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李博超的話音剛落,康子仁突然想到剛在手術部小護士那句話,“康教授,外面好像有位小姐一直在等您?!?/br> 他出來的時候只看到了舒一曼,并沒注意到其他人??墒?,舒一曼是濟仁醫(yī)院兒科醫(yī)生,也是所有人口中的他康子仁的未婚妻,那個小護士怎么可能不認識她,而只說是“有位小姐”呢? 想到這里,康子仁瞳孔一斂,沉聲對李博超說“你給她說她mama就在來的路上,別讓她哭了,我馬上回去。” 說完,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子仁,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聽到了孩子的哭聲?”看著就要離開的康子仁,舒一曼上前問他。 她不光是聽到了孩子的哭聲,還從康子仁以及電話里吵雜的聲音里聽了個大概。 康子仁在給哪個孩子請保姆?孩子的mama又是誰? 042.半步天涯 “我有點急事要去處理,不能陪你吃宵夜了。你要是沒開車,讓司機來接你,我這沒時間送你了,先走了?!笨底尤柿粝乱痪湓挘炊疾豢词嬉宦谎?,匆匆離開! “嘭!”桌上的方便盒被她狠狠扔進了紙簍里! 康子仁,你怎么可以這樣冷血?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讓素來淡然的你如此火急火燎,還忍心把我一個人扔在醫(yī)院一走了之? 拳頭緊緊握起,舒一曼秀眉深蹙,漂亮的水眸里,怨恨和委屈越來越濃。 * 康子仁在護士站問了幾句話,一邊大步向手術部走去,一邊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手機??吹绞謾C果然是處于關機狀態(tài)后,眉心處的郁結(jié)更深,咬著牙加快了步伐。 他剛剛結(jié)束了那臺手術之后,今天計劃安排的手術都已經(jīng)完成,如果沒有緊急情況需要手術的,手術部里的大燈都已熄滅,只有走廊里比較暗的小燈晝夜開著。 康子仁趕到手術部3號手術室的時候,果然看到了有個人影蜷縮著蹲在玻璃門旁邊的墻上,許是睡著了,一動不動地抱著膝蓋,頭埋在雙腿上,一頭青絲柔順地鋪散在身側(cè)。 康子仁止住了腳步,遠遠看著那個蹲靠在墻邊的女人,心里某處難以自控地疼了一下。失神地看了良久,他才抬步輕輕走了過去。 即使腳步很輕,但此刻在這空無一人的走廊里,仍顯得格外空曠和凄靜。每走一步,康子仁都覺得自己的雙腳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疼得他剛剛因為看到了她而舒展開來的眉心再次鎖攏。 她果然在這里,不知道蹲了多久,他剛出來竟然沒發(fā)現(xiàn)。而且,即使自己剛和舒一曼說話沒吵醒她,那手術后病人會從這里被送出來去病房她也不知道嗎? 到底有多累,困成了這樣? 康子仁慢慢蹲了下來,看著她本就消瘦、此刻蜷縮在這里更顯得單薄的身子,他忍不住抬手伸向那頭青絲。手卻在即將落下的一刻驀然停住,又頹然地收了回來。 他站起來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地披在了她身上,和她一起蹲坐在了冰涼的地磚上,身子靠在了墻上。 側(cè)頭看著那仍睡得毫無知覺的人,康子仁慣來冰冷的眸光越來越溫和,臉上習慣了緊繃著的線條越來越柔和。 幾年了?四年多了吧?這是幾年來他第一次如此接近這個女人。 準確地說,是如此心平氣如此平靜地靠近她這個曾經(jīng)在他心里占據(jù)過最重要的位置,卻狠心拋棄了他的女人。 他曾經(jīng)在離開的時候告誡過自己,越是表面單純無害的女人,越是要格外注意。與其與她們這種善于裝飾善于偽裝的女人斗演技斗心計,還不如去應付像舒一曼那種凡事都寫在臉上的女人。 他應該是恨她的吧?否則為何在國外這幾年總是不停提醒自己要忘記她,而在回來偶然遇見之后每次見面都能氣得他咬牙切齒? 可是為何這種恨,總是讓他反反復復地糾結(jié)痛苦呢? 比如每次跟她對峙結(jié)束,心里沒有一絲快慰反倒更加沉悶??沙翋炌炅酥?,又再想方設法接近她,接近之后,又克制不住地想去掐死她! 又比如現(xiàn)在,悄悄看著她的側(cè)影,他好想捧起她的頭,仔仔細細地看一看那張即使一萬次想忘記,卻又成功地一萬零一次想起的臉。但是他又怕自己在看清楚時,會痛恨地忍不住一口咬死她! 康子仁弓起一條腿,仰起頭靠在墻上,盯著頭頂?shù)奶旎ò澹谝淮误w會到了半步天涯的感覺。 這么近,卻又那么遠。 突然,身邊的人似乎動了一下,待康子仁轉(zhuǎn)眸看去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經(jīng)傾斜,搖搖欲墜地向自己這邊倒過來。 043.她過得不是風生水起么? 康子仁連忙伸手扶住,本想順勢讓她的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可動作不及時,只能讓她側(cè)著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康子仁瞬間停下了所有動作,皺眉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生怕吵醒了她一樣。而倒在自己身上的人似乎已經(jīng)進入了熟睡狀態(tài),這樣傾倒下來居然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身子只是蠕動了一下,像是在找一個舒適一點的睡姿,之后又沉沉睡去。 康子仁輕舒一口氣,皺著的眉頭漸漸打開。 抬手輕輕撩開她臉上的頭發(fā),他終于看清了她的臉。近在咫尺的五官,熟悉到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卻又陌生到讓他不敢放肆地多看幾眼。 她的皮膚雖然一直白皙,但明顯還是比幾年前糟糕了很多,細膩卻有點干燥,而且此刻盡顯疲態(tài)。 她過得不是風生水起么?怎么忙得連好好保養(yǎng)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了? 康子仁的手再次情不自禁地抬起,修長的手指眼看就要落在懷中人的眉眼上,卻又收了回去。自嘲地勾了勾唇,將頭靠回身后的墻上,閉上了眼睛。 * 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舒一曼看著十幾米開外的那兩個相依相偎的人,拳頭因為用力過度,指甲都快被她折斷,而那化著精致妝容的俏臉已然因為生氣已經(jīng)扭曲地失了形,眼睛里氤氳出來的酸意和怒意快將她自己燃燒掉了。 她雖然沒有看清楚那躺在康子仁懷里的女人,但是她早已經(jīng)知道那人是誰。 在康子仁剛剛接了那個電話匆忙出來之后,她就有強烈的預感他返回到了這里,在護士站一詢問,果然如此。 因為她早就知道了童心一直等在這里。 她本沒打算去給加班做手術的康子仁送宵夜的,下班前她聽說他今天把本來是下午進行的一臺手術推到了下班后。下班從兒科下來之后,她本打算去看看他做好準備了沒,腫瘤科的值班醫(yī)生告訴她康教授已經(jīng)去了手術室。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看到了急匆匆去護士站咨詢的童心。在無意間聽到她打聽的是康子仁時,她立刻就無法再讓自己淡定了,所以才會買了宵夜準備去手術室門堵住康子仁。 而讓她自己也沒想到的是,她來到手術部的時候,看到童心居然坐在旁邊的地板上睡著了。正在發(fā)愣的時候,手術室門打開,在看到康子仁那高大的身影時,她下意識地挪了挪步子,恰好擋住了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