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就在這個時候,蔣雙妹突然聽見耳邊傳來沉悶的轟鳴聲。她一怔,下意識看向其余兩名任務(wù)者。 緋詫異地說:“是什么聲音?” 此時,距離噩夢開始,剛剛過去一個小時。 又是片刻,那樣的聲音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清晰,分明就是……從他們的頭頂傳來的! 三名任務(wù)者下意識抬頭。 下一秒,他們眼前突然一黑——噩夢,重啟了。 ……誰死了? 直播間里,推理大佬驚呼:“果然!噩夢開始之后的一個小時,這棟搖搖欲墜的大樓開始塌了!” 塌方從這棟大樓的最高層開始進行,一路蔓延至26層,而不幸身在這十層樓之中的西裝男和少年,就成了被波及的池魚。 在第二輪噩夢一開始,任務(wù)者們紛紛睜開眼睛的時刻,少年的臉就黑了。 ……多重意義上的臉黑。 因為就在不久之前,不幸被垮塌的天花板砸死的人,就是他。反倒是他身邊的西裝男,僥幸避開。 少年感到了十分的氣憤,以及因為死亡而產(chǎn)生的恐懼,甚至還帶著一點荒誕。 什么,他居然死了? 死在這個噩夢?這種窄樓底層的噩夢?? 少年感到不可思議。 在這個噩夢之前,少年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在噩夢中死亡過了。 他生來脾氣傲慢,但是有其依仗的能力,外表看起來年紀又小,因此,即便在窄樓的更高層口出狂言,其余的任務(wù)者也懶得和他計較。 所以,他就越來越放任自己的脾氣。 暗地里,有人議論起他的事情,猜測他是否也是因為某張道具卡的“代價”,所以才總是不分場合、不合時宜地發(fā)脾氣。 不過少年自己并不這樣認為。 這一次來到窄樓底層,盡管他表面上看起來若無其事,但是他其實深恨這件事情。他以自己處于更高層為傲,而讓他回到底層,簡直就像是殺了他。 他看不起窄樓底層的任務(wù)者,甚至看不起窄樓底層的噩夢,言必稱主腦是不是對窄樓底層的任務(wù)者更加寬容。 而現(xiàn)在,他死在了這個他看不起的噩夢之中。 噩夢,重啟。 第82章 不同的可能 第二輪噩夢的一開始,任務(wù)者們之間的氣氛就顯得格外古怪。 神婆現(xiàn)在顯得更加恐懼、緊張和神經(jīng)質(zhì),看起來甚至比緋和巫見這兩名陰謀論者更加古怪;其余任務(wù)者想知道究竟是誰在上一輪噩夢死去了。 但是看來看去,當他們發(fā)現(xiàn)少年的臉色陰晴不定的時候,他們就不禁面面相覷,露出十分微妙的表情。 就連少年的同伴,那名西裝男,也沒有給他留多少顏面,反而直接說:“上一輪噩夢就是這家伙死了,被坍塌的天花板砸死的?!?/br> 少年的臉色青白交加,看得出來他很想反駁,但是死亡是不容置喙的,于是最終,他只能扭過頭,默認了這一點。 蔣雙妹毫不留情地笑出了聲,下一秒又暗自在心中反思,生怕自己又受到了那張道具卡的影響。 不過她暗自想,這種幸災(zāi)樂禍,好像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少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是這一刻,他的惡劣態(tài)度完全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西裝男更是自顧自地說:“當時我們還沒來得及去看那層樓的樓層號,但應(yīng)該是在28到30層之間。 “通過這件事情我們可以看出,噩夢開始之后的一個小時,這棟樓會發(fā)生一次垮塌,而這一次垮塌,波及的范圍大概有……保險起見,就算十層樓。 “或許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噩夢的崩壞,垮塌會越來越頻繁,波及的范圍也越來越大,直到某一刻……這棟大樓徹底崩塌。 “看來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這棟大樓徹底崩塌之前,解決這個噩夢。 “而另外一個問題就是,這一輪噩夢,我們需要帶走位于31樓的小女孩嗎?” 聽到西裝男提及小女孩,神婆露出一種明顯的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是她似乎根本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情,最終也只能喃喃自語:“……不,這不可能是……” 沒有人仔細去聽她的話,因為她的話本來就神神叨叨,半真半假。 而另外五名任務(wù)者甚至壓根就不知道小女孩的存在。 西裝男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在這一輪噩夢的最開始,首先與其余的任務(wù)者交換信息,不然的話,他們再這樣胡亂探索下去,終究也沒有什么意義。 于是他將小女孩的事情說了出來,也包括了他們對于電梯樓層的想法、他們在20層發(fā)現(xiàn)的那張照片等等信息,全都如實告知了其他的任務(wù)者。 他并沒有急著去聽其余任務(wù)者的經(jīng)歷,而是先分析了他們的遭遇:“首先,電梯樓層按鈕,按下之后抵達的樓層,應(yīng)當是隨機的。 “這里隨機的意思是,每一次按下,去往的并非一定是同一個樓層。但是也不能說是完全隨機。 “按照我們的經(jīng)歷,每一部電梯可以去往的樓層應(yīng)該是固定的,而隨機到的樓層,也就是在這個集合中進行選擇。 “具體為什么,這個問題我暫時還沒有得到答案?!?/br> 他說到這里,不禁停了停,下意識看向少年,想知道自己的同伴有沒有什么補充,不過隨后他就想到,這個時候的少年估計還在因為上一輪的死亡感到丟臉和憤怒。 于是他干脆就懶得問了,自顧自繼續(xù)說下去:“至于31樓的小女孩,以及對應(yīng)的,出現(xiàn)在20樓的那張大合照上,為什么會出現(xiàn)神婆的臉…… “我的猜測是,這個小女孩,實際上已經(jīng)死了?!?/br> 他面不改色地說出了令人聳然一驚的話語。 蔣雙妹不禁說:“你們見鬼了?” 少年像是看傻子一樣,惡狠狠地瞪了蔣雙妹一眼,隨后不爽地說:“他的意思是,現(xiàn)實中!這個小女孩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而這個噩夢,是小女孩mama的噩夢。 “小女孩的母親在小女孩的死亡中應(yīng)該是要負起很大一部分責任的,她將女兒獨自留在了安全情況不明的大樓中,在災(zāi)難之后,這是非常大的失責。 “因此,在母親的噩夢中,她很有可能本能地弱化了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責任和過失。在這個時候,神婆陰差陽錯地擔起了囑咐小女孩躲在辦公桌下面、等待她回來的母親形象。 “于是,這個噩夢就順理成章地,將小女孩母親的形象替換成了神婆的樣子。這可能是這個母親的贖罪心理。 “照片上會出現(xiàn)神婆給小女孩的手環(huán),也是一個佐證。至于到底是不是這樣,這一輪噩夢的時候再去20樓看一眼照片就行了。 “當然,也有可能自第一輪開始,母親在照片上的形象就固定成了神婆的樣子,小女孩也會記得神婆。 “但是這都是噩夢中正常的現(xiàn)象……” 說著,少年就兇神惡煞地瞪了一眼神婆。 他當然對神婆在上一輪噩夢莫名其妙就發(fā)瘋,獨自乘坐三號電梯的行為十分不滿。他覺得,這簡直丟盡了更高層任務(wù)者的臉! 少年的心態(tài)究竟如何,在場的任務(wù)者們其實不是很在意,就連上帝視角的直播間觀眾也沒有注意到。 他們只是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我覺得很合理??!” “噩夢……對啊,說到底這還是一個噩夢。在夢境中故事的發(fā)展,其實還是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噩夢主人的心態(tài)。” “我感覺就是神婆的反應(yīng)太大,然后把我們的想法都帶跑了……” “不過,神婆畢竟是神婆。她會不會是真的感覺到什么???” “……閉嘴。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br> 徐北盡聽完少年的說法,又看了看觀眾們的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果然不出所料。 西裝男和少年提出的想法,其實是非常合理的,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在更高層的時候見識過這種類型的噩夢,見多識廣,因而第一時間就反應(yīng)了過來。 不過,徐北盡恰恰有著別的、先入為主的猜測。 ……為什么神婆就不能是小女孩的母親呢? 他的這個想法基于一些更加一廂情愿的前提。 這些窄樓居民的噩夢,按照游戲的說法,就來自于窄樓居民自身的現(xiàn)實遭遇。但是扮演者們心知肚明,他們并不是這些窄樓居民,他們僅僅只是在“扮演”。 因此,這些噩夢的實際來源,就非??梢?。 這當然也有可能是來自于,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游戲策劃的構(gòu)思與設(shè)計。但是窄樓中有多少的噩夢?游戲策劃真的設(shè)計得過來嗎? 其實在窄樓中也有著類似的陰謀論,就如同沈云聚曾經(jīng)在噩夢中,認為自己到過某個場景,認為那應(yīng)該是地球上的場景一樣。 為什么,這些噩夢不可能是取材于現(xiàn)實——他們的地球呢? 這當然會帶來更多的問題。 比如,如果取材于地球,那為什么沒有任何一個人記得那些故事呢? 不過他們本來也不記得為什么他們會進入窄樓,同樣還是沈云聚的那個例子。他覺得那片商業(yè)區(qū)眼熟,但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回憶起來,他究竟為什么會覺得眼熟。 關(guān)于記憶、大腦的任何問題,對于窄樓中的人類來說,都是無解的難題。 再比如,如果這些故事取材于地球,那么……難道地球上真的發(fā)生過,這么多莫名其妙的殺戮? 父親將女兒做成玩偶,丈夫基于毫無根據(jù)的猜測就殺了妻子,某棟公寓樓里的電器成了精……這些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情? 還有,上一個噩夢中末日之后的廢墟,這個噩夢中燃燒著的城市和充滿了瘋子的辦公樓……這些事情,全部,都是真實的? 這可能帶來另外一個,令人絕望的真相。 但是這的確可以解釋,為什么神婆的面孔會出現(xiàn)在那張照片上。 因為這或許就是,曾經(jīng)的神婆在地球上的經(jīng)歷;或許她就是這個噩夢、這個故事,真正的主人。 而主腦利用了她的故事與記憶,生成了這個噩夢。 這挺合理的,不是嗎? 只不過這其中誕生了一個bug,即神婆的面孔出現(xiàn)在了那張照片上,并且還讓神婆看到了。 對于主腦ne來說,這是一個令人悲傷、挫敗的bug。ne居然沒有提前預(yù)防這個bug的產(chǎn)生,這顯然是這個人工智能的失誤。 當然更加令人費解的是,神婆本來應(yīng)該永遠不和這個噩夢產(chǎn)生交集的。對于主腦來說,人類本身就是一種不可控的生物。 神婆明明已經(jīng)去往了更高的樓層,而這個噩夢是窄樓底層的噩夢。 但是,神婆卻因為窄樓中的一些傳言,拋下了自己過去多年奮斗的一切,義無反顧地回到了窄樓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