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他想,她今天肯定哭的夠慘烈的,這會兒瞧著她的樣子,又微微有些動容。 其實(shí)這也怪他,早給她解決沐暉的事情不就好了,兩人領(lǐng)證也不會鬧出這么大的風(fēng)波。 “墨少辰,我不需要你憐憫?!彼f,用紙巾擦了下眼角,把頭扭到一邊,很排斥他的接近,“你根本理解不了這種痛苦,我沒有爸爸了,你知道么?” 我沒有爸爸了。 這句話猛然戳到墨少辰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痛。 男人眸色倏然暗下去。 他記得小時候,他總是問程素涵,“姨媽,為什么我沒有爸爸mama?!?/br> “你有姨媽就夠了,姨媽會很疼你的?!?/br> 每一次,程素涵都是這樣回答他的。 而事也確實(shí)如此,程素涵待他和親生兒子沒有區(qū)別,這份情并非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更何況死的人是沐小言的親生父親,一時間自然是緩不過來的。 此時的墨少辰和沐小言都一樣,認(rèn)為沐暉是她的親生父親。 女人啊,你只是沒有爸爸,更何況,父母總要離開我們的。 而他,從小就沒有父母疼愛。 縱然后來被墨家認(rèn)了回去,可父子之間總少了那份原有的情分。 “墨少辰,你走吧,我的事不要你管?!?/br> 墨少辰瞇眼,眸底的暗涌再次翻滾。 “沐小言,你要弄清楚一件事?!蹦腥算Q住她的下頜,一張因過度悲傷而蒼白的臉呈現(xiàn)在他幽深的眸底,墨少辰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晰,“我是你未來的老公,別妄想再反悔?!?/br> 每一個字都那么的鏗鏘有力,讓她沒有半絲反抗的余地。 沐小言咬住蒼白的唇,心如死灰的望著宛如魔鬼般的他。 沐暉都死了,她還結(jié)這個婚做什么呢。 她不需要往上爬了,好像爬上去也沒有意義,再也沒有人和她分享生活里的一切酸甜苦辣。 沐小言甚至覺得,父親死了,她將來的人生都是灰暗的。 “我說的是,婚期延后,并不是取消?!彼貜?fù),仿若對她已經(jīng)用了極大的耐心。 這個男人像是很喜歡用這種方式逼迫自己正面對著他,沐小言垂下眸,她的下頜被墨少辰掐的生疼,“墨少辰,放手?!?/br> “我的話你最好聽進(jìn)去。” “疼,放手!” 沐小言眼巴巴的望著男人,她難受,痛苦,特別是看墨少辰現(xiàn)在為自己做這做那的,沐小言心里涌起翻天覆地的巨浪,“墨少辰,你別假慈悲……我不用任何人同情,你也不是這種同情的人。” 對于沐暉的死,她多少是有點(diǎn)怪他的。 如果當(dāng)時他能及時伸出援助之手,她的爸爸也就不會斃命了。 墨少辰怒極反笑,他松手,冷眸直直落在她通紅的眼底,“他媽的沐小言,你傻逼么,我這是同情你,還是心疼你,你看不出來?” “咳咳。”沐小言嗆聲,她胃里堵得難受。 因為他的話,更是讓她震驚。 他說,他是心疼她? 不容沐小言有過多的反映,墨少辰又把床上的吃食塞給她,“給我吃,這幅樣子還想?yún)⒓幽愀赣H的葬禮么?” “墨少辰,你好點(diǎn)說話不行么?” “我好點(diǎn)說話,你應(yīng)嗎?”他反問,一句話就堵了過去。 “……” 病房外的駱向卿默默聽著里面的動靜,嘴角稍揚(yáng)。 這叫‘打是親罵是愛?!?/br> 還是三哥厲害,終于讓小言言開口說話了,害他都跟著擔(dān)心好久。 深夜,病房里的爭吵聲停止,兩人終而心平氣和下來。 他們端坐在同一張床上,沐小言靠在男人胸前,墨少辰手掌落在她頭頂,承諾,“我會幫你查清楚這件事,你總不甘心兇手逍遙法外吧?” “我要兇手償命?!便逍⊙院莺莸?。 查清兇手算什么,同等的懲罰也挽救不了沐暉的生命了。 她的爸爸真的沒了啊。 想到這兒,沐小言鼻尖一酸,差點(diǎn)再次落下淚來。 她今天真是哭夠了。 “償命算什么,生不如死才好玩兒。”男人的氣息鉆進(jìn)她耳里,癢癢的。 沐小言抬起頭看向男人,他幽深的瞳孔里劃過一抹殺氣,連她都被震懾住了。 于是他們達(dá)成協(xié)議,徹底狼狽為jian。 深秋的夜,兩人鉆進(jìn)一條被子里,男人從身后抱著她,兩人相處的方式像是已經(jīng)結(jié)婚多年的夫妻。 他們早已身體接觸沒錯,但從沒有這般和諧的抱著彼此過。 “墨少辰,和我說說你吧?!便逍⊙赞D(zhuǎn)移話題,不想再沉浸在沐暉死去的悲傷里。 就像墨少辰說的,生活還得繼續(xù),總得跟著軌跡走。 男人淺瞇著眼,“我沒什么可說的?!?/br> “你沒有過去么?” “我的過去,沒什么好說的。” “小氣?!?/br> 墨少辰聞言將她壓在身下,唇間溢出的字眼清晰有勁,“小東西,你也說了,那是過去,那么也只能是過去,我們需要不斷的往前走?!?/br> 他拍了拍她的臉,“你要趕緊振作起來。” “墨少辰,你為什么娶我?” 對于結(jié)婚這件事,沐小言還是不能釋懷。 之前為了沐暉和自己的丑聞,她不得不答應(yīng)墨少辰,可現(xiàn)在沐暉死了,她覺得有必要把事情弄清楚。 墨少辰抿唇不答。 “因為墨二少,對嗎?” “他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對你下手最正常不過?!蹦俪揭膊浑[瞞,“女人,你該幸運(yùn),我愿意娶你?!?/br> 切! 瞧瞧這口氣,只要大爺?shù)钠庖簧蟻?,?zhǔn)沒法兒溝通。 同一時間,g市的某個公寓。 冷秋琴是在沐小言口中得知沐暉去世的消息,母女倆并沒有聊多久,她聽得出來,女兒情緒不是很好。 而她,更是難以接受。 冷秋琴獨(dú)自窩在簡易的沙發(fā)內(nèi),她從早上到現(xiàn)在還沒吃過一口東西,都在打掃衛(wèi)生,剛剛想停下來歇歇,她又聽到了這個令人崩潰的消息。 自從顧承恩發(fā)表聲明要和她離婚,接著又出了女兒的丑聞,冷秋琴出院后已經(jīng)搬回了之前的小區(qū)。 這是她和沐暉十年前離婚后買的一套房子,一居室,夠她一個人住了。 很久沒人過來,盡管她今天一天都在努力的打掃,還是驅(qū)散不了那股子霉味。 她和沐暉,二十幾年的恩恩怨怨,要隨著他的離去而消散么? 沐暉,你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 公寓里沒有開燈,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里,她腦海里映出一個人的影子。 他在說。 “秋琴,照顧好女兒?!?/br> “秋琴,我對不起你?!?/br> “秋琴,以后我再也不會找你了?!?/br> “……” 啊! 冷秋琴覺得自己快瘋了,短短的幾十分鐘,沐暉的聲音,沐暉的影子,他憔悴的臉?biāo)坪醵颊紦?jù)了她的心。 她蜷縮著身子窩在沙發(fā)里,雙手抱著抖動的身軀,像是十分害怕。 深秋的夜很冷,冷秋琴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想從沙發(fā)里起身去拿件衣服,奈何體力不支,人從上面滾了下去,砰的一聲,頭撞到面前的茶幾。 極度的麻木充斥著她混沌的大腦,冷秋琴完全被撞懵了,好半天都起不來。 病來如山倒。 她小產(chǎn)才半個月,加上這半個月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讓冷秋琴心力交瘁,沐暉的死更是雪上加霜。 等她從地上爬起來已經(jīng)是二十分鐘以后的事,她開了燈,給顧承恩打電話。 “我在公寓,你過來一趟?!?/br> “考慮好了吧,離婚協(xié)議書我一起帶過來?!彪娫捘穷^的男人不是問,而是在陳述他的意思。 冷秋琴深吸一口氣,“嗯,帶來吧?!?/br> 打完電話,冷秋琴披頭散發(fā)的坐在沙發(fā)上默默等著,她額頭上腫了很大一個包,正好用垂下來的發(fā)絲遮掩了。 曾經(jīng),這里是她和顧承恩愛巢,兩人經(jīng)常在這里偷情,而冷秋琴會把房子收拾得很干凈,雖然空間不大,但很溫馨。 顧承恩還夸過她,說她是做妻子的合適人選,他每次來這里心情都會好很多。 呵。 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