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所以,現在的容遠其實并不是很放松的,她畢竟也只是剛剛開始照顧它,即便是加上喂草餅的時間,它熟悉她的時間也并不夠長。它依舊保持著血脈里自有的謹慎也并不是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慢慢來吧,宋澄放下了手里的雜志,把它放回了原位,準備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宋澄走到了容遠面前,它在她剛一靠近的時候就站了起來。 宋澄蹲下去笑著對它說:“我要走啦,明天晚上七點半再過來,還有一份草放在儲物室,白天的時候餓了就吃吧?!?/br> 然后她就反身離開了。 從容遠家離開以后,她繞了一圈走到了自己樓道前面,在經過容遠家的花園時,她扭頭看了蘑菇一眼,容遠已經不在蘑菇里了。 蘑菇里空蕩蕩的,什么東西都沒有。 宋澄笑了一下,轉身上樓,她的語文作業(yè)還沒有寫完呢。 ☆、第14章 容遠被賣了 早上七八點的這段時間正是一高的早讀時間。 自從打掃完衛(wèi)生之后,容遠就一直拿著一個淺綠色外殼的裝訂本,他一邊看一邊拿著筆在紙上謄寫,看上去很認真。 遠遠的宋澄也不知道容遠看的是什么,只不過,她心里隱隱覺得有些預感。 剛下早自習,宋澄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放下書就徑直往前走,想要去探索一下容遠看的什么。 還沒走出兩步,宋澄突然被一股來自身后的力量拉住了,差點把她直接拉倒在地。宋澄掙扎著扶上了走道旁邊的桌子,手按在桌子上發(fā)出來十分響亮的一聲。站穩(wěn)之后她才回頭一看,剛才拉著她衣角的人正是趙萱。 趙萱見她這一拉差點害的宋澄摔了個狗吃屎,立馬尷尬地收回了手,見宋澄扭過頭來,她尷尬地笑了笑:“小澄……” 宋澄疑惑地問道:“干什么?” 趙萱貼到了宋澄面前,嬉笑著說:“你是去上廁所嗎?” 宋澄嘆了口氣,聞弦歌而知雅意:“走吧?!?/br> 趙萱立刻高高興興地挽住了宋澄的胳膊,兩個女孩子搭伴去上廁所。 宋澄在心里默默地哼唧,本來她只是想隨便走兩圈,裝模作樣地逛逛就好了,反正她的主要目的還是不著痕跡地偷看容遠啊,這會兒,不上廁所也得上廁所了。 話說,為什么女孩子就是這么喜歡結伴上廁所呢?懵逼。 還有……按說她這邊的動靜也不小,她這又差點摔倒又拍桌子的,為什么容遠一直都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 他安靜而專注地看著他手里的裝訂本,背脊如良弓,后頸如溫玉,除了呼吸帶來了自然起伏,他幾乎是一動不動的。 宋澄不由得在心里吐槽,他手里的那個裝訂本就這么好看?看得物我兩忘超凡脫俗? 只不過,不管她這會兒心里有多少思緒,她也只能乖乖地陪趙萱上個廁所,一切都等回來再說。 五分鐘之后,宋澄和趙萱他們兩個才算是又回到教室了。 進教室的時候,宋澄暗自放慢了腳步,讓趙萱先走一步,走在她前面。她跟著趙萱的后面,一邊漫不經心地跟趙萱說些自己都不知道說的是什么的話,一邊悄悄地低眉轉眸,在經過容遠的座位時微微地往左邊輕輕一瞥。 容遠還在看那個線裝本子,本子是由a4紙對折裝訂而成的。宋澄不過看了一眼就能覺得眼熟,紙上的標題,放大的字體,標下劃線的句子。還有單獨放大寫自她手的例句。 樁樁件件都昭示著一個事實,這是她發(fā)給容遠的資料。 容遠把它打印出來了,還在早自習認認真真地看了很久。 宋澄收回了視線,臉上依舊帶著輕淺的笑意,跟趙萱說些亂七八糟的話題,心里卻有個角落慢慢都充斥著高興。 這種高興就像是剛打開的可樂里噴出的氣流,它沒有任何實物可做依附,卻在開罐的那一瞬間,自然而生,噴薄而出,恨不得鋪天蓋地。 她知道這不過是小事一件,他愿意打印它也不過是因為資料對他學習有好處,沒有其他有關風月的因素。但是她就是高興,她通過一個虛假的賬號和他建立了真實的聯(lián)系,且她能幫到他,真是太好了。 回到座位之后離上課還有五分鐘時間,宋澄坐到位置上準備拿出下節(jié)課要用到的課本,剛掏出書,就感覺到旁邊站了個人。 是體育委員張震。 張震是來找趙萱的,他一來就支支吾吾地喊了一聲:“趙,趙萱?!?/br> 趙萱聞言抬起了頭,見是張震來了,她皺了皺眉搶先道:“干什么?你別找我說服裝的事了,你們男生穿兔子裝不能改。這件事你找我說多少遍我都不會妥協(xié)的?!?/br> 張震想要說出口的話全都被堵在了喉嚨里,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好吧,那個其實這個我也不準備在掙扎了。那個,我就是有一個要求,不,提議!” 趙萱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什么?你說。” 張震剛準備開口,又把話憋了回去,扭頭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巧克力,小心翼翼地遞給了趙萱,頗有小弟給黑社會老大遞煙的那股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感覺:“你先吃?!?/br> 趙萱:“……有話好好說?!?/br> 張震有些尷尬地開了口:“你都說了,穿兔子裝改不了了,那我們男生可不可以穿黑色的兔子裝,黑兔子多帥氣?!迸抡f服不了趙萱,他還又擠出來一個理由:“而且服裝還比白兔子便宜十塊錢。” 趙萱皺了皺眉,沒有為一塊巧克力而輕易放棄自己的cao守:“但是全都穿黑色的太暗了,不能突顯我們班的朝氣?!?/br> 張震聽她這么一說,立刻道:“我們班男生一共有十六個,按三角陣型可以排四排,前一三排穿白兔子,第二四排穿黑兔子,這樣交叉著來吧。好看醒目省錢!” 張震說得這么詳細顯然是已經考慮很久了,趙萱考慮了一下,或許是覺得他的提議也是不錯的,于是她回答道:“也不是不可以?!?/br> “不過……” 張震緊張地看著趙萱:“又怎么了?” “要誰站在第一排呢?”趙萱顯得有些苦惱。 張震一愣,然后笑了,笑容里有些狡猾,他半轉了身,然后斜斜地指向了前方,正中容遠:“自然是我們班草大人了。” “容遠?”趙萱和宋澄同時說出了聲。 趙萱聽到一直安靜的宋澄突然說話了,往宋澄那個方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在宋澄瞪了她一眼之后她才笑著緩緩收回了視線。 張震一笑:“我們班草大人可是門面擔當,他不站第一排豈不可惜?就靠他那張臉出去給我們吸引視線了。況且容遠還是臉盲,他站前面跟站后面沒區(qū)別,看誰都不認識,不會有心理壓力?!?/br> 趙萱想了一下,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br> 就這樣,容遠在他自己還不知道的時候,被張震給賣了。 親眼目睹了容遠被賣的過程,宋澄不由得對他產生了一點同情,當然,她也想看容遠穿白兔子裝這種事情就不需要說出來了。 因得這份同情,宋澄在飯后喂兔子的時候額外帶了一個她新做的大草餅。 這個草餅里不光加的有蘋果汁,還有蘋果碎,她還在里面加上了些許葡萄干。雖然葡萄干這種太甜的東西兔子不宜多吃,但考慮到容遠未來的悲催經歷,她還是決定要給他好好提前補償一下。 弄提摩西的時候,容遠又是那副消極抵抗的樣子,不遠不近地看著,時不時動動自己的鼻子聞幾下,然后嫌惡地轉身背對著她,再過幾刻,又自己把身子轉回來了,生無可戀地接著站在門口等著吃難吃的草。 宋澄看它那樣就想笑,吃了這么多年了,到現在都還沒有認命嗎? 剪完草之后,宋澄沒有再調戲它,直接把東西都擺好,然后把兜里的草餅遞給了容遠。 容遠瞬間變得精神起來了,一貫伏在腦袋兩側的耳朵都向前傾了傾。 宋澄把草餅塞進它嘴里,然后伸手摸了摸它的頭,越看越覺得容遠這個兔形真是太可愛了,她想說點什么抒發(fā)自己的情感,想了半天不知道說什么,最后,她憋不住了,對著已經開始埋頭啃草餅的容遠意氣風發(fā)地說:“圓圓啊,爸爸愛你?!?/br> 于是容遠又一次因為不能說話被宋澄占便宜了。 占完便宜宋澄立刻就跑到了客廳。她帶了作業(yè)來,準備一邊寫作業(yè),一邊看著容遠吃草。 她帶的語文卷子正做到古詩詞鑒賞,宋澄隨意地低頭看了一眼這道題給的詩。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東有雪。 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jié)。” 宋澄偏頭一望,容遠正在啃著她新做的超大號草餅,吃得不亦說乎,完全忘了自己旁邊還擺著一盆難吃的提摩西。 蘑菇旁的桂花還剩下這一季最后的幾朵花瓣,一陣風吹過,金黃的花瓣晃悠悠地飄落在兔子的后背上。 它似有感覺,回頭看了一眼,什么都沒有做,轉頭又去啃草餅去了。 宋澄在心里又把這首詩搖頭晃腦地念了一遍,而后自顧自地笑了。 她心頭不掛閑事,只掛了閑人一個,傻兔一只。 閑人是他,傻兔也是他。 ☆、第15章 有人來找事 隨著秋霜染上了花壇里的花木,時間悄然而去,一轉眼就到了要運動會的時候了。 明天早上八點,合西一高的第二十三屆運動會就要在cao場上開啟。 今天是周日,宋澄早就在今天上午就寫完了所有的作業(yè),本來她準備一下午都去容遠家照顧一個容遠,沒想到剛吃過午飯,宋mama就把她拉了出去,要和她一塊逛街。 說實在的,宋澄并不是很理解宋mama的這種逛街方式。 在宋澄的觀念里,一般情況下逛街應該是這樣的。站在店鋪門口,大致掃一眼看看這家的風格是什么樣的,覺得喜歡就進去看,不喜歡就直接走,接著看下一家店。 但宋mama卻不是這樣的,她從到步行街開始,把街上的所有店鋪無一遺漏地逛了一遍。有自己喜歡的她要看一看,不喜歡的也要拿出來看一看,還要扭頭跟宋澄說這件衣服哪里不好看,要是能改進一下就好了。 更甚于,那種上次試過了但覺得效果不好的衣服也要特意扒拉出來,然后對著宋澄說:“哎這件衣服我上次試了,我穿著不好看,可惜了?!?/br> “……” 中年人的逛街流程真是兀長臃腫。 到了晚上七點,總算是可以回家了,宋澄拎著她的兩件新外套,還有容mama剛買的一件羽絨服,一件厚風衣加上兩件內穿羽絨夾襖回家了。 話說,羽絨夾襖這種東西真是永遠都無法退出中老年市場,在宋mama挑夾襖的時候,宋澄站著旁邊面癱臉,思考她四十歲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變得十分畏寒,沉浸到羽絨夾襖的世界里。不過……到時候要是能把兔形容遠摟在懷里應該什么都不怕了吧?那么大的一坨毛團呢。 在經過容遠家花園的時候,宋澄習慣性地往里看了一眼,兔子不在花園里,蘑菇里的墊子換了個花樣,宋澄笑了一下收回了視線。 她頭剛扭回來,迎面走來一個人,這個人宋澄認識,是前面那棟樓里的張奶奶的外孫,名字叫趙志成,今年二十好幾了。這個人在宋澄上輩子的記憶里算是比較深刻的。 趙志成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都離婚了,雙方都組成了新的家庭,都不想要趙志成,最后他就由張奶奶撫養(yǎng)大了。但他這個人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閑,開始還沒干什么大事,算是安分守己。但僅僅在張奶奶去世兩年之后,他就因為入室搶劫進了監(jiān)獄。 這些事在他們這個小區(qū)流傳很廣,即使是宋澄這個不怎么八卦的人也記憶深刻。 奇怪了,趙志成是住在前面那棟樓的,跑到這里做什么? 沒有來得及細想,宋澄就跟著宋mama上樓了。 到家的時候,宋爸爸已經做好飯了,菜都擺在了餐桌上,用小搪瓷盆蓋好了。她們母女倆進屋的時候,他笑瞇瞇地坐在沙發(fā)看新聞聯(lián)播,見她們倆進來了,他立刻笑著說:“回來了?都累了吧,趕快洗手吃飯吧。” 宋澄把東西放下之后洗了洗手,立刻盛了三碗飯,一氣端到了餐桌上,準備趕快吃完飯好趕快去喂容遠。 緊趕慢趕,宋澄終于在七點半到達了容遠的家門口,進屋的時候容遠已經頂著一個大胖臉候在門前了。 說起來容遠也真是會長。當人的時候長得清瘦帥氣,當兔的時候又長得圓胖軟萌。真是哪好往哪長,不科學啊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