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趣
林依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對張信說起這些來,不過,想想歷史上那些開國的皇帝,打江山時,與手下的將領情同手足,可一旦坐了江山,就只想砍手斷足,那些沒眼色的莽夫如果還不能看清形式轉變心態(tài),以為自己和皇帝哥哥的關系很鐵的,總是會死的很快,她就有些擔心張信這個小家伙。 穿越前,她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對于歷史的認知也僅限于那點從課本中看到的東西,頂多再加上一些從電視劇、電影或者小說里得來的故事,能夠記住的就更少了,但她也還是知道在劉邦當了皇帝后,是殺了一批人的,至于這批人當中都有些誰她是不清楚,可是張良寧愿“愿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游。”可見就算是張良這樣立下大功,而且還一直很有分寸的人都感受到了危險。 看著張信聽的半懂半不懂的樣子,林依依心中苦笑,這也不能怪張信,可能自己真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老師,畢竟,連她自己都弄不明白這些,能說出這些道理來,她也算是盡力而為了,至于張信能聽進去多少,有沒有用,也只能隨他了。 總之小麻煩紫蘇也安頓好了,小黏人精張信也看過了,接下來,她就該去看看那人了,一年多的時間,比起以前不算長,但是倒底是剛剛才相認就又分別,所以這一次的思念竟然前所未有的強烈。 當林依依說她要離開的時候,張信簡直有些難以相信,這算什么?見了面還沒說幾句話,甚至都沒有一起喝一杯茶、吃一頓飯這就又要走了?那這次離開又要多久才能見面? 張信很生氣,也覺得委屈,可是他留不下老師,哪怕他之前已經讓東伯將老師的馬車趕進了府里,哪怕他很早之前就為老師準備好了房間。 林依依還是走了,甚至沒有在張信為她準備的那個房間里住一晚。 她是騎馬走的,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有紫蘇,她也是不會讓林十九準備馬車的,如今她又是一個人了,自然是騎馬方便又快捷了。 林依依離開櫟陽的第二天,張信再去櫟陽宮做他的太子伴讀時,眾人發(fā)現(xiàn)他的狀態(tài)更差了,如果說之前的他只是冷淡了些的話,現(xiàn)在的他卻可以說得上是頹廢了。 這樣的他讓太子很是不解,尤其是他昨天才將見到林依依的事情告訴呂雉,他的母后交待他想辦法招攬那位仙師,哪怕是招攬不到,至少也要交好。 所以當他看到張信的樣子,再與昨天那個瞬間幼稚到不行的少年一對比,他立刻便猜到了原因。 因為呂雉的叮囑,再加上劉盈自己對那位長得好看的仙師也很喜歡,所以一大早他就等著了,見到張信來了,他便走了過去,只是看他那樣子,便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張信哥哥,是不是,那位赤松子仙師已經走了?” “嗯?!?/br> 張信有些無精打彩地應了一聲,如果不是還記得昨天老師對他說的那些話,他現(xiàn)在是連一個字都不想說的,哪怕這人是太子。 劉盈心中暗暗可惜了一下,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尤其是看出他現(xiàn)在不怎么想搭理人,正好有別的伴讀來找他,便笑了笑離開了。 昨天林依依的到來引起的可不是一個兩個的好奇,張信那里沒幾個敢去詢問的,就只好向太子殿下打聽打聽了,畢竟,太子殿下性格仁弱,是很好說話的。 沒人來sao擾當然更好,張信走到自己的坐位之前坐下,一張臉陰沉沉的。 沒過一會兒,小胖子張敖也來了,看到張信眼睛先是一亮,快步跑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他臉帶興奮,剛要張嘴,忽然發(fā)現(xiàn)張信的神色不怎么好,好像渾身都帶著一股陰郁之氣似得。 張敖臉上的笑容頓了頓,眼珠一轉,聲音小小地道:“張信,你這是怎么了,誰又得罪你了?莫不是昨天那位白衣先生?” 張信的頭猛然一扭,眼神冷冷地看向了張敖:“閉嘴!” 張敖一噎,臉上的神情就有些不怎么好看了,他可是趙王之子,而張信的父親不過是一個成信候而已,雖然趙王和漢王因為實力的強弱使得份量差很多,他的身份可也比張信高多了,現(xiàn)在卻被他如此喝斥,心里當然不痛快了。 不過這不痛快他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臉色變了變便又是一副憨厚的笑臉,他故意鼓著腮幫子做出閉嘴的模樣,讓那張胖臉更多出幾分喜感來,倒是惹得張信忍不住想笑了,就連心中的郁氣,似乎也淡了不少。 不管怎么說,老師總算還來看過他了,雖然時間短促,還丟給他一個討厭的師妹,但是這一年多來的想念,總算是有了很大的緩解,他心里其實是高興的。 或許是張敖算是他在這櫟陽宮中除太子之外唯一能談得來,算得上朋友的一個了,也或許是他這副搞怪的模樣取悅了他,張信的神色變緩,還是解釋了一句:“那是我的老師赤松子?!?/br> 一見張信回應了自己,張敖便知道這是張信想說話了,立刻就顧不得搞怪了,他興致勃勃地道:“那竟然是你的老師嗎?”旋即,他又露出疑惑之色來:“赤松子?這名字怎么聽著有些耳熟?” 張信當然知道他為什么會感覺耳熟了,因為赤松子,乃是傳說中的一位上古之神,相傳為神農時雨師。 當張信無意中從一些典籍中讀到這個記錄時,他還驚訝了一番,因為按照這個時代的人們對于鬼神的敬畏之心來說,絕不可能有人會給自己取一個和上古之神相同的道號的,那無疑是極大的冒犯和不敬,也只有林依依這樣不學無術又生于一個反對封建迷信的時代的人,才會無知無畏地為了占據史記里的一個位子就這么大大咧咧地直接就搶了一位上古大□□字來用了。 好在,也不是誰都知道有這么一位上古大神的,更何況,她身為蓬萊島之主,又是滄海君之徒,在世人的眼中,雖不是上古大神,卻也算得上是仙人了,誰又能知道這是不是蓬萊島這一脈取道號的習慣呢? 張敖想了想,沒想出什么結果來,于是便干脆地不想了,繼續(xù)拉著張信道:“沒想到你居然有那樣一位老師,他的風度真令人心折啊,只不過好像很年輕啊,比咱們也大不了多少吧,居然就能做你的老師?他教你什么?” “醫(yī)術?!睆埿盼⑿Φ?,他才不會告訴別人老師的真實年齡呢,雖然看著老師那張臉,也經常讓他會忘記了老師是與他的父親同齡。這樣的密秘,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好。他發(fā)現(xiàn)哪怕只是和別人談論老師,他的心情都會很愉快。 張信的回答倒是讓張敖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張信居然會去學醫(yī),正要再問,先生已經來了,于是見禮,再讓先生檢查了昨日的功課,直到先生將注意力再次放到太子身上后,兩人才又小聲地聊了起來。 張敖是好奇,張信則是帶著一些他自己都沒有發(fā)覺的炫耀,總之兩人居然聊的很是投機,感覺雙方之間的關系又進了一步似的。 當張敖聽說林依依這次來還給張信帶來了一位師妹,他興趣大起,問張信他能不能去成信候府做客時,張信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張信還好,得到張信的同意后張敖就坐不住了,等到下學之后,他甚至連課后活動也不想參加了,不過在張信提醒他來接人的牛車要戌時才到后,張敖才硬撐到時間。 張信看他這模樣,心中自然清楚張敖真正的興趣所在,不過他并不反對,甚至心里隱隱還有著一些計較。 張信并不清楚紫蘇的來歷,但只是一個赤松子學生的身份,就足夠了,所以當他帶著張敖回府之后,便也讓人將她找了來,并為二人做了介紹。 聽到居然又是一位貴公子,紫蘇的心情真的是一言難盡。無論是怎么想,她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有一天能夠趙王之子、成信候之子同坐。 她當然不清楚這位趙王、還有成信候的爵位只是個空頭爵位而已,或者說,在天下大定之前,這些封爵的含金量都不怎么高,但是這對于她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小村姑來說,沖擊實在是太大了,那完全是故事里才能聽到的貴人。 而現(xiàn)在,這樣兩位貴人,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還表現(xiàn)的格外溫和,就連那位她感覺對她有些不喜的師兄,也一樣,這讓她懷疑起了自己的感覺,甚至心生愧疚,哪怕是在張敖走了之后,張信冷著臉說她應該學習一些禮儀了,否則會丟老師的臉,她也沒有覺得委屈,反而覺得師兄說的很對,是在為她好。 張信為紫蘇找了一位老師,專門教她貴族之間的禮儀,同時在吃穿用度上也沒有虧待她,給她準備的一如大家小姐,至于琴棋書畫,倒是沒有專門請老師,因為已經有人主動接了下來。那就是張敖。 自從來成信候府做過客之后,張敖就會隔三岔五地來了,有時如果隔的時間久了,張信還會主動邀請他,每一次來,紫蘇也會出來做陪,次數(shù)多了,自然也就熟悉了起來。當張敖聽說紫蘇居然不識音律甚至連字都認識的很少后,驚訝之余,他便自告奮勇地要教她琴棋書畫了。 對此,紫蘇很感激,張信也樂見其成。只有張敖在發(fā)現(xiàn)自己原本只是開玩笑的一句話居然被人同意了的時候,有些發(fā)呆,不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自然也不能反悔,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張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