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她那種不符合常理的冷靜,叫程錦棠都不安了起來,所以他便一直跟著他的母親,見她笑著說要給他買新衣裳,然后兩人回鄉(xiāng)下,程錦棠才終于放心了下來。 小孩子到底沒有大人思慮的周到,那個時候的程錦棠也不過才四歲,他根本就不懂他母親的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應(yīng)該是不好的事情,但見程蓮自己都能笑了出來,而且還說了要買好新衣裳回老家,他自然開心的不行,根本就沒有想太多,立馬就點(diǎn)頭贊成了。 之后的他便被丟在了萬春班的門口,他的記性從來都很好,沒一會見程蓮沒過來接他,他便立馬就按照原路跑回了他和程蓮只住過一晚的房子。 可剛到院子口他便立刻看到了一雙來回擺動的穿著紅繡鞋的腳,在門口還躺著一個躺在血泊里頭的女人,一直大聲地尖叫著,而在她不遠(yuǎn)處則抱頭瑟縮著一個男人,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個流血的女人…… 當(dāng)時,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轉(zhuǎn)身就從跑了出去,一口氣跑到了那萬春班的門口,就像沒多久前那樣,乖乖巧巧地站在了那里,他在等人,他在等他的母親過來接他,她說過了,她會過來接他的,還會給他帶一只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她說過了,她不會騙人的。 可惜母親沒有等到,他倒等到了李萬春。 他渾渾噩噩地度過了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直到柏承允將他罵醒,直到落入冬日的冰河里頭,忘掉他看見的那不好的一幕幕…… 長大之后,程錦棠在師父死之后的一次高燒之后才慢慢回想起了所有,也是從那時他才慢慢染上了那種東西…… 本來他已經(jīng)不想計較了,真的,他只想好好在自己的嗓子還未完全壞掉的時候唱完所有的戲,然后回到老家了卻此生罷了。 可就是這樣一點(diǎn)小小的愿望陳家的人也不愿意成全他,那他為什么要成全他們闔家團(tuán)圓,幸福美滿呢? 所以陳家在他的手中家破人亡了,原本他是不準(zhǔn)備涉及小孩子的,可誰知那柏文飛竟然誤食了讓他母親身體衰敗的食物,過敏死了,這是他最無法原諒自己的地方。 徹底生無可戀的程錦棠除了死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活路了,唯有死才是他最后的解脫…… 珺寧這么想著想著竟然就在這溫暖的西餐廳內(nèi),抱著自己的小胳膊徹底地昏睡了過去。 等到程錦棠將她叫醒,她才迷迷糊糊地抱起地上的袋子,又胡亂地朝柏承允一點(diǎn)頭,就跟著程錦棠走了出去。 初冬的夜晚是寒冷的,幾乎一出西餐廳,珺寧便立馬被凍得一個激靈,隨后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她下意識地回頭,恰好看見柏承允整個上半身都隱在了陰影當(dāng)中,叫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就在這時,可能是珺寧哆嗦的有些過分了,下一秒一件大衣就披到了她的身上,衣裳上頭散發(fā)著淡淡的好聞的香味,里頭還帶著暖暖的體溫,幾乎瞬間珺寧就感覺被溫暖到了。 她訝然地抬起頭,卻正好看見了程錦棠嘴角那抹淡淡的笑。 “先生……我……我……不要……”珺寧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可還沒等她將衣服脫下,程錦棠就立馬拉住了她的手,“回家咯……” 說著就快速地朝前走去,珺寧這么一個小短腿哪還顧得上脫衣服還給他,只來得及小跑地跟上。 街邊的路燈散發(fā)著特別柔和的光芒,看得珺寧都不由得想著,要是這條路永遠(yuǎn)也到不了家就好了。 兩人身后,柏承允的眼睛瞇得厲害,眼神在珺寧小小的身子上打了個轉(zhuǎn),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道路到底還是有盡頭的,沒一會,珺寧和程錦棠就回到了家中,一回到家,珺寧便開始熱火朝天地?zé)馃崴畞?,給程錦棠泡泡腳,讓他可以睡個好覺。 因?yàn)閾?jù)說明日他需要登臺,只是這一回唱的倒不是他的拿手曲目霸王別姬,而是一出貴妃醉酒,想必也會很累,所以晚上一定要休息好。 珺寧甚至在他的房間內(nèi)點(diǎn)了寧神的熏香,然后用熱水袋在他的床褥上來回?zé)崃艘黄?,摸著都熱烘烘暖洋洋的,肯定能睡得舒服?/br> 珺寧開開心心地看著屋內(nèi)準(zhǔn)備好的一切,轉(zhuǎn)身就看見程錦棠站在門邊微笑著看著她。 珺寧立馬興奮地跑了過去,“先生,你快睡,快睡,被子里頭都是熱的呢!” 見狀,程錦棠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你快去洗漱吧!” 聞言,珺寧立馬就不準(zhǔn)備打擾程錦棠,笑著跑了出去。 等一會自己也洗漱完,看見程錦棠屋內(nèi)的燈以及熄了,頓時就咧開嘴笑了起來,但漸漸地,笑容就淡了下來,只因?yàn)橐暳O佳的她竟然看見了那一間程錦棠始終不允許她踏進(jìn)的側(cè)屋,此時里頭正閃爍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芒。 她知道,應(yīng)該是程錦棠的癮又犯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房間內(nèi),躺在床上都覺得各種不是滋味,明明是那么好的一個人不是嗎? 今天遇見的柏承允可能不會罷休,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只是那種狐貍,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而程錦棠的大煙也到了不得不戒的地步了,要是以后再被陳小曼爆了出來,她怕程錦棠又會存了死志。 只因?yàn)檎嬲屏嫉娜擞肋h(yuǎn)只會在自己身上找尋錯誤,然后折磨自己,而從不會勞煩他人一絲一點(diǎn)。 這么想著想著,珺寧竟然直接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程錦棠早晨根本就沒吃太多的東西,就喝了珺寧幫他準(zhǔn)備的一被蜂蜜水就上好了妝,準(zhǔn)備登臺。 珺寧還是第一次見人上妝,而且還是如此復(fù)雜的妝容,一層又一層,都是程錦棠自己動的手,眼尾輕佻,眼波流轉(zhuǎn),叫珺寧都不免得捂住胸口,漲紅著臉,甚至都有些不敢看那鏡中風(fēng)華絕代的佳人。 而柏承允捧著一束白玫瑰進(jìn)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個礙眼到了極致的畫面,但他還是飛快地調(diào)整好自己的表情,走了進(jìn)去。 “錦棠,恭喜你今天登臺!” 說著那白玫瑰就遞到了程錦棠的面前,鏡子當(dāng)中,白玫瑰和程錦棠相得益彰,看上去無比的般配。 珺寧正暗道不好的時候,下一秒程錦棠就對著柏承允說了句謝謝,隨后叫她把花接了過去。 珺寧立馬興奮地紅著臉,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模樣,將白玫瑰從柏承允的手中接過,抱在了懷中。 叫柏承允都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正準(zhǔn)備和程錦棠說些什么的時候,那頭他登臺的時間就已經(jīng)到了。 珺寧抱著花跟著后頭追了一小段路,就只能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程錦棠上了臺,在她身后,見小姑娘落了單,還鬼鬼祟祟地想要偷看程錦棠表演的小模樣,柏承允的眼神一轉(zhuǎn),就笑著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走,我在前面定了位置,正好有兩個座,一起去怎么樣?”他正想像程錦棠一樣摸一摸小丫頭的小腦袋,卻沒想被她動作靈活地躲過了。 直接她站在離他有些遠(yuǎn)的位置,捧著花,有些怯生生地說道,“不要了,我在這里聽先生唱戲就已經(jīng)很好了,我就在這里等著先生回來,謝謝柏先生了?!?/br> 說著小丫頭還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就活像他是什么洪水猛獸似的,站的遠(yuǎn)遠(yuǎn)的不愿靠近。 一直在女人堆里無往而不利的柏承允見她這樣,倒覺得有些新奇了,他還從沒有被女人拒絕過,即便是這么小的小女孩,要知道英格蘭的姑娘基本都比較坦率,基本與他交往沒多久,就會深深地迷戀上她,不管是因?yàn)樗拈L相還是家世,亦或者是大方的出手,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談話方式,不得不說,珺寧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倒是激起了他的好勝心,更何況她是程錦棠身邊的人,讓對方瘋狂地迷戀上自己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這么想著,柏承允的笑容更加真誠了,甚至都不顧珺寧手里還捧著花,直接上前就拉起對方的手腕,就把她往外帶去,隨后直接就帶到了他早已在安然居包下了一年的位置,將其按倒在了座位上,自己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此時的戲曲也不過才剛剛開始,珺寧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yīng),但眼睛卻不自覺地跟隨著程錦棠,大大的眼睛甚至都來不及眨上一下,好似生怕錯過沒一處精彩的地方。 臺上的程錦棠也看見了珺寧和柏承允就坐在他的眼皮底下,微一愣神后,便立刻又繼續(xù)盡職地投入進(jìn)了自己的表演當(dāng)中。 接下來整場戲,柏承允都發(fā)現(xiàn)這坐的離他如此之近的小丫頭竟然再也沒有瞧過他一眼,柏承允的眼中閃過一絲暗色。 有意思了。 接下來幾個星期之內(nèi),幾乎每一場程錦棠的登臺,柏承允都會將珺寧帶著一起坐在他包下的那個絕佳的位置上,這還不止,每一次在程錦棠登臺之后,他都會像是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掏出各種小禮物來,有時是城內(nèi)著名點(diǎn)心鋪百味記的糕點(diǎn),有時是一盒胭脂,甚至是一枚珠釵,一只翠綠的手鐲,有一次還送了一小瓶玫瑰花味的香水給她,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偏偏做這一切的時候,只有珺寧和柏承允兩人在場,每一次程錦棠都不在,他那暗示性的動作,故作迷人的笑容,挑逗的神情,程錦棠通通都看不見。 盡管珺寧的心中已經(jīng)很嘔的慌了,但還是非常禮貌地拒絕了他的禮物,一次兩次可以,但次數(shù)多了,柏承允甚至都已經(jīng)不準(zhǔn)備和她商量,直接就將禮物塞到了她的手中,在珺寧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他拉著出了后臺,坐在了觀眾席上。 那一次,是珺寧第一次聽程錦棠唱戲的時候走神了,她總是欲言又止地看向柏承允,可沒想戲曲一結(jié)束,柏承允就立刻跑去和程錦棠交談了,讓珺寧根本就找不到將禮物還給他的機(jī)會。 第二日,黑著眼圈的珺寧正準(zhǔn)備將禮物還給他的時候,誰知道動作沒人家快,還沒等她出手,柏承允就又一個禮物不由分說地塞到了珺寧的手中,長此以往下去,一個月后,她看著那整整齊齊擺在窗臺之上的禮物,挨個地伸手點(diǎn)了點(diǎn),笑了。 時機(jī)應(yīng)該到了…… 夜?jié)u漸的深了,現(xiàn)在已然是凜冬了,珺寧坐在窗臺前,看著自己呼出來的氣體都已經(jīng)成了一團(tuán)白霧,耳邊卻聽著那側(cè)屋的房門發(fā)出吱呀一聲輕響,隨后又聽見木門開關(guān)的聲音,她知道程錦棠應(yīng)該已經(jīng)進(jìn)了房間,開始入睡了。 近一段時間來,她發(fā)現(xiàn)程錦棠在那側(cè)屋呆的時間好似越來越長了,這讓她的眉頭不由得緊緊皺起,時間真的很緊啊,只希望明天的“主角”們給點(diǎn)力,她非常需要趕緊換個身份! 珺寧看著一桌的禮物,眼神微動,便立刻上了床,快速地進(jìn)入了睡眠。 第二日一大早,程錦棠就在吃完了珺寧幫他準(zhǔn)備的早餐之后就立刻準(zhǔn)備出發(fā)去安然居。 珺寧自然抱著個毛絨斗篷跟在了身后,在進(jìn)安然居的時候,她微微一撇頭,果然看見一頂暗紅色的小轎子停在了安然居的側(cè)邊,旁邊站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家丁,并兩個腰圓膀粗的粗使婆子,見珺寧好奇地看了過來,立刻就兇狠地瞪了回來,只把珺寧嚇了一大跳。 演員到位。 這一回的后臺,柏承允依舊送出了他的禮物,是一柄蕾絲折扇,看上去非常精巧雅致,這讓珺寧不得不承認(rèn),柏承允在哄小姑娘上的確有一手,選擇的禮物也正正好能搔到她這個年紀(jì)的小姑娘的癢處。 而這一回送完禮物,珺寧也知道拒絕無用,干脆就收了。 可沒想剛等她收了禮物,柏承允的手瞬間如同絲絨一樣劃過了她的臉頰,嚇得珺寧立馬退后了好幾步,然后就看見柏承允發(fā)出了一陣悅耳而低沉的笑聲,“最近電影院好像從法蘭西進(jìn)了一部新電影,聽聞故事特別精彩,小寧你明晚要是有空的話,不如讓我?guī)闳タ纯慈绾???/br> “不……不要了……”珺寧連忙擺手,她怎么也沒預(yù)料到,都到這個節(jié)骨眼了,柏承允竟然還給她出幺蛾子了,“我還要照顧先生,最近天氣變化比較大,先生有點(diǎn)著涼了,我要好好照顧他才行,我不想看什么電影!” 和柏承允相處久了,她才終于改掉了那個一見柏承允就說話結(jié)巴的毛病,并且態(tài)度也漸漸強(qiáng)硬了起來。 “錦棠生病了?好好的,怎么會生病呢?你是怎么照顧的?” 一牽扯到程錦棠,柏承允責(zé)問的話幾乎脫口而出。 聽得珺寧一愣,但心里還是不免解釋道,程錦棠每晚每晚都在那個寒冷的屋子內(nèi)吞云吐霧,到現(xiàn)在才只得了個小小的鼻塞,已經(jīng)算他身體倍棒了好嗎? 但面對柏承允她當(dāng)然不能這樣說了,于是立馬自責(zé)地低下了頭,聲音極其低落地說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應(yīng)該半夜起來及時幫先生把那熄掉的炭火再點(diǎn)燃的,都是我的錯……” 說著她甚至都沒有等到柏承允的回話,就立馬咬著嘴唇從后臺跑了出去,等柏承允追出去的時候,珺寧已經(jīng)安安靜靜地坐在他們一直坐著的那個座位上,低著頭,一臉自責(zé)的不行的模樣。 可僅僅是這樣的自責(zé)可不會讓柏承允就這樣算了,此時的他看著珺寧的眼中不免掠過一絲嫌惡,連這點(diǎn)小事都做不好,虧他還想著等她進(jìn)了陳家的大門,以后程錦棠過來的時候,依舊讓她去照顧,現(xiàn)在看來,這樣的女人,以后還是將她一直關(guān)在后院別出來吧,看著就鬧心! 珺寧根本就不知道柏承允連她的未來都幫她想好了,可以想象,在這里的不是珺寧,而是一個僅僅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說不定早就被他種種手段和層出不窮的禮物砸得暈頭轉(zhuǎn)向,芳心暗許了。 畢竟這樣一個模樣出色,家世優(yōu)秀的男人傾心于你,本身就是個令人心醉的事情。 而以后等待著人家小姑娘的也必定是極為凄慘的下場,可惜那時候柏承允根本就不會理會了。 也幸好出現(xiàn)在這里的是珺寧,她低著頭也并不是因?yàn)槭裁醋载?zé),而是邊聽著程錦棠的戲便計算著時間,外面那一位可等不了太久??! 果然,在聽見《穆桂英掛帥》的那一句“猛聽的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志凌云”時,安然居的大門就突然被人從外頭踢開,發(fā)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與此同時,珺寧也跟著疑惑地眾人往回看去,大家議論紛紛,俱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連臺上的程錦棠也跟著停住了唱,皺著眉頭看了過去。 隨后眾人便看見一個身穿一襲藏青色旗袍的女人,身上批了一張雪白的貂皮,化著濃妝氣勢洶洶地,在四個五大三粗的下人的陪同下走了進(jìn)來。 珺寧看著那個女人的同時就發(fā)現(xiàn)對方也在看自己,珺寧就知道自己等到了,只是看著那四個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的下人,她知道今天肯定會吃點(diǎn)苦頭,但想一想以后便也覺得沒什么了。 不錯,珺寧等了一個多月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柏承允費(fèi)盡心思娶回來的妻子,陳小曼。 女人雖然穿著十分昂貴,但其隱藏在濃妝底下的臉色卻是無比的憔悴,顴骨很高,略顯刻薄,臉頰瘦削,下巴尖銳,看著就是個不好相處的主。 珺寧還在打量著對方,卻沒想下一秒那個女人就伸出那染得通紅的指甲直直地指向了她。 “給我打,給我打死那個賤人,不必留手?!?/br> “是?!?/br> 然后珺寧就看著那兩個粗使婆子立馬就沖了上前,在柏承允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珺寧的臉上,直打得她當(dāng)時就開始眼冒金星起來,嘴里泛起一陣陣鐵銹的腥味,捂住臉看著那兩個婆子冷著臉,看著那兩個小廝直接就按住了她,就要開始左右開弓地扇起巴掌來。 還好,柏承允及時地捏住了那婆子的手,臺上的程錦棠也立刻跳了下來,一把將跪在地上的珺寧拉了起來,攔在了身后,“怎么回事?” “你又鬧什么東西?”和程錦棠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的則是柏承允的呵斥,他猛地將那婆子往一旁一甩,隨后便立刻聽見那婆子撞翻了一旁的桌子,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 “我鬧?你竟然說我鬧?柏承允你有沒有良心????吃我陳家的,用我陳家的,現(xiàn)在還用我陳家的錢陳家的東西來討好那臭不要臉的小狐貍精,你竟然還說我鬧?好,好,我今天就鬧給你看,我告訴你,柏承允,今天我要是不把那小狐貍精的一層狐貍皮扒下來,我就不姓陳!” 陳小曼的聲音十分地尖銳,抬頭就憤恨地看了珺寧一眼。 這一個多月來的將養(yǎng),珺寧早已不是之前那干巴巴瘦癟癟的模樣了,就連臉色都好看了許多,一下就讓她本來的姿色顯露了出來,白皙的皮膚,杏核眼,櫻桃嘴,眼里還水汪汪的,一看就有做狐貍精禍水的資本,而最關(guān)鍵的是她還很年輕! 而那頭陳小曼剛說完話就立刻嚷嚷開來了,“大家都過來看啊,都過來看看,這里有人上趕著不要臉了啊!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一天到晚就想著勾引男人,上趕著給人做小老婆,真的是連窯子里的妓女都不如!” “我沒有……”珺寧帶著哭腔小聲地辯解著。 “呵,你還說你沒有,你敢說我丈夫最近一個月沒有包下這個座位,天天邀請你聽?wèi)?,還送你花?你敢說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