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jié)
“哦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來做說客的吧,希望我們讓謝霽的態(tài)度軟一點。 不過啊,她這個人,就跟她未婚夫差不多,脾氣犟得很。 “你想當(dāng)這個和事老啊,謝霽也未必樂意,說不定還覺得你們插手太多了?!?/br> 那人說著便冷笑了一聲。 “是啊,之前謝霽過來,愁眉苦臉的,我們也問了。她說了她和她未婚夫的事情,我們也勸了,但是沒用啊。 她剛剛還氣沖沖走了,說不定就專門跑到博物館去和她未婚夫吵架去了……” “我聽說謝霽是軍人的后代吧?那性格是真的硬氣……我都懷疑,她這一趟去找她未婚夫,指不定就要退婚了……” “那有什么辦法?三觀不合啊……” 聽到這里,緋瞇了瞇眼睛,與巫見對視了一眼。 巫見嘀咕著:“我怎么覺得這種事情還真的有可能發(fā)生呢?” 緋又幽幽地說:“然后,柯緒親眼看見,因為他的不信任而想和他分開的女朋友,死在天火降世之中……” 巫見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說:“那一定是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了吧?!?/br> 緋卻略微有些困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 可是她仔細(xì)想了想,卻又想不到具體是哪里。 她就暫且放下了疑惑,又問:“所以,你們也知道謝霽的未婚夫?” “知道啊……”有人干脆指了指身后的航天大樓,“你別看這地方破,其實地底下另有洞天的。好像,博物館搬過來的文物藏品之類的,就放在那兒了?!?/br> 緋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為什么柯緒會開車來到這里。 “我們這幾天就一直聚在這兒,看著他們把那些珍貴的文物搬來搬去??上О 覀兌家懒??!?/br> 有人這么感嘆著說。 也有人有點異議:“要不是謝霽看見了那東西……” “別這樣。實不相瞞,我還是想死得明白點?!?/br> 緋卻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了一些特殊的意味,她問:“謝霽是第一個觀測到那個不明物體的人?” “全球第一人!”有人苦笑了一下,“不過,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吧?!?/br> “就前幾天。我們在這兒舉辦例行的觀測活動。瘋狂開始蔓延之后,我們就隔三岔五地過來一趟,其實也是為了清理一下天文望遠(yuǎn)鏡吧。 “反正,前幾天的觀測活動,謝霽就看見了那個東西……唉,我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她看見那個東西的時候,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當(dāng)時她還不愿意說她看到了什么,不過我們幾個看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問題,然后大家就都看見了。 “當(dāng)時還有幾個不常來這邊的,差點直接嚇暈過去。我們才明白為什么她一開始不愿意說出來……害,這誰想得到??? “頭頂上就有個東西朝你飛過來了,你還不知道那玩意兒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嘖,我看你就是被嚇暈的那個吧?” “后來還是向全世界公開了啊……不過,其他人估計也遲早會發(fā)現(xiàn)吧,只不過我們看見得比較早,也比較巧而已……呵呵,剛巧看見了自己的死訊。” “你們能不能學(xué)一學(xué)謝霽啊,她之前公開的時候說什么來著……她害怕很多東西,但是唯獨不害怕死亡,是這樣的吧?” “謝霽怎么樣都行,但是我啊,還是怕死的。” “才活了二十來歲,還沒談戀愛,還沒好好享受生活。好不容易老板瘋了給我們放了一年的帶薪假,結(jié)果全世界都要玩完了……哈,誰愿意?。俊?/br> 說著,氣氛就變得沉悶起來。 有人問:“還有多久?” “一個小時……不到一點吧??赡芩奈迨昼??!?/br> “人生的倒計時咯?!?/br> “閉嘴,老子可是要長命百歲的。等會兒我就躲里面去,說不定不用死呢?” “行行行,您肯定能活下去。” “這才對……” 緋沒去聽這些人的拌嘴,她喃喃自語著說:“謝霽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不明物體的人?第一個??” 巫見輕聲說:“這個身份……好像有點重要吧?” 緋沉默了一會兒,隨即苦笑說:“要不是窄樓居民是個男人,我肯定懷疑謝霽才是這個噩夢的主人?!?/br> “單從這個噩夢的線索來看,謝霽才是最符合噩夢主人的人選。但是……”巫見忍不住說,“這怎么可能?!” 緋也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從這個噩夢中的種種線索來看,謝霽是這個噩夢的中心人物,她甚至是觀測到天火降世來臨的第一人。這樣的身份,實在是格外特殊與重要。 就好像,整個噩夢就是圍繞著她而誕生的。 可問題是,噩夢的主人是個男人。 難不成,真就如同巫見所說,因為謝霽的死亡給柯緒帶來了過大的沖擊,所以他的噩夢才會以謝霽為中心?這也挺合理,并不是說不過去。 但緋總是覺得,作為噩夢的主人,柯緒卻仿佛與這個噩夢格格不入一樣。 她想了片刻,又搖了搖頭,說:“走吧,我們先去博物館再說?!?/br> 巫見說:“我們趕到博物館,都得四五十分鐘,那差不多都是天火降世的時間了?!?/br> “如果在路上遇到了公交車,正好可以坐一下。不管怎么樣……” 緋咬了咬嘴唇,她在擔(dān)心他們趕不到博物館,天火就已經(jīng)降世,到時候,錯過了避難所的他們,一旦死于天火降世,就會如同賀淑君那樣。 但是,她終究選擇了面對真相,并且,相信牧嘉實。 所以,她說:“走吧……” 巫見沉默地點了點頭,并沒有反對緋的意見。 而緋轉(zhuǎn)頭看著長發(fā)男,斟酌了一下,便說:“我們要去博物館,但是萬一趕不到那邊……你不如留在圖書館?” 長發(fā)男看了她一眼,說:“我跟你們一起去?!?/br> 緋略微有些詫異,又想到長發(fā)男對于死亡的追求,說不定就是希望他們能夠死在天火降世之中。 緋也懶得管長發(fā)男的想法了,她轉(zhuǎn)頭看向巫見,問:“你帶面板卡了嗎?” “帶了一張?!蔽滓娫尞惖卣f,“你打算給誰用?” 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謝霽。如果謝霽不是噩夢的主人,那么柯緒必然是了?!?/br> 巫見點了點頭。 于是,他們便快步地朝著博物館那邊走去。 直播間里的觀眾們看著他們的行動,一時間萬分感嘆:“真糟糕,這個噩夢的主人,也根本無法確定啊?!?/br> “噩夢的主人:我在和你們捉迷藏【狗頭】” “不過,現(xiàn)在看來,多半就是柯緒了吧?” “誒,其實我覺得謝霽是真的有可能的誒……這個噩夢真的就是圍繞她轉(zhuǎn)動的。”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要警惕游戲策劃的套路!指不定就是故意讓你覺得,謝霽是很有可能的!” “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意識到,這個噩夢,有三大矛盾之處?” “哪三大?” “推理大佬我已經(jīng)坐好啦!您可以開始講啦!” “默默豎起耳朵。” “第一是,吵架的情侶究竟是誰?兩個備選項都有著與相應(yīng)特征不夠相符的問題與矛盾。 但是,現(xiàn)在我們可以知道,這多半指的就是謝霽與柯緒。 “第二是,基于天火降世產(chǎn)生的種種矛盾。從各方的講述來看,人們對于這件事情的立場非常矛盾,有的人深信不疑,而有的人完全不信。 “并且,這樣的矛盾,甚至是波及到了學(xué)術(shù)界。兩方的意見完全無法調(diào)和,爭得你死我活。 但是,這種事情光靠斗嘴皮子是斗不贏的,肯定是需要實證。 “但是,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見過實證,比如那個不明物體的照片之類的…… 這就讓我十分懷疑,這個所謂的不明物體,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當(dāng)然,我們都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東西的確是存在的,也的確造成了一場巨大的災(zāi)難。 但是這種含糊其辭的表述方式……就好像故意避開這個話題,又或者,噩夢的主人根本就不知道這玩意兒的細(xì)節(jié)一樣。 “畢竟,噩夢還是基于噩夢主人的記憶。如果噩夢的主人不知道某樣?xùn)|西的細(xì)節(jié)的話,那么噩夢中自然也不可能出現(xiàn)。 “這也是為什么,在柯緒和謝霽之間,我認(rèn)為柯緒更可能是噩夢主人的原因。 “但是,這就牽扯到了第三個矛盾所在。如果柯緒是噩夢的主人,并且基于第二點中我對于噩夢的理解…… 那么,為什么在柯緒的噩夢中,會出現(xiàn)圖書館三樓的,那么多的雜志期刊呢? “從他的表現(xiàn)來看,他不像是那種愿意閱讀這種書籍的人,并且他還對未婚妻的猜測嗤之以鼻。 “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在謝霽死后,他才靜下心,或者在痛苦與絕望的折磨之下,去研究了這些東西,包括天文學(xué)之類的書籍。 “而這種學(xué)習(xí)、鉆研,也映照到了他的噩夢之中,并且形成了那些書籍。 “這當(dāng)然可以解釋,但是就跟這兩個任務(wù)者一樣,這只是一種解釋。合理與否,都是我們對于某個猜測的補丁。 而造成這個補丁的問題本身,就已經(jīng)十分值得我們思考了。 “順帶一提,這來自于奧卡姆剃刀原理。如無必要,勿增實體。我們是在給我們的假設(shè)打補丁,而實際上或許并不需要這樣的補丁,有另外的、更加合理而簡潔的可能。 “也就是,謝霽才是這個噩夢的主人。這符合很多的特征,比如她與這個噩夢的所有場景都有關(guān)聯(lián),并且在她的噩夢中,理所當(dāng)然地會出現(xiàn)圖書館三樓的那些資料。 “此外,從這群天文學(xué)愛好者提供的信息來看,謝霽在一開始對于不明物體的態(tài)度是避諱的。 她不愿意說出她究竟看到了什么,而后來她的態(tài)度雖然改變了,但那是因為,其他人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 “在她的噩夢之中,或許她還會繼續(xù)采取最初的那種態(tài)度,即對此避而不談。 這也印證了那個不明物體在這個噩夢中如此沒有存在感的問題。 “然而矛盾之處就在于……這群玩家說,這個噩夢的主人,是個男人。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