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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以罪之銘在線閱讀 - 第73章 山間

第73章 山間

    都會區(qū)依山而建,在漫長的區(qū)域劃分之下,環(huán)城河已經(jīng)將三大區(qū)域很明顯的分隔開,但是搬山移海對于人們來說終究是太過于困難,所以開鑿山脈的提議被反復(fù)的提出,又反復(fù)的駁回,經(jīng)過不知幾個世紀(jì)的推搡,現(xiàn)在整個都會區(qū)已經(jīng)建筑云立,繁華安寧,而這座山脈也繼續(xù)沉默的屹立著,看著下方變化多姿的世界和折騰的渺小人類,笑而不語。

    臨山北側(cè),朝陽越過高山的峰頂,綻放出最熱烈的一束光,繼而瞬間傾斜而下,照耀了整個巨大,繁華,但又安靜的城市。

    一身棕黃色禮服的管家掛斷了老式的電話,踩著這個時代已經(jīng)很少能夠見到的紅銅木板,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一處亭子外。

    這是一座風(fēng)格極為古老的亭子,比那個餐廳的華麗裝潢更要久遠(yuǎn)上幾個世紀(jì),即使在最考究的史書上依舊很難見到,所有的建筑材料沒有用到常見的鋼鐵或者塑質(zhì)板材,通體用堅硬的木頭雕成,稍稍皸裂的脫色屋檐,厚重的高聳梁柱,帶著斑駁裂紋的墻底,無處不彰顯著它的古老,深邃,但是又莫名的展現(xiàn)出了鋼鐵絕對無法蘊(yùn)含的威嚴(yán)。

    即使在科技爆炸的催促之下,整個世界的文明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由機(jī)械和“神經(jīng)傳輸技術(shù)”為主導(dǎo)的時代,但是依舊有著一些極為古老的傳統(tǒng)經(jīng)過了漫長的大斷電洗禮,頑強(qiáng)的殘存了下來。

    例如東朝大海,西會青山,迎世間第一束光,聽夜后的蟲鳴,這些都是極為異類的享受,但依舊有人想去遵守并且追求,而也只有如此追求的人,才會將這樣的一個亭子建在由鋼筋混凝土鑄建的高塔之上,隱藏在一片濃郁的科技感之中,不顯山不漏水,不然一定會于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清晨明晃的陽光照在黑木包裹的臺檐上,泛著有些失去了原本顏色的光芒。管家站在這個亭子外,對著里正在圍著幾盆花忙碌的老人輕聲說道:“已經(jīng)查到了,只是一個貧民區(qū)的小人物?!?/br>
    那位老人聽到這句話后,沒有太多反應(yīng),依然低著頭,用手指搓著一片碧綠的葉子,已經(jīng)有些枯瘦的手指感受著葉子上纖毛的柔軟,然后將一根木鉗插進(jìn)土里,稍稍松了松已經(jīng)有些緊實的泥土。

    管家很安靜地等著,他知道老爺每次擺弄那些花的時候,都不太喜歡有人來打擾,但是這件事終究是被舊城區(qū)的人提起過,所以他也只能第一時間趕過來。

    過了幾分鐘,老人似乎終于滿意了土壤的松實,便將木鉗小心的放在一旁,他有些費力的直起了腰,然后習(xí)慣性的敲了敲脊背......轉(zhuǎn)過身,一身長袍很樸素簡單,卻又透著濃郁的復(fù)古味道,花白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面容看不出年歲,只能從那微微佝僂的背影感受出歲月的滄桑。

    “聽說那個小子兩招就把孔家的那位保鏢打趴下了?”老人淡淡的說著,走下亭子,身軀略有瘦削蒼老,但卻隨著這幾步,便和背后的青山融為一體,讓人一個不注意,就會恍惚的覺得這個老人站在亭外,卻也立在山間。

    管家依舊穩(wěn)穩(wěn)的站立著:“是,派專人看過錄像,有點東古公司特勤隊的路數(shù),但是很粗糙,應(yīng)該是不知在哪跟編外人員學(xué)過,或者是自己私下里練過幾年。”

    老人將手背在身后,邁著緩慢的步伐走過管家身邊:“不是說殺了就好了嘛,怎么又提起來了......”

    正午陽光雖然炙熱,但亭子太高,山間又有風(fēng),所以管家覺得有些熱,又有些冷,鬢角卻流下了一滴汗水,隨即就變得冰涼。。

    “沒殺掉?!?/br>
    老人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依舊安穩(wěn)的走著,然后推開亭外的門,走進(jìn)了一段門廊之內(nèi)。管家也緊跟其后,沒敢有一絲的怠慢。

    走廊內(nèi)依舊是一副古樸的畫風(fēng),不遠(yuǎn)處的一個拐彎,便是一處巨大的石制墻面,大體上都是鏤空的,正好能望見不遠(yuǎn)處的高山,而正對面則立著一道屏風(fēng),擋住了對面的高聳樓宇,建筑很高,再加上都會區(qū)本就不那么喧嚷,所以在這清晨時分也極為的安靜。

    老人來到了一張十分矮小的石桌旁,身體向后,跪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腰身很直,但肩膀處因為年歲的關(guān)系,卻也無奈的有些彎曲。那身寬大的樸素長袍輕輕垂下,遮住了雙腿和腳上的布鞋。

    “為什么?”老人簡單的問道,但是語氣極為的隨意,就像是在問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而他的視線則滿是期待的望著屏風(fēng)一側(cè)的那道木門,就如同那木門后的東西要比那個少年的死活更加的吸引自己。

    “孔家的人做了一場事故,但是被那個少年躲過去了......”管家說道。

    “那就再弄一個嘛?!崩先嘶貞?yīng)著,視線依舊沒有離開那道門。

    管家的腰鞠的更加深了:“事故做的很完美,但是那個少年......似乎并不簡單?!?/br>
    就在這時,老人盯著的那扇門終于打開了,只見幾名素衣的女侍端著餐具碗筷走了出來。

    老人笑了笑,眉間瞇出了幾道皺褶,而剛剛管家的話則被立刻拋在腦后。

    一盤羊rou,一盤青菜,還有一碗現(xiàn)在極其少見的米飯,女侍們小心翼翼的將這些放在了石桌上,便立刻遠(yuǎn)遠(yuǎn)的退開,而那名管家也極為恭敬的退到了屏風(fēng)外側(cè)。他知道,老人澆花時如果有些要緊事,自己還能插上一嘴,但是自家主人在吃飯時,是絕對不能去打擾的。

    老人盯著石桌上的那盤青菜,不由的點了點頭,然后又看向那盤微微卷曲的羊rou,眼睛似乎更加明亮了些,他用筷尖夾起一片,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嘴里,咬了一口,很軟,火候正好,甚至還有些淡淡的辛辣,他品味半晌后無比滿足的閉上了眼睛,鼻尖發(fā)出一聲極為舒服的嘆息。

    陽光伴著風(fēng)吹入房間,rou質(zhì)的香氣剛剛飄散就被清風(fēng)帶走,所以四周的空氣依舊清新,老人吃的很慢,很享受,一碗米飯下肚,羊rou和青菜也正正好好被吃完。那幾名女侍很快走過來,將碗筷撤走,又端上了一壺茶。

    “還是老劉鋪子里的rou......?”老人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然后輕輕晃悠著身子,似乎還在回味剛剛的rou香。

    管家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是,昨晚新送來的,沒凍,還帶著血......”他回答到,跟了老爺這么多年,他依舊不明白為什么老爺總是要用“鋪子”這個詞。

    老人點了點頭,顯得無比的滿意,然后不經(jīng)意的哼哼了一會,像是什么簡單的曲子,最后才終于想起來,管家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說。

    “你剛才說.......那個小子怎么著?”

    管家再次鞠躬:“一條七噸重的鋼制橫梁,被那小子截停了?”

    老人突然愣了一下,一直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用手?”

    管家聽到這個問題,也是微微一愣,心想,自家的老爺難道是年歲有些大,怎么還會問出這種問題,那么重的東西,哪會有人用手去攔,但是他卻依舊很好的掩飾著自己心中的想法,然后恭敬的回答道:“不是用手,是cao控著工程里常用的機(jī)械工具?!?/br>
    老人聽到這個答案后,本來有些明亮的眼神再次黯淡,然后又瞇了起來:“那也沒什么稀奇的......”

    “可是這小子全部是用自己的cao作執(zhí)行的,雖然我們沒有當(dāng)時的錄像,但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呢控制那么多的機(jī)械體......”管家慢慢的向老人解釋道。

    可是老人似乎并不想聽這些,只是又喝了口杯中的茶:“說結(jié)果?!?/br>
    管家點頭,他知道老爺從來不愛聽這些關(guān)于機(jī)械的事情,所以他早有準(zhǔn)備的回應(yīng):“下面的人懷疑,他是軍方的人,甚至可能是東古公司一隊的人?!?/br>
    “是軍方的還有些可能,但是東古公司的人來摻和什么?”老人自言自語道,然后沉默了一會,等待著茶香將唇齒間的味道溶解:“那就不殺了,但也讓他老實點,砍個胳膊腿就好,別弄死了之后那群雜種又來找我要人?!?/br>
    ......

    ......

    許白焰自然不知道,在環(huán)城河的另一邊,一個糟老頭子正在琢磨著砍掉自己的胳膊腿,他只是被窗外的陽光輕輕撫了撫鼻子,便幽幽醒來。

    自從自己的身體發(fā)生了變化后,睡覺時的體力補(bǔ)充就十分的快速,在科賽曼公司時他可以連續(xù)兩三天不睡覺,所以在家的這幾天,他更不會出現(xiàn)懶床這種情況。

    洗了個澡,又仔仔細(xì)細(xì)的刷了牙,他的日常總是這么簡單有序。然而在做這一切時,他不禁再次回想起幾天前那晚的一幕。

    “向小芳......其實叫向小園......”

    他一想到這,就不由的笑了笑,這種奇怪的更改名字方式實在是不明意義,可是那個女孩卻好像一副很對不起自己的樣子......看來自己果然是不懂女人。

    簡單的吃了頓早飯,許白焰便走出了公寓,按照流程來講,今天便是反應(yīng)爐竣工的日子,當(dāng)然了,因為是周述自己的工程,所以并不可能有什么類似慶祝的儀式,就算是有,那自己也不會去參加,他今天主要是去領(lǐng)取竣工后的錢還有事先已經(jīng)商量好的推薦信。

    輕軌的時刻表早就已經(jīng)爛熟于心,很快,許白焰便來到了科賽曼公司的工程部,經(jīng)過一段極長的走廊,他便直接敲響了周述辦公室的門。

    “進(jìn)!”周述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S白焰將門推開......

    還是和以前差不多,一屋子的煙酒氣息,唯一不同的是辦公室的墻上此刻垂下了一快巨大的投影屏,而周述本人則用激光筆在上面修改著什么。

    看到許白焰走進(jìn)了屋子,他轉(zhuǎn)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盎貜?fù)的怎么樣了?”他問道。

    “已經(jīng)沒事了?!痹S白焰回答。

    自從上次的事故之后,周述便突然的進(jìn)入了一個極其忙碌的節(jié)奏,他很少再過問反應(yīng)爐的工程,在許白焰住院期間也只是去了幾次,之后就再也看不見蹤影了。

    許白焰看著周述依舊一臉愁眉不展的樣子,甚至微紅的臉色里還透著一股不健康的氣色:“你的反應(yīng)爐已經(jīng)圓滿完成了,怎么感覺你一點都不開心?”他不禁問道。

    周述放下了激光筆,拎起一旁的啤酒,咕咚咕咚灌了兩口。

    “當(dāng)然開心,只是有些累......”他說到。

    許白焰當(dāng)然看得出來,對方說的開心只是一句很無奈的敷衍,但是他也沒有再說什么,因為他知道自己很不擅長這種對話,于是就轉(zhuǎn)頭望向了墻面上的投影......“干嘛弄這么大的一個電阻?”

    周述一驚,應(yīng)該是沒想到這個小子竟然只看了一眼結(jié)構(gòu)圖就知道了這是一塊電阻箱,而且還能看出電阻的大小......在幾天幾夜沒合眼的情況下,他有些困難的掩飾住了自己的驚訝,然后拿起一旁的控制器,將投影屏關(guān)閉。

    “這是你的雇傭金,是原本商量好的兩倍?!彼行┩回5霓D(zhuǎn)移了話題,然后將桌上的一張銀行卡遞給了許白焰。

    “兩倍?”許白焰聽到這個數(shù)字,自然驚訝無比,也一下子忘記了電阻箱的問題:“為什么多了那么多?”

    “因為你提前趕上了工程進(jìn)度,比預(yù)期的要早上很多,這些是你應(yīng)得的?!敝苁稣f道,然后看到了許白焰已經(jīng)不再關(guān)注電阻的事情了,這才松了一口氣:“還有那場事故,我以我個人名義向你提出賠償?!?/br>
    許白焰皺了皺眉:“那也太多了些。”

    “給你你就拿著。”周述好像是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還有我的推薦信已經(jīng)記錄在你的工作檔案之內(nèi)了,不管什么公司,不管大小,只要你想進(jìn),就絕對沒有進(jìn)不去的,而且肯定是求著拽著來請你?!?/br>
    許白焰笑了笑,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種話,那這個人必然是喝的有些腦子不清楚,但是若是周述親筆的推薦信,那應(yīng)該足夠有這個份量。

    “好!”許白焰說著,然后便將銀行卡揣進(jìn)了自己的兜里。

    “還有......”就在這時,周述突然又說了一句。

    “怎么了?”許白焰有些疑惑的問道,心想莫不是這個酒鬼突然覺得工錢給的太多了,有些反悔。

    周述當(dāng)然不會為了錢的事情反悔,他只是低著頭,沒有去注釋許白焰的眼睛,然后猶豫了許久:“我不管你那天是怎么辦到的,但是從今以后......不要再那樣了......”

    他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