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jié)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她隱隱意識到,當瘋狂真的席卷全球的時候。那么,人們也就真的習以為常了。 她們沉默地來到了宿舍前面。 這個學??偣灿形鍡澦奚針?,兩棟男生的、兩棟女生的。 學生宿舍樓每一棟的一樓,現(xiàn)在是老師們住的地方,而再往上則是給學生們安排的。 賀淑君說:“因為學生們的數(shù)量不是特別多,所以現(xiàn)在他們是一人一間。整間宿舍的格局也重新規(guī)劃過了,是比較舒適的。” 神婆點點頭,又問:“那剩下那一棟呢?” “是家長們住的地方?!?/br> 神婆愕然,不過想到現(xiàn)在為了不浪費一丁點兒的時間,都選擇讓學生們在宿舍里學習了,那么家長們陪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賀淑君又說:“宿舍的每一層,都有一個活動室?,F(xiàn)在那里就是學生們真正意義上的教室。而等到自習的時候,他們就會回到各自的宿舍。 “每一間宿舍都是有監(jiān)控的,并且老師們也會不停地查寢,確保學生們是在好好學習?!?/br> 神婆不由得問:“如果沒有在學習的話……會怎么樣?” 賀淑君幾乎下意識停頓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喉嚨口就像是堵了什么一樣,某種郁積已久的情緒正在她的心中發(fā)酵著,直到她再也難以忍受。 可是當她去尋找的時候,她卻根本難以想起那究竟意味著一些什么事情。 她知道她們走進宿舍樓之后,會看到什么樣的場景??墒牵恢勒瓨侵?,究竟出過什么事兒。 知道真相,與不知道,究竟哪一個更加可悲和絕望一些? 現(xiàn)在的賀淑君,寧愿自己知道。 知道的人希望自己不知道; 而不知道的人卻永遠追逐真相。 人類真是一種矛盾而可笑的生物。 帶著同樣近乎可笑的情緒,賀淑君毫無笑意地扯了扯嘴角:“進去就知道了?!?/br> 第122章 沒救了 神婆想,她早該知道的。 學校中的瘋狂意味著學習; 而不學習,顯而易見地會遭到懲罰。 她們看見公共浴室里,兩個孩子穿著衣服,guntang的熱水從他們的頭上澆下來。 他們很快被燙得皮開rou綻,血液混在污水中一塊流下來。 而衣物就會黏在他們的皮rou上,直到被隨意地撕扯下來。 “這是體罰的一種?!辟R淑君在神婆的身邊說,“這意味著他們對學習的熱情不夠,所以要更「熱」一點。當然,這也省了晚上洗澡的功夫?!?/br> “他們的父母不會有意見嗎?” “不……”賀淑君的聲音慢慢沉了下來,“父母會與孩子遭遇一樣的體罰。孩子自習的時候,父母就會陪同在一邊。所以,如果孩子走神了,父母當然也有責任。 “父母的懲罰會在晚上的時候進行?!?/br> “可是這樣的話……”神婆想了想,“將矛盾轉(zhuǎn)嫁給了家庭?老師又會怎么樣呢?” “老師的懲罰不會這么嚴重,因為一名老師對應了幾十個學生,不可同日而語?!?/br> 賀淑君用一種十分復雜的語氣解釋著,自從進入宿舍,她的語氣始終都是這樣,“老師對應的是周考考評,拿學生的成績說話?!?/br> 神婆遲疑著,還是問:“如果成績不夠好呢?” “說明老師還不夠盡責?!辟R淑君說,“所帶的班級成績倒數(shù)第一,老師就會公開處刑。由學生們秘密投票選出他的懲罰?!?/br> 神婆張了張嘴,然后又搖了搖頭:“算了,還是不要說這些了?!?/br> 賀淑君毫無感情地扯了扯嘴角。 過了一會兒,她轉(zhuǎn)過頭,故作輕松地問:“所以,我們要離開這里嗎?” “走吧……”神婆聲音輕柔,“你也不喜歡這里,對不對?” 賀淑君茫然地看著宿舍的天花板。那是潔白的瓷磚。過于潔白,就會透露出一種令人震驚的冰冷與偏執(zhí)。 她說:“是的,我不喜歡?;蛟S我的朋友曾經(jīng)就遭遇過「熱刑」也說不定?!?/br> 神婆又說:“這兩個孩子,我們要救他們嗎?” 賀淑君沉默了許久,才聲音沙啞地說:“救……”她說,“即便救了也無濟于事,但是,總不能不救?;蛟S,我們這一次就能夠成功呢?” “成功……”神婆有些困惑,可是隨后,她又說,“是的,我們能成功的。整個世界都等待著我們的成功?!?/br> 賀淑君已經(jīng)不知道,神婆到底有沒有恢復自我意識了。 她不禁想,難道,這就是帶上神婆的意義嗎?看起來,神婆這樣特殊的直覺,可以給予無形的安慰與支持。 起碼,賀淑君這個時候就因為神婆的話,而感到舒服了不少。 她喃喃說:“是的,全世界都等待著我們?!?/br> 神婆靜靜地看著賀淑君。 在她與她的女兒重逢之后,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神經(jīng)質(zhì)的感覺,似乎已經(jīng)消退了不少。 她們關(guān)掉了浴室里的水龍頭,弄得衣物都濕透了。那兩個學生她們卻無能為力了,只能搬到更衣室那兒,讓他們躺一會兒。 “他們這樣會死嗎?” “不會?!辟R淑君搖了搖頭,“只是會吃一點苦頭。很快就會有醫(yī)生來檢查他們的身體。” 神婆無言以對,卻看著那兩名默然無語的學生,喃喃說:“為什么不逃?” “因為,學生們也是這樣想的?!辟R淑君的語氣反而冰冷起來,“他們也同樣被瘋狂控制了大腦。他們成為了……學習的工具。” “真可怕……” 賀淑君定定地盯著這兩名學生看了一會兒。他們的臉頰被熱水燙到起了水泡,也或許是之前經(jīng)歷這樣遭遇的時候造成的。學校里總是那幾名不安分的滑頭學生。 終于,她說:“走吧,我們離開這個噩夢。” “噩夢?” 賀淑君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不過她也沒想遮掩,就說:“這樣的地方……被稱為噩夢。” 她帶著神婆往某間寢室走過去,“噩夢的內(nèi)容,就是基于人類瘋了,還有……天火降世之后的世界產(chǎn)生的?!?/br> 神婆似懂非懂地聽著,她沒有去糾結(jié)那個記憶中毫無存在感的詞語,只是問:“那么噩夢為什么會產(chǎn)生?而且……還能夠讓我們進入?聽上去非常的不可思議?!?/br> “這是一個……游戲?!?/br> “游戲?”神婆更是奇怪,問,“可是,游戲是為了娛樂吧?” 娛樂…… 是的,游戲當然是為了娛樂。不管游戲市場如何發(fā)展,單純能夠給人帶來快樂的游戲,必然能夠受到歡迎。 而《逃出生天》也是一個游戲。 誰能從這兒得到快樂? 人類當然不可能……幕后黑手? 那群幕后黑手,就像是看戲一樣地觀看著人類在窄樓中的演出嗎? 賀淑君這樣想著,卻又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如果他們能做到這個地步,那么人類對他們而言也不過是螞蟻罷了,誰會通過螞蟻來獲得樂趣? 小孩子?變態(tài)? 盡管這個猜測已經(jīng)足夠可笑了,但是賀淑君仍舊覺得,這不過是一個隨意的猜想罷了。 說到底,他們連罪魁禍首究竟是誰、到底是否存在等等問題,全都不知道,就更加不會知道,為什么他們要將人類投放進這個游戲了。 所以最終,賀淑君只是說:“我也不知道?;蛟S,就像是天降橫禍吧?!?/br> 天火降世,就是這樣的表現(xiàn)形式。 神婆有些意外又有些困惑,不過她也不再提問,因為她們已經(jīng)抵達了某間寢室的門外。 賀淑君自言自語著說:“她可能不是很想學習,但是,她也不是一個壞孩子。但是她想從這個學校里逃出去。所以,她就成了一個壞孩子。 “壞孩子,就會接受屬于壞孩子的懲罰?!?/br> 賀淑君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這里面的孩子,是這個噩夢的主人?!?/br> 神婆轉(zhuǎn)頭看了看她們的身后。這是走廊盡頭的一間寢室,最為陰暗、潮濕的位置。 她能感受到女生宿舍那種獨有的陰涼與冰冷沁入她的脊背。 神婆低聲喃喃:“這兒是不好的位置?!?/br> “是的……”賀淑君古怪地笑了笑,“的確是不吉利?!?/br> 她推開了這間寢室的門。 門沒有鎖。 神婆看見一個女孩,她的手腳都被捆在床的邊緣,她的父親舉著課本給她看。 她的眼皮被什么東西,強硬地撐開了。她的母親拿著眼藥水在一旁,時不時就憂慮地點一滴眼藥水進她的眼睛里。 神婆不禁顫抖了一下。 賀淑君定定地看著她。 這個噩夢的主人,單純看這一幕,十分的可憐??墒侨绻娴倪M入她的噩夢,需要幫助她逃離學校的話,又會成為毫無底線的同伴。 她會出賣一直跟隨她的同伴。如果任務者們被校方抓住,就也會被捆住,然后強硬地要求看書和學習,直到懲罰時間結(jié)束。 在這期間,不進食、不喝水、不上廁所。而時間往往長達一兩天之久。 他們會在床上失禁,感到?jīng)坝康酿I和渴。如果掙扎,時間就會加倍,直到老師們確認他們真的愿意學習了才行。 如何讓老師們在主觀上確認他們愿意學習,同樣是有技巧的事情。 有的老師心軟,好對付,多說說好話,就能讓他們通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