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嚇
徐巿并不認為林依依說的是真的,但她既然這樣說了,他也就只能當(dāng)真了,更何況,她現(xiàn)在看上去的確是不舒服的樣子。 “姑娘身體不適,那便先休息休息吧?!?/br> 徐巿的臉上適時露出擔(dān)憂之色,然后便伸手向外一引,要帶著她去休息。 林依依確實不太想留在這里,尤其是不想看到那個煉丹爐,只是她現(xiàn)在心里卻更加在意的是,徐巿是不是正在煉制不死藥,而且他還知道煉制不死藥的方法。 出了煉丹室,徐巿將她帶到了不遠處的一間房間里。 幾個仆從似乎剛剛才收拾完,看到三人進來,連忙行禮之后退了出去。 “時間倉促,這屋子臨時收拾的,還望林姑娘莫要嫌棄,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們?!?/br> “徐先生客氣了?!?/br> 林依依現(xiàn)在哪有什么心思管住的地方怎么樣。 更何況,她也并不打算在這里長住。 想了想,她還是覺得不好向他詢問有關(guān)于不死藥的問題,總覺得她要是問了,說不定會是提醒了他。 她現(xiàn)在只想離他遠點,可是她又答應(yīng)了人家要幫他一個忙,這個承諾不兌現(xiàn),恐怕她也走不了。 輕輕地抿了抿嘴,又暗自吐了口氣,林依依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一些。 “徐先生,不知你需要我?guī)湍阕鍪裁茨???/br> 徐巿眨了眨眼睛,臉上帶著笑道:“不急,不急,姑娘還是先休息休息,等姑娘的身體好了再說也無妨?!?/br>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還是先幫先生把事情處理了吧,否則我心里也是不安?!?/br> 她是真的心里不安。 徐巿看她臉上的神情確實有些不安,雖然心中疑惑,不過他心中對于詢問不死藥煉制方法的急切也是很強烈的,他甚至在不久前已經(jīng)要問出口了,只可惜被林依依突然的身體不適給打斷了。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林姑娘了?!?/br> 徐巿招呼兩人坐下,然后就著之前仆從們準(zhǔn)備好的器具開始烹茶。 “在下,只是想向姑娘請教一個問題而已?!?/br> 徐巿烹茶的手藝很一般,不過喝茶是個可以掩飾自己情緒的好方法,也是舒緩心情的好東西,所以在徐巿將一杯茶放到她面前時,林依依輕輕地端起了茶杯。 “什么問題?” “姑娘可知,不死藥的最后一步祭藥有什么禁忌?” “啪”的一聲,林依依手中的茶杯失手跌落在茶幾上,沒有碎卻仍然磕出了一個小小的豁口。 林依依瞪大的眼睛驚駭?shù)乜粗鞄?,很快她又反?yīng)過來自己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更不妥,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訴徐巿自己知道他這個問題的答案嗎? 可是,她就是沒有控制住啊,雖然之前看到那個煉丹爐時她就有了這樣的猜測,但是在徐巿這么直接的詢問下,她還是沒能繃住。 徐巿看了眼茶幾上滾動了幾下后便被林依依抓住放好的茶杯,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看向林依依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卻并無半分變化,仍然是笑意盈盈,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林依依很想也能夠這樣的不動聲色,但她現(xiàn)在的心情很不好,她回頭看了一眼聽到動靜后身子坐直了一些的大牛,沖他扯了扯嘴角,意思是她沒事。 安撫住大牛后,她才回過頭來對上了徐巿的目光。 她沒有找什么借口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更不會試圖去否認自己失態(tài)的愿因和那三個字無關(guān),那無疑是再拿對方當(dāng)傻子看待,但是很顯然,徐巿怎么可能是個傻子? 林依依沉默著另外取了一個茶杯,徐巿看到了,順手給她的茶杯里續(xù)上了茶水。 林依依端起來輕輕喝了一口,讓自己的情緒稍稍平復(fù)一些。 “徐先生已經(jīng)有不死藥的藥方了?” 林依依直視著徐巿,沒有回答,反而提問。 徐巿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不死藥的藥方,在下一直都有。這也是在下為什么會肯定這個世界上會有不死藥這種仙藥。可以說,我會成為一個方士,唯一的目的,就是煉制出不死藥。為此,我花費了大半輩子去學(xué)習(xí)、研究,直到最近幾年,已經(jīng)基本上將這個藥方摸索的差不多了,但卻一直都被卡在最后一步——祭藥上?!?/br> 徐巿的話,讓林依依很是不解,按照他的話來說,他得到不死藥藥方的時間分明很早,但是問題是他是從哪里得來的? “先生這藥方是從何處得來?為何先生就如此相信這藥方是真的呢?先生一直被卡在最后一步,也許不是最后一步不對,而是這藥方根本就不對呢?” “呵,不會的。” 徐巿輕笑了一聲,看著林依依道:“因為這藥方是從尊師滄海君那里得來的,并且還有人親眼看著滄海君按照這個藥方一步步成功煉制出了不死藥。” 林依依大吃一驚。 她決不相信師父會將不死藥的藥方給別人,更不相信他會騙她,那么,問題倒底出在哪里? 她也不覺得徐巿是在說假話,因為他的樣子不像,更因為他知道煉制不死藥的最后一步是祭藥。 而這一步,是滄海君通過占卜等手段推算而出,并不是原來的藥方上所記載。 而且,她清楚的記得,師父曾經(jīng)說過,赤松兒那次是他唯一成功的一次,在那之后,他就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毀掉了,只留下了那顆不死藥。 所以,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人會知道不死藥的煉制方法的,尤其是那最后的一步——以童男童女祭藥。 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徐巿他不僅知道,而且還這樣做了,莊園外,那些在田地里勞作的孩子們不就是他所準(zhǔn)備的祭品嗎? 果然,歷史的慣性總是無法改變,可是這么詭異的事情,倒底是怎么發(fā)生的? 要知道就算是她,雖然滄海君告訴了她不死藥的最后一步需要祭藥,而且還需要這個祭品心甘情感地去作這個祭品,并且全心全意地去祈禱不死藥的成功,也仍然沒有告訴她確切的藥方。 那么,藥方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她開始回想師父告訴她的煉藥經(jīng)過。 師父自己說出去,不可能! 赤松兒自己跳入了煉丹爐,更不可能,那么,就只剩下一個人了,那個被赤松兒換下來,最后被師父送回中原并且給了她許多財物作為補償?shù)呐?/br> 可是這可能嗎? 那個女童當(dāng)時才多大? 而且在當(dāng)時那樣的情況下,她應(yīng)該是驚謊害怕的吧,怎么可能還有心思將整個煉制過程記下來? 而且,她只是在旁邊看著,要有多么的聰明,才能將所有的藥材分清、記牢? 但是除了這個可能,她再想不出別的可能了。 林依依抬頭看向徐巿,問道:“那個人,是誰?你為什么會相信她說的是真的?我從沒有聽師父說過他教過誰煉制過不死藥,因為師父告訴我,不死藥,根本就無法煉制成功?!?/br> 她說的都是真的,但這話在徐巿聽來,卻根本是在說謊。 他皺了皺眉,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淺了一些。 “林姑娘,在下剛才已經(jīng)告訴你了,有人親眼看著滄海君成功煉制了一顆不死藥。姑娘應(yīng)該知道赤松兒吧?那顆不死藥,就是赤松兒祭的藥。滄海君應(yīng)該和姑娘講過那顆不死藥的煉制過程吧?雖然那位赤松兒姑娘為了阻止滄海君以無骨孩童祭藥以身相替,但是不得不說,不死藥,是真的煉制成功了,所以姑娘就不必虛言相歁了。至于藥方,當(dāng)時滄海君在煉藥的時候,身邊可是一直有一個人在旁邊看著、聽著的,而她有一個能力,便是過耳不忘。至于我為什么會相信她沒有弄錯?那是因為那個人,她是我的母親?!?/br> 明白了,全都清楚了。 林依依無奈地抬起頭閉上雙眼。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誰會想到,那樣小的一個小女孩,會有那樣強大的能力。 而且在受到了那樣的驚嚇之后,居然還能夠?qū)⒁磺卸加浽谛睦?,并且傳給了她的兒子? 難怪他說他在學(xué)習(xí)和研究,默寫下來的東西,應(yīng)該還是會有一些謬誤的吧,但他應(yīng)該也在這么多年的研究之后有了確切的藥方。 難怪他會想要拜見自己的師父,向他請教煉藥的知識,原來他心里清楚她的師父已經(jīng)成功的煉制出了不死藥。 也難怪,他沒有在師父的面前露出馬腳,就算是向他請教了,滄海君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最終目的,那是因為他知道不死藥對于師父來說,是個提都不能提的禁忌。 片刻后,林依依睜開了眼,對上徐巿灼灼的目光,道:“既然如此,你該知道,所謂祭藥是怎么回事,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嗎?” 對于林依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徐巿一點也不意外。 他甚至覺得她的這些憐憫心理很好,更有助于他得到他想得到的答案。 “那些童男童女,皆是他們的父母親人所賣,我得到他們,是用錢財所換,當(dāng)然,這些錢財是由始皇帝所賜,但是無論如何,他們的命如今皆屬于我,無論我用他們來做什么,都無人有權(quán)干涉,更何況,我現(xiàn)在還領(lǐng)著圣旨,更加沒有人敢說什么。至于你所說的殘忍?他們被餓死便不殘忍?他們死于戰(zhàn)亂、災(zāi)荒便不殘忍?都是一死,助我煉丹又有何不可?若是成功,他們也算是死得其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