你去挑水。”

    “我們能在代銷點(diǎn)碰巧買到這些布，也有他的功勞?！鄙蛄柙普f：“你拿點(diǎn)布頭過去，問他要不要，換糧食、雞蛋什么的都行?！?/br>
    “好吧?！饼R園：“我給他拿點(diǎn)好布?！?/br>
    “換多少東西任憑他給?！鄙蛄柙茋诟浪f：“吃點(diǎn)虧也沒事，算是交個人?！?/br>
    齊園生活在這里，不能不與人來往。

    憋了一冬天，在天氣漸漸變暖紛紛走出家門，半坡村逐漸熱鬧起來。

    還沒走到村子，就看到不少人。

    沈凌云沒和齊園一起去，“我不知道王隊長家，你找個人問問。”

    “嗯?！饼R園點(diǎn)頭答應(yīng)。

    “大叔?！饼R園遇見一個閑逛的男人，“您知道王隊長家在哪嗎？”

    中年男人一愣，上下打量齊園，“看著眼生，不是我們村的吧？”

    隨后他一拍腦袋，“我知道了，你是被撿回來落戶我們村的那個孩子?！?/br>
    “是呀，大叔?！饼R園笑笑，“我想去王隊長家，您能告訴我地方嗎？”

    “就前面?！敝心昴腥艘恢?，“往東拐，第二趟房第五戶就是他家，很好找?！?/br>
    “謝謝大叔。”齊園拎著籃子一路小跑兒，很快找到王大力家。

    大門虛掩，齊園站在門口喊：“王隊長，在家嗎？”

    “誰呀？”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出來，看見齊園站在門口一愣，蹙眉問：“你誰呀？”

    “我找王隊長?！饼R園說。

    “等著?！迸藳]讓齊園進(jìn)來，回頭沖著一個屋子喊：“他三叔，有人找你。”

    “來了。”王大力從自己屋里出來，看見齊園也是一愣，“來來，快進(jìn)來?！?/br>
    他招呼齊園，“怎么站在門口，進(jìn)屋里坐。”

    “王隊長。”齊園眼睛一彎，笑容乖巧，“過來認(rèn)認(rèn)門?！?/br>
    王大力：“進(jìn)來說。”

    齊園隨著他進(jìn)去，就見炕上坐了幾個人，一個女人帶著幾個孩子。

    “石頭，去沏糖水?！蓖醮罅Π才潘麅鹤印?/br>
    這是一個和齊園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子，他看看自己媽沒有動，對王大力攤手表示自己沒糖。

    “不用不用?！饼R園急忙擺手，“我問點(diǎn)事，馬上就走，不用麻煩?！?/br>
    王大力蹙眉，看著自己媳婦兒坐在炕上納鞋底連動都不動，臉色有些不好看。

    “王隊長，你看?！饼R園看到王大力媳婦兒的態(tài)度，拿自己籃子給王大力看，“前幾天，我買了點(diǎn)瑕疵布，想問問你要一些嗎？”

    他把沈凌云的意思傳達(dá)給王大力，“我哥說，現(xiàn)在家家都缺布做衣服，讓我給王隊長拿來一些?！?/br>
    王大力看見齊園拿出一塊兒灰色布料，挺大一塊兒，當(dāng)時眼睛就亮了。

    “要要，怎么會不要?！蓖醮罅舆^來在自己身上比量，欣喜的說：“我正想做衣服買不到布呢。”

    “這塊兒布，正好夠您做件衣服?！饼R園笑道：“我還給你找拿塊兒藍(lán)布?！?/br>
    “給我看看?！蓖醮罅ο眿D兒在齊園拿出布時，就穿鞋下炕，“這布不錯，就是有幾個壞的地方?！?/br>
    “不礙事?！饼R園說：“只要注意裁剪不會多浪費(fèi)布，我特意給王隊長挑的最好的瑕疵小的?！?/br>
    “真是謝謝你了?！蓖醮罅Ω吲d的說道。

    他剛當(dāng)上隊長，卻連件沒補(bǔ)丁的衣服都沒有，齊園送的太及時了。

    齊園笑道：“那天買回來就想給王隊長了，只是不知道布到底壞到什么程度。”

    他給王大力解釋一下，畢竟去代銷點(diǎn)那天，王大力親眼看見他扛了一大袋子布。

    “嗨?！蓖醮罅Σ辉谝?，“若是好的，那些售貨員還不自己留下，能便宜別人?！?/br>
    齊園只是笑不說話。

    他能占到便宜，全是兩個售貨員不上心，也有看不上的意思。

    “這布正好給你做件衣服?！蓖醮罅ο眿D兒在他身上比量完，說道：“這塊藍(lán)布做褲子可惜了，也夠做件衣服?！?/br>
    她有些心疼、不舍。

    “唉！”王大力嘆口氣，“先做件衣服再說吧?！?/br>
    沒有布票，想做身衣服難得登天。

    沒想到齊園又拿出幾塊兒布頭，也是灰色，“若是做褲子，這幾塊兒小布頭一樣用?！?/br>
    他是有備而來，根據(jù)沈凌云說的話，給王大力湊一套同顏色的布料。

    “你還有？”王大力媳婦兒，看見他又從籃子往外拿，伸手就要拿齊園挎在胳膊上的籃子。

    被王大力一把攔住，瞪了她一眼，轉(zhuǎn)頭又對齊園笑道：“真是謝謝你們了，想的這么周到。”

    “這布多少錢？”他又問。

    “錢？”王大力媳婦兒眼睛一瞪，“這不是送給你的？”

    “沒你的事。”王大力沒搭理她，又問：“多少錢，我現(xiàn)在給你?！?/br>
    “做褲子的布是送給王隊長的。”齊園道：“這兩塊兒做衣服的瑕疵品布料，你看著給，我也不知道要多少?！?/br>
    “糧食、雞蛋……”齊園說：“你看著自己方便給。”

    “嗯。”王大力思索片刻，“養(yǎng)豬、養(yǎng)雞不？”

    “養(yǎng)，都養(yǎng)?！饼R園一聽，毫不猶豫的說。

    “跟我來?！?/br>
    王大力媳婦兒一把抓住他，“我們還沒分家，你做不了主?！?/br>
    “這不用你管?！蓖醮罅λ﹂_她，拉著齊園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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