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決定了!就算是陷阱,也要跳下去試試。 第二天,沒等西西去找方方,她先找上門: “別被日本人忽悠了!昨晚我和大勇說了,他在網上搜出來個新聞,插花師等級考試資格今年被國家取消了。” 說著她推過來一張打印紙,標題赫然是《國.務.院.再取消47項職業(yè)資格,共計319項》。 上面明確寫著:取消招標師、物業(yè)管理師、市場管理員、插花員等47項職業(yè)資格。至此,各部門設置的職業(yè)資格總量比本屆政府成立之初已減少50%以上…… 西西汗顏,她昨晚怎么就沒想到在網上查查。 方方說:“大勇也不看好這行業(yè),國家都不認,以后漲薪、提職全沒標準,太不規(guī)范了。再說插花師大都是沒學歷的,你和他們混什么勁兒?” 西西把山本和子的球球留言給她看,方方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揶揄道: “就你信!我們在網上查,中級插花師收入在30004000元之間,這還是干了四五年的熟練工。新人給5000,不擺明了要陰你嗎?日本人壞著呢,指不定要怎么整你呢!” 西西對插花師收入沒概念,此時也覺得高得離譜,先放放吧。 她比了個手勢,提醒方方今天下午已經請過假。 一周前孔大夫為她約了個fmri,好像叫什么功能性核磁。 因為能全費報銷,也沒深問。 西西早就結束了發(fā)音訓練,換成詞句訓練。 她康復得順利,醫(yī)院要賺點醫(yī)保的錢,也不是她個小老百姓管得了的。 孔大夫從沒提過黃金康復期,她的進步與七院那陣兒不可同日而語,早早就進入了練習詞句的階段。 看來換家醫(yī)院,果然是個明智的選擇! “七夕,看我的嘴形,七……牙齒閉緊,舌頭頂住牙……” 蔣醫(yī)師是個二十出頭的妹子,因為今天正趕上情人節(jié),就教她說這個詞。 說來奇怪,西西練詞句以來,兩個字的詞掌握得很快,卻不能多加一個字,三個字的詞組就完全不行了,更不要說是句子。 她一邊糾正發(fā)音,一邊記錄發(fā)音嚴重混沌的音節(jié),一遍遍重復示范,直到正確為止。 西西很慶幸,能遇到這么位有活力、有情趣、認真負責的醫(yī)師。 天天重復著這么枯燥單調的訓練,有幾個人還能保持最初的激情? 康復訓練結束,西西覺得自己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向蔣醫(yī)師擠出個笑容,慢悠悠走到樓道里,隨便找了排椅子坐下來休息。 她閉目養(yǎng)神,想振作起精神再回家,免得母親憂心。 可還沒歇多久,就聽見一陣叫罵聲,粗鄙的聲音在樓道里分外刺耳。 唉,休息一下都不行。 西西無奈地睜開眼,起身要走時猛然瞥見戰(zhàn)團里有姚聰! 姚聰表情猙獰,滿臉全是血,身上穿著深色夾克,看不出有沒有血跡。 他緊抿著唇,不斷往對方身上招呼拳頭,看著十分駭人。 姚聰的同伙好認,穿得夸張的就是了。 西西細細辨認,果然看見一位紅色飛機頭的家伙,正是那次來搬器材的小個子。 飛機頭的戰(zhàn)斗力似乎不行,可他罵架的本領卻是第一,全場就數他嚷得最歡。 此外還有一個黃頭發(fā)的大塊頭,也是個狠角色,以一敵三。 姚聰他們雖然能打,奈何對方人數多了一倍,漸漸落了下風。眼看就要被對方群毆時,走廊另一頭跑來七八名保安。 保安很快掌握了局面,押著眾人要走,卻被兩位大夫叫住了。 他們架著一位碎了眼鏡片的大夫走出來,指著姚聰說了幾句什么,熱情地拉著三人進了工作室。 西西這才搞明白,八成是押走的那幾個人來醫(yī)院鬧事,出手打了醫(yī)生,這才有了姚聰他們的以暴制暴。 念及姚聰多次幫忙,西西想看看一會有什么能幫忙的。 過了十來分鐘,就見三個服飾夸張的不良分子,裹著各式紗布,呲牙咧嘴地晃出來。 姚聰臉上的血全擦凈了,只嘴角的大片淤青上蓋著個創(chuàng)可貼,畫面不能再美。 西西從包里取出熱水壺,走過去遞給姚聰。 姚聰斜了她一眼,轉身要走時身子一頓,回頭詫異問: “西西?!嘶……” 他不小心扯到嘴角的傷口,疼得捂著嘴輕聲吸氣。 西西沒忍住,不厚道地笑了。 姚聰瞪了她一眼,接過水瓶,依在墻上用瓶蓋喝水。 耗子頂著飛機頭湊上來,他左眼被打成個烏眼青,配上那一身零零碎碎的嬉皮裝扮,還挺帶感。 耗子給西西相了會面,笑道: “喲,你減肥了,我都沒認出來!得減了30斤吧?用的什么法子?減肥可難了,我女朋友天天煩這個,分享下經驗唄!啊,你是不是認不出我了?我去你家搬……” 他一張開嘴像是通了電,居然一個人也能說得沒完沒了。 姚聰拎著他后脖領子,把他拉到一旁,手心朝上向西西伸過來,一邊抽氣一邊說: “租金!” 西西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跑步機的錢,忙掏出錢包,結果里邊只有一張百元大鈔靜靜地躺在里邊。 沒想到居然只有一百元,西西尷尬地笑笑,姚聰挑了挑眉。 耗子卻不干了,委屈地叫道:“我去,你們要不要全這么慘??!靠,一個個都不帶錢出門,幾個意思啊!今天可是情人節(jié)啊情人節(jié),好歹也……” 話還沒說完,姚聰就勒著脖子把他拖到一邊,低聲問西西: “卡里有錢嗎?” 西西知道他急需,點頭應下。 姚聰便將那張形只影單的百元大鈔抽走,往耗子手里一塞,說: “別這兒嘰歪了,錢全給你了,還不滾去找你那吸人血的小妖精兒!” 耗子樂呵呵把錢往屁兜里一揣,一邊往外跑一邊回頭喊: “你這是單身狗的嫉妒,我不和你計較!” 黃頭發(fā)大漢向姚聰打了個手勢,扶著裹了厚厚紗布的手臂也撤了。 姚聰輕嘆一聲:“全當二十四孝男友去了!我的錢全給耗子了,晚飯也沒處蹭,你手頭要寬裕,就給點兒租金吧?” 西西的工資,母上大人堅決不收,便全部存在余額寶里,以備不時之需。 她感激姚聰把房子讓出來,見他此時身無分文,就準備把余下的800元全給她。 便打開支付寶轉賬頁面,要姚聰輸號碼。 姚聰捂著嘴角的創(chuàng)可貼,口齒不清地說: “嗯……你還是取現金給我吧。哪個銀行的?我開車了?!?/br> 西西不由暗笑,支付寶看來也被蓉姐控制了,這位母上大人也真是! 她隨著姚聰去地下室取車,看他開了suv那樣體量的大車,不以為然地撇了下嘴。 一個沒卡、沒錢的人,天天開這么費油的車,難怪會捉襟見肘! 西西對車沒感覺,她長期住在二環(huán),地鐵比開車靠譜多了。 果然,車一開出醫(yī)院大門二人就傻了眼,整個就一特大停車場! 情人節(jié)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成了大節(jié)日。 可能平時懶得開車的男人,為了應景兒,一起把車開出來擁堵街道了。 兩人堵了半個多小時,愣是只開過了一個紅綠燈。 西西很想棄車,找個提款機了結此事,可瞥到地鐵站出口擁著的幾百號身影就放棄了,看來地鐵也限流了! 她冷冷看著地鐵口拿著玫瑰排隊的小情侶們,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這種擁堵街道的事她也干過。 時過境遷,現在覺得很沒意思。 姚聰這時捅了捅她胳臂,問道:“怎么了,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在醫(yī)院就看你不對勁兒。” 西西當然不會提阿京,倒是猛然想起跳槽的事,突然好奇少爺秧子怎么看,便拿手機噼里啪啦敲了起來。 她天天用手說話,指速驚人,一會就寫了好幾屏。 姚聰看完聳肩道:“喜歡什么就干什么唄,想這么多累不累!” 階級鴻溝,果然無法溝通! 西西看他那幅無所謂的樣子就生氣,一把搶過手機飛快地打了起來。 姚聰見車堵得很死,索性拉了手剎,探頭去看。 【什么喜歡不喜歡!我要的是錢,我要買車、治病、為母親養(yǎng)老……如果可能還想買房,總不能讓母親這么大年紀一直租房子。我在和你談人生規(guī)劃,認真點行不行?!】 姚聰才要開口,就聽身后“嘀嘀嘀”震天動地的喇叭聲。 ☆、情人節(jié)(二) 冬天黑得早,還不到七點,大街上已經燈火通明。 燈火一半緣于商家努力包裝的節(jié)日氣氛,借機大發(fā)節(jié)日橫財,另一半則而是源自車燈。 馬路被分作紅白兩個世界,這邊是滿眼的紅色尾燈,那邊卻是灼人的白色前燈。 唯一相似的是,大家都在壓抑的氣氛中隱忍著。 猛然間幾聲“嘀嘀”大剌剌地吵起來,就好像干柴烈火中扔了個火引子,其他車也紛紛響應,瞬間就吵做一團,甚至很多司機根本不知道為什么。 姚聰無耐的笑了一下,今天所有司機都有權“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