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這倒讓祁瑜頗為詫異,祁岳可是個很少早起的主,今日能這個時辰出現(xiàn)在長公主這里,倒還真不是個尋常事。 宋玉珠見祁瑜來了,從盤子里拿了塊點心遞給祁瑜,祁瑜沒有接,對她說“你自己吃就好”。 長公主見祁瑜來了,便對祁岳吩咐,“我和你二哥有些話要講,你帶你玉珠meimei去逛逛花園?!?/br> 祁岳含笑應(yīng)了個是,對宋玉珠溫聲道,“玉珠meimei,走么,我?guī)闳ネ妗!?/br> 宋玉珠欣然答允,臨走又揣了兩塊點心帶走,長公主望著兩人的背影,不由得笑了,問祁瑜,“依你看,宋家這個小姑娘如何?” 祁瑜看長公主這副表情,心里陡然一驚,他總算明白了長公主在打什么算盤。 長公主也沒指望他說什么,自顧自道,“我就覺得宋家這小姑娘討人喜歡,就是有些不諳世事,這些倒沒有妨礙,不懂的東西慢慢教就是了,最重要的是品性要好,我看你三弟和這小姑娘很是登對……” “哪里登對了?”祁瑜皺著眉,嫌棄地問反問長公主。 長公主一愣,也不知道兒子大早晨這股火氣從哪里來,“小姑娘雖然生過大病,但我已經(jīng)問過太醫(yī),這種病對壽數(shù)沒有妨礙,人已經(jīng)醒了,就和常人無異,你三弟也是眼高手低,之前給他說過一個姑娘,他嫌人家精于算計,死活也看不上,這次我特地叫他早上過來請安,你看見沒有,你三弟對小姑娘很是殷勤?!?/br> “那是殷勤?”祁瑜盡量用平靜的語調(diào)來掩飾心里的翻涌,“我看,那是不懷好意?!?/br> 長公主聽著聽著就不對了,貌似,他這個兒子嫌棄的不是宋家小姑娘傻乎乎配不上他三弟,“你覺得不合適?你三弟配不上一個傻姑娘?” “她不傻,母親?!逼铊ず鋈恍α?,他在這一刻明白,不管別人怎么看待玉珠,對他來說,玉珠就是最好的,祁瑜堅定地說,“等她嫁給我,該教她的,我都會慢慢教她。” 小姑娘走路飛快,祁岳跟在后面追,“玉珠meimei,你走慢一些!” 宋玉珠在國公府里撒了歡,每一處景致都如此熟悉,頗有種故地重游的興奮感,后面的小哥哥氣喘吁吁追上來,對她道,“玉珠meimei,你剛吃完點心,莫要走這么快。” 宋玉珠嘻嘻一笑,“是你自己慢,還怪我走得快,你還不如我祁瑜哥哥呢?!?/br> 小姑娘一笑,眼睛瞇起來,像月牙一樣,笑的祁岳半個身子都酥了,“玉珠meimei,你長得可真好看?!?/br> 宋玉珠被夸獎了,心情還是很愉悅的,對眼前人也多了幾分好感,“你也好看?!?/br> 被小姑娘這么一夸,祁岳另半個身子也酥了,宋玉珠見這人對自己傻笑,不理他,自己在花園里摘花玩,她蹲下,那祁岳也跟著她蹲下,見她玩泥巴,祁岳小心翼翼問她,“玉珠meimei,你喜歡什么?” 宋玉珠想都沒想,“喜歡玩呢。” 祁岳道,“我以為你會喜歡首飾小玩意兒,還想送你什么,一會兒我送你回府,回去前,咱們?nèi)ゼ泄涔洌o你挑個禮物吧。” “好啊,我還想買一串糖葫蘆吃。” 一切如此順利,祁岳心情甚是愉快,他第一次遇到這么讓他心動的姑娘,本想徐徐圖之不想唐突了佳人,卻沒想到佳人也對他有意。 祁岳小心翼翼地問,“玉珠meimei,以后能去你府上找你么?” “好啊。” “嗯,那我明天去找你,帶你去看大哥打獵,打幾只兔子,咱們吃野味去!” “?。 彼斡裰槭掷镆粓F泥巴,下意識手一松,驚恐地看著祁岳,“不吃,不吃兔子?!?/br> “好好好,那吃別的也行,和你吃什么都行?!?/br> 小姑娘不愛吃兔子rou看來,祁岳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你說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看看你,手臟了,我替你擦擦手……”說著,就拉住玉珠的手腕,玉珠見眼前這人細心的為自己擦拭,笑瞇瞇道,“你真好,和祁瑜哥哥一樣好。” 嗯?好就是好,什么叫和“祁瑜哥哥一樣好”? 祁岳依然在耐心的替宋玉珠擦手,根本不舍得松開,嘴上卻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問,“二哥也對你這么好么?據(jù)我所知,二哥平時可是很孤傲的,不會像我對你這么溫柔吧?” 宋玉珠想了想,好像確實是。 她嘆口氣道,“以前是很冷淡,但是最近對我越來越好了呢……” “祁岳?!?/br> 正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宋玉珠轉(zhuǎn)過身一看,下意識就把被祁岳握著的手抽了回去,大力和祁瑜揮手打招呼。 祁岳握著手帕的手僵在半空中,便見祁瑜朝他們走過來,宋玉珠就像是流落在外的小孩子找到了大人一樣,興奮的站在祁瑜身邊。 祁瑜對祁岳笑了笑,“陪玉珠玩了這么久,辛苦你了?!?/br> 祁岳有些沒回過神,聽聽這口吻,好像宋玉珠是祁瑜的專屬物品一樣,什么時候歸屬權(quán)歸了祁瑜了? 祁岳干笑了兩聲,他和這個二哥一向不熟,兄弟倆比朋友間還要生分,再加上祁瑜不茍言笑,祁岳更難以和他親近了,他只想和眼前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在一起,才不想花費什么時間和祁瑜周旋。 “二哥,你要進宮了吧,一起出門如何?我也要送玉珠姑娘回府了?!?/br> “這就不用麻煩了?!闭f著,正看見宋玉洪宿醉醒來要穿過花園找祁瑜,祁瑜叫了他一聲,宋玉洪迷迷糊糊的朝這邊走過來。 “不必麻煩,我送玉珠回去?!彼斡窈槭抢辖?,一眼就知道祁岳獻這殷勤是在玩什么把戲,不過,如果不是祁瑜對他袒露了心意,宋玉洪現(xiàn)在一定在問:祁瑜什么時候開始多管閑事起來? 想不到,祁瑜竟然會對自己的meimei有非分之想…… 宋玉洪回想起昨晚的一切,感覺就像是一場夢。 倒不是說自己meimei有什么不好,雖然在外人看來,玉珠根本不是個一般的正常的姑娘,但在宋玉洪眼里,自己的meimei單純善良,這已經(jīng)很是難得,所以,現(xiàn)在想想,祁瑜喜歡他的meimei也沒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祁瑜真的適合自己的meimei? 宋玉洪懷疑的看了祁瑜一眼,祁瑜低聲對他道,“這幾天還要麻煩你護著玉珠,不要讓不三不四的人接近她。” 宋玉洪看了一眼癡癡的祁岳,總感覺祁瑜這話里意有所指。 祁岳最終還是沒有如愿以償,雖然他并不覺得祁瑜算得了自家meimei的良配,但更不覺得祁岳配得上他的meimei,誰不知道祁岳沒什么真本事,頂多算個不會出錯的老實人,和這樣的人過一生該有多么無趣。 但祁瑜似乎也很是無趣,他回想他們過往的種種經(jīng)歷,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他和祁瑜相處時,祁瑜通常很少講話。 “玉珠,我問你,你祁瑜哥哥對你好嗎?” 宋玉珠笑嘻嘻的,“當然了,我可是跟著祁瑜哥哥長起來的呢!” 主人永遠有非同尋常的地位,不管別人對自己再好,主人也是不可替代的。 宋玉洪吐槽道,“什么叫跟你祁瑜哥哥長起來的,小沒良心的,在他山莊住了一個月,就什么都他好了?!?/br> 宋玉珠點點頭,“他就是什么都好啊!” “那你愿意嫁嗎?” 瞧她這副非他不可的樣子,宋玉洪調(diào)侃道,“你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嗎,玉珠,現(xiàn)在讓你嫁人,你愿意嗎?” 宋玉珠不以為然,“我很愿意啊,和祁瑜哥哥說好了的,他要娶我的?!?/br> “你當真也屬意祁瑜?男女之情?” 宋玉珠不明白這么一件簡單的事情為什么要確認這么多遍,“喜歡啊,為什么不相信我呢……” “你什么都不懂,不要被外面的野男人騙了?!币庾R到自己說的話不對,宋玉洪改口,“我不是說祁瑜是野男人,我是說,玉珠,你要明白你自己要什么,這是你遲早都要經(jīng)歷的,你仔細想一想,你真的非他不可?” 宋玉珠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宋玉洪。 非他不可…… 似乎,也沒有非他不可吧…… “如果不是他,別人就都一樣?!彼斡窈樗坪跏窍肫鹆耸裁此频?,“不是那個人,其他人,都一樣?!?/br> 不是她,所以所有女人都一樣。 至少對他來說,就是這樣。 所以他才更不希望自己的meimei在懵懂無知時輕易做了決定。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meimei根本沒有決定的機會。 他一回到家,便看到巷子口滿是裝著金銀珠寶的箱籠。 ☆、第79章 花廳里,宋輝面色鐵青,柳姨娘站在下首,大氣也不敢喘。 不一會兒,花白胡須的劉太醫(yī)回稟宋輝,“侯爺莫要當心,侯夫人只是一時急火攻心才暈了過去,已經(jīng)派人抓了安神的方子,歇息兩天,不會有大礙?!?/br> 宋輝揉揉眉心,派人送劉太醫(yī)出去,重重嘆了口氣。 廳里一時無人,一大家子都去王氏院子里守著了,現(xiàn)今只剩下宋輝和柳姨娘,柳姨娘知道宋輝心煩,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過去勸,“老爺,再怎么說,國師大人親自來提親,是好事情,夫人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興許是和三小姐分開太久了,舍不得吧,給她點時間,她能想明白,到時候就能明白老爺?shù)挠眯牧伎嗔??!?/br> 柳姨娘極會看宋輝臉色行事,但這次話可沒說到點子上,宋輝道,“我并未答應(yīng)這門親事,誰知道國師會帶著聘禮……” 這下可好,那么多聘禮,那么多價值連城的珠寶,風風火火運到侯府,這下子誰不知道國師下聘?這讓宋輝如何拒絕這門親事?鬧到這個地步,他若是駁了國師的面子,這就真要傷了情面了。 可若是真的答應(yīng)了國師這門親事,未免也太過草率了,他該如何和發(fā)妻愛女交待?這國師明明年過花甲,樣貌卻如二十歲的青年,怎么看怎么怪異,凡人壽數(shù)有限,他卻完全像個妖人,宋輝再鬼迷心竅,也不放心讓女兒嫁給這樣的人。 別說他不許,王氏也不會答應(yīng),剛剛王氏得知此事氣的暈了過去,這足以表明妻子的態(tài)度,以王氏的性子,自己若是敢走出這一步棋,恐怕王氏會鬧的天翻地覆,這個家都不見得能保全。 心煩之時,太陽xue被冰涼的手指壓住,輕輕的揉,宋輝和柳姨娘對視一眼,對方含情脈脈看著他,宋輝拍拍柳姨娘手腕,“還是你最懂事?!?/br> 生而為人,誰沒個自己的小心思,柳姨娘在想什么,宋輝一清二楚,但平心而論,她要的東西,宋輝都可以給,而他要的東西,只有柳姨娘能給。 女人的溫柔或許只是偽裝,但即使是偽裝,也能解宋輝一時之渴,這些年在朝堂爾虞我詐,回到府里又是強硬的妻子,唯有柳姨娘,能讓他稍微不用那么緊繃。 望著宋輝溫柔的眼神,柳姨娘的唇彎了彎,聲音更柔和了,“妾什么也不圖,只圖老爺事事順心,玉德能早日出息為老爺分憂,玉彤能有個好人家,將來能幫襯著宋家……” “你放心,玉彤……我定然不委屈了她?!?/br> “那爹就要委屈小妹了嗎?” 正在這時,洪亮的男聲傳來,打斷了宋輝和柳姨娘的濃情蜜意,只見宋玉洪氣沖沖地走進來,質(zhì)問宋輝,“父親,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宋玉洪帶著宋玉珠回府,一進巷子口就發(fā)現(xiàn)不對,進了門,更發(fā)現(xiàn)府里亂糟糟的,一問之下才知道宋輝擅自給小妹定了親,把王氏都氣病了。 他不知道提親的國師是個什么人,但不管是什么人,也不能連招呼都不打擅自做主他小妹的親事,他父親究竟拿玉珠當什么了? 他本就性子沖動,受了氣根本就忍不住,就這么大搖大擺來找宋輝討公道,宋玉珠還沒弄明白發(fā)生什么事,只是感應(yīng)到宋玉洪不尋常的氣勢,一個勁兒追在宋玉洪身后問,“哥哥,二哥,你怎么了,別這樣,我害怕……” 兄妹倆一前一后進了花廳,宋輝和柳姨娘溫存的一幕恰好被宋玉洪撞見,宋玉洪更是怒氣萬分,對宋輝的語氣就更不敬了。 雖然自覺理虧,但宋輝還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兒子剛在姨娘面前對自己這樣不尊,當即將手邊茶盞摔向宋玉洪,“混賬!你這是來興師問罪?” 宋玉洪沒躲,guntang的一碗熱茶全摔在了宋玉洪身上,茶瓷碎裂,摔成好幾瓣,嚇得宋玉珠后退幾步。 宋玉珠忙擋在宋玉洪面前,哀求宋輝,“爹爹……都是玉珠不好,昨晚是玉珠拉著二哥去玩,玉珠太貪玩了……” 父子倆劍拔弩張,中間還有個不明真相的宋玉珠,宋輝氣的青筋暴起,對柳姨娘道,“把三小姐帶下去!” 柳姨娘剛要說什么,宋輝不耐煩重復(fù),“帶下去!” 柳姨娘鑫訕訕拉著宋玉珠走了,宋玉珠不住回頭張望,柳姨娘道,“三小姐,你越留在那里,父子倆吵得越厲害,聽老爺?shù)脑?,咱們退下?!?/br> 宋玉珠點點頭。 柳姨娘翻了個白眼,真覺得三小姐傻的可笑,真是除了皮相好,也找不到什么可取之處了,真不知道國師看上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