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衛(wèi)很直接地說了：“學格斗苦得很,先學著幾天吧，要是她受不了,就算了?！?/br>
    林曦也不怪人家懷疑她，雖然她一頭短發(fā),但是人長得白白嫩嫩的,身上穿著打扮雖然她自己覺得很普通的,但是畢竟領先了10多年,人一看就覺得她挺時髦的，哪像個能受得了苦的。更何況張衛(wèi)一看林爸爸和人合伙收這么多黃連，就知道林家挺有錢，看林曦就是個玩兒票的嬌小姐。

    第一天張衛(wèi)就給了林曦個下馬威，讓林曦先是跟著他們倆跑步到鎮(zhèn)上再跑回來,足足6、7公里,累得林曦死狗樣的?；貋砭椭v了些人體要害、擊打疼痛部位之類的之后，就又讓林曦頂著水碗蹲了半小時的馬步，是那種小腿和大腿垂直的蹲法，一般人幾分鐘都受不了，要是林曦真是個小女孩，怎么都撐不下來的。但林曦前世什么苦沒受過，剛出去打工的時候，經一個同鄉(xiāng)介紹，在紡織廠上班，每天要對著機器站13個小時，林曦干了一年，后來幾乎都習慣了。

    所以林曦不但撐了下來，還能忍著肌rou和酸疼和顫抖，在每次張衛(wèi)視線掃過過來，檢查她姿勢是否保持良好的時候，都沖張衛(wèi)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她可是知道，哭哭啼啼得只會讓人討厭，反而越是表現(xiàn)得堅強樂觀，才越容易引起張衛(wèi)的好感，能更快地改變他對自己的偏見。

    果然，蹲完馬步之后，張衛(wèi)雖然還是冷著臉，態(tài)度卻是緩和許多，等林曦休息得差不多，就開始指導她拉筋，和教她練一點基本的出拳和踢腿的動作。張衛(wèi)教動作的時候，林曦對于他出拳的高度、角度、力度和肌rou的牽動方式，都觀察得非常仔細，身體協(xié)調性又好，幾乎馬上就能模仿個九成像，張衛(wèi)沒說什么，但看林曦的目光又溫和了兩分，看得出對林曦還是挺滿意的。

    并且張衛(wèi)還給林曦布置了“家庭作業(yè)”，讓她每天都要好好拉韌帶，鑒于她柔韌性本來就不錯，于是下周來的時候，張衛(wèi)就要檢查，要求林曦能做到輕松劈一字和八字，不然就要罰一個小時馬步。還要練習教過的基本動作，說是：“一切招式都是由最基本的招式生發(fā)出來的?！?/br>
    林曦很高興，這算是張衛(wèi)暫時承認自己了。

    一上午學下來，林曦雖然身軟腿酸，卻是覺得舒爽無比，郁氣盡去。

    下午林爸爸就拎上林曦，兩人騎上摩托車帶她去找書法老師，林曦本來也就準備著報個書法班的，卻被林爸爸呲之以鼻：“那些帶書法班的，還不如我寫得好呢，我?guī)闳フ覀€真正的好老師，你要是能跟著好好學，以后說不定都能靠這個吃飯的。不過現(xiàn)在八字還沒一撇呢，人家收不收你還是兩說。”

    林曦挺好奇：“誰呀，我認識么？”她還從來不知道自己老爸還認識什么高人呢。

    “你不認識，是你爺爺輩的老人家了，比你爺爺還大7、8歲，叫方永和，脾氣很有些古怪。但你爺說，他可能是我們這片兒毛筆字最好的人了。我小的時候到聽你爺說，老爺子當年是留過洋的，給外國人寫過字賣過畫，還有幾個經常書信往來的外國朋友，所以文革的時候被批慘了，老婆孩子都在那時候沒了。平反以后，一個人在外面帶著太寂寞，葉落歸根，也就回老家了。還是我十多歲的時候，對讀書寫字的都不感興趣，偏偏舞弄毛筆還算不錯，你爺爺就帶我去了，想讓我拜師，結果人家嫌我不夠穩(wěn)，沒收我。但這算是有了往來，我以前過年的時候還都會去拜個年。后來分了家，當時家里條件實在是不好，拜年的禮都拿不出像樣的來，才不太上門了，慢慢二舅淡了，這都好些年沒見過他老人家了?！?/br>
    林爸爸娓娓道來，語氣里帶著點感慨，當年要是他能耐得下性子，被方永和收下了，可能他的人生就和現(xiàn)在是完全兩樣了？

    “哎，爸，聽你這么說，我覺得方爺爺?shù)慕洑v，和高山寺上的本了大師好像啊?！绷株匾幌戮拖肫鹆粟w子昱的信，信里說的本了的故事、

    林爸爸倒覺得沒什么，“那個年頭，大家的經歷都差不多的。要說我們土里刨食兒的，在那個年頭倒還好過點，不過也不怎么樣，我現(xiàn)在都還能背x主、席語錄，小時候吃飯前，人人都得背那個，錯了一個字兒，不給飯吃就是輕的了?！?/br>
    這個話題挺沉重，林曦不想多談，手臂抱著林爸爸的腰，臉埋在自己衣服領子里，笑著轉移話題：“所以，老爸，你自己沒拜師成功，就想讓我來彌補你人生的遺憾，所以才這么支持我學書法啰？但是人家也不收我怎么辦？”

    “怎么辦？涼拌，重新給你給你找一個唄。”林爸爸也笑了，不過他心里覺得還是有幾分把握的，不然也不會徑直帶林曦上門了。

    秀水村位置已經算偏僻了，方永和住的地方卻還要偏，沿著大路走了十多分鐘，又拐上另一條盤山公路，再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上，林爸爸才停下來。林曦下車一看，這一片兒坡度挺平緩，兩邊都是樹，獨一棟帶著大院子的三層磚房立在那里。磚房周圍的樹，卻不是山上常見的那些灌木，而是一株株的梨樹，現(xiàn)在這時節(jié)只有光禿禿的枝椏了，卻不難想見春天雪白的花朵紛紛揚揚的美景。

    “別說，還挺有情調的。”林曦小聲嘟囔了一句，就跟著林爸爸上前去敲門。

    但是敲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開，林爸爸和林曦大眼瞪小眼，最后不得不失望地承認：“看來今天不在家，只能改天再去了。”

    周天下午林曦照例回學校上課，又在收發(fā)室拿到了趙子昱寄的東西，這次是幾瓶碧色瓶子的精油，專治肌rou酸疼的。雖然趙子昱只要想，肯定能通過張成杰，拿到林曦家的電話號碼，不過兩人間好像不宣之于口地，都沒想過要通電話，就這樣子保持著書信聯(lián)系。

    趙子昱在信里現(xiàn)身說法：“要是你在帝都的話，都不用請老師的，我就可以教你。不過學這格斗真的很累，剛開始你會適應不了運動量，肌rou會經常酸痛，你每次練習完，晚上睡覺的時候涂抹在肌rou上，自己按摩按摩，要不然都不好睡覺的?！?/br>
    到班上的時候，牟蜜和唐盈盈已經在教室里，一見到她來，頓時都撲了上來，把她們周末做的題中不懂的，集中起來問林曦。林曦已經把初一的內容都系統(tǒng)的整理過了，知識點掌握得好，講題時思路清晰分明，把要用的公式或知識點一列出來，三兩句話就掰扯清楚了。

    牟蜜和唐盈盈都表示：林曦，我們**死你了！么么！

    林曦覺得給別人講題的時候，自己也能加深理解，不像有的同學學習好卻有點**藏私。于是現(xiàn)在其他同學有不懂的也挺**來問她，林曦迅速擠掉了開朗的陳滿，成為班上受歡迎人物1，氣的張?zhí)m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又偏偏拿林曦每辦法。

    趙子昱寄的精油，是個真正管用的東西，林曦試了，效果是真的好，不但聞起來淡淡清香，還好像有點護膚的效果?；匦诺臅r候，林曦就不吝惜表達她的感謝：“沒事啊，你雖然沒能教我，不過我學了以后可以跟你切磋，讓你指導指導我呀。還有你送的精油，真的很管用，我媽有時候會手酸，還找我要了一瓶去用呢?！?/br>
    然后把自己之前到山上，采的幾斤野生的尖山栗子寄過去了。這時候從l市通過中國郵政寄東西，那費用可不便宜，林曦的零花錢好多都花在郵局了。

    林曦現(xiàn)在的記憶力和思維能力，都和前世不可同日而語，學初中課程其實還挺輕松，掌握好了之后，做練習做卷子速度都很快。完成基本學習任務后，空閑時間還真不少，林曦除了練英語聽力和口語，做一些古今名著拓展閱讀之外，就是練格斗和書法了。

    張衛(wèi)這位格斗老師，雖然看起來很兇，但是在認同了林曦這個徒弟之后，對林曦卻是傾囊相授，還針對林曦的力量、靈活度等特點，特地為林曦量身設計了訓練方案。林曦感激得很，在秀水鎮(zhèn)的時候，經常都是帶著大黑和小黃兩只汪，跟在張衛(wèi)屁股后頭轉，還讓林爸爸給張衛(wèi)兩人每個月加了100塊的工資

    而林曦歷盡千辛萬苦才拜到的書法老師，方永和方老，脾氣就真的有點古怪了。

    第28章 過年

    第二十八章過年

    林曦和林爸爸第一次去的時候，直接吃了閉門羹。第二次去的時候，方老笑瞇瞇很和藹地歡迎父女倆到來,還裝了一簍子核桃和花生出來，跟林爸爸邊邊吃邊聊的挺樂呵,結果林爸爸才一說明來意，方老翻臉比翻書還快,也不管林曦還算個孩子，黑著臉就把兩人轟出門了。

    本來林爸爸以為這事兒是水了,都準備聯(lián)系里另外認識的，一個書法上還不錯的高中老師了,晚上的時候,方老卻打電話過來了。言辭很誠懇地說,今天是他這個老人太不講理了,不該一個爭取的機會都不給林曦，他給他們賠個不是，讓林爸爸明天早上再帶著林曦過去一趟。就算到時候他還是決定不收林曦，也會送娃兒一個小禮物。

    方老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林爸爸哪兒還有回絕的余地,想著劉皇叔找諸葛軍師出山,那還得三顧茅廬呢，他要給閨女找個好老師，哪兒又是一次兩次就能搞定的。

    第三次去的時候，林曦和林爸爸才算進了方老的書房，甫一進門，就嗅到一縷書墨香，忽忽悠悠的飄在空氣里。一抬頭，就看到對面墻上一副大概3米長80厘米高的水墨畫，濃烈美麗，而又于濃墨重彩中顯出寧靜的韻味來，正是畫的云青山的山景，落款深山閑叟。林曦這才直觀地感受到，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老人，真的是在書畫上深有造詣的。

    方老先是自己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就叫林曦：“把手伸過來?！?/br>
    林曦不解其意，但還是伸了手過去，方老上上下下摸了林曦手腕到指尖的筋骨，點點頭：“不錯，是個拿筆的料子。”

    林曦呆，難道看手就能看出能不能寫得好書法么？她可聞所未聞啊。

    “隨便寫幾個字看看?！比缓蠓嚼暇湍贸鲆粡埿?，又選了支小楷毛筆，細細潤了墨，帶著淺淺的笑容拿給林曦。

    林曦趕緊接過，但她根本不會毛筆字，也不敢硬著頭皮寫，直言道：“方爺爺，我沒有書法基礎，不會寫毛筆字。”

    方老上揚的嘴角一下子就拉了下來，眼看就要二次上演翻臉了，林曦急忙道：“方爺爺，我雖然沒有書法基礎，但是我是真的對書法感興趣，打算認認真真學的，沒有不尊重您老的意思，也沒有來試試運氣的意思。就算您老硬是嫌棄我，我就退一步想辦法找其他人學，也會學起來的?！?/br>
    方老這才沒上演變臉，拿大楷的毛筆寫了一句“人之初，性本善”，六個大大的板正嚴謹?shù)目w字，又拿給林曦一大摞宣紙，讓林曦自己仿照著寫一百遍，再拿給他檢查，如果他覺得還過得去，就收下林曦。

    林曦卻是松了一口氣，方老這么設個題，就是要考林曦的天分、耐性、心靜的程度，林曦擺明了是門外漢，只要打氣十二萬分的小心，仔仔細細地寫完這一百遍，也就差不多了。

    果然，林曦寫了一個周才寫完，帶著實在寫得不忍直視的作品，第四次到了方老家，她這個徒弟才被收下了。方老這兒，循的還是舊時的規(guī)矩，林曦拜師，獻上六禮束脩：芹菜、蓮子、紅豆、棗子、桂圓、干瘦rou條，然后行跪拜之禮奉茶拜師，從此之后事師如父。

    但是到了老師回贈禮物的時候，林曦就不淡定了，驚訝地看著她已經68歲高齡的師父，沒想到自己師父竟是一個土豪。

    其實方老回的禮很簡單，一方印、一方硯而已。

    但印章是一方黃玉印章，一看那包漿就是好貨色，表面光潤色澤溫和，刻著大氣美麗的竹枝圖，文字是“林曦”兩個字的小篆，刀法細膩穩(wěn)準，不過不比竹枝圖光潤，一看就是新刻的，這樣一方印，要是折價的話，絕對便宜不了。硯這東西林曦卻是不懂，只見整塊硯白中帶暈，冰紋在硯石中猶如峭壁中的的瀑布，融化開去，似線非線，似水非水，極為古雅樸素，看著倒像是個老物件。

    方老看著林曦吃驚的神色，卻是大悅，直言道：“怎么了，感覺很驚喜？這硯就是上次你們走之后，你師傅我專門給你刻的。這方晚請的端硯，你大師兄和小師兄都跟我討過，我都愣是沒給，今天直接給你了！你說，你要是不好好學，對不對得起我這老頭子？”

    “我一定好好學，不過可不是為了老師的禮物啊，而是我自己喜歡學才學的~?！绷株禺斎徊皇遣蛔R好歹的人，馬上立下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