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16日，下午17：20分，病人鄭華搶救無效死亡，死因……內(nèi)臟大出血，病因……未知，暫懷疑是重度金屬中毒。”

    五分鐘后，在另一手術室的其女友也搶救無效死亡，死因相同。

    17：30分。

    以寧古大道新新佳苑為中心，周圍十公里開始陸續(xù)被封閉隔離。

    在這十公里范圍內(nèi)一共有超過三萬七千民眾生活在其中。其中還有一家大型電子進出口工廠。

    此時生活在這塊區(qū)域中的居民尚不知道這件事情。

    被堵在十公里外回不來的當?shù)鼐用褚仓灰詾槭瞧胀ǖ亩萝嚕跓o奈又焦躁地等待放行。

    蕭末這時正開著電動三輪車從菜市場里出來，他之前先去了小區(qū)里的衛(wèi)生所，簡單檢查了一下，沒發(fā)現(xiàn)什么大問題，最后就開了些感冒和退燒藥，結果要出來時卻被帶孩子來打針的鄰居抓住，一個勁問他中午車禍少年的事。

    看來這事已經(jīng)在附近傳開。

    蕭末應付了好半天才得以脫身。

    “老蕭，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來往車輛少了很多?！弊谲嚩防锏难├锛t扯了扯蕭末的衣擺。

    蕭末沒來得及反抗小孩對他的稱呼，聽到小孩這么一說，立刻轉頭看向寧古大道。

    的確，平時不算多，但也從未斷過車流的寧古大道此時竟然看不到多少過往車輛的影子，就連公交車也看不到，要知道這時候可正是下班高峰。

    “我覺得你菜還是買少了?！毖├锛t踢了踢腳邊塑料袋。

    “這已經(jīng)有一個星期的份，再多就算放冰箱里也會壞?！笔捘┑褂X得自己買的不少，而且因為多添了一口人，他還特地多買了些rou類和蔬菜瓜果。

    “根據(jù)我以前的經(jīng)驗，在亂世到來的那一段時間，最缺的就是各種食物和醫(yī)藥，還有自保用的武器。如果你存款還有余，個人建議你最好多囤積一點這些必須品?！?/br>
    “喂喂，別越說越像真的。”蕭末給小孩說得心里毛毛的。

    “買那么多東西，我們搬得上去嗎？就這些，我也得來回跑個兩趟才能全部弄上樓?！?/br>
    “不聽老人言，吃苦在眼前。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后悔。”

    蕭末哈哈笑，覺得自己越來越適應小孩的奇言怪語。

    *

    蕭末的家和他的鋪子都在同一棟樓，七棟一單元701室，平常他都是直接從倉庫出來上樓回家。

    房子是三年前買的，那時他正因為老城區(qū)的房子不適合做資源回收站，正在郊區(qū)到處找適合的帶鋪面房產(chǎn)，偶爾經(jīng)過這個樓盤，覺得風景挺好、有發(fā)展前景，最主要的是價格低廉、商鋪夠大，做資源回收業(yè)務比較方便，就狠心把城區(qū)的老房子賣了，買了這里。

    山南佳苑與原郊縣老鎮(zhèn)就相隔一條街，平時購物、生活都很方便，不像某些新區(qū)新開發(fā)的樓盤周圍整一個荒蕪人煙。

    去年末，附近又新開了一家很大的超市“聯(lián)購樂”，與新新佳苑內(nèi)的“好美多”規(guī)模差不多。

    有了這兩家大型超市，再加上一些早開晚關的便利店，附近居民感到極大便利的同時，也改變了當?shù)乩湘?zhèn)居民的一些生活方式，比如存糧。

    商品鋪上下兩層，共三百六十個平方，一次性付款，附送了蕭末一個二十平的地下室。

    住宅房位于頂樓，說是頂樓，其實就是閣樓。山南佳苑開發(fā)商為了多賺錢，把大多開發(fā)商半價賣或贈送的閣樓做成了普通商品房來賣。

    頂樓的價格只有其他樓層的一半，買完商鋪，蕭末手頭的錢扣除裝修款，正好只夠付頂樓的首付。

    山南佳苑七層樓以下的樓房都沒有電梯，兩人跑了兩趟，才把所有東西搬上樓。

    小孩別看口氣奇怪，人卻很勤快，雖然沒多大力氣也像模像樣地提了兩包最輕的蔬菜上樓。

    這讓蕭末看這小鬼比之前順眼了不少。

    最后一趟上樓時，正好碰到301的住戶出來。

    蕭末拉著小孩讓到一邊，讓對方先走。

    “哦，是小蕭啊，謝謝啊?！币驗槭捘╅_著回收站，山南佳苑里有不少住戶都認識他。

    “阿伯出去散步？”蕭末浮起笑臉。

    “不是，”七十多歲仍舊身體硬朗的阿伯搖頭道：“我去社區(qū)醫(yī)院掛急診看看，從今天下午開始，總覺得胸口不太舒服。”

    “胸口不舒服，那可不是小事。阿伯，我送你去市里的醫(yī)院吧。”蕭末真心地道。

    阿伯搖手，“不用不用，老毛病了，只要掛瓶水就好。等會兒我兒子就回來了，我要真不舒服，就讓他送我去。小蕭，謝謝你?！?/br>
    看阿伯扶著扶梯一步步往下挪，蕭末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下去，帶上雪里紅一起，硬把老人背下樓，又開車把老人送去了社區(qū)醫(yī)院。

    老人一開始還有力氣說客氣話，到后面似乎沒了精神，連掛號都是蕭末幫他掛的，藥水也是蕭末幫他拿的，最后一直把人送進了掛水間，又給他兒子打了電話，確定已經(jīng)快到家這才離開。

    老人的兒子正好在隔離前幾分鐘進入了隔離帶，所以兩人通電話時都不知道隔離正在發(fā)生。

    “今晚掛急診的人好多，剛才來開藥還沒有這么多人，真是奇怪。”蕭末感嘆了句，沒敢在醫(yī)院多待，忙完阿伯的事就趕緊帶著孩子出來了。

    他之前讓雪里紅在外面等，小孩不愿意，硬是跟進了醫(yī)院。

    比起蕭末一路忙個不停，小孩則一直在打量醫(yī)院里的病人。

    咳嗽，發(fā)燒，嘔吐，浮腫，還有人在咳血。

    雪里紅嗅了嗅鼻子，醫(yī)院的空氣中似乎漂浮著一點淡淡的金屬味。

    這是什么病毒？

    雪里紅偏頭思考，想了半天，以他卓絕的記憶力，最后他只能確定這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新型病毒。

    第6章 隔離

    6月16日18點23點

    晚18：15分。

    太陽落山，黑夜真正來臨。

    錢云開躺在觀察病房內(nèi)，寂靜無聲，沒有絲毫反應。

    一群醫(yī)生圍著他，正在給他做各種檢查。

    錢父錢母站在門外走來走去，地面都要給他們走出一個窟窿來。

    王成和其他五名刑警也在接受檢查。

    他們六個人到現(xiàn)在都沒有太明顯的病理反應，只有一名年紀較大的覺得頭疼。

    “王隊，我們不會死吧？”小磊嘴角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

    “胡說！”王成拍了他腦袋一下，“別胡思亂想，現(xiàn)在也沒聽說誰死掉，只要查明病因，我們都會醫(yī)好，而且我們現(xiàn)在不都還好好的?！?/br>
    “就算不死，變成劉氏夫婦那樣子也很恐怖啊，那樣還不如死了算了?！毙±谠絹碓浇乖?。

    “黃磊同志，鎮(zhèn)定！”

    黃磊騰地站起，面色潮紅，沖著王成就要喊什么。

    “王隊，我頭好疼！我受不了了！”那名年紀較大的刑警突然倒地，開始滿地打滾，口中更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王成臉色蒼白，一連聲地叫著醫(yī)生，他知道，如果不是疼到無法忍受的地步，他們中任何一人都絕不會喊成這樣。

    黃磊閉上嘴，沒有喊出的話就此咽回肚里，剛才他想干什么？他竟然想辱罵王隊，還想打他？他瘋了嗎？

    刑警的變化讓醫(yī)生們更加沒有頭緒，這到底是什么病毒，為什么這么來勢洶洶，而且他們對該病毒完全束手無策。他們甚至連暫時緩解病人痛苦都做不到！

    18：25分。

    “不能再這樣下去，隱瞞毫無意義?！卞X父看著病房里昏迷不醒的兒子，一跺腳，“我們已經(jīng)有前車之鑒，這次絕對不能再犯相同錯誤?！?/br>
    錢母雙眼紅腫地抬頭看丈夫。

    “就算丟掉現(xiàn)在的官職，我也要把事情捅出去?！?/br>
    “你瘋了？不是已經(jīng)把事情上報了？”

    “上報歸上報，如果上面不重視，市里也不重視，就沒有足夠的醫(yī)資力量來研究和解決這個新型病毒。必須要在病毒還沒有大面積傳播開之前，就研究出克制它的辦法來！”錢父暴躁地大聲道。

    “你冷靜一些……”

    “我還要怎么冷靜？我們兒子，云開現(xiàn)在就躺在那里！你看看那些醫(yī)生，誰能解決問題？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自己兒子一直躺到死，我得想辦法，我得推動更多醫(yī)生投入到這件事來，必須把事情弄大，必須讓上面不得不重視這件事！”

    錢母哭出聲，一向優(yōu)秀不讓人cao心的兒子變成那樣，而一向冷靜的丈夫卻突然變得躁進易怒。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錢父不再多做考慮，立刻掏出手機開始安排。

    山南佳苑，18：30分。

    “這就是你家？”雪里紅換上拖鞋，好奇地跑來跑去觀看。

    蕭末也任他看。

    對于自己這個小家的設計，他還是挺驕傲的。

    因為是閣樓，房間整體可利用面積就小了點，兩米以上的面積只有五十二平米。但外面有一個視野非常好的十九平米大露臺，這也是蕭末愿意買這個閣樓房的最大原因。

    說是居住面積只有五十二平米，其實兩米以下的面積也不小，如果純算地面面積的話，一共有近八十二平米，加上露臺就有百平米的面積。

    蕭末請做室內(nèi)設計的朋友幫他好好規(guī)劃了一下，整個空間都被合理利用，去掉客廳和餐廳，除了必不可少的廚房和衛(wèi)生間，隔出了兩個半房間。

    兩個半房間，一大一小分別是臥室，還有個半間房與露臺相接，在把露臺全封閉裝修后，這個半間房加上露臺的一大半就成了客廳兼書房。

    封閉露臺的最前面另外隔出四平米，方便蕭末曬洗衣物。后面十五平米頂上裝了可以拉開的遮陽天棚簾，與那半間房相接。

    “嗯，空間整體安排得還不錯，讓人感覺不出房子小?！毙『⒗蠚鈾M秋地評價道。

    蕭末莞爾。這房子小是小了點，但他只有一個人，這么大的套房已經(jīng)足夠他使用，就算將來多個伴侶，或者現(xiàn)在多了一個小孩也一樣。

    “以后你就暫時住在這間房里?！笔捘┩崎_朝北的小房間的門。

    小房間里有個半斜頂，還有一扇不小的天窗，雪里紅跑過去試了試，發(fā)現(xiàn)窗子可以推開。

    “這是你給自己孩子準備的房間嗎？”雪里紅問。

    這個小房間里東西很齊備，單人床、衣櫥、寫字臺都有。斜邊向下一米處的一溜墻邊還直接裝了一排地柜門，里面鋪了地板，可以直接往里面放東西。

    蕭末笑道：“我有一個侄子，他有時會過來玩，這個房間就是給他準備的?！?/br>
    “那我住在這里，他不就沒有地方住了？”

    “不用擔心，他一年最多也就來個兩、三次，還都集中在過年或者放假的時候，到時候就讓他跟我睡，我的臥室大點，可以打地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