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混的，都得還回去。

    這就是你的命運(yùn)，不能逃脫。

    ——題記

    我們都知道，混社會的沒有幾個人有好下場，但是，當(dāng)那些命運(yùn)的懲罰降臨時，你都想不到，有多可怕？

    占宇出事那天上午，濱城風(fēng)和日麗。

    九點(diǎn)鐘，我們還沒出門，卓爾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她正懶懶的躺著，聽了電話，趕緊起身喊我:“姐，姐，我們回A城，占宇出事了?！?/br>
    占宇一早例行去工地，落了單，被幾個陌生男人用砍刀襲擊，一頓亂砍。

    卓爾收到的消息是：占宇沒有生命危險，就是被人砍了很多刀而已。

    回去的火車上，卓爾并沒有表現(xiàn)的過于擔(dān)心，反而像松了口氣，仿佛對命運(yùn)主宰者說：“好的，我明白了，這就是你一直想干的事?！?/br>
    我拿一副牌卜卦，她卻非要和我賭博，我不愿意被旅客當(dāng)成大熊貓圍觀，拒絕了她，她卻一個勁歪纏我。

    我心里想:占宇被人砍了，卓爾還有心和我打撲克？嗯，不對，她這是一種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方式，她很難受。

    我們玩翻大小，想讓她贏都沒辦法作弊，我贏了一千塊，她嘆氣：“哎，下下簽?。　痹瓉?，她把和我的賭博，當(dāng)成卜卦了。

    我和卓爾雖然和黑幫分子生活在一起，但是對于真實(shí)的打打殺殺場面，是接觸不到的。加上年紀(jì)小，沒生活經(jīng)驗(yàn)，對占宇的傷勢，估計(jì)不足。我倆完全不知道，占宇的傷有多重？未來他要遭多大的罪。

    那天下午，我們回到A城，趕到醫(yī)院。劉小、二飛，還有十多個黑幫叁代都在，病房里外都是人。

    和我想的不一樣，占宇并沒有躺著。

    他是坐在病床上，依舊面癱臉，看上去還是那么氣血旺盛，唇紅齒白。如果不是看到被捆成木乃伊的腿，完全就是個健康人。

    他的兩條胳膊也被砍了，不過沒法跟腿比。我們倆進(jìn)病房后，叁代們都出去了。卓爾的眼淚含在眼圈里，要落不落的，她轉(zhuǎn)過身，輕輕擦去淚水。

    我問占宇事情經(jīng)過，他極其簡單的回答，對方開的什么車，地點(diǎn)，有幾個打手，用的什么刀。

    很多年后，我的記憶里，回想占宇的臉，依舊找不到任何表情，他把面癱發(fā)揮到了極致，口氣平淡，像是個旁觀者，述說別人的故事。然后一句咒罵，一句抱怨都沒有。

    他和JK都是一類人，不同情對手，也不可憐自己！所以他們從不需要安慰，假如你試圖去做這類事情，他只需看你一眼，你就會閉嘴。

    我坐了一會，把空間留給占宇和卓爾，出去在醫(yī)院走廊里徘徊。

    我看著那些黑幫男孩、男人們。透過他們的眼神，審視著東北黑暗廝殺的世界。暴力、血腥，真讓人厭倦。

    劉小走過來跟我說話，我問他：“平時，你們不知道有仇家？”

    他回答：“知道，哪能不知道?！?/br>
    “那，為什么他一個人去工地？身邊不跟個人，怎么會這樣不警惕？”

    劉小說：“因?yàn)橐辉鐩]活兒，我哥起的早，讓我們多睡會兒。他先去工地，我們稍晚些到，然后在一起呆一天。除了這個時間段，其余時間，從不落單。如果我哥身邊有一個人，哪怕一個人，都不會讓他被砍?！?/br>
    我：“看來被對方盯上了，他不是外號瘋子嗎？不是挺能打的嗎？”

    劉?。骸敖悖腋绱蚣苁菂柡?，可也不是超人，他一個人手無寸鐵，對方好幾個人呢，全拿著砍刀。他們計(jì)劃周密，呼啦抄就圍上來，蓬蓬蓬一頓砍，砍完就跑?！?/br>
    我沉默，想象當(dāng)時的情景。

    劉小說：“姐，我哥讓我送你回家，這里讓我嫂子陪著他，你回去吧?！?/br>
    我：“那些人……砍他的那些人還會來醫(yī)院，繼續(xù)報(bào)復(fù)他嗎？”隔了一星期后，我才知道，我問劉小的這句話，有多傻。對方不要占宇的命，是要他的腿。

    劉?。骸安粫?，他們不敢。我和二飛不會讓他再出事，這里24小時不會離人了，我們會保護(hù)好他和嫂子的。”

    卓爾出來找我：“姐，你一人回家我不放心。你去無腸家住，我剛剛跟她通過電話，她讓你去她那。最近不太平，你去她家住幾天，有些人恐怕為了報(bào)復(fù)占宇，都快紅眼睛了，但是再瘋，也沒人敢靠近無腸?！?/br>
    我的手機(jī)亮起藍(lán)盈盈的光，是無腸，她一句客套沒有，用一統(tǒng)天下的語氣說：“麻溜的，上我這來?！?/br>
    我覺得這件事不會牽扯到我頭上，但是我在這，似乎讓劉小和二飛更累，所以我依順了大家。

    劉小送我離開，我到了無腸家，她說：“沉下心住幾天，我打聽清楚了，再放你走?！?/br>
    我說：“黑道不是有規(guī)矩，禍不及妻兒，對方會難為占宇家眷？”

    無腸說：“你以為黑道都是講規(guī)矩的？太天真了！”

    我：“那也是卓爾有危險，能扯到我頭上？”

    無腸：“你天天和卓爾出出進(jìn)進(jìn)，外人哪知道你和占宇是什么關(guān)系？還以為他兩個媳婦兒住一屋檐下呢。行了，老實(shí)呆著吧，等我搞明白的。”

    叁天后，無腸放了我，她說：“沒事了，是講規(guī)矩的人干的，不會碰家屬?！?/br>
    我問：“誰干的？占宇知道嗎？”

    無腸冷笑：“問那么多干嘛？你能替占宇砍回去咋地？哼，他能不知道是誰嗎？從前咋干人家來著？”

    占宇知道是誰干的，不報(bào)警，這是黑道法則，是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

    卓爾一直在醫(yī)院陪護(hù)，卻一再叮嚀，不讓我去。我不明所以，這肯定是占宇的意思，他需要我隱身，為什么？

    搞不懂，算了，我不去添亂。

    一星期后，占宇的一條腿沒保住，

    保留膝蓋后截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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