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蕭嵩已經(jīng)懂得年長方可為兄姐,此刻一聽也覺得十分有道理:"對呀,你只能搶她做meimei!"他偏了頭向皇上嚷嚷:"父皇,他比楠jiejie年紀(jì)大,不會搶jiejie的!"皇帝氣了個倒仰:"弈楨,你敢誑言欺君!"弈楨早有準(zhǔn)備,上前規(guī)規(guī)矩矩跪下,抱拳行禮道:"陛下,微臣如何敢欺君。臣待公主,君臣之分自然不敢有一日怠慢,但視為家人親親之情也未曾減損分毫。臣斗膽,愿求親,不求貴。陛下賜臣'楨臣'二字,臣雖不才,不敢不為我天南鞠躬盡瘁;陛下允弈楨竊居鳳臺之份,弈楨自當(dāng)視嘉楠之父母兄弟為楨之父母兄弟。居于朝堂沙場則愿為陛下之良輔,退于家宅則愿與親眷共享人倫。" 謝皇后聽完這番話,先輕輕撫掌贊了一個好?;实燮鋵嵰猜牭脴O入耳,只是放不下面子,故而照舊板了臉氣哼哼地說道:"興頭什么,上鳳臺的又不是你一個人,還不知道擇中誰,現(xiàn)在攀什么親戚!"弈楨極恭敬地應(yīng)了一聲是,但目光里滿是自信與篤定。謝皇后見了不由得會心一笑,微微側(cè)頭與皇帝低語道:“軍國大事不容臣妾置喙,但嘉楠的終身之事,臣妾想向陛下討個恩典?!被实厶肿枇怂旅娴脑挘骸拌麂囊馑迹彩请薜囊馑?。嘉楠的婚事,還是要她自己高興才好。”謝皇后一喜,待要起身謝恩,皇帝伸手拉住了她道:“都是父母之心,還謝什么恩?!?/br> 見過了謝皇后,奕楨領(lǐng)了一堆的中宮賞賜回府。到得云澤鄉(xiāng)侯府前,遠(yuǎn)遠(yuǎn)兒地就見了好多人圍在大門口看什么熱鬧。奕楨眉頭皺了皺,吩咐親兵道:“去看看!弄明白了書房來回話?!弊约侯I(lǐng)了人拐了個彎,來到平日里仆從出入的角門之上。這邊倒是頗為清凈,門子一看是侯爺回府,忙不迭把他們迎進(jìn)去,仍舊照舊緊閉了大門。奕楨回到家中不一會兒,先前去查看的親兵皺著眉頭來報:“將軍,那位陸姑娘又來了!聽說在門口又唱了小半日,這周遭的百姓都把咱們這兒當(dāng)戲園子了,天天來唱的!” 那親兵打量了一下奕楨的神色,小心翼翼請示道:“要不小的還是去把她轟走吧?”奕楨擰著眉毛道:“能轟就不用等到今天了,算了,你把她請進(jìn)來,我與她好好分說?!辈灰粫r,那親兵愁眉苦臉來回話道:“標(biāo)下無能,那姑娘不肯進(jìn)來,說要將軍有話就親自去門口當(dāng)著大家的面兒說?!鞭葮E原本從沒有把這陸仁佳放在心上,故而一直不理不睬。如今閑話傳到宮中,別的倒也罷了,他實在不欲嘉楠再有煩惱。故而想好生解決,一勞永逸,不想這姑娘實在不好應(yīng)對,又身份特殊,實在是如同嫩豆腐掉進(jìn)了灰堆里,打不得吹不得。實在無法,他也只好換下了官服,提步往正門而去。 剛剛到了正門,還未出去,就聽得外面?zhèn)鱽砀杪暎?/br> 山對山來崖對崖 蜜蜂都為采花來 金孔雀銜來了鳳尾竹 金馬鹿你為什么還不來 中原的辭藻講究的是婉約迤邐,雅致含蓄,周遭的百姓幾時聽過這樣直白可愛的辭句,故而齊齊叫好,拍了手請那陸仁佳唱了一首又一首。陸仁佳身為白撣頭人之女,又自幼生的明眸皓齒,俏麗嫵媚,歌聲婉轉(zhuǎn),舞姿動人,一向被白撣族的少仆冒們稱作瀾依江邊的金孔雀,多少人做夢都想接到她親手丟出的花包??上н@只金孔雀看上了中原來的男子,不惜千里迢迢追到了天京來。 陸仁佳毫不羞澀,聽到眾人叫好,又開始唱了第二段 山對山來崖對崖 花兒開了蜜蜂自來 只要銜來了鳳尾竹 金馬鹿喲...... 剛唱到這里,緊閉多日的云澤鄉(xiāng)候府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排甲胄鮮明的親兵雁翅般排開,奕楨著了一身便袍,不疾不徐地自里頭走出來。京中雖流傳了多年奕閻王的段子,然則見過奕楨本人的實在不多,許多人總以為他是個五大三粗的黑臉煞神。圍觀的眾人連日來見那陸仁佳生得極是標(biāo)致,心中難免為其暗暗可惜。不想今日見了奕楨本人,許多人這才紛紛恍然大悟,云澤鄉(xiāng)候長這等好相貌,又少年英雄,圣眷不衰,無怪乎那白撣女子一眼便相中了。 陸仁佳見了奕楨果然按從宅子里出來,喜得歌也不唱了,幾個快步?jīng)_到奕楨面前:“奕哥哥,佳兒好想你!”又自筒帕內(nèi)掏出一個五彩花包往奕楨懷里塞。奕楨看似隨意的晃了一晃肩膀,輕輕巧巧避開她遞送過來的花包,直截了當(dāng)?shù)呐c她說到:“陸小姐,奕某人當(dāng)時已經(jīng)說過,某與陸小姐絕無可能,還請陸小姐不要白費(fèi)了精神,徒惹人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兩日陪家人出門了,回家晚,今天字?jǐn)?shù)不夠,明兒補(bǔ)上。 謝謝大家的支持與鼓勵! ☆、剖白 陸仁佳年方二八,正是情思滿懷的年紀(jì)。聽了奕楨所言也不生氣,反而上前一步道:"我以前不懂事,這次跟著阿爹來你們中原,我才知道錯啦!我先與你道個歉,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奕楨松了一口氣道:"既如此,陸姑娘便就請回吧。奕某沒有生氣,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陸仁佳聽了他這么一說,心中連日的忐忑不安俱都煙消云散,帶到臉上便是燦然一笑。周遭的人本來就覺得這姑娘極美,此刻更覺得其色若山間帶著晨露的曼陀羅,美得不可方物。她心中大石放下,覺得自己終于搞清了這個中原男子的心思,討好地向他說到:"我不該嫌棄你沒當(dāng)過和尚,你放心好了,你沒有學(xué)過佛法我也歡喜你的。" 奕楨聞言不由得愕然,正要解釋什么,陸仁佳沒給他插話的機(jī)會,接著往下說到:"我來了中原,才知道你們男子是不入女家的。你放心,我去與阿爹說,大不了。。。。。。大不了我嫁到你們家里好了。"到底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說起婚嫁之事還是害羞的,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聲音低了下去,臉上也飛起兩朵紅云。 中原雖也有上元與上巳之會,但到底是少男少女避了人的私密低語,哪兒曾見過這樣的公開表白,一時眾人不由得羨慕起這個奕閻王,紛紛起哄起來:"娶了她!娶了她!" 奕楨見情勢發(fā)展急轉(zhuǎn)直下,想到若是有人風(fēng)言風(fēng)語添油加醋,傳到宮中難免不讓帝后惱怒,若有變故豈不是又讓嘉楠費(fèi)心排解。想到此節(jié),他心中不由得十分惱恨,本來對陸仁佳還有三分客氣,此刻俱都收了起來,臉上冷地如同掛了寒霜:"姑娘只怕是誤會了。你們白撣興得什么男子必先出家學(xué)經(jīng),入贅女家的習(xí)俗對奕某來說毫無意義。弈某已有鐘情的女子,陸姑娘還請不要自誤,早日另擇良人吧。" 陸仁佳本來生的是一雙細(xì)長的鳳眼,此刻睜得老大:"你騙人,你若有喜歡的女子,怎么現(xiàn)在還不成家。我到你營中打聽過,從來沒有人見過你與哪個女子來往,你定然是騙我的!"說到此處,她眼珠一轉(zhuǎn):"是不是那個女子并不喜歡你,所以拖到現(xiàn)在也不肯嫁給你。既如此,我就等你好了,總有一日。。。。。。" "永遠(yuǎn)沒有那一日,姑娘聽好了。我奕楨已有了鐘情之人,她才是我眼中最美麗可愛的女子,永生永世我都只喜歡她一個人。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奕楨這輩子都和陸姑娘沒有半分聯(lián)系!"其實奕楨很想說已然定了親,然實在不愿把嘉楠卷入此事,以免來日落人話柄。見陸仁佳眼眶含淚,拼命搖頭,一個字都說不出,只是不肯信。奕楨心中煩躁,滿臉厭惡之色:"早知如此,當(dāng)日隨便吩咐一隊親兵去救你便是。" 陸仁佳聽到此言,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是啊,你若不喜歡我,為什么親自去救我!"奕楨兩世為人,也從未見過如此自作多情之女子,不由得沒有半分客氣:"那是看勒莫土司的面子,那時候誰知道你長的是圓是扁,便是個麻子也要去救的。" 陸仁佳心中的最后一絲希望破滅,臉色煞白,先前帶著晨露的曼陀羅仿佛被冰雹打過。哀哀地看了奕楨一眼,見他毫無任何溫柔神色,只有滿臉的厭惡之情,方覺得恍然大悟,但又不肯死心,低聲哀告道:"我問過,你們中原人結(jié)親跟咱們白撣差不多,沒有拖到你這么晚的,若果真有你說的那個女子,要是能娶,你早娶親了。你一日不結(jié)親,我就等你一日。" 奕楨聽了不耐煩,又不能拿她一個女孩子怎樣,木了臉道:"要說的都已經(jīng)說完,姑娘走吧,以后也不要來了。若再糾纏,就不是今天這么客氣了。"說完便轉(zhuǎn)身吩咐門子關(guān)門,也不管門外的熱鬧了。 陸仁佳從小被族人捧在手心上,從來沒有吃過閉門羹,大聲嚷嚷道:"你一日不結(jié)親,我就偏要等著你,天天來找你!" 然話音傳入里頭,仿佛石沉大海,沒有任何消息。她只能呆呆地看著云澤鄉(xiāng)侯府的大門咿咿呀呀地關(guān)上,終于忍不住蹲到地上,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在旁等待已久的侍女與侍衛(wèi)們早就十分不忿,尤其是侍衛(wèi)中著實有幾個愛慕陸仁佳多年的小卜冒,此刻都為心中的公主不平。特別有一個叫彥飛的,心中十分的窩火,拔出隨身佩戴的百煉撣刀就往侯府門口的石獅子上狠狠劈去。只聽得咣啷一聲,那石獅子的脖頸之上濺起一串火星子。眾人不由得齊齊驚呼一聲,本來還對陸仁佳一行頗有好感的百姓,此刻俱都難免起了一絲反感之意。奕楨再怎么說也是中原的少年英雄,又出身貧寒,雖有著“奕閻王”的名頭,那也是對外虜,并不是對自家百姓。鄉(xiāng)候府中人一向被管得嚴(yán),從來沒有聽說有什么惡行,此刻見這些人頗有些不通道理的樣子,眾人心中不由得就冷了下來。 鄉(xiāng)候府門口自然是有衛(wèi)兵的,此刻見有人挑釁,兩個衛(wèi)兵一個入內(nèi)報信,一個上來阻攔。陸仁佳只顧自己蹲著傷心,也未想到約束仆從,那一個上來論理的衛(wèi)兵就被眾侍衛(wèi)齊齊圍住,動起手來。幸而很快里頭出來一個戎裝小校,領(lǐng)著一隊殺氣騰騰的軍士出來,二話不說先搶回了那被圍攻的衛(wèi)兵,然后也沒見得怎樣打斗,白撣侍衛(wèi)們就敗下陣來,個個被揍的鼻青臉腫,撣刀叮叮當(dāng)當(dāng)落了一地。那小校隨手抄起一把撣刀,一手捏著刀尖兒,一手握著刀把,暗暗運(yùn)勁,竟把一柄好刀折彎了。然后他一臉蔑視地說到:“將軍說了,看在勒莫土司的面子上,不予你們計較。倘若再來鬧事,有如此刀。” 那彥飛不服,哇哇大叫,直嚷嚷著:“你們中原人欺人太甚,這般瞧不起人,我們要找你們皇帝老兒評理去!”那小校眉心一皺,他經(jīng)的事情比別人多些,隱約知道奕楨極力克制,正是不想驚動宮中的緣故。故而出言激到:“你們女的勾不到我們將軍,男的又打不過我們這些小兵,就只會告狀出頭么?”周遭的百姓先前見衛(wèi)兵被圍攻,心中已經(jīng)不忿,此刻見這小校尉說的在理,雖然這話十分難聽,也忍不住要喝彩。又有一個穿了長衫的文士搖頭晃腦道:“是呀是呀,余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陸仁佳聽得周遭一片嘈雜,才漸漸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的人被打了不說,刀也被奪了。她并不知道彥飛先前的挑釁,只以為自己說要一直等下去,反而遭到如此侮辱,心中不由得又羞又惱,捂著臉跑了。侍女侍衛(wèi)們見她沒頭沒腦地跑了,自然顧不上要刀,拔腿趕緊跟上,一路跟回了行館。陸仁佳回到了行館,也不不管勒莫土司有沒有在會客議事,到底方不方便,直沖到勒莫土司的面前,撲入懷中大哭了起來。 勒莫土司本來在與幕僚商議事情,陸仁佳忽然闖入,自然是揮了手叫人推下,心疼地問到:“佳兒這是怎么了?奕將軍又沒有見你?咱們?nèi)始咽区P尾竹林里最耀眼的夜明珠,瀾依江邊最美麗的金孔雀,多少小卜冒盼著你對他們笑一笑,那奕將軍一定是太忙了,沒見著咱們的仁佳,所以還不知道咱們?nèi)始训暮谩!标懭始崖犃烁鼈牧?,抽抽搭搭哭訴:“阿爹,他見我了??墒撬行纳先肆耍稽c兒也不喜歡我。” 勒莫土司心中著實驚訝,他的見識自然與陸仁佳不同,對奕楨是仔細(xì)打聽過的。聽說這云澤鄉(xiāng)候雖然年近二十,但從未議親,看起來年少身居高位,卻是沒有根基,全憑軍功卓著。若他真是那等權(quán)貴人家的公子,他自然早早叫愛女打消了念頭,正是因為看準(zhǔn)了奕楨是出身貧寒,不會有那些過多的華夷之念。又奕楨自己頗有本事,乃是天南皇帝的愛將,前途無量,未來可堪為白撣在朝中的一大靠山。因此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縱了女兒前去糾纏。 勒莫土司聽陸仁佳抽抽搭搭說的不清不楚,隨手指了她身邊的一個侍女道:“你來說,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侍女自然是向著陸仁佳,不由自主地就添油加醋,把奕楨說的蠻橫無理,十分不尊重白撣一族。勒莫土司起初還覺得有幾分生氣,后面那侍女編排的很不像樣,不由得覺得奇怪起來。他既然拜托奕楨替他營救愛女,一方面固然是想趁機(jī)撮合二人,另一頭也是十分推崇奕楨的武功人品,以他多年的識人經(jīng)驗,奕楨決不至于如此妄自尊大,想來這里頭有什么誤會。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穩(wěn)住這個哭哭啼啼的小孔雀,故而安慰陸仁佳道:“他可說了心儀的是哪家的姑娘?”陸仁佳搖搖頭道:“他沒說是誰,只說了十分鐘情。想來多半是騙我的,要是真有這樣的女子,會舍得遲遲不嫁給他嗎,就算有什么不能馬上成親的緣故,那怎么連訂親都沒有?!彼幌蛑眮碇比?,難得在奕楨身上用心,曲里拐彎的倒說中了幾分。 勒莫土司好言安慰了許久,又許了為她去皇帝面前求親,好不容易把陸仁佳敷衍好了。來了一個仆從通傳云澤鄉(xiāng)侯府的管家求見,他自然是趕緊請人迎進(jìn)來,心里不由得對來人的目的生出希冀。那管家?guī)Я藘蓚€小廝抬了好大一口箱子進(jìn)來,勒莫土司急忙問道:“這是什么?” 那管事客客氣氣與勒莫土司行了一個禮,肅著臉道:“連日貴千金到侯府外流連,侯爺不忍傷了與白撣的情誼,故而總是替土司老爺留著顏面,彼此日后也好相見。但沒想到貴千金到底天真爛漫,竟是十分的鍥而不舍,侯爺無奈,今日只得當(dāng)面與陸小姐言明并無高攀之意。不想陸小姐的貴屬好大的脾氣,竟公然砍了侯府的護(hù)府神獅。鄉(xiāng)侯府的規(guī)制乃是禮部欽定,這宅子的一磚一瓦、一木一石都是御賜。一言不合就對御賜的神獅拔刀相向,不知道這是貴屬自己的意思,還是土司的意思,是對咱們侯爺有什么想法,還是對圣上有什么想法?” 勒莫土司先時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反正不過是小女兒自己不懂事去唱幾句山歌,又不能把奕楨怎么樣。他們中原在乎那些羅里吧嗦的繁文縟節(jié)白撣才不在乎。要是奕楨實在不肯,他到時候再把陸仁佳帶回去也不虧什么。不想奕楨使了管家好大一頂帽子扣上來,他怎么頂?shù)闷稹?/br> 此次滇州之亂,若不是奕楨帶兵鎮(zhèn)壓,他這個白撣的土皇帝就算是當(dāng)?shù)筋^了,故而麻溜地帶了女兒上京來覲見。既然是來覲見,說白了是討好皇帝來了,可不是來給皇帝添堵的。故而管家這么一問,勒莫土司就有些汗涔涔地,急忙道:“不知道是哪個不懂事的小畜生,回頭我馬上查,不不不,我這就查,查出來馬上送到府上去,任憑處置,絕無二話!” 那管家皮笑rou不笑地抽了一下嘴角,冷冷道:“老爺要處置下人自己處置了便是,干咱們侯爺什么事。咱們侯爺一天到晚多少要事待他去辦,難道還要替土司老爺管教下人。這箱子里是貴屬留在咱們大門口的兵刃,還請查驗清楚,小的就先告辭了?!闭f完拱了拱手,也不等勒莫土司回話,便帶了小廝走了。 勒莫土司心中叫苦不迭,再叫了好幾人來問話,才漸漸地把事情拼湊清楚,彥飛自然是要重罰的。當(dāng)下他就命人把彥飛抓了來狠狠打了一頓不說,又說要把拔刀的右手砍了送到侯府上去。陸仁佳知道彥飛一向愛慕自己,此次又是為自己出氣,十分不忍,百般的求情。勒莫土司無奈只得命人把彥飛關(guān)起來,說第二日再送到鄉(xiāng)侯府去請罪。 陸仁佳十分的不情愿,然則勒莫土司也發(fā)了狠,說這是最后的底線,若奕楨肯饒了他,自然彥飛也可以逃出一命,若是不肯,彥飛就以命謝罪好了。陸仁佳只得哭哭啼啼回了房,待過了亥時,她命侍女葉香妝成自己的樣子在房內(nèi)睡覺。葉香不解其理,奇怪地問到:“小姐,這么晚了,您這是要做什么去。咱們在中原人的地盤上,中原人狡詐的很,今天彥飛就吃了一個大虧,你可不能再出去了,出事了可怎么辦?。” 作者有話要說: 嗯,今天大概4300,包括補(bǔ)昨天不夠的字?jǐn)?shù)。 那個,弱弱的說一聲,最近因為上了一個榜單,所以來了一些新朋友,如果小伙伴們覺得本文尚可一看的話,請推薦給你們的書友哦。某西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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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蒙面人武藝甚是高強(qiáng),又并不戀戰(zhàn),且戰(zhàn)且退,一邊打斗一邊往正院門口這邊來。有侍衛(wèi)目光隨蒙面人轉(zhuǎn)向,一眼看到了陸仁佳,高興地大叫起來:“頭人!頭人!小姐沒死,小姐在那兒呢!” 勒莫土司抬頭一看,果然見陸仁佳穿了侍女的衣服站在門口,也顧不得管她為什么換了衣服不在房內(nèi)之類的事情。那幾個蒙面人本來無心戀戰(zhàn)的,聽了那侍衛(wèi)的叫喊后反而來了精神,腳下運(yùn)勁沖到院門口,領(lǐng)頭的一個沖到陸仁佳面前也不問青紅皂白,抬手就是一刀劈頭砍下,竟是要處她于死地。陸仁佳嚇得大叫一聲,花容失色,腳都軟了,眼看就要殞命刀下。彥飛一把推開她,也顧不得自己赤手空拳,就迎了上去。這一刀雖然沒劈到陸仁佳,但彥飛一湊上去,恰砍入他左手上臂。他忍痛回轉(zhuǎn)小臂,右手配合著死死夾住那刀刃不讓蒙面人有機(jī)會撤回,一面對陸仁佳大喊:“快去老爺那兒!” 陸仁佳連滾帶爬的逃往勒莫土司處。那蒙面人見一擊不中,十分惱恨,不由得遷怒與彥飛,見抽不回長刀,干脆順手一絞,彥飛慘叫一聲,左臂就被絞下一團(tuán)血rou。那蒙面人趁彥飛吃痛分心,順手欺身上前補(bǔ)了一掌,彥飛大叫了一聲,當(dāng)場殞命。那殺了彥飛的蒙面人也懶怠多看他一眼,轉(zhuǎn)身與另外幾個人匯合撲往勒莫土司處。但也不怎么理會勒莫土司,目標(biāo)十分明確,竟是要置陸仁佳于死地。勒莫土司十分不解,見那己方雖然人多,竟然似要抵擋不住,心中焦急,忍不住出聲問道:“幾位好漢聽我一言,我們自滇州遠(yuǎn)道而來,并不曾得罪了什么人,不知是有什么誤會,不若說出來,澄清了也好?!?/br> 那蒙面人桀桀一笑,怪聲怪氣道:“那就要問你們家這小姑娘得罪了什么人,巴巴兒的叫人出錢買她性命!”勒莫土司還在冥思苦想,陸仁佳因葉香彥飛為她而死,心中吃痛,腦子轉(zhuǎn)的飛快,忽然靈光一現(xiàn),大喊道:“我從未得罪過什么人,除非你們是奕哥哥那個相好派來的!”那幾個人蒙面人面面相覷,想不到她竟然能如此胡思亂想。陸仁佳以為自己猜中了,氣憤地嚷嚷道:“這女人好不要臉,又不肯嫁給奕哥哥,又不準(zhǔn)別人與奕哥哥好?!?/br> 蒙面人幾次撲過來差點就要得手,都叫侍衛(wèi)化解了,但代價是院子里又多了幾具尸體,勒莫土司眼見得不敵,心中焦急,只得道:“好漢住手,我這就帶這不曉事的女兒離開天京,永遠(yuǎn)不再去糾纏奕將軍。”陸仁佳氣的發(fā)瘋,著急得大喊到:“阿爹!”勒莫土司呵斥她道:“看你惹出的這些好事,還要胡鬧下去嗎?” 陸仁佳心中恨極,劈手搶過身邊侍衛(wèi)的撣刀,在自己手掌中間劃了一刀,霎時間手掌便鮮血淋漓。勒莫土司臉色大變,顧不得與蒙面人談判,對陸仁佳喊道:“佳兒,你別做傻事!”陸仁佳狀若癲狂,漆黑的瞳仁逐漸轉(zhuǎn)為紫色,繼而變成血紅,她手掌上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下,漸漸在腳下聚成一小小團(tuán),自地下升到她面前,漸漸展開成一道薄薄的血色影幕。透過血幕可以看到陸仁佳的身影漸漸扭曲,院子眾人開始聽到她嘴里念念有詞。 侍衛(wèi)們開始心不在焉,神色逐漸恐懼起來,陸仁佳先是不疾不徐地,喃喃低語,那聲音逐漸大起來,但是音符古怪,蒙面人聽不明白。而那些侍衛(wèi)缺已經(jīng)毫無斗志,驚呼著“血降!這是血降,頭人快逃?。 崩漳了旧裆慈f分,但見陸仁佳根本不理他的呼號,心中有再多的不舍,也只得領(lǐng)了侍衛(wèi)往院子外逃去。蒙面人本來就是來殺陸仁佳的,見土司要跑也不管他,正好得空沖上前去,劈手就要給陸仁佳一刀。不想那刀毫無阻礙地沖入血幕,也一并扭曲起來。而陸仁佳的聲音卻越來越大,那血幕也變大變薄,漸漸往門口延展開去。 蒙面人抽回長刀一看,大吃一驚,他這刀是主上所賜,并非凡品,此刻竟然銹跡斑斑,看起來比破銅爛鐵更加不如。這血幕不知有何厲害處,若是沾到人身上可還了得,難怪勒莫土司這樣疼愛這個女兒,竟然也不得不得同其他人一并逃走了。蒙面人見已經(jīng)不能得手,果斷招呼其他人到:“走!”。幾個人也是訓(xùn)練有素,防著陸仁佳襲擊,結(jié)成了品字小陣往院門退去。但是陸仁佳根本理都沒有理他們,幾個人于是順利地自院子里沖出來,見外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也就趕緊離開了,不一時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幾個蒙面人再次出現(xiàn)之時,已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院之內(nèi)。幾個人取了面巾,眉眼赫然俱都是北漠人長相,只是幾個人杵在院子中間,互相推推搡搡地,都不肯向前。屋子里傳來一聲輕喝:“怎么都不敢進(jìn)來,又失手了嗎?!”幾個人實在無法,只得挨挨擦擦入了屋,一進(jìn)去就見內(nèi)室上首坐著那人怒目而視,幾個人不由得腿腳一軟,匍匐在地上道:“汗王饒命!” 上首被稱為汗王的不是別人,正是銷聲匿跡了好幾年的拓跋阿日斯蘭!拓拔野還是沒能逃過上一世暴斃的宿命,而這一世沒有蘇合扎攪局,阿日斯蘭順利的接掌了拓跋野的位子。但因為奕楨在北漠的攪局,扶持了阿如汗部做大,拓拔野生前沒能完成對北漠各部的蠶食,阿日斯蘭也只能成為拓跋一部的頭領(lǐng)。且因為蘇合扎的事,拓跋部接連在天南碰壁,阿日斯蘭接掌之后,不得已放棄向南發(fā)展,轉(zhuǎn)道西域,與樓然等國交好,又籠絡(luò)了北漠北疆上的幾個小部族。雖然其聲威大不如前世做北漠共主之勢,但這幾年里可以自由自專,比前世在天南為質(zhì),倒是舒坦一些。 他兩世為人,養(yǎng)氣功夫極好,難得這樣怒形于色:“區(qū)區(qū)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上一次在滇州失手,你們推到那個姓奕的身上,這也罷了。今日難道那姓奕的也在不成?!”匍匐在地上的幾個人難得見到他這樣勃然大怒,不免害怕,又想起院子里的詭異情形,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 過了好一會兒,那領(lǐng)頭之人方鼓起勇氣道:“汗王還請息怒,小的幾個輕輕松松就摸進(jìn)院子去,在廂房里見了一個穿金戴銀的小姑娘,一刀就結(jié)果了她!”阿日斯蘭大喜到:“這么說那丫頭死了?”那頭領(lǐng)道:“結(jié)果要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外頭來了個衣飾尋常的小丫頭,本來也沒當(dāng)回事,結(jié)果聽那里頭人說話,仔細(xì)看這才是上次借滇州好漢之手綁的那個正主,先前殺死那個竟然是個冒牌貨!” 阿日斯蘭眉頭皺起道:“難道走漏了風(fēng)聲?” 那頭領(lǐng)趕緊擺手:“只怕是湊了巧,若有防備,怎么也不多留幾個高手,那些白撣護(hù)衛(wèi)可是一點也不經(jīng)打。而且那小丫頭怎么不藏起來,反倒大搖大擺跑出來?!?/br> “那后來怎么樣了?”阿日斯蘭懶得聽他講書,直接問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那臭丫頭可弄死了?” 頭領(lǐng)想起那詭異的場景,不禁瑟縮了一下,看阿日斯蘭已經(jīng)十分不耐煩,也不敢吊他胃口,橫下一心道:“汗王恕罪,小的幾個無能,還是失手了,那女子會妖法??!” 阿日斯蘭神色大變,怒吼了一聲:“什么,她下降了?!怎么回事,從頭道來!” 那頭領(lǐng)見阿日斯蘭大怒,趕緊把勒莫土司如何問話,陸仁佳如何猜測是奕楨愛慕的女子派人殺她,如何翻臉自殘念咒,白撣人如何聞咒色變逃走等等情形竹筒倒豆般吐了個干干凈凈。 阿日斯蘭聽完之后,神情頹唐,枯坐在椅子上,全身力氣像被掏空,整個人看起來似乎老了十歲。那頭領(lǐng)不想他如此害怕這個什么“血降”,不明所以,大著膽子安慰道:“汗王,她又不知道咱是誰,有什么妖術(shù)也咒不到咱們身上?!卑⑷账固m眼圈通紅,捏了拳頭狠狠砸向桌子,那桌子霎時就散了架。幾個人不由得又驚又怕,連連磕頭告饒。 阿日斯蘭心中的傷痛憤恨之情無人得知,實在憋悶得緊。他看了這幾人一眼,一個忍不住站起身來,抽出佩刀就想砍過去撒氣。然這些都是陪他征戰(zhàn)北漠的精銳,原本也是修羅場上出生入死的好漢。若不是今日實在遇到了詭秘之事,只是遇到出手失利,這些人那怕知道要受責(zé)罰,也不至于害怕畏懼至此。一剎那間他腦子里前世今生多少事情來回浮現(xiàn),良久之后,那捏了佩刀的手終于松開,佩刀當(dāng)啷一聲掉到了地上。 阿日斯蘭一個人獨自走到院中,對著明月跪下,語調(diào)悲切:“長生天啊......我不過是想救她,結(jié)果又害了她......如果這還是您安排的命運(yùn),那就還是由我來終結(jié)吧!”他虔誠地磕了三個頭,久久地伏在地上,一直沒能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嗯,先給一位被化用名字的讀者朋友道歉。之前有說過奕楨身邊會出現(xiàn)一個土司千金,原來的大綱的設(shè)定是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后來修大綱的時候重新考慮,把這個角色和另外一個劇情需要的反面角色合二為一了,但是忘記了改人名表。(對不起........我沒記性,哭 _)寫到今天才想起來,非常抱歉。如果介意的話請給我站短,我抽空回去把名字一一改了。(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就繼續(xù)用了,主要是改名字又怕影響別的讀者的閱讀體驗,對不起,55555555,我已經(jīng)被自己蠢哭了。) 我想把筆名改做【每天都被自己蠢哭的起名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小劇場】 阿日斯蘭:朕終于又出場了,然而出場好像就搞砸了什么事....... 奕楨:感覺你惹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洪荒之力 嘉楠:我感覺有點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