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曦抓抓后腦勺嘿嘿傻樂，心里嘀咕，難道自己是招御姐的體質(zhì)？可是他從沒想過要找個御姐啊。

    第9章 初戀有嗎

    晚上下班的時候，肖曦推著自行車從歸航門口經(jīng)過，大棚里還亮著燈，肖曦想了想，停車進(jìn)了大棚。鄭海飛蹲在幾棵蘆薈前，全神貫注，肖曦進(jìn)去，也沒能驚動他。

    那幾棵蘆薈看起來跟別的蘆薈沒什么兩樣，肖曦聽鄭海飛說過，這是螺旋蘆薈，又叫女王蘆薈，等成年后就非常驚艷了。肖曦上網(wǎng)搜過女王蘆薈的圖片，那家伙，真夠霸氣的，不愧為女王的稱號，搞得肖曦也非常期待它的成年。

    肖曦輕咳了一聲：“鄭老板，還沒休息？”

    鄭海飛緩緩扭過頭來看肖曦，動作遲緩得像是電影鏡頭的慢動作，他眼睛眨了一下，找回焦點：“還沒回去？”聲音因為長時間沒說話有點沙啞。

    肖曦走過去：“還沒，剛下班，正準(zhǔn)備回去。你在干嗎呢，這么晚還不休息？”

    鄭海飛抬起手，輕撫了一下蘆薈的葉子，深情得像在撫摸他的小情人：“沒事，就看看它?！?/br>
    肖曦問：“你這蘆薈養(yǎng)的年頭不短了吧？”

    鄭海飛說：“嗯，八年了。在船上的時候養(yǎng)的。”

    八年才長成這樣，那得多長時間才能成年?。坎贿^肖曦的注意力很快轉(zhuǎn)移到另一個問題上：“船上？你是不是當(dāng)過海軍？”這個問題壓在他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沒找到機(jī)會問出來。

    鄭海飛搖頭：“沒有，做過幾年海員?！?/br>
    肖曦頓時激動起來，以一種遇見知己的目光看著鄭海飛：“真的嗎？我也要做海員，我學(xué)的就是輪機(jī)，明年畢業(yè)就可以上船了?！?/br>
    鄭海飛再次扭頭打量他，以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問：“你大學(xué)都快畢業(yè)了？”

    肖曦得意地抬起下巴：“小爺今年大三了?！?/br>
    鄭海飛緩緩說：“我以為你高三?！?/br>
    肖曦忿忿地白他一眼：“你才高三呢?！?/br>
    鄭海飛忍不住笑了，笑意太濃，調(diào)皮的虎牙又出現(xiàn)了，他覺得肖曦除了個子，哪兒都像個未成年：“你為什么想做船員？”

    說到這個，肖曦就興奮起來：“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星辰太遙遠(yuǎn)了，我先征服大海。”

    “喜歡就好?！编嵑ｏw看著眼前這個樂觀的理想主義男孩，不忍心潑他的冷水，只是點點頭，將視線轉(zhuǎn)回到蘆薈上。

    肖曦依舊很興奮，他拉拉鄭海飛的手臂：“唉，鄭老板，你跟我說說你做海員的經(jīng)歷吧，怎么樣？爽不爽？好玩不？是不是感覺特豪氣？”

    鄭海飛苦笑一下，誰告訴他做海員很爽很好玩的，淡淡道：“見仁見智吧。你如果耐得住寂寞，幾個月沒有娛樂、沒有網(wǎng)絡(luò)，那還是可以去試試的?！?/br>
    肖曦抓抓耳朵，幾個月沒有網(wǎng)，這日子他還沒嘗試過，不過總會習(xí)慣的對吧？

    鄭海飛又說：“總要試過以后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br>
    “對！我也是這么想的?！毙り赜謫?，“你為什么出海？又為什么上岸呢？”

    鄭海飛自嘲地笑了一下：“生計所迫?！?/br>
    肖曦沒想到鄭海飛回答得這么直接干脆，完全跟什么理想喜好無關(guān)，這大概就是成年人和他這種沒出校園的學(xué)生之間的差距?！澳悄阆胱龅氖率鞘裁?？”

    鄭海飛看了一眼四周，微微一笑：“大概就是現(xiàn)在這樣吧，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

    肖曦說：“你覺得這樣的生活真是你想要的？不會覺得有什么缺憾？”他覺得大棚固然很好，但是生活被固定在這么小的圈子內(nèi)，不會覺得無聊憋悶嗎？

    鄭海飛仰頭望著大棚頂，然后嘆息了一句：“人生哪能事事圓滿呢？”

    肖曦到最后也不知道鄭海飛的缺憾是什么，他沒有再追問下去。他回去的時候，被鄭海飛叫住了：“以后別叫我老板了，叫鄭哥或者海哥都行。你總老板老板的叫，我覺得自己特別市儈?！?/br>
    肖曦笑了，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行嘞，鄭哥再見！”說完雙腿一蹬山地車踏板，迎著涼風(fēng)沖入了夜幕之中。

    鄭海飛目送他離開，掏出手機(jī)給張華明打電話，得到的答案依舊是拒絕，他不肯來大棚，說要在醫(yī)院陪夜。鄭海飛皺著眉頭，不知道為什么，華明這孩子跟自己越來越不對付了，如果說是叛逆期，未免也來得太晚了點。

    第二天一早，肖曦接到柏寒的電話：“豬，是不是還在睡懶覺？我回來了，快來接駕！”

    肖曦笑罵：“你才是豬！我要去上班了，你去市郊找我吧，順便帶你去看大棚?！?/br>
    “我靠！不是吧，你已經(jīng)走了？我已經(jīng)在你家門口了，不會讓我吃閉門羹吧？”柏寒嘀咕了一聲。

    肖曦拉開窗簾一看，柏寒騎在自行車上，長腿支撐在地上，伸著脖子往院子里瞧。肖曦笑起來，移開手機(jī)朝樓下?lián)]手，大聲說：“喂，在這呢，還沒走?！?/br>
    柏寒高興起來：“趕緊來開門，給你帶吃的了。”

    肖曦奔跑著下樓，開門，給了柏寒一記老拳：“這么早就來了，是不是想哥哥我了？”

    柏寒比肖曦小了幾個月，是以肖曦總以哥哥自稱，但是柏寒并不認(rèn)可，肖曦除了比他高點，別的哪兒都比自己幼稚好吧：“滾！”他說著將自行車把手上的一個袋子摘下來，扔給肖曦，“給你帶的?！?/br>
    肖曦抱著，打開一看：“嘻嘻，玫瑰花茶，鮮花餅。還算你有良心，吃喝玩樂還沒忘了我?！彼蜷_盒子，從里面拿出一個鮮花餅來，迫不及待地咬一口，一股濃郁的玫瑰花香溢滿口腔，雖然冷了，但還是挺香甜的。

    “哪能呢？”柏寒說，“走吧，進(jìn)去吃。我還給你帶了幾盆多rou?！?/br>
    肖曦往自行車把手上的另一個袋子里探頭瞅了一眼，果然看見了幾盆多rou：“這什么？”

    柏寒說：“山地玫瑰?！?/br>
    肖曦說：“怎么看著不像？”

    “沒休眠的玫瑰你就不認(rèn)識啦？”柏寒白他一眼。

    肖曦吃著玫瑰餅：“夏天不是都休眠嗎？它們怎么不休眠？”

    “嗯，云南那邊今年夏天特別涼爽，還沒開始休眠。不過在我們這兒估計得休眠了?！卑睾f。

    肖曦一邊吃一邊往里走，柏寒在院子里東張西望：“你的多rou呢，是不是放那邊的架子上了，我看看長得怎樣了。”

    肖曦嘴里塞滿了餅，好不容易咽下了才說：“家里沒有了，我都寄養(yǎng)到大棚里去了。一會兒我?guī)闳タ纯?，包你大開眼界?！?/br>
    柏寒看著他：“都搬去了，家里一棵都沒留？”

    肖曦說：“沒有。我養(yǎng)不好，死得太多了，心疼?！?/br>
    “那我給你送的那些還在嗎？”柏寒問。

    肖曦嘿嘿干笑：“你送我的那些都快死光了，好像只剩下一兩棵了?！?/br>
    柏寒急忙問：“還剩下什么？”

    肖曦皺起眉頭想了想：“忘了是藍(lán)石蓮還是初戀來著?！?/br>
    柏寒面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初戀還活著？”

    肖曦說：“我也不確定。一會兒去看了才知道?！彼麄冞M(jìn)了屋，將東西放下，肖曦要給倒水拿點心，被柏寒催著去大棚。

    肖曦說：“那也得吃了早飯再去吧?！?/br>
    柏寒提議：“我想吃海鮮面，咱們出去吃吧。就去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br>
    他說的那家是他們高中母校附近的一家面館，價廉物美，上學(xué)時他們經(jīng)常在那吃面條，肖曦被柏寒一提，突然有點想念那個味道：“好??！”

    兩人一起出了門，肖曦將柏寒送他的山地玫瑰給帶上了，因為放在家里多半是要掛的節(jié)奏。柏寒顯得有些興奮，一路上和肖曦騎車賽跑，兩人你追我趕，連話都沒說上幾句，只灑下了一路歡笑。

    因為是暑假，學(xué)生放了假，面館人少，老板聽說他倆是一中的畢業(yè)生，非常熱情地給他倆下了兩大碗面條，蝦子和牡蠣也給得非常足。吃面的時候，柏寒將自己碗里的蝦夾到肖曦碗里：“給你，你最愛吃的?！?/br>
    肖曦一邊吃著面條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你怎么不吃蝦，難道便秘了？”

    柏寒翻了個白眼：“白癡！”

    肖曦不理他，夾著蝦塞進(jìn)嘴里，樂：“對，不吃白不吃！”

    吃完面，兩人都腆著吃撐了的肚子，推著車一邊走一邊消食。柏寒問起了多rou大棚的事，肖曦口若懸河地說起了歸航，那份驕傲，就好像歸航是他的一樣。柏寒聽了幾句，問：“是咱們?nèi)褐鏖_的那個嗎？”

    肖曦一說到鄭海飛，頓時來了精神：“對。咱群主叫鄭海飛，你知道吧，他以前是做海員的，你說跟我是不是特有緣？簡直是太巧了對吧？”

    柏寒扭頭看著肖曦：“他人怎么樣？”

    肖曦笑：“挺好的一個人，我的多rou放在他那兒，他還不要我的寄養(yǎng)費(fèi)，長得比在我家的時候好看多了，嘿嘿?！?/br>
    柏寒眉頭微皺，沒再說話。

    兩人到了大棚，發(fā)現(xiàn)門開著，里面一個人沒有，肖曦駕輕就熟地領(lǐng)著柏寒進(jìn)去，如數(shù)家珍地給他介紹各種多rou，問了之后還得意地問一聲：“你認(rèn)識這種嗎？”

    柏寒比肖曦的多rou知識儲備要豐富一點，但也就早養(yǎng)了幾個月，很多品種都不認(rèn)識：“你的多rou呢？”

    肖曦說：“這邊呢。老板給我放在非賣品專區(qū)了，特別優(yōu)待?！?/br>
    柏寒趕緊走過去看肖曦的多rou，掃了一圈，又掃了一圈：“我送你的在哪兒呢？”

    肖曦看了看，指著兩個彩陶盆說：“不就在這么，就剩下這倆了。”

    柏寒一看：“你沒記錯吧？這是塔洛克和白牡丹，哪里是初戀和藍(lán)石蓮？你養(yǎng)了這么久的多rou，連最常見的普貨都還不認(rèn)識?。俊?/br>
    肖曦哂笑了一下：“是嗎？當(dāng)初你是連標(biāo)簽一起給我的，我就按照那個記的?！?/br>
    “我是給你了，但你肯定弄混了！這壓根就不是初戀?！卑睾畤@了口氣，“真可惜，我可是把我養(yǎng)得最好的那些多rou都寄給你了，結(jié)果就剩下這兩個了?！?/br>
    肖曦嘿嘿笑：“哦，那可能就是我記錯了。沒事兒，我從大棚里補(bǔ)上死了的那幾種好了。鄭哥，初戀有嗎？”他正好看見鄭海飛從大棚后門進(jìn)來，舉起手大聲朝他打招呼。

    鄭海飛剛進(jìn)來就被肖曦問了這么個問題，他耳朵忽地紅了，片刻后反應(yīng)過來：“哦，有。要買初戀嗎？這邊?！?/br>
    柏寒扭頭，看見了鄭海飛，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什么，肖曦沒有聽見，他拉著柏寒朝鄭海飛走去：“這就是我們?nèi)褐?，你看這么多rou，全都是他一個人養(yǎng)的，厲害吧？鄭哥現(xiàn)在是我偶像。鄭哥，這是我朋友，柏寒，他也在拍賣群里，網(wǎng)名叫歲寒知后凋?！?/br>
    鄭海飛朝柏寒伸出手來：“你好，我是鄭海飛，網(wǎng)名關(guān)耳，你可以叫我鄭哥?！?/br>
    “鄭老板你好?！卑睾鷮Ψ轿樟艘幌率?，打量著對方，比自己高了幾公分，長得侵略性十足，又帥又man，典型的男女通殺型。

    肖曦心情非常好：“咱們這算是面基吧，嘿嘿。對了，初戀在哪兒呢？”

    鄭海飛指著一種藍(lán)紫色帶粉的尖葉植物說：“這兒呢?！?/br>
    肖曦湊過去看了一眼：“這就是初戀啊，長得不怎么好看啊。名字倒是挺浪漫，誰給起的？”

    鄭海飛說：“根據(jù)它的顏色起的，曬過太陽之后會變成粉色，像戀愛的顏色?！?/br>
    肖曦扭頭給了柏寒一肘子，對他擠眉弄眼：“呵呵呵呵，你送我初戀是啥意思？”

    柏寒背心忽地一熱，冒出汗來，但是語氣裝得非常無辜：“什么意思??？我這是從淘寶店買的打包普貨?！?/br>
    肖曦嘻嘻笑了一下：“你要是個女生，我肯定以為你暗戀我。鄭哥，我的初戀養(yǎng)死了，從你這拿一個，多少錢？”

    鄭海飛說：“這玩意兒不值什么錢，送你了。”

    “真的啊，那太謝謝鄭哥了。”肖曦拿了一盆初戀放到非賣區(qū)自己的rou堆里，“鄭哥，你這還有盆沒有？漂亮點的，我種多rou?！?/br>
    鄭海飛走到前面：“你種什么？要什么樣的盆？”

    肖曦說：“有幾株山地玫瑰，用什么盆好？”

    鄭海飛停下來，看一眼肖曦和柏寒：“哪兒買的玫瑰？”

    肖曦說：“柏寒送的，千里迢迢給我從云南帶的，你看，漂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