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徐北盡一時間頗為郁悶。 這位觀眾對自己的推理十分自信,在五分鐘的時間到達,女童玩偶再次出手,噩夢再度重啟,而主播仍舊沒有露面之后,他就對這個結(jié)論更加自信了。 他信誓旦旦地說:“主播一定就是那個兇手了!” 兇個屁! 徐北盡兇巴巴地在心里回復(fù)。 他還沒想好怎么應(yīng)付這群直播間的沙雕觀眾的時候,書店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外面走進來三個人,分別是馬尾妹子、杠精和林檎。 徐北盡不由得一怔。 他想,看來噩夢的第五次開啟中,第一波玩偶們?nèi)プ窔⒘搜坨R男? 現(xiàn)在直播間的視角還在眼鏡男那兒,這么說他被玩偶追殺也是好事……呃,至少不會讓徐北盡在這個時候就暴露在直播間觀眾的面前。 也就在這幾人走到徐北盡面前的這一瞬間,徐北盡突然從主腦那兒得到了一些信息。 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這讓徐北盡驚訝了一下。 隨著任務(wù)者們對于噩夢的探索,他們這些扮演者也會獲得更多的信息,以此進行更好的扮演。唯一的問題是,徐北盡本身的扮演者級別只是群演,他原本不應(yīng)該獲得這么多的消息。 不過他隨即就反應(yīng)了過來。 這幾個任務(wù)者這個時候本來應(yīng)該是直接去找玩偶店老板的,但是恐怕是被之前的任務(wù)者給誤導(dǎo)了,以為徐北盡才是那個會在噩夢中提供信息的npc。 他們都已經(jīng)獲得了相應(yīng)的線索,然后找到徐北盡這兒了,主腦不得不靈活處理,因此徐北盡才能以群演的級別,獲得這么多的信息。 這也讓徐北盡有點激動,畢竟——這可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參與進噩夢中。 之前當(dāng)群演,不是在地上躺尸就是在店里當(dāng)擺設(shè),別提有多無聊了;現(xiàn)在至少還能接待幾個任務(wù)者,還能通過直播間偷窺這群任務(wù)者的任務(wù)進度…… 生活就有了起色啊。 徐北盡一邊站起來,一邊在心里如此想著。他不由得露出了些微的笑意,十分友好地面對著這幾個任務(wù)者——即便里面有林檎這個煩人的家伙。 帶著笑意,他問:“你好,你們有什么事情嗎?” 馬尾妹子正要開口說話,突然眉頭一皺,瞇起眼睛打量著徐北盡,然后話鋒一轉(zhuǎn),卻問:“老板,你和隔壁店老板的女兒接觸過嗎?” 徐北盡:“……”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也懷疑他是兇手吧?! 徐北盡的笑容,漸漸消失。 第7章 信件 馬尾妹子會懷疑徐北盡,基于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 徐北盡看起來就不像是一個好人。 他膚色慘白,黑眼圈濃重,目光幽深,總是穿著半舊不舊的白色襯衫。襯衫的一半下擺還隨意地塞在褲腰里,十分的不修邊幅。 任務(wù)者們看見他的時候,他總是頂著一頭凌亂的頭發(fā),捧著一杯白開水,眼神平靜而漠然地注視著外面的一切,偶爾還打個哈欠,暗示出他的睡眠不足。 他在看什么?他在想什么?他為什么不睡覺? 在窄樓中,很多任務(wù)者因為這個原因,非常想要進入徐北盡的噩夢進行挑戰(zhàn),然而最終發(fā)現(xiàn)徐北盡居然真的就是一個不會睡覺的怪物,這才罷休。 而現(xiàn)在,馬尾妹子同樣因為徐北盡的外貌而對他產(chǎn)生了懷疑,而且徐北盡在這個噩夢中的身份,也讓這樣的懷疑愈發(fā)加深。 這樣一個在幽暗書店中,頹廢又深居簡出的男人,就生活在老板女兒失蹤的玩偶店隔壁。不管怎么看,都顯得十分可疑。 況且,在噩夢的第三次開啟時,他們來過這里一次,當(dāng)時徐北盡就已經(jīng)告訴他們,玩偶店老板女兒失蹤、與妻子離婚等等的消息。 他為什么知道得這么清楚?就算是鄰居,也未免過于了解了吧? 現(xiàn)在任務(wù)者們掌握了更多的信息,又一次過來的時候,這個相貌英俊卻整天懶散度日的男人,為什么露出了神秘又奇怪的微笑? 此外,那些曾經(jīng)來過這個噩夢的任務(wù)者們,都說這個男人會提供一些基礎(chǔ)的信息。但是,正如眼鏡男所說,那些前輩在關(guān)于玩偶店二樓的關(guān)鍵信息上進行了隱瞞,那會不會,也在這個書店老板的信息上有所隱瞞? 更何況,這幾次噩夢重啟,林檎這位大佬都來找這個書店老板了。雖然很多任務(wù)者都認(rèn)為林檎就是一個沒有智商的打架狂人,但是馬尾妹子并不會信任這樣的刻板印象。 林檎會不會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連串的訊息在馬尾妹子心中串聯(lián)起來,讓她第一時間就對徐北盡產(chǎn)生了懷疑。 如果接下來的問答中,這位書店老板再給出更多的信息,那么這個男人就顯得更加可疑了。 而要是徐北盡得知她心中的想法,多半要大呼冤枉了。 他為什么知道那么多信息?那是主腦給他安排的??! 他就是一個群演,你們這群任務(wù)者根本就不應(yīng)該來找他??!那玩偶店老板不是躺那兒嗎?為什么不叫醒他,和他交談?怎么偏偏要來找他徐北盡! 而且林檎來找他……林檎來找他關(guān)他什么事啊!你去問林檎?。?/br> 可惜,此時被列為一號嫌疑目標(biāo)的徐北盡,并不知道馬尾妹子對他的懷疑已經(jīng)如此之深了。 直播間里的觀眾猜測他是兇手,那是因為主播一直不露面確實十分值得懷疑。 但是他覺得,自己在這次噩夢中的扮演,似乎并沒有什么問題?。烤褪且哉5墓?jié)奏進行著,和以往沒什么區(qū)別。 所以果然還是因為他這個外表、這個打扮、這個場景,所以讓人懷疑了吧。 徐北盡心中無奈。 他雖然看起來非常像是邪惡反派,但是他真的是一個好人啊!怎么可以以貌取人! 種種思緒都不過是停留片刻,徐北盡只是停頓了一下,就回答說:“沒有,我沒接觸那個小女孩?!?/br> 他是老老實實地回答的,然而在馬尾妹子的眼里,這一停頓,就顯得他更加可疑了。 而且……小女孩? 如果他沒接觸過隔壁老板的女兒,他怎么知道那是一個小女孩?單純女兒這個詞匯,可以指代剛出生的女嬰,幾歲的小女孩,當(dāng)然,也可能是十幾二十歲的女生。 這說明,書店老板確實是知道那個小女孩的。 當(dāng)然,這也不過是加深了徐北盡的嫌疑,并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他就是那個兇手。 馬尾妹子就面不改色地繼續(xù)問:“我聽說那個小女孩失蹤了,現(xiàn)在找到了嗎?” “沒有?!毙毂北M搖頭嘆息了一聲,“隔壁老板和老板娘……哦,是前老板娘了,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婚了。唉,女兒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真的是一種折磨?!?/br> 馬尾妹子點點頭,又問:“玩偶店現(xiàn)在都不開門營業(yè)了,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嗎?” “是啊。隔壁老板非常愛他的女兒。女兒失蹤了這么久……他之前跟我說,他的妻子都不想繼續(xù)找了,但是他還是在堅持,一定要繼續(xù)找下去,所以最后店也開不成了?!?/br> “他的妻子不想繼續(xù)找了?她不愛她的女兒嗎?” 徐北盡遲疑了一下,然后根據(jù)主腦新提供的消息,說:“并不是……只不過,那位老板娘對那個小女孩比較……嚴(yán)格。望女成鳳的心態(tài)吧,好像有時候還會打孩子?!?/br> “打孩子?” 馬尾妹子眼前一亮,她身后一直沉默旁聽的杠精和林檎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這顯然是出現(xiàn)了第二個可疑人選??! 徐北盡點了點頭:“那個小女孩失蹤之前,我曾經(jīng)聽到大半夜隔壁有哭聲,還有女人的罵聲……后來我問老板,他可能是覺得家丑不可外揚吧,只說是女兒做錯事了,惹到了他妻子。小女孩失蹤差不多兩個月之后,老板娘就走了?!?/br> 馬尾妹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現(xiàn)在可供懷疑的對象有兩個,一個是眼前的書店老板,一個,則是小女孩的母親。 馬尾妹子再問更多的問題,徐北盡卻搖頭不再回答。他也不知道更多了。 而馬尾妹子卻不這么想,她的想法是,這應(yīng)該是她沒有掌握對應(yīng)的線索,所以沒有觸發(fā)更多的信息。 這么想著,她也就當(dāng)機立斷,立刻往玩偶店那邊走。杠精跟著她一起走了,而林檎卻還留在這兒。 等另兩人走了,林檎張口就要說話。 徐北盡先聲奪人:“不打?!?/br> 林檎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說:“我知道。我只是想問,我可以坐下嗎?” 徐北盡:“……” 他察覺到一點尷尬。 ……這個林檎怎么回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的! 徐北盡木著臉,說:“請坐。” “謝謝。” “不用。”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徐北盡也再一次,透過直播間遠程觀看著另外幾人的行動?,F(xiàn)在,他也對這個噩夢的真相和發(fā)展有一些感興趣了。 ……并不是因為他被懷疑是兇手。 此時,眼鏡男也甩脫了第一波玩偶的追殺,返回玩偶店,與馬尾妹子、杠精匯合。 當(dāng)馬尾妹子看見氣喘吁吁地跑回玩偶店的眼鏡男,又瞥到通往二樓的暗門的方向的時候,她突然靈光一閃,大聲說:“不對!” “什么?” 眼鏡男緩了緩,走上前正要上手推開那些盒子,再去二樓探索,聽見馬尾妹子的聲音,就暫時停了下來,皺眉問:“怎么?” “我們一直以為玩偶的追殺是這一次噩夢中的難點,但是這不對!如果是難點的話,不可能在經(jīng)過四次以上的重啟之后,還是這么容易甩掉那些玩偶!” 馬尾妹子的眼神放著光,她覺得自己抓到了這一次噩夢的玄機。 每一個噩夢都有難點,也可以說是通關(guān)的障礙。但是相對應(yīng)的,既然是障礙,也就意味著這樣的難點其實暗示了真結(jié)局的線索。 馬尾妹子對著眼鏡男點了點頭,說:“你之前說得對,這個噩夢里,玩偶的追殺不是重點,我們根本沒法通過這樣的追逃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這就是故弄玄虛。真正的難點,應(yīng)該在別的地方!” 眼鏡男一怔,突然有點尷尬。 杠精嗤笑著說:“你以為他真的知道什么嗎?他就是歪打正著而已?!?/br> 眼鏡男瞪了他一眼。 馬尾妹子連忙打圓場:“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說,我們現(xiàn)在趕緊去二樓吧,看看剩下的房間里有什么線索。這一次直接去后面的兩個房間,不去臥室了!” 杠精覺得有點奇怪:“我們不去叫醒那個店老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