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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在線閱讀 - 第92節(jié)

第92節(jié)

    幾人又賞玩了一陣子,母女兩個也就起身告辭了。

    這一天下午,泉瞳玥總是心神不寧的,她的右眼皮子直跳,將將用過晚飯,她同蓮兒兩個正坐在屋子里頭各做各的事兒。

    也就這空檔里,二人突聞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就是一陣拍門聲,主仆兩個不明所以地對視了一眼,蓮兒便趕忙去開門了。

    來人正是正房里的一個丫頭彩畫,她左手捂著胸口,右手撐在腰際,氣喘吁吁地掀起簾子就喊:“姑娘……太太同少爺又鬧起來了,后來氣暈了過去,如今正在房里躺著……還請姑娘去看看?!?/br>
    “什么?叫了大夫沒有?”泉瞳玥聞言,眼前一陣發(fā)黑,看著就要栽倒,蓮兒趕忙上前,她卻雙掌往前一撐,扶住桌沿,強撐著站起身來,她回頭朝蓮兒擺擺手,表示不礙事,現(xiàn)在可不是倒下的時候。

    “叫了,老爺親自拿了對牌去宮里找太醫(yī)了。”彩畫回道。

    如今大夫還沒來,姑母有個好歹可怎么好?泉瞳玥強自穩(wěn)住心神,趕忙打開箱籠,從里頭拿了個盒子,就急匆匆地跟著于娘走了。路上少不得要問一問:“彩畫jiejie,姑母好端端地,怎么就暈了?”

    彩畫聞言,嘆了口氣,這就說道:“先前少爺來正院給太太請安,也不知他說了什么,太太就暈過去了?!?/br>
    “什么?表哥平時也是十分順著姑母的,怎地這次竟然將姑母氣暈了?”泉瞳玥有些不信。

    彩畫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似是又覺得不太好,就頓住了,可走了幾步,卻又躊躇。可能心里憋著事兒總歸難受,加上眼前這個人,可是太太疼到心坎里去的表姑娘,表姑娘端莊穩(wěn)重,不是個會到處亂說的人。

    彩畫猶豫再三,還是打開了話匣子:“太太……她后來還是妥協(xié)了,畢竟少爺能找到一個可意的人兒也不容易,而太太唯一同意少爺納了谷姑娘的條件是,先娶正妻,才能將谷姑娘抬進(jìn)門?!?/br>
    泉瞳玥聽罷,就有些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了,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表哥自然不愿意辜負(fù)自己的心上人,怎會委屈她做妾呢?其后肯定又是一番頂撞。

    唉,此時她有些怨怪懷景彥,明明知道姑母身子不好,為何還要頂著來?難道他和谷韻瀾的事兒就這樣急嗎?

    兩人出身背景差距那樣大,明媒正娶壓根兒是不可能的,如今姑母既然松了口,他不順坡下驢,還要擰著來,這不是讓姑母傷心嗎?

    不得不說,泉瞳玥先前的確是存著幫這兩人的心思的,可如今,她卻是有些不確定了。

    兩人快步行至正院,只見泉氏氣若游絲、面無血色地躺在床上,周圍站了一幫子仆婦,懷景彥則是坐在床前的繡墩上,他神色有些怔怔,衣襟上,還有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

    那星星點點的血跡,直教人看著觸目驚心,泉瞳玥心下一涼,雙眼陣陣發(fā)黑,她掐著自己的手心,才勉強穩(wěn)住心神,她疾步上前,先是上前掀了掀泉氏的眼皮,又從被褥里將她的手拉出來,探了探脈,發(fā)現(xiàn)泉氏脈象極弱,重按空虛,且艱澀不暢,湊近了聽一聽泉氏的心跳,卻發(fā)現(xiàn)她出風(fēng)熱邪毒蘊滯于肺,熱壅血瘀,胸腔一起一伏,吐息聲響極低,還帶著濕啰。她趕忙從盒子里頭拿了幾枚長短不一的銀針出來,想要給姑母施針。

    就在這時,于娘卻急急地拉住了泉瞳玥的手:“表姑娘,你這是做什么?”

    那于娘抓的死緊,泉瞳玥掙脫不得,便將那銀針統(tǒng)統(tǒng)攏在袖子里:“于姑姑,我想給姑母施針?biāo)龝训目煨?,也方便我診斷她的病情,我見她并不是單單氣急攻心,甚至還咯了血……”

    話音未落,于娘便急沖沖地打斷了她:“表姑娘,難道你以為自個兒的醫(yī)術(shù)能比得過正經(jīng)大夫?萬一扎錯了xue位,原本沒事兒都要整出大事來。”

    泉瞳玥被于娘這樣一說,有些生氣:“于姑姑,你伺候姑母多年,主仆兩個情同姐妹,你小心謹(jǐn)慎,我也是能理解的,只是她是我姑母,我難道還能害了我姑母不成?”

    泉瞳玥有些懷疑于娘,你既叫我來,為何又死死攔著?她有些想不明白,于娘從未這樣嚴(yán)詞厲色過,且那副緊張的模樣,好似怕她發(fā)現(xiàn)什么一般……

    實際上于娘也是壓力巨大,她幫著自家主子死死地瞞住病情,如今見泉氏倒了,她心里比誰都難受。雖然遭了表姑娘的懷疑,她卻也死死地守在泉氏的床前,半步不肯離開。

    泉瞳玥見她一直攔著,倒也不好再上前了。

    好在沒拖多久,大夫也就來了,卻說今日懷老爺拿名帖請的太醫(yī)不是一般人,正是太醫(yī)院院正,覃方竹。為了讓他能夠第一時間來懷府,懷老爺竟然二話不說,將覃院正直直地拖到了馬車上。結(jié)果懷老爺正準(zhǔn)備跟著登上馬車,又被宮中侍衛(wèi)叫了去,說是皇上有請。無法,懷老爺只好叫馬車先送覃院正回懷府了。

    此人也正是覃舟的父親,至于覃家的事兒,此處暫且先不一一贅述了罷。

    卻說那覃方竹探過泉氏的脈之后,也是從箱子里頭取了一個棉布包出來,里頭擺著長短不一的銀針,他取出其中七枚,對泉氏施以梅花針法。

    不多時,泉氏果然轉(zhuǎn)醒,大家這才松了一大口氣,然而泉氏醒來的第一句話卻是:除了院正大人與于娘,其他人統(tǒng)統(tǒng)出去。

    懷景彥卻遲遲不肯離去,他堅持要守著母親,泉瞳玥便上前勸道:“姑母氣悶暈倒,屋子正是需要開窗通風(fēng),這樣多人擠在床前,于病不利,且都散去吧。”

    這廂說著,她悄悄對懷景彥道:“表哥隨我來?!?/br>
    兩人走到院子一隅,泉瞳玥便急急發(fā)問了:“表哥,你做什么氣姑母?你兩個的事兒難道就不能緩一緩?”

    懷景彥神色茫然地回道:“我并沒有氣她……”

    泉瞳玥見他還要狡辯,簡直氣的想上前踢他兩腳:“你不氣姑母,她怎會暈過去?”

    “娘她……娘她是自己咳出來的血,我見她咯了血,趕忙上前扶著她,那血才噴到我身上來的,后來她推了我一把,嘴里說著:叫我不要靠近她,然后就昏過去了……”懷景彥癱坐在石凳上,將手捂住了臉。

    他只覺得今日發(fā)生的一切,好似做夢一般,令他無所適從。

    泉瞳玥聞言,心下一沉,她還以為是表哥為了谷韻瀾的事兒又去氣姑母,哪知卻是誤會了他。

    姑母的咳疾斷斷續(xù)續(xù)的,這么久也不見好,她起先也是有些懷疑的,只是姑母后來也不許她近身侍候了,且前段日子劉偲那魔星纏她又纏的厲害……

    一時間,兄妹兩人在院子里也是無話,后來還是起身去屋子里守著,

    泉瞳玥見姑母這般避諱,心里越發(fā)沉重了起來,其后她拉著懷景彥又走到一旁:“表哥,這幾日……你就先不要去找韻瀾了,姑母那病只怕不能勞神。”

    懷景彥聞言,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回道:“玥表妹,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我娘得的什么病?”

    “是……我倒是希望我想的是錯的,若真是那病,是沒法子根治的,只能好生將養(yǎng)著。”泉瞳玥不敢亂說,畢竟那病癥難治不說,還要傳染,傳出去只怕更加不好了。

    懷景彥見泉瞳玥不肯說,可他哪能安心?再想一想那于娘不尋常的表現(xiàn),只怕娘也早就知道這病的,卻是都藏著掖著不肯說,只怕不是什么好治的病。罷了,私底下查一查也不是不可以。

    思及此,懷景彥牽強地扯了扯嘴角:“你既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那我回院子里溫書了,表妹替我看著點兒母親吧。”說罷,他抹了一把臉,朝泉瞳玥點了點頭,就往自個兒的院子去了。

    他想起了谷韻瀾,又想了想母親,左右為難,今天真是漫長的一天。

    等泉瞳玥折回正院的時候,覃院正已經(jīng)看完診,正打算起身告辭,她朝著院正大人福了福身子,正要開口問詢一下姑母的病情,泉氏卻朝于娘遞了個眼色:“于娘,你送大人出去吧,我有話想跟玥兒說?!?/br>
    這話一出口,順理成章地隔開了泉瞳玥與太醫(yī)院正的接觸。

    “玥兒,你坐近點,咱姑侄兩個,也好久沒說話了?!比蠞M臉沉重地朝泉瞳玥招了招手。

    泉瞳玥順從地坐在她床畔的繡墩上,泉氏拉過她的手,輕聲道:“如今這屋子里沒別人,姑母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玥兒,姑母看了你和彥京這樣多年,你的心思,姑母如何不知?你小的時候就一直戀慕你表哥,但凡你再用點心,他也不會被谷韻瀾那商戶女勾了魂去。”

    泉瞳玥被泉氏這一番話說的滿臉通紅,想不到那樣久以前的心思,竟被姑母看穿了,她正要解釋,泉氏卻是抬手止住了她。

    泉氏說著說著又咳嗽了起來,泉瞳玥趕忙上前為她順氣,那泉氏卻退開了一些又道“玥兒,你是知道的,姑母最疼的就是你,其次才是你表哥,你……可愿意嫁給你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