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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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那這藥?”旁邊的護(hù)衛(wèi)聽完紫姬的話已然是一身冷汗。 “……喂王爺喝下去吧。”蕭正時咬了咬牙,說道。 “是?!弊o(hù)衛(wèi)答應(yīng)了一聲上前去,一個扶起趙沐,一個端著藥碗,小心翼翼的把那晚碧綠的藥汁子灌進(jìn)了趙沐的肚子里。 蕭正時根本不忍心看,趙沐是他看著長大的,因為身份的緣故,這個外甥在心里比兩個兒子都親,這會兒明知道那是一碗毒藥還要給他喝,這親娘舅是真心受不了,于是沉沉的嘆了口氣也出去了。 自此后,蕭正時也不過來盯著容昭給趙沐解毒了,只派了自己的大兒子蕭珩過來看著,并再三叮囑,一定要把容昭對睿王用了什么稀奇藥材用了多少,除此之外還用了什么方式方法解毒都要一一記下來,宮里的德妃娘娘是要看的! 然而蕭珩真的把這些給記錄下來交給蕭正時之后,蕭正時卻又不敢轉(zhuǎn)交給德妃,生怕自己的親妹子看了之后一個想不開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兒來。 說起德妃娘娘,這幾日時時刻刻為兒子的事情懸著心,自然是煎熬無比。 關(guān)雎宮是皇宮里最雅致的一處所在,雖然建制規(guī)格跟其他皇妃的居所沒什么差別,然而里里外外的裝飾布置連同種植的花草等卻大不相同。連同那些栽種花草的花盆也都是奉皇上之命叫官窯特別燒制的,樣式奇特,繪彩也別有風(fēng)趣。就眼前這個裝著單瓣兒水仙的海棠式青花瓷淺口盆上的題詞便是當(dāng)時工匠把陶坯送進(jìn)宮里來,由德妃娘娘親自手繪蘭草,皇上御筆題寫的“蘭心蕙質(zhì)”四個字。 “娘娘,皇后娘娘跟前的趙公公來了?!遍T口的宮女輕緩的回話打斷了德妃的思緒。 “讓他進(jìn)來吧。”德妃深沉如水的目光從水仙花上移開,轉(zhuǎn)身坐正了身子。 一個身著四品內(nèi)官袍服四十多歲的太監(jiān)抱著佛塵進(jìn)門來,朝著德妃深施一禮,恭敬地說道:“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來請德妃娘娘過鳳陽宮一趟?!?/br> 德妃轉(zhuǎn)頭看了看一旁的沙漏,淡淡的問:“皇后這個時候叫本宮過去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兒嗎?” “回娘娘,皇后娘娘沒說,奴才也不敢隨便問?!?/br> 德妃知道這趙萬康是皇后的心腹,絕不會給自己透漏一點破綻,隨點頭道:“好吧,你且回去,本宮換身衣裳就過來。” “是,奴才告退。”趙萬康躬身一禮,恭敬的退了出去。 德妃的貼身宮女近前來攙扶著她起身,一邊小聲說道:“皇后娘娘這個時候找娘娘過去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事情。要不要奴婢叫人去悄悄地打聽一下?” “不必了。”蕭德妃淡然冷笑,一邊張開雙手讓宮女給自己換衣裳,一邊說道,“她這個時候找本宮,想必是陛下去冀州行宮的事情已經(jīng)瞞不住了?!?/br> “娘娘說的是,不過這事兒跟娘娘您卻沒有關(guān)系呀,是陛下說夢見了太后娘娘陵寢不安所以才去福佑寺上香的?!睂m女皺了皺眉頭。 “皇后娘娘行事素來周密,如今這般沉不住氣,定然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打亂了她的陣腳,咱們且過去瞧瞧去又何妨?”蕭德妃說著,又微微蹙起眉尖,不悅的說道,“不過這個時候睿王生死攸關(guān),本宮沒有那個閑心跟她周旋這些沒要緊的事情?!?/br> “娘娘說的是?!睂m女跪下去替蕭德妃整理好了裙褶里的玉蟬壓腳下面的流蘇,方道,“娘娘,好了?!?/br> “走吧?!笔挼洛焓帜眠^香爐上敷著的帕子湊在鼻尖上輕輕地嗅了嗅,方滿意的往外走去。 鳳陽宮里,幾位娘娘都已經(jīng)到了,唯獨缺蕭德妃一人。 見她進(jìn)來謹(jǐn)嬪等幾個位分低的妃嬪便站起身來見禮,蕭德妃也想皇后褔身請安。各自禮畢入座,坐在皇后左下手的賢妃便笑道:“怎么德妃meimei這臉色這么差?剛趙公公回來說你要梳妝更衣得晚到一會兒,可這會兒看來無論多細(xì)致的妝容都遮不住meimei的憔悴之色啊!本宮聽說睿王的病越發(fā)的重了,這大過年的你說可怎么好呢!” 蕭德妃淡淡的看了賢妃一眼并不理會,只對皇后說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把臣妾叫來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周皇后嘆道:“想必你們還不知道吧?陛下今日說是去福佑寺上香祈福,然而根本沒進(jìn)福佑寺的門,出了皇城便直接去了冀州行宮了!本宮聽說之后嚇得六神無主,便立刻遣人把幾位meimei請來商議此事。年前張?zhí)鞄煴阏f過龍虎相沖,陛下身為真龍?zhí)熳釉谡率逯氨M量遠(yuǎn)離屬虎的親人,往小了說,這對屬虎的至親有好處,畢竟真龍?zhí)熳邮苌咸毂佑?,尋常人跟真龍相沖非病即宰,睿王,容氏便是擺在眼前的事實。話雖這樣說,可張?zhí)鞄煹脑掃€有一層意思——即便是真龍?zhí)熳右残栊⌒谋V夭藕?!陛下此舉實在太過莽撞!然而,陛下這次出宮是輕裝簡從,連太監(jiān)加護(hù)衛(wèi)一共也不過百余人,為了陛下的安全著想本宮實在不敢輕易地把這事兒透出去找大臣們來商議,所以想著幾位meimei都是賢德之人,陛下既是天子也是咱們的夫君,所以今兒本宮便把幾位都請來鳳陽宮關(guān)起門來商議家事,快些幫本宮拿個主意吧。” 周皇后說完,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便只盯著德妃看。旁邊的賢妃便笑道:“皇后娘娘自然是知道的,臣妾們一向愚鈍無能,遇到事情便只有慌亂的份兒,比不得德妃meimei滿腹詩書,況且陛下平日里又最最寵愛你,所以這事兒還得你費(fèi)費(fèi)心思了?!?/br> 蕭德妃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苦笑道:“賢妃jiejie剛才還心疼meimei我容色憔悴,這會兒怎么又往我這肩膀上壓擔(dān)子?論才華,臣妾自然比不上皇后娘娘,論寵愛,臣妾早就徐娘半老,更不敢跟謹(jǐn)嬪meimei相提并論,況且睿王的病情又加重了,睿王府送來消息說睿王現(xiàn)在已經(jīng)神志不清,meimei我這一顆心都亂成了一團(tuán)麻,這回怕是無法為皇后娘娘分憂了,還請皇后娘娘見諒。”說著,蕭德妃便款款起身,朝著周皇后輕輕一福,“皇后娘娘,臣妾這頭疼的像是要裂開一樣,請容臣妾先告退了。” “meimei既然身體不適,就趕緊的回宮歇著吧。立刻去把章太醫(yī)傳進(jìn)宮來,去給德妃娘娘脈!” “多謝皇后娘娘關(guān)心?!钡洛诔鲩T之前又轉(zhuǎn)身向皇后欠了欠身,便在謹(jǐn)嬪等人齊刷刷的恭送中步出了鳳陽宮的大門。 氣氛不對,幾個份位低的嬪妾都尋借口撤了,皇后跟前只剩下了賢妃和謹(jǐn)嬪兩個,一個仗著位分僅次于皇后又是大皇子的生母所以不用看皇后的臉色,另一個則自以為是皇后的心腹所以要留下來替親jiejie分憂。 “jiejie,這睿王的病真的有那么厲害嗎?”賢妃狐疑的問周皇后。 周皇后端起茶盞來淺淺的抿了一口茶,輕聲嘆道:“都說孩子是娘的心尖rou兒。你看德妃什么時候失態(tài)過?今兒我們也算是見到了?!?/br> “德妃jiejie的確是太可憐了?!毙卮鬅o腦的謹(jǐn)嬪一時覺得若是自己的女兒生病了自己肯定會亂了陣腳,再想想平日里連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的德妃蕭氏今日面對賢妃的挑釁竟無動于衷,心里萬分感慨,忍不住低低的嘆了口氣。 周皇后悠悠嘆道:“是啊!這一切都爭不過一個命?。∠氘?dāng)初本宮的孩子還沒出世就走了,本宮傷心欲絕又何嘗比德妃好過?” “jiejie說的是?!敝?jǐn)嬪頓時不敢再多說了。 賢妃的嘴角卻彎起一抹不可捉摸的微笑,岔開話題說道:“那以皇后娘娘的意思,陛下去冀州行宮這事兒,我們該怎么辦呢?難道就由著容氏那小賤人為所欲為?” “本宮聽說那容悅的弟弟容昭跟睿王的關(guān)系極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周皇后若有所思的問。 賢妃冷笑道;“外邊都傳開了,大年三十兒晚上容昭便是在那睿王府過的,據(jù)說睿王在西涼的時候這兩個人就好的穿一條褲子,要不然德妃不肯跟容悅那小蹄子撕破臉呢?!?/br> 周皇后聽了這話微微蹙了蹙眉頭,嘆道:“meimei在本宮這里隨意慣了,出了這道門可不許這么說話。容悅現(xiàn)在是萬歲爺心尖子上的人呢,這話若是被那些嘴碎的奴才們傳到萬歲爺?shù)亩淅铮阋矒撇坏绞裁春锰幦?,連本宮也捎帶著落不是?!?/br> “jiejie教訓(xùn)的是?!辟t妃忙低了低頭,嘴角卻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就算是皇后,沒有一個可以給自己撐起來的兒子又有什么用?一想到將來自己的兒子繼承大統(tǒng),連皇后這個正宮也要看自己幾分臉色,賢妃恨不得現(xiàn)在就回自己的菁華宮去細(xì)細(xì)的安排怎么除去容悅小賤人。 周皇后似乎也了解賢妃急不可耐的心情,便抬手揉了揉眉心,嘆道:“咱們姐妹湊在一起說了這半日光景,卻也一點辦法都沒有。本宮這頭都疼了。” “jiejie身體不適,就請好生將養(yǎng)吧。meimei告辭了。”賢妃款款起身,朝著周皇后輕輕一福。 “那我就不留meimei了。謹(jǐn)嬪替本宮送送?!敝芑屎笥袣鉄o力的說道。 謹(jǐn)嬪忙答應(yīng)著站起身來送賢妃往外走,周皇后坐在鳳座上看著賢妃已然有些發(fā)福的背影,嘴角勾起如同賢妃一樣的不屑的冷笑——這么多年來賢妃心里想什么她這個皇后自然一清二楚,她賢妃要爭強(qiáng)奪勝,自己身為皇后自然樂得成全她,反正自己跟前也沒有親生的兒子,哪個皇子繼承大統(tǒng)自己都是名正言順的太后。 而此時被賢妃心心念念要除去的容悅正和皇上面對面坐在溫暖如春的屋子里,小爐暖酒,紅袖添香,聞言暖語,互訴離別后之相思衷腸呢。 “陛下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再喝就醉了?!比輴傄贿厒?cè)著身子給皇上倒酒,一邊嬌笑著看了皇上一眼。 已經(jīng)有五六分醉意的皇上被這一眼看得魂都酥了,伸手?jǐn)堖^容悅的肩膀,低聲嘆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今日朕跟悅兒坐在一起,喝什么都會醉的?!?/br> “陛下又笑話人家。”容悅低聲說著,微微抬手按著皇上的手臂,從他的懷里抽身出來并順手把酒杯遞過去,嬌嗔道:“只許再喝這一杯?!?/br> “那怎么行,朕還未盡興呢?!被噬辖舆^酒杯,萬般寵溺的看著身邊的美人。 “可是人家還想給皇上舞劍呢?!比輴傂Φ?。 “舞劍?好!朕賜給你的龍吟劍可隨身攜帶?”皇上一聽這個立刻頓時更加高興,他所喜歡的就是容悅身上這英姿颯爽的草原女兒氣質(zhì),跟后宮里那些扭捏作態(tài)的女人大不相同。 “陛下所賜,自然半寸不不敢離身?!比輴傉f著,又?jǐn)啃@息,“這些日子容悅屢屢遭遇險境,若不是有天子寶物護(hù)身,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 “這大過年的不許說這等喪氣話。你是朕的女人,朕絕不容許你有半點閃失。”皇上一時心疼,又把容悅摟進(jìn)懷里,一想到所謂龍虎相沖的話,也覺得很是煩悶,因道:“等過了正月十五……嗯,正月十六那天朕必然會派人迎你進(jìn)上京城。悅兒放心。” “臣妾自然是放心的。”容悅從皇上的懷里直起身來,又恢復(fù)了巧笑嫣然,“那臣妾這就給陛下舞劍。” “好!”皇上見容悅高興了,心里的那點小煩躁頓時煙消云散。 容悅起身至屋子中間,接過綠云遞上來的龍吟劍,掐了個劍訣,暗暗地提了一口氣,緩緩出劍。皇上則愜意的靠在身后舒適的靠枕上端著酒杯,興致盎然的看著。 這一次舞劍,不知道是因為傷病剛剛?cè)木壒蔬€是因為喝了酒,容悅的腰肢似乎比上一次嬌軟了許多,速度也慢了些,那股英氣減了三分,平添了一股嬌柔?!拔鑴Α倍衷驹凇皠Α保@次反而側(cè)重在一個“舞”上?;噬峡粗鴧s越發(fā)的高興,這世上的男子大多如此,再英氣的姑娘在他們的心里都抵不過三分嬌癡。 大年初五的夜里,寒風(fēng)呼嘯。而屋子里卻非常的暖,容悅舞了不過一刻鐘的工夫身上便微微見了汗。原本就因為飲酒而泛著桃色的雙頰此時也越發(fā)的紅潤可人,連偶爾看過來的目光也瀲滟著溫情的水波。 皇上便覺得按耐不住想要起身,卻又貪戀著此刻的美好,不愿打斷。他已經(jīng)是從橫花叢的老手,自然知道美麗的女子該如何在她最美最動人的時候擁有。 嗯,此時還不到?;噬喜恢诙嗌俅味似鹁票?,一飲而盡。 正是最情深意濃的時候,皇上只覺得自己宛如夢里,心里有無限的美好涌上來,好像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又回到了當(dāng)年初臨天下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然而眼前妙曼的身影忽然一頓,手中的龍吟劍光一斂,在皇上還沒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容悅便‘嘡啷’一聲丟下手里的劍,一頭栽倒在地上。 “悅兒?!”皇上大驚而起,疾步上前去把容悅從地上抱了起來。 旁邊的綠云,緋衣以及張萬壽等人也匆匆上前,收劍的收劍,幫著皇上給容悅順腿順手,綠云卻已經(jīng)哭了起來:“娘娘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夜里也總是睡不著。今兒皇上來了她是特別高興才強(qiáng)打著精神起來的。這會兒怕是累的狠了……” “怎么不早說?!”皇上怒火中燒,這回是真的心疼狠了。 綠云嚇得一個哆嗦往后縮了縮肩膀,低聲說道:“娘娘不叫奴婢們說,怕是壞了陛下的興致。” 皇上重重一嘆,手上用力把容悅抱起來送到榻上,一邊吩咐張萬壽:“快去把太醫(yī)叫來給娘娘診脈!” “哎呦,陛下,這大過年的……”張萬壽似乎是有意火上澆油,低聲反駁了一句。 “什么過年過節(jié)的?什么事情比得上悅妃的身子重要?!”皇上怒聲呵斥。 “是,奴才是糊涂了,奴才這就去?!睆埲f壽一邊答應(yīng)著,轉(zhuǎn)身一路小跑出去傳太醫(yī)去了。 綠云跟緋衣悄悄地交換了一個眼色,招呼宮女們進(jìn)來把殘羹剩酒收拾下去,又把屋子里重新?lián)Q了熏香,把一股酒氣給沖淡了去。 太醫(yī)遲遲不來,皇上一連催了好幾遍,過了半個時辰的工夫張萬壽方帶著一個太醫(yī)氣喘吁吁地趕來。 “混賬東西!怎么來這么慢?!”皇上一看見太醫(yī)跑的帽子都歪了,更加火大。 “臣……臣以為這大過年的,娘娘肯定要安靜修養(yǎng),所以就沒敢打擾……” “娘娘安靜修養(yǎng)你們就可以放羊了?!就你這一身酒氣是不是吃酒賭錢去了?!悅妃娘娘自從住進(jìn)行宮,身子一直不見好轉(zhuǎn)都是你這群廢物給耽誤了!”皇上怒聲大罵。 太醫(yī)嚇得連連磕頭求饒:“臣該死,臣該死……求皇上饒命……” 旁邊的張萬壽見皇上臉色鐵青,悅妃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便斗著膽子插了一句嘴:“陛下,娘娘還昏迷著呢,還是先叫太醫(yī)給娘娘診了脈,在發(fā)落他也不遲?!?/br> “診脈?你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他這副鬼樣子還能診脈嗎?!身為太醫(yī),玩忽職守,不但沒照顧好娘娘的身子,還吃酒取樂!把自己喝成這樣還敢往朕的面前來,真把朕當(dāng)成瞎子了?!”皇上指著跪在地上的太醫(yī),越罵越來氣,干脆起身上前踹了那太醫(yī)一腳,吩咐張萬壽:“你去!把這行宮里當(dāng)值的太醫(yī)都給朕關(guān)起來!朕要好好地懲治一下這些廢物!” “是,奴才遵旨?!睆埲f壽趕緊的躬身領(lǐng)命,又朝著門口一揮手,叫了兩個太監(jiān)來把已經(jīng)癱軟如泥的太醫(yī)給拖出去之后,方又轉(zhuǎn)身向皇上獻(xiàn)殷勤道:“陛下,要不老奴差人連夜回上京城叫兩個可靠的太醫(yī)來照顧娘娘的身子?奴才斗膽多一句嘴,娘娘身體虛弱,這一路上受盡風(fēng)寒驚嚇,須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的。若不好好調(diào)養(yǎng),等過了正月十五進(jìn)了皇宮,只怕也無法承受君恩。” 皇上一聽這話覺得很有道理,肚子里的火氣也消了三分,瞪了一眼張萬壽,低聲啐道:“就你這老東西還知道朕的幾分心思,快去辦吧。” 張萬壽一聽這話心里著實有幾分小得意,忙躬身應(yīng)了一聲:“奴才遵旨?!北慵贝掖页鋈マk差去了。 屋子里經(jīng)過一番暴風(fēng)雨又歸了平靜,皇上坐在榻前看著昏睡中容悅蒼白的容顏,無奈的嘆道:“難道張?zhí)鞄煹脑捑谷绱遂`驗?可若是朕不來,又怎么知道你一個人在這里過得這么苦?” 旁邊的綠云又跟緋衣交換了一個眼色,緋衣輕聲嘆道:“其實娘娘最苦的事情就是見不到陛下。我們娘娘從小在草原上長大,一向身強(qiáng)體壯的。這次先病后傷,身體雖然傷了些元氣,但到底是底子好,不會有事的。陛下還請放心并保重龍體,不然娘娘醒來知道陛下如此擔(dān)心,定然也是過意不去的?!?/br> 皇上聽了這話,心里果然暢快了許多,又回頭看了一眼緋衣,問道:“你也是悅妃娘娘的陪嫁宮女?” “回陛下,奴婢原本是娘娘粗使的婢女,但因綠云jiejie在飛云澗扮作娘娘的樣子身受重傷差點丟了性命,雖然如今傷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但我們娘娘卻舍不得她太過cao勞,便把奴婢調(diào)撥到跟前服侍了。娘娘這陣子憂思勞神,也是奴婢服侍的不好,還請陛下降罪?!本p衣說著,果然撩起裙角跪在了地上。 皇上看了一眼綠云,又看了一眼緋衣,嘆道:“你們兩個人,一個忠心救主,一個細(xì)致體貼,都是極好的。即日起,便升為悅妃身邊的二品女官吧。以后悅妃娘娘身邊的事情,你們兩個要多多留意上心,還有這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們有哪個偷jian?;踔疗凵喜m下不能忠心事主的,你們兩個就先發(fā)落了。悅妃娘娘性子爽朗不拘小節(jié),這些瑣事也只有你們緊身服侍的人能擔(dān)起來了。” 綠云和緋衣忙叩頭謝恩,齊聲道:“奴婢謝陛下恩典。奴婢必全心全意服侍皇上和娘娘?!?/br>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被噬咸謸]了揮。 “是。時候不早了,陛下也該早些歇息?!本G云又勸道。 “朕知道。”皇上嘴上雖然如是說,卻頭也不抬的看著容悅,目不轉(zhuǎn)睛。 綠云和緋衣福了福身,悄然退出去把帳幔放下,在往外走一間屋子把房門關(guān)上,至門外廊檐下看看左右無人,緋衣方拍著胸口低聲嘆道:“哎呦我的娘唉!可嚇?biāo)牢伊恕!?/br> “怎么,我看你剛才在里面還是很鎮(zhèn)定的嘛?!本G云挽著緋衣的手臂,兩個人沿著長廊進(jìn)了偏殿,把厚重的殿門關(guān)上。 “我那是裝的!若不是公子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說勝敗在此一舉,我,我……我早就嚇得癱倒地上去了。”緋衣此時依然心有余悸,小臉嚇得慘白。 “陛下發(fā)起火來是挺嚇人的?!本G云倒是真的鎮(zhèn)定,畢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如今看什么都不再那么重要,遂伸手倒了一杯熱茶給緋衣,又笑道:“不過,咱們?nèi)有列量嗫嗟呐叛萘诉@一場,可不就是要陛下震怒嗎?那些人一個比一個狡猾難對付,咱們?nèi)舨挥弥稽c子心機(jī),早就被他們算計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這才剛剛開始呢!還沒進(jìn)皇宮就這樣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能怎么過?如履薄冰唄。你得好好練練你這膽子,以后有的是在皇上跟前說話的時候,總這么著可不行,會壞了公子的大事的?!?/br> “這個倒是好說,我主要是擔(dān)心給咱們姑娘喝的那酒……”緋衣一臉擔(dān)心的看著綠云,把聲音壓到極低,“那酒不會有事吧?” 綠云便啐道:“行了,你閉嘴吧!真是嚇傻了嗎?什么都說。我們公子做事是那么沒分寸的嗎?” “也是,也是!”緋衣這才松了一口氣。 卻說張萬壽奉了皇上的旨意急匆匆回京,累的跟狗一樣,大氣兒沒敢喘就跑去了太醫(yī)院院正專門負(fù)責(zé)皇上脈息的一品御醫(yī)章之喜家。把章之喜揪出來塞進(jìn)馬車后他自己也鉆進(jìn)來,打了個哈欠吩咐護(hù)衛(wèi)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