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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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很有些贊賞,一邊啃著手里的雞,一邊含糊道:“是,是……能接到我狂藥丟的雞腿,身手不可謂不敏捷,可造之材,可造之材?!?/br> 一直惡狠狠盯著他的柳瓷突然一怔,隨即嗅了嗅,果真嗅到了一股烈酒的氣味,她疑惑出口:“嗜酒如命,殺人如麻,來無影去無蹤……的那個‘狂藥’?” 他朝江憑闌咕噥一句:“看這丫頭,比你博學(xué)?!比缓笥痔ь^看了柳瓷一眼,“劍法無雙,藥理獨絕,柳門之后也?” 柳瓷又是一怔。此人只與她對了十幾招,便能看出她是柳門之后,若非門中人士,便很可能是柳家誰的故交,她小心試探:“前輩認得柳門中人?” “唔,”他似乎被噎著,擰開酒壺喝了一大口才道,“我是你爹舊友,你出生時還抱過你的,想不到時隔二十年在這里碰著你,丫頭是叫阿瓷吧?” 她驚得說不出話來,又聽他繼續(xù)道:“聽聞沈家那位前幾天死了?看來大仇已報,不必我掛心了?!?/br> “前輩知道滅我柳門的真兇?既然如此,您為何不早些……” “為何不早些告訴你?你爹若不是我舊友,我心情一好倒也告訴你了。” 她了然一笑,“爹一向認為上輩人的恩怨不該牽扯到下一輩,您遵從他的意思也對,是晚輩方才魯莽了?!彼f罷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是魯莽??!”他一拍大腿,“不就一只燒雞,非得同我搶?” 她在兩間牢房中間的過道上盤膝坐下,指了指江憑闌,“大仇得報,虧了這姑娘,我這不是給她送只燒雞以表謝意?” 江憑闌一直細細啃著雞腿看著兩人“相認”的戲碼,不意話題突然到了自己這里,擺手笑了笑,“舉手之勞,不足掛齒?!?/br> 狂藥將一只雞啃得七零八落,邊往外吐骨頭邊指著江憑闌問柳瓷:“這丫頭也是你們柳家人?” 柳瓷搖搖頭。 “那她身上怎得有你們柳家的洗髓丹?我記得這東西不外傳,即便是柳家人,也只嫡系可享?!?/br> 柳瓷腦中轟隆一聲,僵著身子不敢回頭看江憑闌表情。 江憑闌也如遭雷劈,看看柳瓷僵硬的背,再看看狂藥坦然的眼神,半晌后才道:“洗髓丹?不會就是上回大年三十你塞我嘴里那個……” 她驀然回首,也不知對著哪里,一副求神佛拜祖宗的樣子:“主子我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說……這怪不得我,怪不得我??!您要是知道了可千萬別罰我……” 狂藥朗聲一笑,“喲,瞧我這嘴,醉了,醉了,酒后胡言,酒后胡言?!?/br> 江憑闌摸了摸自己肚子,想著什么叫“身上有洗髓丹”?藥丸到了肚子里不早該消化了嗎?他怎么看出來的? “狂前輩?!彼皩γ嫒?。 狂藥這下倒是怔了怔:“你這丫頭,我可沒說我姓狂?!?/br> “您不姓狂,可您‘性’狂呀。”她打趣道。 “好你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他擱下雞架子,將一手的油抹在了屁股下面的稻草堆上,“想問我怎么知道的?” “是極,狂前輩智慧。” 他不答,輕輕勾了勾自己的食指。 她若有所悟:“您點我那兩指?” “說對了一半,”他解釋,“你空無內(nèi)力,卻接下了我兩指,第一指我用了一成力氣,你倒退一尺,第二指我用了兩成,你退得反而還少些,我因此推測你體內(nèi)有股遇弱則弱遇強則強的氣。還有另一半,剛才趁你睡著,我給你把了把脈,”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偷偷替人把脈是什么很不入流的事,依舊說得坦然,“柳家的洗髓丹聚氣修髓,于資質(zhì)根骨俱佳者而言是不可多得之天物,或可成就一代英杰?!?/br> 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腳,似乎也沒覺出有什么變化,至少她還是飛不起來。 狂藥看她這滑稽動作又笑出聲:“自然沒那么快,所以我說啊,丫頭,你還嫩著呢!” 江憑闌“哦”一聲,轉(zhuǎn)頭看向柳瓷,“這丹藥我吃也吃了,吐不出來了,你回頭告訴你家主子,以后別像活雷鋒似的做好事不留名,給了我什么就告訴我,我江憑闌可不喜歡吃人白食。還有啊,以后再有這樣的珍稀之物,讓他自己留著,不就是一身內(nèi)力?我努力個十年也能有,不用他浪費好東西?!?/br> “洗髓丹本就只對未習(xí)過武之人才有用,主子講了,我們都用不著,擱在那兒才是浪費。況且我柳家的洗髓丹挑人,要不是看你資質(zhì)好,我還不答應(yīng)給你呢!” 狂藥若有所思地笑笑,“江丫頭,你也別怕承了人太多恩情,這洗髓丹確實挑人,要換作別人,便是三年五載也未必聚得起這股氣,你看你這才短短幾天?假以時日,倒能接我個十七八指?!?/br> 江憑闌被逗笑,調(diào)侃道:“難不成大叔您只會這一招?” 他仰頭笑:“那得看你能不能逼得我使出別的招了!” “給我三年,晚輩自當(dāng)盡力?!?/br> “你這丫頭倒狂妄,像我……像我!成,三年后今日,不論我狂藥身在何方,必前來與你一戰(zhàn)?!?/br> “一言為定?!?/br> “到時一定叫上我,給你倆當(dāng)見證人?!绷膳呐钠ü烧酒饋恚懊运幰苍摰搅藭r辰,我去看看獄卒醒了沒,大小姐,明個兒想吃什么?” “甭麻煩了,帶些點心就好。” “是是是,”她白江憑闌一眼,“說得好像我買點心不麻煩似的。”說罷一閃身便不見了。 狂藥見人走了,默了默道:“丫頭,好福氣啊。” 江憑闌愣了愣:“我要真是好福氣,至于跟您一起被關(guān)在這里?” “非也,非也!你跟我一樣,想來才來的。”他笑,“別裝傻了,丫頭,給你洗髓丹的可是你如意郎君?” 江憑闌被嗆著,白白眼道:“哪能呢?大叔,您也別裝傻了,阿瓷的主子是誰,您不曉得?” “微生三皇子是也。”他坦然,“那小子是唯一一個以外姓得柳老爺子真?zhèn)鞯模彩呛酶?。他若不是傾心于你,至于把這寶貴東西給你?” “哎,”她苦大仇深地嘆一口氣,“能還我一定還,可眼下也只能受著,將來找機會再報答他了。” “以身相許唄!”他笑得癲狂,“你們姑娘家無以為報的時候,不都這樣?我狂藥行走江湖這些年,都得了千百來個姑娘以身相許了?!?/br> “大叔,看不出來您這么不正經(jīng)。” “我是同你講認真的,你一個姑娘家別太江湖氣,得一恩便還之一恩,那是江湖上的規(guī)矩,可男女之情不是江湖買賣,不能這么算。當(dāng)珍惜時便得珍惜,莫像大叔我一樣,孤獨終老,唯酒以伴。” 或許是聽出他話里淡淡寂寥,她一時默然,卻也不想多問,半晌后笑,“大叔,您要是這么想當(dāng)媒人呢,回頭我給您開個婚姻介紹所??赡蛣e取笑我了,什么男女之情,什么孤獨終老,在我的家鄉(xiāng),女子十八歲才成年,結(jié)婚二十八也不晚,我呀,當(dāng)真沒那個心思?!彼送齑埃拔椰F(xiàn)在呢,一心只想找到一個失散了的朋友?!?/br> 她不多問他的往事,他也不去探究她那奇怪的家鄉(xiāng),只問:“朋友?怎樣的朋友?你可是到這里尋什么線索?” 她一邊驚嘆于老江湖的敏銳,一邊答:“是個個頭很高的男子,二十五的年紀(jì),約莫兩月前在曲水縣李家村附近殺了位要緊的大人物,曾被押來這里。他跟我一樣沒有內(nèi)力,但拳腳功夫了得,縣衙的官差和獄卒應(yīng)當(dāng)奈何不了他,他會被擒,想來是那位大人物背后人的手筆?!?/br> 狂藥瞇著眼想了想,“是有這么位人物。” “您見過?難不成您常來這里?” “沒飯吃沒地睡時便來,家常便飯了?!?/br> 她心中一喜,剛想問什么卻又驀然止住,蹙了蹙眉。 他似乎笑了笑:“丫頭,你懷疑我?” 她默了默道:“實話跟您講,我這位朋友眼下很可能成了人質(zhì),對方企圖以他誘我前去,我想,在這個牢房里應(yīng)當(dāng)藏著什么吸引我的線索。之前我沒找著,現(xiàn)在……”她指指對面,“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br> 他喝一口酒,換了淡淡涼意道:“你的意思是,我是那人留給你的線索,我替那人做事?!?/br> 她隱約覺得這語氣驚人的熟悉,還有他話里兩個“那人”也似有什么深意,但此刻不是追究的時候,便解釋道:“您說對了一半,您是對方留給我的線索不假,但我相信以您氣節(jié),這一生必不會為任何人驅(qū)策,還恕晚輩方才那一瞬想岔了?!?/br> “哈哈哈……”他也不惱,朗聲笑,“真是個有意思的丫頭,你想知道的事,我可以講與你聽,只是……”他收了笑意,“即便這是個套,即便你面對的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個國家,你也愿意為了這位朋友冒險?” “我愿意。” ☆、遭變 入夜兩更,微生皇都的城墻上,天青錦袍之人長身而立,眼底倒映這一夜沉沉瓊樓、巍巍宮墻、繁華街市、燈影紅燭,默然良久后,他伸出手憑空探了探,“起風(fēng)了?!?/br> 身后人替他籠上大氅,有些猶豫地開口:“主子,天涼,咱們下去吧?!?/br> 他狀似不聞,“嗅到了嗎?” “什么,主子?” “兵甲的氣息?!?/br> “主子……”身后人低下頭去,聲音有些哽咽,“聽陛下的話,帶著賢妃娘娘和小公主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他蹙起眉,半晌后苦澀地笑了笑,“母妃何其聰明,瓊兒又是何等的玲瓏心思?!?/br> “可您便是綁,也要將她們綁走的?!?/br> 他不置可否,依舊一動不動。 “主子,請恕屬下不敬!”身后人上前一步,挺胸站定,義正辭嚴,“如陛下所言,您是無法與國同亡的皇子,自您降生那一日,知微閣先閣主說了那番話起,您就注定不可能做個游戲人間的普通皇族兒女,您的肩膀注定要承載起這巍巍山河皎皎輿圖。您是陛下最后的希望,是微生王朝的光,國亡了,可以再興,但您不可以消沉,不可以怠惰,不可以優(yōu)柔寡斷舉棋不定,別忘了,您的身后,還有三千藏龍候命!” 他扶在城墻上的手顫了顫,默了良久后才移步轉(zhuǎn)身,“走吧。” …… 曲水縣縣衙,牢獄深深,無眠的兩人盤膝對望,各懷一捧心事。 江憑闌面無表情睜著眼,腦海里一遍遍過濾著狂藥所言。 “那小子硬氣,受了上百種刑罰依舊不動如山?!?/br> “他們望他配合,演出戲來誘你,可他一心求死?!?/br> “我走時他只剩了一口氣,也不知后來如何了?!?/br> 她的手指死死抵在草垛里,始終一言不發(fā)??袼幎⒅膊恢谔骄渴裁?,半晌笑了笑。這孩子有種與生俱來的鎮(zhèn)定,愈是憤怒的時候便愈冷靜。她或許不需人勸慰,但有些話,他不得不提醒她。 “丫頭,我想提醒你件事?!?/br> 她抬起頭,“您說。” “當(dāng)一樣原本疑點百出的東西慢慢能夠自圓,那通常不是因為疑點消失了,而是它們被人刻意掩蓋了。這掩蓋之法,或是利用了懷疑者的弱點,亦或其盲點?!?/br> “我明白您的意思,有些事情,越是說得通便越值得人懷疑,您要我提防我那位朋友,是嗎?我江憑闌這輩子,誰都可以不信,卻永不會懷疑他?!?/br> 狂藥似乎愣了一愣,而后放聲大笑起來,“好一個永不疑他!但望你一腔信任不會有一日付諸東流?!彼瘟嘶问种械目站茐?,“又得出去取酒咯!” 她見他起身要走,借用江湖人的習(xí)慣拱手道:“我要跟著解差去慶元府府衙走一趟,您想必不會同來,便就此別過了。還望您少喝些酒保重身子,免得尚未赴我三年之約便先赴了西天?!?/br> “好毒的嘴!”他笑起來,前一個“哈”時人還在對面,后一個“哈”已近在江憑闌耳邊,她一驚,下意識朝后退去,這一退,他卻又到了她身后。 她干脆不動了,老老實實站著,“大叔,您還真是童心未泯?!?/br> “這不剛使了縮骨術(shù)還沒變回去,怕嚇著你?”他撣撣衣服上的灰,在她跟前站定,“丫頭,給你看幾個招式以作臨別贈禮,至于使不使得上,便看你今后造化?!?/br> 江憑闌凝神看他。招式并不復(fù)雜,以她之能自然一遍便記得,可她一邊瞧著卻又一邊疑惑,那種驚人的熟悉感似乎又來了。 “如何,記得了嗎?”他看她面露疑惑之色,大方道,“記不住再給你來一遍?!?/br> 她趕緊擺手,“就您那幾把刷子,我閉著眼都能記住?!?/br> 他似乎被氣笑,“得,那你把方才幾式來給我演演?!?/br> 江憑闌說演就演,除了動作慢了些,熟練度低了些,有些地方還不到位之外,當(dāng)真一點不差,惹得狂藥跟發(fā)現(xiàn)了奇才似的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