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銀員遲疑了一下，然后點點頭。他連忙補充說：“我不確定，真的。只是你們說大砍刀……我就只能想起來那件事情了?！?/br>
    “那關(guān)于殺妻案，你還知道什么嗎？”

    收銀員搖了搖頭：“不太清楚了……”他一邊說著，一邊露出回憶的表情，“哦對了，據(jù)說，這對夫妻有一個十歲不到的兒子？”

    “兒子？”

    牧嘉實下意識重復(fù)。

    丁億突然說：“老三，我之前聽你的同伴說過，你們在進這個噩夢之前，遇到過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會不會就是這個幸存的孩子？”

    老三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有可能?！?/br>
    “那這個幸存的孩子就是噩夢的主人？”牧嘉實反問，“這樣就可以解釋這個噩夢的來源了。他的父親殺死了他的母親……”

    丁億點了點頭。她又問：“你不知道噩夢的主人是誰嗎？對不起，我是說……”

    “我不知道?！蹦良螌嵎炊谷坏卣f，“我隨便挑了一個傳送門就進去了，也沒管是什么噩夢?！?/br>
    丁億愕然。

    她還以為，牧嘉實回到窄樓的底層，是為了重振旗鼓，再一次打出自己的威名，因此，當(dāng)然會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才進入噩夢，為的就是一錘定音。

    可是，他居然是隨便挑選的噩夢？

    他對自己這么有自信嗎？確信自己不會迷失在毫無準備的噩夢之中？

    關(guān)于小男孩的這個噩夢，確實沒有什么信息在窄樓中流傳著。但是，丁億之所以選擇這個噩夢，是因為她知道，林檎在這里，牧嘉實也在這里。這就讓她有了些許的底氣。

    而老三那邊的三個人，更是直接在窄樓中就與小男孩有過直接的接觸。

    他們都是有備而來，但是，牧嘉實卻……

    牧嘉實垂著眼睛，苦笑了一聲。

    他說：“你應(yīng)該知道，我為什么會回到窄樓的底層?！彼嗔巳嗄橆a，嘆了口氣，“我只能說，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了，女士?！?/br>
    丁億沉默不語。她很想問，因為那一次的失敗，所以，你現(xiàn)在就選擇自暴自棄了嗎？

    可是，丁億性格中的內(nèi)向與沉穩(wěn)，加上還有其他的任務(wù)者在，讓她不愿在這個時候戳痛牧嘉實的傷口。

    并且，按照這個噩夢中牧嘉實的表現(xiàn)來看，她知道，牧嘉實仍舊是那個曾經(jīng)在窄樓底層引動一時風(fēng)云的強大掘金者。

    只不過……

    他的確遭遇了一次慘痛的失敗。

    替死鬼在一旁不耐煩地說：“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總之，注意下場合好嗎？我們沒多少時間了！”

    “抱歉。”牧嘉實率先道歉，他想了想，轉(zhuǎn)而又問收銀員，“那個孩子，你知道關(guān)于他的一些信息嗎？”

    收銀員搖了搖頭：“不知道。似乎……已經(jīng)失蹤很久了吧?！?/br>
    牧嘉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母親被殺，父親在逃，孩子不知所蹤。聽起來，這或許就是他們這個噩夢中需要解決的問題了。

    他轉(zhuǎn)過身，正想與其他人討論一下，余光卻突然瞥見，在聽見超市收銀員說出的話之后，替死鬼的臉上，露出了些許驚愕的表情。

    第31章 報紙

    “你知道些什么？”

    在牧嘉實反應(yīng)過來之后，同樣注意到替死鬼神情的老三，就率先發(fā)難了。

    他本來就對替死鬼和自私鬼有所懷疑，現(xiàn)在看到替死鬼露出這種奇怪的表情，就更加深了他心中的疑慮。

    事實上，他們彼此都不信任。但是，起碼老三這邊沒有欺騙過另兩人，甚至，在自私鬼進入黑暗的臥室的時候，他還告知了他們辛辛苦苦，用命搏回來的八個數(shù)字。

    在這種情況下，自私鬼和替死鬼的隱瞞，就讓老三感到了深切的憤怒。

    特別是——剛才在車上，替死鬼還振振有詞地說著他們上一輪噩夢的遭遇。那是真的嗎？是編造出來的嗎？

    在老三的質(zhì)問下，替死鬼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可是他這樣的表現(xiàn)就已經(jīng)坐實了，他確實是有所隱瞞。

    通過直播間看著這一畫面的徐北盡，忍不住想跟觀眾們說點什么。雖然他這邊的畫面是在右下角的小窗，但是他只要選擇一下“主播畫外音”，就可以自由地和觀眾們對話了。

    短時間之內(nèi)，他就養(yǎng)成了和觀眾們對話、分享思路的習(xí)慣。一方面是觀眾們的要求，讓徐北盡有了主播的自覺，另外一方面……說實話，這也讓一直都孤身一人的徐北盡察覺到了熱鬧。

    但是在說出口的前一瞬間，他意識到林檎還在場，所以他只能把話咽下去了。

    徐北盡：“……”

    ……算了。

    其實這個時候，直播間的彈幕十分熱鬧。

    “果然??！果然這兩個人有問題！！”

    “不知道是這個有問題，還是那邊那個有問題?！?/br>
    “趕緊逼問?。?！嗨呀好想知道他們究竟隱瞞了什么……”

    “八分鐘，到了。”

    “？！推理大佬提醒我了！也就是說，臥室那邊結(jié)束了嗎？”

    “北導(dǎo)上班啦！”

    徐北盡不免一笑，他將畫面切換到了黑暗的臥室那邊。一看之下，卻吃了一驚。

    臥室里根本就沒有人！

    房門敞開著，些許的光亮透進來，讓本來應(yīng)該是夜視的直播畫面，也變成了正常的樣子。

    觀眾們紛紛在公屏上打出問號。

    徐北盡看了一眼右側(cè)的列表，在不同的場景下，任務(wù)者的名字分列在不同的地方，其中七個名字都在服務(wù)區(qū)，而唯獨有一個名字，在公路下方。

    徐北盡將視角切換到了公路。

    自私鬼正開著車，與不知道為什么又出現(xiàn)在他身后的黑衣人的車輛，進行著追逐戰(zhàn)。

    自私鬼的車技顯然不太高明。

    噩夢在進行到第四輪，黑衣人的速度也沒有太多的提升，但是因為自私鬼不太懂車，挑了一輛加速能力不太行的車，所以黑衣人的車就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根本甩不掉。

    自私鬼的額頭滲出了汗液，他喃喃自語罵著臟話，瑟瑟發(fā)抖。他低聲說：“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徐北盡首先用上帝視角看了看追逐的情況，然后才將視角拉近，看了看車里自私鬼的情況——下一秒，他怔住了，因為車里并不僅僅只有自私鬼一個人。

    后座上，還瑟縮著一個發(fā)著抖的小男孩！

    徐北盡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一瞬間，各種信息就在他的腦海中融會貫通。他好像已經(jīng)知道這個噩夢的真相了，至少是一部分的真相。但是……

    結(jié)局呢？

    此刻，直播間的觀眾里，恐怕只有推理大佬一個人跟得上徐北盡的思路，但是此刻他也在公屏上發(fā)著彈幕：“不對啊，不對啊，為什么這家伙要開著車往服務(wù)區(qū)走？他到底知道一些什么？”

    其余的觀眾們，覺得自己可可愛愛，但是沒有腦袋。

    “我的大腦不足以處理如此復(fù)雜的信息?！?/br>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個小男孩?。窟@就是噩夢的主人嗎？”

    “咦，看起來還挺正常的嘛，不像是之前那個玩偶店的老板那么……變態(tài)。”

    “感覺他縮在那里的樣子有點可憐……等等，他不會是個壞人吧？”

    “你是得了‘噩夢的主人是壞人’ptsd嗎？”

    “嘗試理了一下：這家伙之前在黑暗的臥室里報數(shù)，應(yīng)該是報出了正確的數(shù)字。所以，正確的八位數(shù)字，就會讓這個小男孩出現(xiàn)？”

    “可是這個小男孩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之前臥室不是什么都沒有嗎？”

    “等等……不是什么都沒有啊，是打不開啊！”

    “草，是衣柜！他躲在衣柜里！”

    看到這條彈幕，徐北盡不自覺贊同地點點頭。

    是的，小男孩就是躲在衣柜里。而當(dāng)任務(wù)者們報出正確的數(shù)字之后，衣柜門就可以打開——或者小男孩自己出來了。

    與其說是報數(shù)，不如說是報密碼。

    到這一步，大家都可以理解到位，但是……

    “為什么要把小男孩帶去服務(wù)區(qū)？”

    “而且，小男孩為什么要躲在衣柜里??？”

    因為……

    他在害怕。

    徐北盡垂眸，在心中回答了這個問題。

    當(dāng)來找林檎的牧嘉實踏入書店的時候，他看見的就是這幅場景。

    面無表情的英俊男人，垂著眼睛，面色沉沉。他就坐在柜臺后面，面前還放著一杯白開水。

    或許是困倦、或許是林檎的到來讓他感到為難、或許是這個噩夢讓他覺得不舒服，總之，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整個人散發(fā)著沉郁的氣場。

    這讓牧嘉實怔了一下，不過這并不是因為徐北盡的外表，也并不是因為他的氣質(zhì)。

    他盯著徐北盡看了一會兒，眸光微閃——他認出了這位窄樓居民。

    他曾經(jīng)和他打過交道。

    對方是書店的老板，總是穿著白襯衫，臉上有濃重的黑眼圈，頭發(fā)凌亂，容貌英俊……這些都是非常醒目的特征，因此即便他與他的接觸已經(jīng)是很久之前了，現(xiàn)在的牧嘉實仍舊一眼認出了徐北盡。

    當(dāng)時牧嘉實對徐北盡有著深刻的印象，并且有著濃烈的好奇心。

    他曾經(jīng)非常想要進入對方的噩夢，在失敗之后，對方居然給了他一條關(guān)于其他噩夢的線索，這一點也讓他頗為不解。

    為什么深居簡出、不修邊幅的書店老板，會掌握別的噩夢的線索？為什么他一直不睡覺，不讓任務(wù)者進入他的噩夢？

    此外……

    牧嘉實偏頭，瞥了一眼林檎。

    為什么林檎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是主動來找這位窄樓居民的嗎？他認識他，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