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容昭把葉氏送回房里便找了個借口去了容悅那里。容悅送走了皇上之后便放下了心事靠在榻上睡了,容昭進來都沒醒。容昭坐在她身邊看著她恬靜的面容,心里狠狠地把盛穹的祖宗八輩問候了一百遍。若不是因為這個混蛋,jiejie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呢。 容悅小睡了一會兒便被骨傷給疼醒了,睜開眼看見坐在自己身邊的容昭,無奈的問:“你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這里做什么?” “jiejie,你醒了?胳膊疼不疼?”容昭忙扶著容悅緩緩地坐了起來。 “不算太疼,張?zhí)t(yī)給用了止疼的藥。”容悅看著容昭難看的臉色,無奈的笑道:“你干嘛拉這個大長臉?誰又得罪你了?” “沒有。”容昭忙笑了笑。 綠云端著一個小托盤進來,托盤上“大姑娘,小廚房燉了羊骨湯,俗話說吃什么補什么,您喝點吧。” “這個時候,誰要喝這個?拿下去吧。”容悅不耐煩的說道。 容昭卻接過那一碗羊骨湯來,先開湯盅上的蓋子看著奶白色的湯和湯上浮著的鮮綠色的青菜葉子,微笑著勸道:“jiejie,喝一口吧,就看在我這精心培育的香菜葉子的份上,好吧?” 容悅無奈的點了點頭:“你呀!鬼心眼兒比誰都多?!?/br> “我鬼心眼兒多也瞞不過jiejie。”容昭說著,用湯勺舀了羊湯,吹了吹送到容悅的唇邊。 “我自己來。”容悅伸手拿湯勺。 “怎么,我喂的不好???”容昭笑問。 “不是不好!是我不自在,你端著湯碗就成了?!比輴傉f著,伸出右手拿過湯勺,自己一口一口的喝了半碗羊骨湯。 容昭把湯碗交給綠云,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br> 綠云答應了一聲帶著旁邊的丫鬟婆子們都退了出去。 容悅側(cè)臉看了一眼容昭,笑了笑沒說話。容昭則直直的看著容悅,問道:“姐,為了那個混蛋,你這樣值嗎?” 容悅搖了搖頭,沒說話。 “姐!你真是太傻了!如果你還喜歡他,就跟他走嘛!天涯海角,放羊牧馬,天下之大總有你們的容身之處。你這是干嘛呢,自己遭罪!”容昭嘆道。 “你呀!還是這么小孩子脾氣!我若是跟他走了,倒是天涯海角自由自在了,家里這一大家子人呢?父母和你該怎么辦?我總不能只顧著自己自由自在就把你們往火坑里推??!”容悅嘆道。 “那你就委屈自己委屈到這個地步?。俊比菡训吐曕洁熘?。 容悅又笑道:“也不算什么委屈,我本來就不愿意這么快離開家,如今能在家里多住幾十天自然也是好事兒?!?/br> “好吧,你這么說,我也沒什么話可說了?!比菡褠灺曊f道。 “哎呀好了!別這么哭喪著臉了,說說你這次去肅州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容悅笑道。 “能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容昭說著,忽然笑了:“不過很奇怪的是我在那里遇到了睿王,他以高于肅州物價的三成買走了母親的那些珠寶。雖然我搞不懂他到底為什么這么做,不過我們至少多賺了不少銀子?!?/br> “睿王爺去肅州?”容悅詫異的看著容昭,思慮了半晌,方問:“他去肅州干什么?” “誰知道呢?!比輴倱u了搖頭,“他說是為了給他母妃去尋壽禮,對了,姐,你知不知道他母妃是哪個娘娘?” “睿王的母親德妃蕭氏是禮部尚書蕭正時的meimei。蕭家是累世貴族可以上溯到三百年前,別的不說,你只看睿王的博學多才以及他的風流倜儻,便可知道蕭家以及蕭德妃是什么樣的人家,什么樣的女子。據(jù)說,皇上對蕭德妃十分的愛重,蕭德妃在后宮之中的地位僅次于皇后?!比輴偲叫撵o氣的給容昭解說。 “僅次于皇后?”容昭望著屋頂嘆了口氣,“這可真是麻煩?。”緛硪粋€皇后就夠難對付的了,再加上蕭德妃母子,那jiejie你進宮之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想那么多干什么?皇上的后宮大著呢,也不只是有皇后和蕭德妃,還有大皇子的生母賢妃公孫氏以及其他的十幾個妃嬪,而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尚未進宮的悅妃罷了?!比輴傋猿暗男α诵Γ拔覀冄?,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噬犀F(xiàn)在對我是喜歡著呢,可誰能保證他能喜歡我一輩子呢?這一點,我都能看清楚,想必皇后娘娘,公孫賢妃以及蕭德妃她們也都能想明白吧?!?/br> “jiejie倒是想得開?!比菡褵o奈的嘆道。 容悅伸出右手輕輕地撫了撫容昭白皙的臉頰,勸道:“這又不是多么復雜的事情,有什么想不開的?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別在我這里耗著了。趕緊的回你自己房里去好生睡覺吧?!?/br> 容昭看了看窗戶紙外漆黑的夜晚伸手從荷包里拿出一個小藥瓶放到容悅的手里,皺眉說道:“疼的實在受不住的時候再吃,一天只能吃一小粒。吃多了對骨傷愈合沒好處?!?/br> “這什么東西???”容悅看著手指肚大小的瓷瓶,好奇的問。 容昭輕笑道:“我從外面弄來的止疼藥,止疼很管用的。只是不利于傷口愈合,所以不能多吃。” “好吧。那我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了。”容悅捏著小瓶,輕笑道。 容昭又輕輕地摸了摸容悅打著石膏的左臂,低聲說道:“嗯,不管怎么樣,吃好睡好是第一要緊的事情?!?/br>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比輴偞叽俚?。 “好,走了!”容昭起身,朝著容悅做了個鬼臉,伸手從衣架上拿了自己的斗篷披上,一邊叫綠云進來服侍一邊拉開房門走了。 這個時候,梅若帶著牧羊犬也是剛剛回府,她進門后還沒把銀票放好,容昭便回來了。守在她身邊的血點兒聽見容昭的腳步聲興沖沖的迎到門口,見著容昭便興奮的往他身上撲。 “邊去!”容昭這會兒工夫沒心思搭理它,揮手一巴掌拍在牧羊犬的腦袋上。 “嗚嗚……”邀寵失敗的牧羊犬低聲嗚咽著跳開,又轉(zhuǎn)身尾隨著容昭一路嗅著他衣袍的后角跟了回來。 ☆、第二十七回,上門算賬 “公子!”梅若迎著容昭上前來,輕輕地福了福身,伸手把他的斗篷解了下來。 “你這是剛進門?”容昭伸手撫了一下梅若額角微濕的碎發(fā)。 梅若一邊拿了鞋子給容昭換下一邊關(guān)切的問:“奴婢也剛回來,正要去大姑娘那邊去瞧瞧。大姑娘的傷怎么樣?要緊嗎?” “骨折了,太醫(yī)已經(jīng)給她接好,打了石膏。我看著她睡了一會兒,她睡夢里叫疼?!比菡颜f著,無奈的嘆了口氣。 “骨傷一開始的時候最疼,過幾天就好了。公子也不要太擔心了,大姑娘自幼練武,韌勁還是有的,肯定能撐過去?!泵啡魟竦馈?/br> “撐過去自然是沒問題的,可是看著她痛的那么厲害,真是叫人著急?!比菡哑v的靠在榻上,伸手把牧羊犬摟進懷里。 “公子跟大姑娘自小感情好。”梅若說著,轉(zhuǎn)身接過小丫鬟遞上來的紫御養(yǎng)身湯放在容昭面前的小桌上。 容昭看著桌上的湯碗,淡淡的笑了笑,伸手端起碗來便要喝。 “公子?”梅若詫異的叫了一聲。 容昭緩緩地喝了一口湯,細細的品著滋味咽下去,微笑道:“今天的湯味道還算不錯?!?/br> “公子今天的口味怎么忽然又變了?”梅若納悶的問。 “沒什么,雖然這湯已經(jīng)喝得很煩了,但偶爾喝一次也沒啥?!比菡延趾攘艘豢跍?,方把湯碗放下。 懷里的牧羊犬湊過來嗅著他嘴邊的味道,然后嫌棄的甩了甩下巴。 “小畜生,越來越蹬鼻子上臉了?!比菡褜櫮绲娜嗔巳嗄裂蛉弊永锶彳浀拿αR道。 “公子,它是一只牧羊犬,不是貓兒呢!”梅若無奈的嘆了口氣。 “嗯,血點兒,梅若這回是真的不高興了,你趕緊的下去吧?!比菡寻褢牙镅┌椎墓饭吠葡氯?,又抬手彈了彈衣袖上一根半根的狗毛。 容若把剩下的半碗湯倒進痰盂里,又把牧羊犬和屋里的其他小丫鬟都打發(fā)出去方轉(zhuǎn)回來小聲問容昭:“公子,這湯您不是……” “偶爾喝一兩口也無妨。”容昭淡淡的笑道。 “可是……大姑娘曾經(jīng)叮囑奴婢……” “沒那么邪乎,不過是一口湯而已。我心里有數(shù),沒什么大不了的?!比菡盐⑿Φ?。 梅若低聲嘆道:“話雖如此,可這東西既然有背陰陽,還是不要碰的好?!?/br> “你放心,紫姬走之前剛給我診過脈的?!比菡颜f著,又從腰間的荷包里拿出一顆丸藥來放到嘴里。 梅若輕嘆道:“既然是這樣,那奴婢就放心了。時候不早了,公子累了一天也該是乏透了,這就睡吧?” “睡吧,明兒還有好些事兒呢!”容昭說著,嘆了口氣起身也不穿鞋,赤腳踩著柔軟的絨毯往床上去了。 梅若服侍著容昭睡下之后又把痰盂里的剩藥殘渣拿到后院在那棵烏桕樹之下,用花鏟子挖了個坑埋了。 容昭安穩(wěn)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起身先去看了容悅,之后又去葉氏跟前給父母請了安,并稟告容朔和葉氏,說容悅想吃城南陳家的糕點,他要親自去給jiejie買。葉氏聽了這話很是高興,當即便夸他長大了,懂事了。容朔則僅僅是皺了皺眉頭擺擺手讓他快去快回。因為心里有事,容昭出門誰都沒帶,只帶著那只異常警惕的牧羊犬。 上街之后拐了幾個彎兒,容昭警惕的查前觀后確定身后沒有人跟著之后,方帶著牧羊犬進了一條小巷子,拐進了一道破舊的院門。 “誰?!”破敗的屋子里傳來一聲壓抑的喝問。 “汪!嗚……”牧羊犬朝著屋子里低低的叫了一聲,脊背上光滑的白毛已經(jīng)豎了起來。 “盛穹!”容昭低聲喝道:“你他娘的給老子滾出來!” “容昭?”盛穹從屋里出來,又跑去院門口朝外邊警惕的環(huán)視了一遍,方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回來,驚訝的問:“你怎么來了?” 容昭狠狠地瞪著盛穹,咬牙道:“我來找你算賬!” “你找我算什么賬???”盛穹粗聲粗氣的說道。 “我jiejie的胳膊斷了!”容昭一把揪住盛穹的衣領,咬牙道,“你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 “什么?!悅兒的胳膊斷了?!怎么回事兒?!”盛穹立刻跳腳。 容昭一拳朝著盛穹的鼻梁咋過去:“你別他娘的跟老子裝糊涂!” 盛穹伸手非凡,自然不會吃容昭這一拳,他輕松躲過,一把抓住容昭的手腕,著急的問:“到底怎么回事兒?好端端的怎么會斷胳膊?你說清楚!” 容昭一拳沒打上盛穹,心里的火氣更大,遂抬腳就踹。盛穹似乎也明白了容昭的心情,又或者根本沒心思躲,而是任憑容昭踹了一腳,方繼續(xù)追問:“你倒是說啊!好端端的怎么會折了胳膊?!” “騎馬,不小心摔下來了!摔折了胳膊!”容昭怒道,“你他娘的是不是跟我jiejie說什么了?!” “我……我……”盛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他的確是給容悅遞了個信兒,說是等皇上返京的時候在肅州以東六十里的飛云澗出手,讓容悅到時候瞅準機會逃脫,他會帶著她穿過巴蜀一帶去云滇,兩個人蒼山洱海逍遙度日。 “你這個混蛋!”容昭一看盛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于是又抬腳踹了他的迎面骨一下。 盛穹冷不防被踹了個正著,頓時疼的咧嘴:“我,我是說了要帶她走……可,可這跟她從馬上摔下來有什么關(guān)系啊???” “她可不就是為了你這混蛋不被皇上給剁成rou醬去喂狗才故意把自己的胳膊摔斷的嗎?!”容昭咬牙道。 “這……這是為什么?!”盛穹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兒,急的直跺腳。 “為什么?你是豬嗎?!這么簡單的事情你還問為什么?你個敗軍之將有什么把握能從皇上的龍衛(wèi)里奪人?你又有什么把握奪了人之后能夠安全的離開?你所謀劃的那件破事兒連一成的勝算都沒有,我jiejie可不是擔心你個混蛋才這樣做的嗎?!”容昭故意撇開容悅心里的顧慮,把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夸大了說,目的是為了讓盛穹多為容悅著想,不要在魯莽行事。 ☆、第二十八回,七寸之處 盛穹被容昭吼了一頓,心里倍加難受,便站在那里不動,任憑容昭對自己拳腳相加。容昭身體的確是弱,就算卯足了勁兒教訓人,他那點力氣在盛穹身上也構(gòu)不成多大的傷害,反而把自己累的夠嗆。 “你真是只豬!”容昭累的氣喘吁吁,彎著腰杵著腿喘息。 “悅兒怎么樣了?”盛穹問。 “死不了?!比菡褯]好氣的哼道。 “唉……都是我不好。”盛穹喃喃的說道。 容昭看著蹲在腳邊的草原漢子這會兒雙手抱頭像個悲傷的孩子,一時也有些心軟,遂直起身抬腳踢了他一下,說道:“行了!情況也沒你想的那么糟糕。我jiejie不跟皇上回京了,可以在西涼城多留一個半月,回頭找個機會我想辦法讓你們見一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