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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一眼就能掃盡,空空蕩蕩的。要是這里有人,能藏身的地方,就只有廁所了。 此時,廁所的那扇門是關(guān)著的。 徐俏頭皮發(fā)麻,緊張到已然忘記自己出屋時廁所門是開是合。她繃著根神經(jīng),從背包里摸出了個電棒,輕手輕腳地往廁所方向走去。 在握上門把的那刻,徐俏猶豫了下,她沒有立即轉(zhuǎn)動,而是哆嗦地俯下身,通過門縫,小心翼翼地打探里頭。 目光所及,沒有鞋子。 這讓徐俏稍稍冷靜了些,她咽了口唾沫,打開了廁所門。 眼前的情形,讓她徹底松了口氣。廁所內(nèi)空空如也,那人似乎沒有來過這里,是她杯弓蛇影,大驚小怪了。 徐俏站在原處,捋了捋頭緒,隨即踉蹌著腳步,來到了門邊。門鎖完好無損,沒有被撬動過的痕跡,況且走廊和樓下大廳都安了監(jiān)控,那人從正門堂而皇之進來的可能性不太大。 所以他極有可能是從窗戶爬進來的。徐俏如此想著,轉(zhuǎn)身走到了窗邊,仔細察看四周,末了,果真在窗檐處發(fā)現(xiàn)了一縷沙土。 徐俏一邊斥責自己大意了,一邊溜溜噠噠,趕緊將門窗都給反鎖起來。做完這些,她來到床邊,費力地將彈簧床墊給抬起,從下邊摸出了個紙袋。 紙袋里裝著的是錄音筆和筆記本,以及一疊凡事她出了遠門,必定帶在身上的資料 關(guān)鍵的東西,徐俏從不敢擺在明面上。她身陷泥潭,危機四伏,誰曉得哪天家里會不會多出個人來。 她必須學會謹慎、冷靜、周全。但顯然,她還太過稚嫩,做事瞻前顧后,容易自亂陣腳。 心事重重地癱坐在地上,徐俏在一片光明中,翻開了那疊資料。 資料上記載的是榮辰集團董事長戴耀華強|jian|殺人的案子。這曾是一起轟動香達城的大新聞,戴耀華死后的第二天,就上了當?shù)氐膱蠹埡皖^條,一時之間,輿論炸起,眾人紛紛拍手叫好。雖然其中也有些許微弱的異樣聲音,但還沒來得及發(fā)酵,就被娛樂八卦給掩埋過去了。 再這之后,只要提起戴耀華,就會有人皺眉感嘆,“這人我記得,強|jian|犯嘛,聽說他還吞了不少錢,后來畏罪自殺了?!?/br> 網(wǎng)上對于此事的敘述不過寥寥數(shù)語,而徐俏手里的這份資料卻用鋼筆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批注和分析。 徐俏緊盯著資料上的字,心思漸漸漂浮了起來。這新聞單拿出來講,是再稀疏平常不過的了,而且案情早已告結(jié),實在是沒什么好查的。 可徐俏不信,從一開始就不信,她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在這混亂的圈外繞彎,遠遠近近的看著,總是找不到一條路可以進去。 就算是找到,那路沒過幾天也會被人給堵了,她無可奈何,只得另尋去處。 如此來來回回,徐俏雖然沒有直接證據(jù),但也積攢了一筐信息,多少還是有用的。 舊日的回憶突然席卷而來,徐俏心力交猝,捧著一堆紙,頹然倒下。臉枕著冰涼的木板,她睜著空洞的眼睛,木然地直視前方。 一只蟑螂毫無預(yù)兆地出現(xiàn)在了視野里,徐俏調(diào)動目光來看它,這是一只個頭可以比擬大拇指的家伙,腿腳強健,爬行速度極快,一溜煙地功夫,就鉆進門縫,沒了蹤影。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聲音很輕,不像是老板娘的作風。 徐俏高高抬起手臂,抓住床沿,艱難起身。她拖泥帶水地貼墻前行,最后在房門前落定,照例趴在貓眼前看了一會兒。 待看到來人后,徐俏那懸顆著的心穩(wěn)穩(wěn)落回了胸膛。 她打開房門,迎面抱住了戴婉。 戴婉安安靜靜地待在她的懷中,一動不動。 徐俏眼里含著兩包淚,一眨,簌簌落下。她啞著嗓子,仿佛是在說給戴婉聽也在說給自己聽,“我想通了,我再也不去找何家翎了,這事和他沒有關(guān)系?!?/br> 戴婉拍了拍她的背,算作安撫。 徐俏繼續(xù)說:“我沒想到今天在這還能遇到他,他有點不一樣了,沒以前那么冷冰冰的了?!?/br> 戴婉笑了笑,“所以呢?你就心軟了?” “也不都是這樣?!毙烨芜煅实溃骸拔铱春巫蕴脤λ稽c都不好,他媽也是。他們怎么可以這樣?他那么小,他們就這么撒手不管了……” 徐俏絮絮叨叨地說著,放開了戴婉,見她依舊荷色碎花裙,黑皮鞋打扮,不由多嘴念了句,“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br> 戴婉莞爾一笑,不做回答。 徐俏引她進門,她亦步亦趨地跟著。 后來,戴婉在那攤散落一地的白紙前停了下來,她垂首,默然無語地審視著眼前的一切。 徐俏站在一旁,也是悄無聲息。 “還沒完嗎?”戴婉聲音漂浮,“這還要多久?!?/br> 徐俏說得不確定,“應(yīng)該快了。” 戴婉握住了她的手,嘟嘟囔囔道:“都是因為我?!?/br> 徐俏不假思索,“跟你沒關(guān)系,這是為了我自己?!?/br> 戴婉抬起臉來看她,忽然笑了,“因為你?” 徐俏不懂她為何要笑,懵懂地點了點頭,“是啊?!?/br> 戴婉臉上的笑意更甚,徐俏古怪地打探起她的神情,卻是一無所獲。 徐俏沒有細想,而是問出了盤旋在心頭的疑慮,“剛剛你是不是去了何家翎住的小洋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