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沒有說話
皇宮大院里面有人喊‘殺人’是件多么驚悚的事情,宮里的侍衛(wèi)是不想再經(jīng)歷一遍了。 特別這里還是太上皇的寢宮。 尤其是,之前還在這里面找到過殺人的du藥。 侍衛(wèi)長一聽見聲音就沖進寢殿,看見一灘血,太妃娘娘還躺在地上,頓時怒從心頭起:“快!把人拿下!” 娘的,居然來我地盤對主子行兇?! 侍衛(wèi)長是軍中出身,他底下的人也多是軍旅作風,辦事快準狠,管你是哪家的夫人大臣,只要收到命令立刻以最能震懾人的姿態(tài)拿下。 這時候?qū)嫷罾锩嬷挥刑N身宮女還有侍郎夫人,該拿下誰一目了然。 侍衛(wèi)一擁而上,侍郎夫人連走出半步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反手扭倒在地上。 侍郎夫人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平時油皮都不破一點,哪里見過這樣子的陣仗,頓時就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只知道拼命掙扎。 可是她越掙扎,侍衛(wèi)就覺得她想反抗繼續(xù)行兇,直接便拿繩子給捆起來了。 侍郎夫人還在嗚嗚咽咽地說:“不是我,我沒有……?!?/br> 被侍衛(wèi)抽了一條沾著泥土的破布塞住了嘴。 安靜了。 屋里里面一片狼藉,顯然是打斗過的痕跡。 侍衛(wèi)長看著地上一灘血,提心吊膽地想湊上來。 小翠演技手快把面粉斷指藏了起來,眼角擠出一滴淚:“還不快去傳太醫(yī)?!?/br> 喊完又撲到躺在地上虛弱的沈無憂身上:“娘娘您可要堅持住啊,太醫(yī)馬上就到了!” 侍衛(wèi)長也慌了,這太妃娘娘是給太上皇沖喜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他們可擔當不起,趕緊吩咐下屬:“你們在這里把守,我腳程快,我親自去傳太醫(yī)。” 他說完便連忙沖出殿,迎面差點撞上慌慌張張的小太監(jiān)。 這小太監(jiān)是從太上皇的寢殿出來的,一見著人就立刻抓住侍衛(wèi)長:“快……快去傳太醫(yī)?!?/br> 侍衛(wèi)長原本就急得要冒火,這會兒被揪住衣服更是急躁:“我這就是要去太醫(yī)院,你傳太醫(yī)要作甚?” 小太監(jiān)氣都喘不勻:“太……太上皇醒了。” *** 正午時分。 鎮(zhèn)國將軍想來找官家請示換防的事情,順便找太醫(yī)看看自己的老風濕。 可是此時此刻的御書房空無一人。 太醫(yī)院也沒有。 所有人都已經(jīng)聚集在太上皇的寢殿里面了。 就連剛才還虛弱地躺在地上的沈無憂,也包著手站在一旁。 她原本是躺在地上裝模作樣的,后來聽見有人喊太上皇醒了,便自己站起來。 反正這么大的事,也沒人會留意她一個閑人到底是暈著還是醒了。 剛剛演戲喊得口干舌燥,正好起來喝口水。 誰知道皇帝來了之后,看見寢殿里面太妃不隨侍在旁,還專門讓陳公公來傳召她。 原本在沈無憂殿外的宮人都已經(jīng)跪在太上皇的寢殿前,沒有人通傳,陳公公走了進來,差點沒給沈無憂嚇得嗆著。 陳公公一來便看見沈無憂正在喝茶:“我的娘娘,你怎么還在這里,官家都要發(fā)怒了?!?/br> 沈無憂沒有辦法,只能跟著陳公公去太上皇那邊湊熱鬧。 臨走前還賊兮兮地把戲做全了,拿塊布包住自己的手,顏料透過布染了一大片紅色,看起來非常駭人。 不過幸好,現(xiàn)在沒有人有心思關(guān)注她就是了。 沈無憂站在人群的最外面,看太醫(yī)令正在給卓玉宸把脈,打算等會兒就溜走。 太醫(yī)令眉頭緊鎖,仔仔細細摸了快一盞茶的時間。 皇帝皺著眉說:“你看了這么久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讓其他人看看。” 卓玉宸瞥了他一眼,皇帝才閉嘴不說話。 太醫(yī)令這才松開手,露出一點笑意:“太上皇的脈象已經(jīng)平和了下來,雖然還是血隨氣行,但只要能夠好好調(diào)理,后續(xù)必定能夠康復。” 太醫(yī)們終于露出長久以來難得的笑容,如果不是礙于皇帝也在這里,真是還想鼓個掌慶祝一下。 皇帝長長舒了一口氣:“太好了。” 卓玉宸看著身邊的人驚喜的表情,波瀾不驚,仿佛他們討論的不是自己。 沈無憂一抬頭,便越過重重人群,猝不及防地跟卓玉宸對視了一眼。 如鷹一般。 仿佛把她這兩輩子干的虧心事全部都瞧見了。 不愧是短短時間就把朝野上下整頓了一遍的鐵血皇帝。 真嚇人。 沈無憂往旁邊挪了半步,躲在一個地中海的太醫(yī)后面,消失在卓玉宸的視野當中。 卓玉宸微微蹙眉,有些不悅。 太醫(yī)也是人精,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后一拍腦門:“差點就忘了,太妃娘娘是不是受傷了,老臣已經(jīng)帶好了藥,請治太妃娘娘?!?/br> 沈無憂躲了躲。 她原本是準備好了瞞天過海的對策。 在太醫(yī)來之前把場面弄得更加血腥一些,然后再好好鬧一場,讓旁人以為她傷心過度不愿見人。 再由小翠轉(zhuǎn)達太醫(yī),說娘娘自己會點醫(yī)術(shù),女兒家斷指不愿見人,娘娘自行處理,后面再傳一波娘娘醫(yī)術(shù)精湛,斷指也能接上,這事情就能瞞過去了。 但是現(xiàn)在這么多人,要是在這里鬧起來,她怕是要被當成潛伏已久的刺客了吧…… 沈無憂硬著頭皮把戲接上:“不必了,我入宮前學過一點醫(yī)術(shù),我可以自行處理?!?/br> 太醫(yī)上前兩步:“稟告娘娘,這外傷可不比其他,不是剛?cè)腴T就可以解決的?!?/br> 卓玉宸看了沈無憂的手一眼,沈無憂不自覺地動了一動。 卓玉宸昏迷了多日,聲音非常沙啞,但不容拒絕的威嚴依舊讓人無法忽視說道:“她說了自己便可以處理,你們先退下吧?!?/br> 太醫(yī)令猶豫了,還是稟告道:“如果現(xiàn)在進行包扎,還是有機會把斷指接上的。” 卓玉宸閉上眼睛:“退下。” 太醫(yī)不敢再說,趕緊躬身退下,去煎藥。 皇帝正想坐在陳公公拉過來的凳子上,好好跟皇兄說說這段時間的苦水。 卓玉宸看了一眼淚眼汪汪的弟弟:“你也走?!?/br> 皇帝:嚶! 沈無憂看著宮殿里面的人一個個出了門,尋思著自己這個閑人是不是也應該走了。 卓玉宸卻說:“拿點水給我。” 宮人連忙上前,卓玉宸卻看向沈無憂:“你來?!?/br> 躺著的那人最大。 沈無憂端起太監(jiān)手上的茶杯,坐在床邊準備喂他喝水。 也沒察覺手上卻被卓玉宸勾了一下,原本偽裝傷口的布條掉了下來,露出完好無損的手指。 沈無憂:…… 卓玉宸:“漏洞百出?!?/br> 沈無憂:…… 卓玉宸:“手段拙劣?!?/br> 沈無憂:…… 卓玉宸:“愚蠢至極?!?/br> 沈無憂‘啪’一下把茶杯放下,破罐子破摔地跪在卓玉宸面前:“對對對,臣妾辦了壞事,請?zhí)匣守熈P?!?/br> 卓玉宸半晌沒有說話。 沈無憂又道:“臣妾剛?cè)雽m沒多久,不太知道規(guī)矩,是不是應該去內(nèi)務府領(lǐng)罰?” 卓玉宸哼了一聲:“朕餓了,做些蛋羹來。” 沈無憂偷偷瞧著他。 卓玉宸已經(jīng)閉上了眼,沒有要繼續(xù)算賬的意思。 沈無憂這才高高興興地去下廚,又親自喂到卓玉宸的嘴邊。 卓玉宸突然想起,每次喂食都要喋喋不休的沈無憂。 他昏迷的時候說不了話,忍了這么久,現(xiàn)在終于能夠抱怨了:“你真的有點吵?!?/br> 沈無憂看了看完全沒有說話的自己:…… “請問我是吵到你眼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