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蒹葭見過不要臉的，也聽過不少不要臉的事情，但卻是第一次直面這種人。

    不知道“老實(shí)”如張氏，是如何說出來這番話的，她都替她感到了不好意思。

    “娘拿走一半，我再拿走一半，那我該給公婆多少呢？”

    張氏似是沒算清這個(gè)賬，怔了怔，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說：“那你拿出來一點(diǎn)兒給他們，反正他們也沒跟著去，不知道咱們賺了多少?！?/br>
    “你可真為你的女兒著想啊?！绷_蒹葭氣極反笑。

    “你是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也是娘唯一的女兒，娘不為你著想，還能為誰著想呢？”張氏說道。

    “那您拿著這一半錢去做什么呢？”羅蒹葭又問道。

    她這會(huì)兒倒是很想跟張氏聊聊，想聽聽看她腦子里到底裝了什么東西。

    “你大弟弟的差事因?yàn)槟銢]了，你二弟弟又該啟蒙了，你爹還要跟人做生意，沒有本錢可不行。咱們家要用錢的地方可多著呢。”張氏越說越順溜。

    羅蒹葭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繡活，看著張氏，道：“可我已經(jīng)出嫁了，這些與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張氏還想繼續(xù)說家中缺錢的事，聽到這話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蒹葭，你咋能這么說呢？你姓羅，羅家才是你的家?！?/br>
    羅蒹葭看著張氏認(rèn)真地說道：“娘，你姓張，這么說起來，外公張家才是你的家。”

    張氏張了張嘴，頓了片刻，才道：“這哪能一樣？”

    “為何不一樣？”

    “羅家有你爹，還有你弟弟們，這才是我的家?！睆埵系馈?/br>
    “褚家有我的相公，褚家也是我的家?！?/br>
    張氏被羅蒹葭懟得不知該說什么，繞來繞去的，繞不出來，最后，憋出來幾句：“娘是羅家的媳婦兒，得為羅家著想。你姓羅，咋能這么說？你得多為羅家考慮啊?！?/br>
    羅蒹葭聽到這話，扯了扯嘴角，道：“娘可真是疼女兒，您作為羅家的媳婦兒，知道為羅家著想，卻怎么不知道換位思考為女兒著想呢？女兒如今跟您一樣，也是別家的媳婦兒。而作為褚家的媳婦兒，在族譜上是褚家的人。按照娘的想法，應(yīng)該為褚家著想才是。可您卻讓女兒日日想著娘家，不想著婆家。如此這般，女兒又該如何在婆家立足？您口口聲聲說為了女兒著想，又何曾真正為我想過？您真正在乎的只有您自己！”

    羅蒹葭這一番話算是把張氏最后一層遮羞布給扯開了。

    羅氏委屈地說道：“你……你……你胡說什么？我什么時(shí)候在乎我自己了？我還不是日日夜夜為羅家著想?！?/br>
    “是了，您為羅家著想，為何為羅家著想呢？還不是想在羅家站穩(wěn)腳跟?！?/br>
    張氏臉白了白，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女兒。

    “同為女人，您但凡為我考慮過一分，也不會(huì)在今日在我婆家說出來這樣一番話?！?/br>
    張氏咬了咬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今日我索性把話都說清楚了，之前你們想瞞著褚家把我賣給劉富商時(shí)，褚家就說了，要跟你們斷絕關(guān)系。我不是您討好羅家的工具，也不是羅家的搖錢樹，我既然已經(jīng)出嫁，就不再是羅家的人。您若是想讓我好好活著，若是有一刻念著我是您的女兒，盼著我好，以后就莫要來了。省得婆家誤會(huì)我又有了別的心思，要改嫁呢?！?/br>
    張氏終于忍不住，淚流了下來。

    “你變了，你真的變了，你不是我那個(gè)乖巧的女兒了，你好狠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在家里有多難？你也知道你奶和你爹對(duì)娘是啥態(tài)度，你竟然還能說出來這樣的話，你……”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奶奶和爹逼您，您就要來逼女兒嗎？我又欠了誰的？我?guī)土四脑?，往后褚家若是來比我，我又該如何自處？?/br>
    張氏的哭聲停住，道：“他們?nèi)羰歉业脑?，大不了跟他們家和離啊，你奶和你爹都想讓你和離的?！?/br>
    羅蒹葭冷笑一聲：“是啊，你們都想讓我和離。可你們想讓我和離卻不是為了我好，而是為了我和離后，把我賣個(gè)有錢人，得到那幾十兩銀子！”

    張氏再次被懟得啞口無言，眼淚又流了下來。

    話說到這里，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張氏的眼淚絲毫引不起她內(nèi)心的波動(dòng)，等張氏擦完淚，羅蒹葭把她送出去了。

    走的時(shí)候羅蒹葭沒跟趙氏說。

    等羅蒹葭把張氏送走了，趙氏這才聽到動(dòng)靜從里間出來了。

    “你咋這就把你娘送走了？咋不讓她多留一會(huì)兒，吃過飯?jiān)僮??！?/br>
    羅蒹葭也沒藏著掖著，直接說清楚了張氏的來意：“我娘是過來想去鎮(zhèn)上幫咱們賣涼皮的，我拒絕了。嬸子賣得很好，沒必要換人?！?/br>
    “其實(shí)，親家母要是想幫忙，也不是不可以?！壁w氏看了看褚老大說道，“這些賺錢的法子畢竟是你想出來的。”

    羅蒹葭輕輕嘆了嘆氣，她就知道會(huì)如此。

    在書中，趙氏都能對(duì)間接害死褚老大的原主心軟，還有什么不能原諒的？

    而羅蒹葭之所以說清楚，也是怕羅家那邊看褚老大和趙氏好說話，去他們那邊說。

    “我娘說想要分走一半錢?！绷_蒹葭道，“我如今是褚家人，不是羅家人，法子既然是我想出來的，賺了錢自然也是褚家的。”

    這話一出，趙氏和褚老大都沒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