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片刻后,俞眉遠和站在墻邊的青嬈一起被曇歡毫不客氣地推到了房外,房門閉合,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會,俞眉遠終于開口。 “青嬈,好像我才是主子?” “是,姑娘?!?/br> “這屋子是我的吧?” “嗯?!?/br> “那為什么我們被趕出來了?” “……”青嬈不知。 ☆、第39章 成長 翌日是打醮正日,早晨用過飯之后,素清宮的宮主便披了絳色卦袍,手持七星劍與三清鈴,在正殿前的玄陽臺上開壇做法祈福。壇前跪了數(shù)名經(jīng)師,奏樂頌經(jīng),一時間南華山上磬聲鼓擂鐘鳴等器樂聲遙遙傳出,宛如山間仙佛駕臨。 “拜——興——”唱禮的道士手拈法印站于壇側(cè),揚聲高唱。 俞家二老爺領(lǐng)著俞家眾人跪在壇前,今日俞宗翰不得閑,故無法主持俞家的平安醮,便改由俞宗耀主持。 拜了天地諸神,祭了祖宗,直至巳時方歇。 俞眉遠已跪得昏昏欲睡。 下午是占戲開臺,通宵唱戲,直到第三日。杜老太太帶著女眷們在山崖前的吊樓挑廊上聽戲,男人則在戲臺前的空地上設(shè)座賞曲。 俞眉遠夜里沒睡好,又沒運氣打座,一早都精神懨懨的,聽了一出戲就嫌吵得慌,只推說自己著了山風,身上不痛快,便回了廂房。 廂房里,曇歡正和云謠互相瞪著對方。 俞眉遠臨出門前囑咐了云謠好生照看曇歡,云謠盯著人不放,霍錚便被拘在了俞眉遠屋里休養(yǎng),哪兒都去不得。 他長這么大,沒被人如此“照顧”過。 一會端茶,一會遞水,一會送點水,噓寒問暖得他渾身不自在。 霍錚雖生于皇宮,卻自小長于江湖,凡事皆親力親為,身邊一個宮女太監(jiān)都沒,就連他的親隨小左都還是后來去了云谷后皇帝硬指派到他身邊的。 “我出去了?!彼谖堇锟葑税胩?,耐性磨光,終于忍受不了。 “曇歡……”云謠在后頭喚了聲,忙跟去要攔他。 霍錚心煩,腳步愈快,開了房門就沖出。 正巧……和來人撞上。 …… “青嬈,這次我們府中女眷來南華山的名單,你可知都收在誰手里?”俞眉遠邊往回走邊問青嬈。 青嬈略一沉吟,回道:“我去報名字時,是桑南jiejie記的,她手里應該有一份。嗯……車馬、祭品等雜務是二姨娘安排的,她那里應該也收著一份。姑娘問這做什么?” 俞眉遠搖搖頭,并不回答,自顧自思忖著。 面具人也來了南華山,那肯定就混在這次出行的女眷之中。她想將出行人員的名單弄來查閱,逐一對比可疑之人。 桑南也在南華山之行中,便有可能是面具人,她不能從桑南那里找名單,否則若桑南是面具人,那她就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那么就剩下二姨娘了。 二姨娘沒有資格隨行前來,故而此時應在府里料理家務,再加上上輩子二姨娘晚景凄涼,在俞府郁郁而終。以面具人的能耐,絕不可能讓自己落到如斯田地,因而她不可能是面具人。 如果想要南華一行的名單,從她那里下手是最佳的。 俞眉遠心里有事,就沒留意別的,到了自己廂房前就往里走,不妨里頭一人沖出,和她撞了滿懷。 “唔?!庇崦歼h猛得彎腰曲背。 疼! 疼疼疼! 猝不及防的疼痛讓她的眼淚差一點兒就掉下來。 “姑娘!”青嬈驚呼著沖過來,想要扶她。 “姑娘……撞著了?”云謠也屋里跑出,滿臉驚訝。 俞眉遠卻早一步被人給扶住。 “撞哪了?”粗沉的女聲急道。 俞眉遠雙手環(huán)胸,像蝦子般站著,聽到這聲音不由抬頭恨恨看著罪魁禍首。 “曇歡!你身體是石頭打的嗎?”她咬牙切齒開口,仍舊無法直起身子。 “對不起。你哪兒撞疼了?”霍錚見她疼得面容扭曲,腰都直不起,只道自己將她撞傷,心中又急又疼。 自責不已。 “進屋再說?!庇崦歼h臉一紅,順勢就弓著背倚到曇歡懷里,“扶我進去。” 霍錚再顧不上別的,半擁了她往屋里去。 當初的小女孩已然成長,腰肢纖細,身段柔軟,在他懷里乖順綿軟,讓人忽然有種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錯覺。 那是種不由自主便想小心翼翼的滋味。 珍而重之。 俞眉遠坐到貴妃榻上,深吸了幾口氣,才將那陣疼緩了過去。 昨晚上曇歡救她時就已經(jīng)撞了一次,今天再撞一回,她差點沒疼得背過氣去。 “姑娘,你到底哪兒疼,倒是說說呀。要是重了,我得給你找大夫去!”青嬈已經(jīng)急壞了,狠狠剜了“曇歡”幾眼。 云謠早已倒了溫茶過來,遞到俞眉遠眼前,俞眉遠手還環(huán)著胸,并不接茶,坐在她身側(cè)的霍錚便接了茶,送到她唇邊。 “喝點水,你哪里疼,快說!” 俞眉遠就著他的手飲了兩口茶,溫熱茶湯順喉而下,暖了胸口,驅(qū)散疼意。 “說什么說!”她這才緩緩直起身子,對“曇歡”怒目而視。 “哪疼?說出來我?guī)湍憧纯础!被翦P怕她昨天受了內(nèi)傷沒當場發(fā)作,如今急發(fā)才疼得這般嚴重,因此心里越發(fā)急了。 俞眉遠整張臉都紅了。 她又深吸幾口氣,讓情緒平靜下來。她屋里的丫頭年紀都相仿,只有她一人有著三十多年的魂魄,經(jīng)事比她們都多,臉皮也要厚實些,因而便索性挺了胸重道:“這兒疼!” “哪?”霍錚不明就里。 青嬈和云謠也滿臉疑惑。 “你們長身體的時候……難道……這里……不疼?” 雖自忖年長,但到底還是羞于啟恥的話題,俞眉遠忽也吞吐起來。 她們這年紀,正是從女孩到女人的改變期。她的初癸未至,但最近胸口隱約漲痛,她身體也已起了變化,恰是最敏感的時候,哪經(jīng)得起昨晚到今天這兩下狠撞。 這幾乎要了她的命啊! 云謠是她們之間最年長了,聞言立刻便明了,拿手捂了唇直笑。 青嬈還沒繞過彎來,及至見到云謠曖昧的表情,忽就懂了,臉也跟著紅起。 只有霍錚…… “哪里疼?”他真不懂。 俞眉遠真不想同他說話了,需要她說得如此直接? 云謠便嗔“曇歡”:“這榆木腦袋!姑娘長大了,不再是孩子了!你啊,以后小心些,冒冒失失的,沖撞了姑娘也不知道!” 霍錚還是滿腦袋懵,完全聽不懂。 俞眉遠受不了他了,拿指一戳他的胸口。 “這兒疼!難道你長身體時不疼嗎?真是……” 氣死她了。 最后這句,霍錚聽明白了。 他人也僵了。 老天保佑,千萬別讓這小禍害知道他是誰……否則只怕她會想殺了他! …… 山崖的吊樓上,魏家的老靖國候夫人遞名貼拜訪,讓杜老太太和惠夫人都吃了一驚。 俞魏兩家沒什么深交,這老靖國候夫人許氏又深居簡出,如今她突然來訪,怎不叫人驚訝。 惠夫人親自去將人迎了上來,眾人又忙著見禮讓座,彼此客氣了一番方才各自落座。 “我原慣在清業(yè)寺祈福靜修,前兩天我家大郎說南華山仙氣香火更旺,替我在這里尋了別院,讓我換處地方清靜幾日,故而我就來了?!痹S氏飲了口茶,笑道。 “魏小將軍有心了,真真是個孝順孩子。南華山地靈物清,確是處好地方,我們家每年都來個一兩趟的?!倍爬咸珮泛呛堑鼗厮?。 “老太太謬贊了。我家大郎與貴府二位公子私交甚篤,惠夫人又與我那妯娌是親姐妹,我們兩家也算親戚,論理我早就該來拜會老太太,只是一來家里事多脫不開身,二來我身體不好,因而總沒機會,如今恰好遇上,也算是仙緣巧合?!痹S氏朝老太太和惠夫人都點了點頭,溫言說著,“對了,外間常贊貴府幾位姑娘水靈聰穎,不知這幾位是?” 許氏說著將視線轉(zhuǎn)向了挑廊上坐著的幾個俞家姑娘。 后面坐著的俞眉初、俞眉安幾人便都站了起來。 見她言談間已將話頭引向了俞家的兒女身上,杜老太太和惠夫人已是人精,如何不明其意,只作不知,將俞家?guī)讉€孩子一一引見給了許氏。 許氏顯然有備而來,身后跟的丫頭手里已帶著見面禮,每見一人便夸一聲好,贈了份不輕不重的禮,直到俞眉安行禮時,她方拉了俞眉安的手細細地看,又問她生辰、喜好等事。 細問一通后,許氏才送了見面禮。 與別人的不同,俞眉安得的禮是許氏腕上慣常戴的玉鐲。 親厚疏遠立見。 俞眉遠接了賜心里也明朗,想起魏眠曦的模樣,臉便紅去,心頭正怦亂直跳,忽又聽許氏問她親事。 “可許人家了?” 她一羞,行了辭禮就跑了,倒惹得眾人一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