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祁瑜面上閃過一剎那的尷尬,但很快恢復(fù)如常,點點頭,回應(yīng)她,“是,就是你以為的’交、配’,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每天親你、抱你、做你以為的那種事,而且,只有我能這樣對你,你也只能和我這樣,這回明白了么?” 宋玉珠臉有點紅,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覺得耳畔火辣辣的。 不過主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她笑著答應(yīng),“哦,好的啊?!?/br> 小姑娘明明沒聽懂,還一副自己以為自己明白了的樣子,祁瑜有些心塞,想起在天泉山莊的情景,又道,“我盡量依著你,但你有件事必須聽我的?!?/br> 宋玉珠眼珠一轉(zhuǎn),“嗯?” “你要聽我的話,好好治病,少欺會盡他所能,好好治你的病,你不要怕疼,不要怕藥苦,一切有我在。” “可是我沒病呀……”宋玉珠真不覺得自己病了,可是大家都覺得她生病了,但又不說她生的什么病。 祁瑜摸了摸她的臉,“玉珠,聽話?!?/br> 宋玉珠想到長長的針,想到氣味難聞的溫泉,她是極為排斥的,在天泉山莊什么都好,就是治病的經(jīng)歷不讓人愉快,她并不想再次經(jīng)歷。 宋玉珠遲遲不肯點頭,祁瑜也沒再勉強她,小姑娘任性,要慢慢哄,來日方長,他不管付出什么代價也是要把小玉珠的傻病治好的。 正在這時,村人又進來道,“公子,夫人,飯擺好了,宋二公子和祁大公子已經(jīng)入座了,就等你們二位了?!?/br> 祁瑜牽著宋玉珠的手走出去,宋玉洪和祁煊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祁瑜掃了一眼桌上,菜品很豐盛,而且還有酒。 他皺起眉頭,四個酒杯,為何要喝酒?為何連玉珠都要喝酒? ☆、第83章 “祁瑜兄,玉珠,還愣著干什么,快坐下。”宋玉洪見祁瑜和宋玉珠來了,熱情招呼道,還對宋玉珠招招手,“來,妹子,坐哥身邊來?!?/br> 宋玉珠看了祁瑜一眼,提著裙子在宋玉洪旁邊坐下,祁瑜則是在宋玉洪對面坐下,挨著宋玉珠和祁煊。 他又看了一眼眼前斟滿酒的杯子,宋玉洪哈哈一笑,對祁瑜道,“祁兄,來來來,咱們先干一杯,以后說不定就是一家人了?!?/br> 祁瑜知道宋玉洪不懷好意,但是他一個男人,平時雖然不常喝酒,但酒量也不差,所以即便知道宋玉洪在灌他,也無所謂的舉起了酒杯。 宋玉珠見三人齊齊舉杯,也學(xué)著三人的樣子,舉起跟前有怪味道的杯子,要和三人碰杯。 祁煊見狀“噗嗤”笑了出來,因為宋玉珠就坐在他對面,小姑娘特別乖巧,明明被她二哥算計,還一副懵懂無知自投羅網(wǎng)的樣子。 祁瑜皺眉,按下宋玉珠的手,“那是大人喝的東西?!闭f著自己搶過玉珠的杯子,將玉珠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對一旁招待的村人道,“有牛乳么?給這位姑娘倒些牛乳?!?/br> 宋玉洪瞪大眼睛,難得見祁瑜這么豪爽,他以前找祁瑜喝酒,這家伙都是小口小口抿,或者干脆看著他喝,今天這可是豁出去了,不過,今天并不是個適合他豪飲的日子啊! 宋玉洪攔住要去準(zhǔn)備牛乳的村人,“等等?!苯凶×舜迦?,宋玉洪對祁瑜道,“玉珠都多大了,你還拿她當(dāng)小孩子呢,喝點酒而已,不礙事?!闭f完,還對玉珠眨眨眼,“你說是吧,玉珠,你是想和你哥哥們一樣喝酒,還是想和牛乳?” 宋玉珠小時候最喜歡喝牛乳,但是現(xiàn)在,她對大人們喝的酒更好奇呢。 于是,宋玉珠誠實的指指酒壇子,“想嘗嘗?!?/br> 祁瑜又要說話阻攔,宋玉洪搶先道,“想喝是吧,那你和這位嬸嬸一道,再去挑壇好酒,越醇越好,挑不好,就不給你喝了?!?/br> 祁瑜太冥頑不靈了,明明看出了他的意圖,卻絲毫不領(lǐng)情的樣子,他得把玉珠支開,先好好說祁瑜一頓。 宋玉珠“哦”了一聲,這就起來跟著村人走了,祁煊不由得贊道,“宋兄,你這meimei也太乖巧了,說什么聽什么,哪像你以前說的調(diào)皮搗蛋?!?/br> “她上房揭瓦時你是沒見過?!彼斡窈楝F(xiàn)在也發(fā)現(xiàn)了,對祁瑜挑挑眉,“不過,只要祁兄在,玉珠就像個小奶貓似的,聽話的不得了?!?/br> 宋玉洪不正經(jīng)慣了,現(xiàn)在知道他們的事,這可有的讓他開玩笑了,祁瑜任他說,心里也甜滋滋的,面上卻一本正經(jīng),“說吧,你為什么要灌酒?” 宋玉洪一拍大腿,“你別在那假正經(jīng),我想干什么,你心里不明白?” 祁瑜擰眉,有些不悅。 現(xiàn)在也沒外人,宋玉洪忍不住了,“祁瑜,你行不行?。渴悄腥?,今晚就把玉珠辦了!你錯過了今晚,以后就沒機會了!” 他用語粗俗,說的祁瑜怒瞪他,但聽他后半句話,似乎是另有隱情,他強壓下不快,“你什么意思?” “我爹有意把玉珠許配給國師,國師的聘禮都送到家里頭來了,浩浩蕩蕩,十幾個箱籠,就算我爹不愿意,也不能把聘禮都退回去吧,那也太不給國師的面子了?!彼斡窈榈?,“眼下,如果我們家退了聘禮,肯定要得罪國師,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國師自己放棄,讓國師放棄玉珠,你想想,能有什么辦法?” 除了毀了玉珠的清白,他這個腦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祁煊卻很是好奇地問,“你是說,咱們那位活了上百年的國師,要娶玉珠meimei?為什么?他不是一直在閉關(guān)么?” “誰知道呢!”宋玉洪沒好氣道,“我就知道這么多了?!?/br> 祁瑜一下子沉默下來。 國師……如果他沒有記錯,應(yīng)該就是在天泉山莊時遇見的那個年輕人元朗。 因為元朗這人太過怪異,事后他派人查過元朗的身份,這一查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來。 這元朗究竟為什么要盯上玉珠?他們只見過一次,一見傾心?并不太可能;看中了宋家的地位和身份?宋輝雖得圣上看重,但卻因為過分剛直被朝臣孤立,若是兩家結(jié)親,對國師并沒有太大好處,反而是對宋輝有利才對,而國師并不是一般的朝臣,并不需要結(jié)黨,所以玉珠的家世對國師也沒什么吸引力;還有什么?難道是為了他?上次相遇,國師肯定能看出來宋玉珠是他心儀的姑娘,明知如此,還要處心積慮和他爭搶玉珠,有心和他作對么,國師不會這般幼稚,只可能是…… “祁兄,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宋玉洪看著遠處的小姑娘跟在村人身后朝他們走過來,“也不用來真的,你們倆個喝的酩酊大醉,只要躺在一張床上,什么都不用做,到時候,我事先安排的府上的人會來到此處,撞見這幅場景,回去定然向我爹稟報,到時候,不管怎么說,你和玉珠也是牽扯上了。” “你這是什么餿主意?”祁瑜還是覺得不妥,宋玉洪滿腦子都是些齷齪的東西,現(xiàn)在竟然想出這種辦法,他和祁煊對視一眼,祁煊托著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怎么回事啊,你們還有別的辦法嗎?”這可是宋玉洪想破頭想出來的法子,結(jié)果眼前這兩人沒一個人贊同他的樣子,呵呵,這兩個兄弟這輩子也沒達成過共識,倒是在這件事上有了默契啊! 宋玉洪急了,一拍桌子,斥問祁瑜,“你到底還娶不娶我meimei了!” 宋玉珠挑好了美酒,回來時卻聽見二哥一聲怒吼,而且,還和她有關(guān)呢。 “你到底還娶不娶我meimei了!” 宋玉珠聽見這話,腳步一頓,然后又有些慌了。 這句話什么意思……什么叫“還娶不娶了……” 她和帶路的村人都尷尬的停下來了。 只聽宋玉洪站起來,怒氣沖沖問祁瑜,“你是不是怕這事傳出去,毀了你大才子的名聲???我告訴你,這事關(guān)乎我meimei清白,我比誰都在意,若不是無計可施了,我也不可能拿我meimei清白來賭,我是當(dāng)你真心娶我meimei,才放心把我meimei交給你,盡心安排這一切,我打包票,雖然我宋玉洪活到現(xiàn)在,除了吃喝玩樂什么都不成,但這事我定好好安排,除了該知道的人,一點風(fēng)聲都走露不出去?!?/br> 看祁瑜還面露猶豫,宋玉洪忽然間想起了什么,“難不成到這個地步,你還給自己留退路了?莫不是像別人說的,你近來搭上了瑤香公主……” 只聽“啪”的一聲,祁瑜撂下了筷子,臉色難看至極,起身便走,一轉(zhuǎn)身卻看見愣在原地的宋玉珠。 宋玉珠水潤潤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轉(zhuǎn)了個方向,朝另一邊走了。 宋玉珠糊里糊涂的,但這糊涂里好像摻了點明白。 她雖然算不上明事理,但是這一刻,卻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因為他們兩個的對話讓她挺不開心的,具體為什么不開心,她說不上來。 宋玉洪罵痛快了,注意到他家玉珠尷尬的站在那里,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也不知道她聽明白沒有,反正看見玉珠神色也挺難看的,宋玉洪覺得,他好像不該在玉珠面前提瑤香公主。 其實祁瑜跟瑤香公主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太了解,只是他向來人緣好,人脈也廣,平時什么小道消息,他都不用打聽,就有人主動來告訴他。 瑤香公主長得俏,好多貴公子都盯著,所以很容易成為公子哥們飯桌上的談資,談著談著,就提到了祁瑜。 反正話說的是不太好聽,但是以宋玉洪對祁瑜的了解,祁瑜不是那種人。 但聽到了這種事,做哥哥的心里多少有點不舒服,再加上剛剛一著急,就把話吐露出來了。 好好一頓飯,弄成這個樣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宋玉珠和村人走過去,叫村人把酒壇子放下,她抬頭,看見宋玉洪和祁煊都在看她,她抿抿唇,拉拉宋玉洪的袖子,“二哥,別生祁瑜哥哥的氣。” 她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怎么了,但是就是想勸他們和好。 宋玉洪撓了撓頭發(fā),宋玉珠伸出手,用探尋的眼光問宋玉洪,“我能拿兩個包子吃么?!?/br> 宋玉洪沒反對,宋玉珠便揣了兩個包子,起身對宋玉洪和祁煊道,“我回屋了,帶兩個包子吃?!?/br> 回什么屋,吃什么包子,瞧她跑的那個方向,明明是去追祁瑜了,包子也給祁瑜帶的吧! 祁煊嘆道,“你meimei真是惹人憐愛?!?/br> 宋玉洪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是啊,我們家玉珠,就是招人疼,我圖什么,要不是疼我玉珠,我至于被我爹打個二十板子關(guān)禁閉么,我至于冒著這個險替他們張羅么,祁瑜以為,我這么安排,回去不會再被我爹關(guān)禁閉么?”他心里苦悶,陳年往事就浮上心頭,“我就是自己沒娶到琳瑯,想讓我meimei能如愿以償而已,我當(dāng)年,要是有個人愿意這么為我cao心為我張羅,我能錯過琳瑯嗎?” 宋玉洪又想起那天晚上,段琳瑯那張溫婉美好的臉,再香醇的酒到了嘴里也都是苦味。 而祁煊卻是一驚,“你……你中意的是……” ☆、第84章 宋玉珠沿著祁瑜剛剛離開的方向追過去,看見祁瑜站在一棵樹旁,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高興還是不高興,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宋玉珠把步子放的很輕很輕,就像為貓時一樣,悄悄走過去,要察言觀色一番才會行事。 其實以前祁瑜也不是沒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在他剛到天泉山莊的時候,宋玉珠經(jīng)常能聽到莫少欺勸他,要他開心一點,要沒有包袱的活,每次莫少欺說完,祁瑜都會兀自望著一個地方發(fā)呆,宋玉珠便默認為他想家了,通常這個時候,她就會走到他的腳下蹭他的腳,祁瑜總會把它抱起來,摸她的頭,她再趁機舔舔祁瑜,一人一貓也就玩開了,這是她安慰祁瑜特有的方式呢。 但是當(dāng)了人就不一樣了,她剛往前走了兩步,祁瑜就察覺到她來了,扭過頭看了她一眼,表情已經(jīng)緩和很多,沒有剛剛那么嚇人了。 她心虛的站住了腳,祁瑜朝她伸出手,終于笑了笑,“玉珠,過來?!?/br> 宋玉珠揣著包子,踮著腳尖走過去,祁瑜還保持著對她伸手的姿勢,她走到他身后,祁瑜索性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她,拉起她的手。 宋玉珠手里的包子掉到地上,眼看著滾到離自己三步開外的地方,她撇撇嘴,也沒去撿。 “別生氣了……”以前做貓多年鉆研出的一套哄人法子現(xiàn)在失效了,宋玉珠也不知道現(xiàn)在要怎么安慰主人了,她半低著頭,能感覺到祁瑜在看她,她挺不好意思的,因為總覺得祁瑜這次生氣是因她而起。 祁瑜看著小姑娘有點怯,好像很怕他,八成是剛剛自己對宋玉洪擺臉色把她嚇著了,也有可能是聽到宋玉洪說瑤香的事,所以胡思亂想了,反正祁瑜也感覺得到,小姑娘也很低落。 關(guān)她什么事呢,祁瑜想,外界的紛紛擾擾都不該打擾到她的。 祁瑜剛想哄哄她,小姑娘兩片豐潤的嘴唇卻艱難的動了動。 “你說什么?”祁瑜懷疑自己聽錯了。 宋玉珠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那些話明明在心里醞釀了很久了,可是一說出來就委屈了,其實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她也不知道委屈什么,可就是難過的要命。 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龐流下,劃過嘴唇,咸咸的。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啊……”宋玉珠吸了吸鼻子,又想起離開慈壽寺的那一天,她被落在大水缸里,從天亮等到天黑都沒人來接她…… 其實,即便是動物,被人拋棄或者要被人拋棄的時候,也不會毫無所覺的,他們甚至比人更敏感呢。 宋玉珠這些年時時刻刻都沒忘了被人拋棄的滋味,乃至于剛剛祁瑜在宋玉洪面前的猶豫都被她當(dāng)作了分道揚鑣的前兆。 其實也沒關(guān)系……以前她一刻都離不開主人,但是現(xiàn)在,她竟然可以忍受一個月才見主人一次呢…… “我自己也能活下去……沒事的……” 宋玉珠把手從祁瑜手里抽回來,揉揉眼睛,把又要掉下來的淚珠子擦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