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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角開著很多小花,籬笆上也掛滿了花,家里的菜園子郁郁蔥蔥,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 站在院子中聞不到一絲難聞的氣味兒,反倒是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絲毫看不出頹敗的模樣。 這跟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剛隨著王爺入軍營時,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待太久。 后來卻喜歡上了邊塞,也留在了那里。 他想給家里捎個信兒,無奈自己識字不多,又突逢兩國交戰(zhàn),一下子擱置下來。 再到后面,每日在軍中異常勞累和忙碌,更是沒了時間。 一年前,他隨軍中將領(lǐng)去了鄰國,整整一年沒能回來。 王府中的人以為他死了,想必也定然往家里傳了信兒。 他怕家中的爹娘擔(dān)憂,從鄰國回來便申請了休假,馬不停蹄地往家里趕。 為了盡快到家讓爹娘安心,他已經(jīng)整整十日沒怎么合過眼了。 可沒想到,事情似乎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目之所見,家中一片安寧。 不過,沒見到爹娘之前,他還是不敢大意。 爹身子不好,聽說腳還受傷了,不知道如今腿腳如何了。 娘性子柔弱,時常惦記著他,他許久沒回來,也不知傷心成什么樣子。 他留下來的銀子夠不夠爹娘花的…… 說起來,這都是他的錯,是他沒盡到為人子的義務(wù)。 想著想著,眼眶突然紅了起來。 誤入狼群時他沒哭,在鄰國被人嚴(yán)刑拷打時他沒哭,想到家中的爹娘,心頭卻覺得異常難受,忍不住濕了眼眶。 “嘎吱!” 褚威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卻聽到了一絲動靜。 抬眼望去,他睡了十幾年的房間被人打開了。 走出來的女子身著一件煙粉色亞麻上衣,淺藍(lán)色裙子,腰間系著一根深藍(lán)色束帶。 身條纖細(xì),烏發(fā)及腰,柳眉彎彎,面上的神情淡淡的。 雖然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眼神中閃過錯愕,但很快又恢復(fù)如常。 一副冷清的模樣。 這陌生女子是何人? 為何在他家中? 難道自己的家被別人占了? 似乎家長變化大的原因一下子就找了。 如若真的被人占了,那么,爹娘—— 褚威冷的心倏地一緊。 還沒等他問出來,對方卻先開口了。 人如其聲。 聲音依舊冷冷淡淡。 多年的王府護衛(wèi)生活,再加上三年的軍旅生活,褚威冷已經(jīng)跟從前不一樣了。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不動聲色地再次打量家中的陳設(shè)。 除了一些細(xì)小的改變,家中的一些物事還跟從前一樣,尤其是爹娘慣常用的東西還在,穿了多年的衣裳也還在。 可見,這里依舊是自己家。 那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恢復(fù)過來。 那么,唯一的變化就是面前的女子了。 這女子竟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房間中…… 突然,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浮現(xiàn)在心頭。 這女子的身份就只能是…… 想到那些不好的回憶,褚威冷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眼神中也多了幾分冷意。 不過,面前的女子給人的感覺似乎跟記憶中那個對他死纏爛打不知廉恥設(shè)計他的人不太一樣。 兩個人就這般面面相覷,劍拔弩張,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試探著。 褚威冷往前走了兩步。 羅蒹葭則是往板車那邊移動了一步。 就在兩個人之間只剩下不到三米的距離時,門口傳來了動靜。 褚老大和趙氏一起回來了。 褚威冷和羅蒹葭同時回過頭去。 羅蒹葭剛想跟趙氏說話,就見面前頗為怪異的男子朝著這二老走去。 頓時,她心中的警鈴大作。 這男人,難不成要傷害褚老大和趙氏? 羅蒹葭眼神一下子變冷,快速地抄起來板車上的頂門棍就朝著褚威冷走過去。 就在她離褚威冷越來越近時,就見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爹,娘,不孝兒子回來了?!瘪彝渎曇袈晕⑸硢〉卣f道。 隨即,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褚老大去山上撿柴火,回來的時候路過了王嬸子家,瞧著趙氏還在,便進去說了會兒話。 二人跟隔壁說好了買菜的事情,這才一起回了家。 沒想到回家就看到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若說剛剛看背影時,兩個人還不敢確定的話,這會兒看到正臉、聽到聲音,立馬就確定了。 這是他們離開家中三年之久的兒子。 趙氏看著兒子瘦削而又滄桑的模樣,顫抖著手撫摸了他的臉,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褚老大背上的柴也放在了一旁,激動地看著跪在面前活生生的兒子。 這幾年過去了,他們別無他求,只希望兒子能活著。 只要活著,再苦再窮都能忍受。 “好好,回來就好。”褚老大道。 一連三個好字,足見褚老大內(nèi)心的激動。 “娘,是兒子不孝,您別哭了,兒子回來了。”褚威冷安撫趙氏。 熟料,趙氏情緒卻越發(fā)激烈,抱著褚威冷的頭痛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拍著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