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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陛下,大事不好了在線閱讀 - 第71節(jié)

第71節(jié)

    案情至此陷入僵局,又過一月,六皇子無力再有更多舉證,四皇子卻從薄暮山大火里查出了些究竟。三法司里頭,刑部是其中一司,而明眼人都知道刑部尚書沈紇舟是四皇子的人。正當(dāng)眾人以為刑部將不顧皇家顏面揪出兇手之時,這滔天大浪卻說平就平了。

    據(jù)傳,那日,陛下召請四皇子入宮,父子倆促膝長談足足兩個時辰有余,然后這案情便驚天逆轉(zhuǎn),朝著六皇子的方向走了。

    還是十一月初,謀刺案“水落石出”,鑿鑿證據(jù)皆指向一個結(jié)果,行刺寧王的竟是嶺北督撫。十一月末旬,嶺北督撫以罪囚身份被押送入京,經(jīng)三法司連審半月后招供,幕后指使正是大昭新帝。

    消息一出,舉世震驚,大昭朝中群臣激憤,紛紛上奏新帝要求出兵討伐嶺北,拒不認(rèn)這莫須有之罪名。

    至此,皇甫朝中的有識之士們才算真正明白了,半年多前金鑾殿上舌戰(zhàn)群儒的寧王妃何以能夠信誓旦旦說出那樣的話。

    “得民心之法,不在皇甫,而在大昭與西厥……嶺北一旦顯出異常,貪婪的西厥藩王豈能不爭?而我要說的是,西厥要爭,大昭亦不可能坐視!那么,便讓他們爭!不僅讓他們爭,還要幫他們爭!”

    好一個“讓他們爭”!好一個“幫他們爭”!寧王奉圣命出使大昭,表面上是代表皇甫恭賀新帝登基,承認(rèn)大昭政權(quán),實(shí)則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著驚天謀刺案,竟將嶺北省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

    如此手筆,如此心計(jì),可謂令人膽寒。

    黑云壓城,這一日,無數(shù)人抬頭望向風(fēng)起云涌的天際,喃喃出同一個聲音:“江山……亂矣!”

    ☆、年關(guān)

    三樁牽涉到皇室宗族的大案落幕,神武帝龍顏大悅,該罰的也罰了,該殺的也殺了,年關(guān)將至,是時候大行封賞了。

    四皇子與六皇子在太子謀逆案中替朝廷平反叛軍,功不可沒,后又齊齊上交兵符,足可見其心昭昭,加之二人協(xié)同三法司破獲了寧王遇刺案,再記大功一件。神武帝下旨,由六皇子正式掌管京軍三大營中神機(jī)一營,表面上是希望其接手廢太子留下的爛攤子,將神機(jī)營整頓重振,可實(shí)際上嘛,誰看不出來,老皇帝這是在下放兵權(quán)了。

    正當(dāng)眾人唏噓不已,暗地里悄悄向六皇子道賀之時,又一卷圣旨來了,四皇子德才兼?zhèn)洌繝柌环?,被正式冊封為輔國德懿親王。

    這道圣旨一下,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朝中上下霎時嘩然,還沒來得及給六皇子道賀的官員大臣們齊齊噤聲,轉(zhuǎn)頭跟四皇子道喜去了。

    眾所周知,神武帝在位期間久未立親王,卻在這一年里接連冊封了兩位,且兩位親王都被冠以“輔國”之名。輔國本是太子的事,如今太子之位空懸,卻出了兩位比肩的輔國親王,這局勢……真是令人越發(fā)看不分明了。

    有心人忽然記起寧王遇刺案陷入僵局之時,神武帝召請四皇子入宮一事,細(xì)細(xì)想來,案情就是從那一日起出現(xiàn)轉(zhuǎn)折的,莫不是神武帝以親王之位與自己的兒子做了個交易?

    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大約也只有父子倆人知曉了。

    接連兩位皇子被大肆封賞,眾人都等著瞧寧王這回能撈著什么,可這位以使臣身份出使大昭,險些身死歸途的輔國永寧親王卻并未如諸臣料想的那般發(fā)紅發(fā)紫,老皇帝倒是客客氣氣賞了不少金銀財(cái)帛給寧王府,卻只字不提“權(quán)”。反而是先前以涉嫌太子謀逆案入獄卻被無罪釋放的十一皇子,似乎終于被陛下給記起要給些補(bǔ)償。不過,這補(bǔ)償驚掉了無數(shù)人的下巴,老皇帝一出手,竟給了他京軍三大營中沖鋒一營的掌管權(quán)。

    京軍三大營,驍騎、神機(jī)、沖鋒,其中驍騎營人數(shù)居首,直轄于陛下與兵部;神機(jī)營兵械力量居首,先前由太子與兵部共同掌管,如今因兵部尚書被革職處斬,暫為六皇子麾下;沖鋒營戰(zhàn)力居首,雖名義上一般直轄于陛下與兵部,卻常在特殊時期移交給當(dāng)朝皇子,正如甫京兵變夜被授予兵符的六皇子一樣。

    可如今朝中紛亂平息,并未有何“特殊”的跡象,老皇帝忽然將沖鋒營給了十一皇子,是怎么個心思?

    當(dāng)局者迷在局中,西厥灼灼關(guān)注著皇甫朝中動向的某軍師卻看了個通透。

    接到密報(bào)時,天青錦袍之人端坐案前,笑得狡黠,“皇甫那位老皇帝倒是老謀深算,太子謀逆,世人皆當(dāng)該收束兵權(quán),他卻反其道而行?!?/br>
    侍應(yīng)在旁的女子的不解,“何故下放兵權(quán)?”

    “是為制衡?!蔽⑸i朝椅背懶懶一靠,“網(wǎng)若織得太緊太密,是要勒著里頭的鳥兒的,一旦鳥兒們的性命受到了威脅,便會不顧一切撕咬、沖破這張網(wǎng),廢太子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因此,對于皇甫而言,兵權(quán)這東西,與其收束不如放縱。而放縱也須得有方法,分撥給老四、老六、十一這注定水火不相容的三人,豈不正好?”

    對朝堂爭斗向來不愿費(fèi)心力研究也確實(shí)沒什么天賦的人繼續(xù)皺眉,“老四和老六為了對付寧王沆瀣一氣,似乎不是您說的水火不相容的關(guān)系,而十一皇子是素來不參與朝爭的?!?/br>
    “錯,”他笑起來,“你漏算了一個人?!?/br>
    “您是說寧王?”

    微生玦點(diǎn)點(diǎn)頭,“你可是覺得,這回三位皇子皆得了勢,而獨(dú)獨(dú)他大敗了一場?”每每說起寧王,他的眼中總帶著棋逢對手的快意,“你太小看皇甫弋南了,偏偏他才是這里頭最大的贏家?!?/br>
    柳瓷愕然。

    “四月前他在歸京途中遇伏,吃了個大虧,怎能不想法子討回來?寧王遇刺案,其意有二。其一,拉開大昭出兵嶺北的序幕。其二,離間老四和老六的合作?!?/br>
    “您的意思是,這二人在此案中的分歧已令他們的合作走向破裂?”

    “欽差儀仗里的殺手是老六安排的,他為自保自然得主動請纓參與查案。而老四安排的殺手卻是江湖人士,不會給自己留下把柄,他因此心生歹意,想將老六給揪出來。盡管最后,老皇帝為大昭能夠順利出兵嶺北,以親王之位與老四做了筆交易,令案子朝著有利于老六的方向走了,可兩人間的嫌隙卻已經(jīng)生了。別看他們表面還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和和睦睦的樣子,這兩人已經(jīng)沒有同心協(xié)力對付皇甫弋南的可能了?!?/br>
    柳瓷默了默,似乎在消化這番話,半晌感慨道:“寧王好心計(jì)!”

    “不僅如此,還有十一皇子?!蔽⑸i篤定地笑笑,“你可知他為何會入獄?”

    “應(yīng)是遭人誣陷?!?/br>
    “誰?”

    “從金鑾殿那場鬧劇看,似乎是憑闌?我可不記得她落過什么病根,況且,以她那好腦子哪那么容易中毒?”

    微生玦笑著搖搖頭,“恰恰相反,憑闌沒有誣陷他,而是在救他?!?/br>
    柳瓷一愣,“主子,你們聰明人的心思可真不是我等江湖兒女能看穿的,您還是給我解釋解釋吧。”

    “縱觀皇甫皇室,太子死了,老二早夭,老三年輕時行兵打仗落了殘疾,早就退出朝野,撇開這三人,如今還余八名成年皇子?!彼麑⒚媲吧潮P上各色旗幟排列組合,“真正有實(shí)力、有可能坐上那個位子的有三人,老四德王、老六、老九寧王。老五與老八擁護(hù)老四,老七與老十跟隨老六,獨(dú)獨(dú)十一淡泊寡欲,保持中立。太子倒臺,奪嫡之爭愈演愈烈,而老四與老六卻都爭取不到十一的支持。”

    “得不到,便毀掉!”柳瓷恍然。

    “沒錯,寧王尚且光桿,因此,寧可毀掉十一也絕不能令他為寧王所用,亦或者,讓他成為第四個競爭者。所以,誣陷十一的正是缺席了滿月宴的老四,毒是他下的?!?/br>
    “那憑闌和寧王是如何救出十一皇子的呢?”

    “將計(jì)就計(jì),先順著老四的陷阱去,再在外頭替十一皇子銷毀所有不利于他的罪證,順帶在三法司里做些手腳。三法司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可不止是他沈紇舟的天下?!蔽⑸i說到這里瞇了瞇眼,“當(dāng)然,以皇甫弋南的能力,原本也可以不讓十一皇子遭這份牢獄罪的?!?/br>
    “三月牢獄折磨足夠改變一個人的心志,哪怕十一皇子再淡泊寡欲,再不愿參與朝爭,也不可能對誣陷自己之人無絲毫憤恨。讓他遭了罪,再救他,如此,他便能為寧王所用?!绷缮钗豢跉?,“寧王向來心狠手辣,可憑闌卻是嘴硬心軟的,這回竟沒阻止他。”

    “成大事者本就容不得心慈手軟,何況憑闌與那十一皇子也是非親非故?!彼f到這里似是想起什么,“距離皇甫弋南遇刺也過去四月了,憑闌的傷該好了吧?!?/br>
    柳瓷默了默,“說起這個,正要跟您講件奇怪的事?!?/br>
    “嗯?”

    “寧王府守備森嚴(yán),我們的人難以打進(jìn)內(nèi)部,只得從太醫(yī)院院判何大人府邸入手。我將收集來的密報(bào)仔細(xì)翻了翻,發(fā)現(xiàn)何家每三日便有一輛馬車來回寧王府,車跡行蹤隱秘,一連四月,風(fēng)雨無阻?!?/br>
    “你的意思是……寧王府有人病了?”他蹙了蹙眉,“憑闌當(dāng)初所受都是劍傷,沒道理這么久還不痊愈,也絕對沒有三日醫(yī)治一次的必要。”

    “會不會是喻妃病情惡化?”

    他搖搖頭,“以我對皇甫弋南的了解,他不會將喻妃留在王府,那里頭住著的八成是個幌子。”他霍然抬眼,“這么說來……難道是皇甫弋南?”

    ……

    十二月二十三,小年夜。

    寧王府后堂回廊里,女子伸長腿靠坐在廊下,垂眼看著一縷細(xì)雪被風(fēng)卷進(jìn)來打著旋兒落在鞋尖,她抬手微微籠了籠身上的雪色狐皮大裘。

    這是今冬的第三場雪了。北國的冬天比南國冷許多,可即便如此,她卻總愛自顧自坐在這個回廊里吃冷風(fēng)。

    四月前,呂仲永第一次來王府時曾無意問起,說這回廊到了冬天一定很美吧,她當(dāng)時嫌他啰嗦隨口答了句“也許”,真到了冬天卻不知怎么想起要來這里看看。初來時覺得也不過如此,直到有一回霽夜和皇甫弋南來過,忽然就發(fā)現(xiàn)這回廊挺耐看的,當(dāng)然,除了風(fēng)大這點(diǎn)不太好以外。

    穿越一年多,她幾乎一刻不停地面臨危險,見招拆招忙得無暇他顧,即便在寧王府住了數(shù)月也從未真正將這里當(dāng)作家,因此呂仲永說的那些景致,她竟是從未注意過??刹恢獮楹?,自四月前的某一天起,她忽然就有了賞景的興致,也漸漸覺得王府的一草一木都好看了起來。

    盡管心里還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問題,也隱隱覺得風(fēng)雨欲來,她卻不太愿去深究,不愿去想等她有了自保的能力是否仍要堅(jiān)守初衷帶著江世遷離開這里,也不愿去想當(dāng)有一日皇甫弋南和微生玦為敵,她該如何。

    有一次她指著自己問商陸:“我這樣算消極避世嗎?”

    商陸答:“算不算消極避世我不曉得,我只知道,當(dāng)人們不得不作出抉擇的時候,無論多難都一定會有一個答案,而之所以有人得不到答案,是因?yàn)楸仨毦駬竦哪且惶焐形吹絹?。既然如此,不問前路,只管前行,不正是智慧的活法嗎??/br>
    她一面鄙視商陸“拍馬屁”,一面卻又覺得這十六歲的小姑娘說得有點(diǎn)道理。

    就這樣一晃四月過去,這段時間她每三日便來這回廊一次,一坐便是一個時辰,時不時抬頭瞄幾眼南向亮著燈的臥房,看燈熄了就噔噔噔跑回去,爬上某人的床。

    哦,別誤會,江大小姐只是去照顧病患而已。

    四月前那枚金針令皇甫弋南的右臂自肩膀至手指全然失去了知覺和行動力,當(dāng)然,這事普天之下只三人知曉,一個是她,一個是何家老太爺何溫灼,還有一個是嶺北河下知府的嫡子,眼下何溫灼的“學(xué)徒”呂仲永。

    何老為此想盡了辦法,用他的話說,那真是“愁得白發(fā)都要黑了”,卻仍不見起色,最后還是呂仲永一連閉門苦心鉆研七日后頂著兩只青黑的眼圈激動地跑來了說:“有了,有了,我想到了!”

    呂仲永與何老來同皇甫弋南商討病情時,江憑闌也跟著聽了幾耳朵,按她一個現(xiàn)代人的理解,病因是金針入體,化成了無數(shù)細(xì)小的粉末,腐蝕血骨的同時也堵塞了神經(jīng)。粉末流動奇快,盡管皇甫弋南及時自封筋脈,還是在那么短短一瞬里蔓延到了整只手臂。

    而呂仲永的法子是,雙管齊下,一面以藥物逐漸消融堵塞在筋脈里的粉末,一面以類似針灸術(shù)的療法將那些堵塞物分次拔除。

    江憑闌聽見這“物理療法”的時候嚇了一跳,這時代雖有了麻藥,功效卻最多只有現(xiàn)代麻醉劑的五、六分之一,且對人損傷很大。以皇甫弋南的身體底子是絕對不適合長期用麻藥的,而如若強(qiáng)行拔除,豈不要人的命?

    皇甫弋南聽完倒是一臉平靜,并在呂仲永再三強(qiáng)調(diào)“如果受不住可以只用藥”的時候堅(jiān)持選擇成效更快的第二種方法。

    第一回醫(yī)治的時候,被“趕”出門外的江憑闌蹲在墻角偷聽,第二天早上護(hù)衛(wèi)就發(fā)現(xiàn)殿下臥房門口的那面墻花了,看起來是被人用指甲摳的。

    后來呂仲永告訴/江憑闌,皇甫弋南知道她在門口,所以一直隱忍不作聲,她聽見的那幾聲都是他實(shí)在沒熬住才悶哼出來的。

    江憑闌知道以后再也不敢偷聽,每次呂仲永來的時候都找借口避開,假裝去府里看風(fēng)景,看風(fēng)景卻也選了能看見臥房的位置。她幫不上什么忙,只能遠(yuǎn)遠(yuǎn)望著,吃吃冷風(fēng)一個人靜靜。

    療法并沒有呂仲永一開始設(shè)想的那么順利,在不用麻藥的情況下,即便一個人的意志力再強(qiáng),一次能夠承受的痛感也有限,所以只得一點(diǎn)一點(diǎn)慢慢來。幸而效果還是有的,前幾日,皇甫弋南的右肩終于能感覺到冷暖刺激了。按呂仲永的計(jì)算,整只手臂將從肩膀開始往下慢慢變“活”,至于痊愈的時間還說不好,少則再過大半年,多則再有一兩年。

    江憑闌曾問他會不會留下后遺癥,呂仲永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還是說了實(shí)話:“即便康復(fù),殿下的右手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靈活了,不過殿下心志堅(jiān)毅,多費(fèi)些功夫習(xí)武,假以時日,還是有希望徹底痊愈的。

    ……

    江憑闌坐在長廊里算了算時辰,覺得早該過了,卻還是不見臥房的燈滅,只得繼續(xù)吃冷風(fēng),吃著吃著就聽見一個聲音:“下雪了不曉得?”

    ☆、大順王朝

    江憑闌聽見這聲音一愣,隨即唰一下站起來,噔噔噔朝回廊盡處跑去,“你不在床上躺著,出來做什么?”

    “拿著?!被矢蠈⒆笫中牡膫氵f給她,伸手替她將落在發(fā)間的幾縷細(xì)雪掃去。

    江憑闌微微低眼去看他垂在身側(cè)的右手,每回針灸完,那只手都是又冷又僵,偏偏他自己還毫無知覺。

    她將傘擱在一邊,習(xí)慣性地去拉他的手,一碰到他指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因?yàn)樵谶@回廊待了太久也冷得很,趕緊低頭朝手心呵氣,將自己搓熱了才去捂他。

    皇甫弋南眼底含笑,幾乎是第一千次在心底默默感慨,其實(shí)生了病也挺好,雖然在外頭為掩人耳目很辛苦,可卻將某人的母性情懷激發(fā)得淋漓盡致,不僅提供日常捂手服務(wù),還有三天一次的“侍寢”,以至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是受虐狂,總期待著呂仲永來給他扎幾針。

    江憑闌渾然不覺眼前人的旖旎心思轉(zhuǎn)過了幾道彎,專心致志搓著手,搓著搓著就搓到了床上。

    哦,別誤會,江大小姐只是嫌外邊太冷了。

    不過,到了床上就沒她什么事了,因?yàn)榛矢险f床上的事由他說了算。

    哦,也別誤會,只是要求江憑闌必須睡里側(cè)而已。

    偏偏這床構(gòu)造不巧,江憑闌睡了里側(cè),旁邊就是皇甫弋南那只近日來變得分外靈活的左手,所以時不時就會被揩一點(diǎn)油,不過也不是什么特別過分的油,就是牽一牽摟一摟,不能更多了。

    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江憑闌暗暗覺得是有原因的?;矢系奈队X有問題,所以食欲不好,而不重口腹之欲的人,某方面的欲望也比較低。

    也不知當(dāng)強(qiáng)自忍耐了一個又一個夜晚的皇甫弋南曉得這個無稽的“江氏欲論”以后會哭還是會笑。

    蓋棉被純聊天的兩人聊的內(nèi)容通常也很正經(jīng),無非就是朝堂的陰謀陽謀。江憑闌偶爾也會說起現(xiàn)代的生活,皇甫弋南從未問過她究竟從哪里來,雖然有些東西聽不大懂卻也不覺得有多不可思議,接受能力強(qiáng)大得令人瞠目。

    江憑闌永遠(yuǎn)記得,有天夜里,她興致勃勃地跟他講起氫彈的作用原理,他居然點(diǎn)點(diǎn)頭道:“這么算來,這東西的威力該是你上回說的原/子彈的千倍?”

    她只能咽了咽口水,“不是我說,像你這種智商,再過一千年搞不好就是那種原/子彈之父之類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