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到嗎，看來是我的幻覺了?！?/br>
    “不是幻覺，我是拾荒者回收培訓系統(tǒng)，負責培訓新拾荒者回收各種指定垃圾?！?/br>
    蕭末有太多問題，一下竟不知該從何問起，“你……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回收劉旺夫婦指的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回收他們？這次的病情是不是跟他們有關(guān)系？你為什么會跑到我身上？你要我做什么？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系統(tǒng)只回答了他幾個問題：“你是新拾荒者，我負責培訓你，培訓方式為傳統(tǒng)的下達任務(wù)，拾荒者完成，本系統(tǒng)判斷完成度后給予獎勵或者懲罰。如果拾荒者連續(xù)兩次無法完成任務(wù)，將被視為淘汰者。為保密以及懲罰，淘汰者必須被抹殺。至于任務(wù)內(nèi)容和目的，請拾荒者自行摸索和判斷，按照規(guī)則，本系統(tǒng)沒有義務(wù)進行該方面的解釋?！?/br>
    “我cao！我并沒有請求你成為那什么鬼拾荒者！這是被迫中獎嗎？請你速度從我身體里滾出來！否則我就報警?！?/br>
    系統(tǒng)絲毫不受威脅地冷淡道：“你報警只有兩個后果：第一，你被視為精神病患者。第二，被解剖研究?！?/br>
    “我不想做什么任務(wù)！你去找其他人！”蕭末暴躁萬分。

    系統(tǒng)……進入沉默狀態(tài)，不管蕭末再說什么，它都不再有絲毫反應(yīng)。

    蕭末氣得肝疼，他決定明天就去醫(yī)院做全身體檢，把這個鬼系統(tǒng)從身體里找出來挖掉！

    接著花了半個小時把自己刷洗干凈，洗完后，蕭末感到原本沉重的身體似乎變得靈活了不少，那種剛醒來時的艱澀感也消失許多，只是骨骼深處似乎還有點酸痛，但比起之前的疼痛來說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如果頭也能不痛就好了。男人嘆口氣，揉了揉太陽xue。

    *

    洗完澡，蕭末立刻把臟掉的牛皮席拿到陽臺刷洗晾曬。如果不是床墊太厚太重不好搬，他恨不得把床墊也拿出來洗洗刷刷再暴曬一番。

    幸好他鋪的是牛皮涼席，各種污漬和排泄物并沒有透過厚厚的牛皮映到床墊上。

    盡管如此，蕭末看著床墊還是有點膈應(yīng)，隨手摸了一下，心想干脆換個新的吧，雖然有點浪費。

    轉(zhuǎn)過身的瞬間，他沒有看到買了兩年的床墊的花紋和顏色在他的手離開的同時變得鮮艷如初。

    雪里紅背著他的小背包進來，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床墊上，心想這床墊保持得倒是很不錯。

    “對了，黏在我身上那些紅黑色的污跡是什么？”蕭末想不出答案，只好問小孩。

    雪里紅回答：“血跡。病發(fā)時你全身的皮膚都破了，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應(yīng)該是又長好了?！?/br>
    蕭末抽了抽臉皮，抱起剛才拆下的枕套和他蓋了三天的薄毯向露臺走去。關(guān)于身上重新長好的皮膚，其實在他洗澡時就有了疑問，老皮和新皮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蕭末問小孩一直跟著他干什么，雪里紅也不說話，就是盯著他看，半天才問一句：“你不餓？覺不覺得四肢無力，心里發(fā)慌？”

    “還好，我沒有低血糖的毛病?！?/br>
    “你睡了三天?！?/br>
    “我知道?！痹诮o手機充電時，他就開機看過時間。

    “我以為你會死?！?/br>
    “童言無忌，大風吹吹去?！笔捘M臉黑線地嘀咕一句，輕輕推開小孩，把枕套、洗澡毛巾和薄毯一起塞進了洗衣機。

    “你那條內(nèi)褲我?guī)湍阆戳?。”雪里紅邀功道。

    “……謝謝?！?/br>
    “我不想再吃快餐面，你今天能做飯給我吃嗎？”

    “可以。”忙完個人衛(wèi)生，收拾完房間，蕭末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松靈活。

    蕭末轉(zhuǎn)頭看向外面，剛才曬牛皮涼席時他也在看，只是沒有放在心上。身體活動開后，腦袋似乎也變得更加清晰，再看外面的情景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十分不對勁的地方。

    從他家露臺可以看到寧古花園，也能看到新新佳苑其中一個比較大的廣場。

    只見寧古花園的空曠處和那個廣場上出現(xiàn)了數(shù)頂大型帳篷，旁邊還停放著大型醫(yī)療專用車。

    醫(yī)生護士都穿戴著只有電影中才能看到的隔離服在為附近的病人服務(wù)。

    蕭末還看到了一樣穿著隔離服的警察。

    站在外面排隊看病的人很少，只有小貓三兩只。

    廣場、公園、馬路上幾乎都看不到行人，寧古大道上也沒有車輛經(jīng)過，偶爾經(jīng)過一輛，也都是從新新佳苑開出的帶“十”字標記的特種車。

    “嚴重的病人都送到了新新佳苑的一棟空樓里。”雪里紅也趴在窗臺上往遠處看。

    “哦？”

    “看到剛才從新新佳苑里開出的廂車了嗎？聽人說那是運送病死的人前往市里解剖?！?/br>
    “誰跟你說的這些？”蕭末皺眉。

    “大家都在說。你沒有發(fā)現(xiàn)山南佳苑的住戶少了許多？”

    蕭末轉(zhuǎn)身往廚房走，從廚房的窗戶可以看到對面樓棟。

    白天向窗戶里看都是黑乎乎一片，看了一會兒他也不敢肯定里面的住戶是不是真的不在，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覺得山南佳苑似乎確實比往常寂靜了許多。

    “如果你真的沒事，可以去超市領(lǐng)取生活物資?！毖├锛t跟在他身后道。

    “領(lǐng)?。俊笔捘┺D(zhuǎn)回頭。

    “嗯。聽說是政府福利，因為隔離讓大家生活不便，所以現(xiàn)在隔離區(qū)域內(nèi)所有老百姓的生活物資都有政府負責發(fā)放，聽說每個人可以領(lǐng)到二十斤大米、一升油、五斤豬rou、一只雞、一只鴨、五斤雞蛋、各色蔬菜各三斤和調(diào)味品等。

    可以一次性領(lǐng)完，也可以分開領(lǐng)。頭兩天可熱鬧了，只要沒倒下的都出來領(lǐng)東西了，還有不少人為了領(lǐng)東西打架?！毖├锛t一板一眼地道。

    蕭末實在很難把小孩當小孩看，誰叫對方說話比他還條理清楚？

    “東西不少，差不多夠一個成年人一個月生活。難道政府打算把這里隔離一個月？”蕭末為自己的猜測心驚。

    “一個月？”小孩古怪地笑了下，像是諷刺，又像是某種憐憫，“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一個月，就憑這個傳染速度和不可隔絕的傳播途徑，要不了一個月鐘山市就差不多了。”

    “……我、我先去給家里打個電話?！笔捘┯米笫质持傅种滞蝗怀橥雌饋淼拿夹?，轉(zhuǎn)身離開了廚房。他對現(xiàn)在的事態(tài)和自身身體情況感到萬分不解的同時，更有種無力感。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新型病毒、傳說中的系統(tǒng)、神秘的小孩……

    蕭末覺得他腦袋都要炸了！

    為什么三天前的夜里他還疼得要死要活，如今卻不過睡了一個長覺就都好了？而且還好得過分……他不相信系統(tǒng)會那么好心，在懲罰他以后還幫他調(diào)理身體，倒是系統(tǒng)提及的不明液體……他睡前有喝什么東西嗎？

    *

    同一時間，露臺對面隱約可見的新新佳苑某棟樓房內(nèi)。

    一名特地從醫(yī)學院調(diào)來的病理專家和幾名助手從做了臨時封閉的房間里走出。

    一看到專家出現(xiàn)，幾名等在門口穿著隔離服的醫(yī)生立刻圍了上去。

    “賀老，怎么樣，有結(jié)果嗎？”

    賀老搖頭，也穿著隔離服的他在面罩里低聲道：“六具尸體都是不同的病理表現(xiàn)，死因也不同，沒有發(fā)現(xiàn)相同的新型病菌，除了都檢查出是重金屬中毒以外?！?/br>
    “怎么會這樣？解剖也不能發(fā)現(xiàn)死因嗎？”

    看來雪里紅聽來的傳言有誤，在隔離區(qū)里，已經(jīng)有人在給死人解剖，而不只是運到市里的那些。

    賀老繼續(xù)搖頭，“不是找不到死因，而是找不到某種引發(fā)病變的相同細菌?！?/br>
    說到這里，賀老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抬頭，“對了，我聽說市立醫(yī)院一開始送去的幾名病人似乎有人蘇醒了？”

    *

    蕭末打開電視，調(diào)到當?shù)匦侣勁_，看手機已經(jīng)充好電，立刻給家里打電話。

    這三天里，從他老爸到他侄子，家里每一個人都給他打了幾十個電話，尤其以他嫂子和老弟打得最多，還有不少朋友和業(yè)務(wù)相關(guān)者。

    除了來電，各種短信也占滿了儲存卡。全是問他“現(xiàn)在怎么了，有沒有事，為什么不回電話，隔離區(qū)進不來，生病的人越來越多，全國各地都在關(guān)心本市流感之類”的消息。

    短信中也有不少疾病中心和政府發(fā)的消息，這些消息都是告訴人們?nèi)绾蜗?、如何保護自身，及在發(fā)現(xiàn)病人時如何對待、如何聯(lián)系救治中心、如何自我急救、互救等相關(guān)知識。

    從這些短信中可以看出，現(xiàn)在市里很重視這件事。只是不知道傳染范圍已經(jīng)有多廣？

    看下時間，蕭末按下了哥嫂飯店電話的快捷鍵。這個時間他們應(yīng)該還在飯店里。

    電話剛響了兩聲就被人接起，像是對面一直有人等在電話旁。

    “蕭末！是不是你？”是鄧安潔。

    “是我?！?/br>
    “真的是你？太好了！還好你沒事，你都嚇死我們了，你說你這幾天怎么就不接電話，我和你哥差點沒急瘋！我們?nèi)フ夷?，可怎么說都不讓我們進。什么都不知道，你的電話又打不通，又說這次傳染病會死人，你……”鄧安潔又急又心疼，一口氣說了一堆，說到后面已經(jīng)帶上鼻音。

    蕭末剛想解釋，又聽鄧抽著鼻子快速道：“你等等，我叫你哥和老三，還有老爺子，他們都在這兒?！?/br>
    吩咐服務(wù)員去喊人后，鄧安潔又問：“你沒事吧，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咳，我前兩天有點不舒服去了社區(qū)醫(yī)院，在那兒躺了兩天，手機忘記帶在身上，讓你們擔心真的很抱歉。不過我現(xiàn)在都好了，非常好，真的！”

    “說什么抱歉不抱歉，只要你沒事就好！”鄧安潔喜極而泣。

    等鄧平靜了下情緒，蕭末問：“你們那兒怎么樣？沒發(fā)現(xiàn)傳染病例吧？爸他們都沒事吧？”

    鄧安潔回答：“沒有，我們這兒還好。老頭子他們在包間里看新聞，馬上就來。就是這兩天店里生意很不好，因為聽說這種傳染病會致死。唉，自從新聞播出后，來店里吃飯的人就少了好多，大廚老吳的老婆也打來電話請假，說老吳也病倒了，現(xiàn)在住在醫(yī)院里。”

    “老吳不是住在城北嗎？怎么也被傳染上？”

    “你不知道？就比你們那兒遲一天，城北萬豪山莊那一帶也被隔離了，而且市第一醫(yī)院和軍區(qū)總院也罩上了塑料皮外殼不讓人進?！?/br>
    鄧安潔嘆氣，“唉，現(xiàn)在咱們鐘山市氣氛緊張得要死，很多人都急著出城，不過不管是誰出城都必須接受檢查，只有身體確定健康者才能離開。市長天天上電視呼吁大家鎮(zhèn)定，說全國各地的醫(yī)生都在趕來，很快病情就能解決，讓大家不要慌亂?！?/br>
    “那老吳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蕭末把電視聲音調(diào)低，瞟了眼小孩，發(fā)現(xiàn)小孩盤腿坐在沙發(fā)上也不知在搗鼓什么。

    鄧安潔又嘆口氣，道：“不知道，他老婆也沒說清楚，就說他家老吳和她公公都病倒了，短時間內(nèi)不能來上班，其他什么都沒說就把電話掛了。我和你哥去看老吳，結(jié)果根本沒讓進醫(yī)院。之后再聯(lián)系他老婆也聯(lián)系不上?！编嚢矟嵉穆曇衾锍錆M不安。

    “那店里現(xiàn)在誰在主廚？”

    “二廚章千帶著兩個配菜工在廚房里忙，不過客人少，他們?nèi)齻€完全忙得過來。”

    “那就好。”蕭末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趕緊問了句：“答子也在店里？他沒事吧？”如果他記得沒錯，他家老三上班的公司好像就在這次隔離的十公里范圍內(nèi)。

    “他沒事，上周五他們公司就通知他全公司放假，說是什么時候隔離結(jié)束什么時候回去上班。那小子差點沒樂死！你哥他們來了，你等等，我按成免提?！?/br>
    蕭末就聽到手機里傳來一陣奔跑聲，同時還能隱約聽到他爸的大嗓門，“真是老二打電話來了？那小子還活著不？”

    他嫂子答：“真是老二，他沒事，你們都別急?！?/br>
    “二哥你沒事吧？”蕭家老三蕭答第一個搶到了電話前，風風火火地叫。

    “沒事?！笔捘┬Α?/br>
    “沒事你怎么不接電話？你想把我們都嚇死嗎！”老大蕭問拍柜臺。

    “你小子，不是我說你，為什么不把手機帶身上？你哥和你嫂子，還有你弟都嚇的跑去隔離區(qū)去找你，好說歹說看守的民警也不讓進。我還托人想辦法到你那邊去看看，有人去了沒有？”蕭家老爺子開口。

    蕭末沒聽小孩跟他說有人來找過他，便回答他爸道：“哦，我一直在社區(qū)醫(yī)院沒回來，就算有人來找我也找不到?！?/br>
    “我就說嘛，我可是給了對方兩條大熊貓，人家肯定是沒找到人。你哥他們非說我亂花錢找錯人，人家雖然不是管那片的，但幫打聽肯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