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周琳急忙安慰她,“娘,阿晴挺好的,不像大哥那么渾,說句不敬的話,您要是身體不適,她肯定會來侍疾。她在國公府對長輩就很孝順?!?/br> 高氏無奈地笑笑,“我也不指望她孝順,就希望將來你二哥要是承了爵位,她能多少勸服著你大哥別鬧事就成……下個月是你祖母生辰,你父親準備再往禮部催一催,這世子之位也該定下來了?!?/br> 母女倆人絮絮說著體己話,而觀月軒那邊,楚晴看著地上三四只箱籠目瞪口呆…… ☆、第131章 周成瑾慢條斯理地搖著折扇,“這是在摘星樓那邊的衣裳,你得空的時候理出來,以后就放到這邊……免得你天天就知道想著外人。” 是嫌她跟周琳在一起久了嗎? 楚晴無語,卻是很痛快地答應(yīng)下來,笑著商量他,“這么多一時半會兒怕是理不出來,堵在廳堂當間礙事,不如先放到書房好了,那邊很空?!?/br> “也行,”周成瑾將折扇遞給楚晴,一撩袍擺塞進腰間,雙手拉住箱籠兩邊的把手,輕而易舉地搬到了西次間。 楚晴呆了呆,箱籠是楠木的,單是空箱子分量就不輕,況且里面還裝滿了衣裳,可見這人力道不小。 周成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連搬四只箱籠,意態(tài)悠閑地自楚晴手里接過折扇,“唰”一聲甩開,搖了兩下,得意地覷著楚晴,“阿晴,夫君我雖紈绔,可也不是泥捏的,準保能護住你。誰敢欺負你,我讓他后悔一輩子?!?/br> 楚晴笑了笑,瞧見問秋帶著谷雨和春分正提了食盒過來,便道:“大爺洗洗手吧,就要吃飯了?!?/br> 午飯擺在東次間的大炕上,兩人相對而坐。 炕桌上不但有楚晴提到的涼拌藕片還有道蜂蜜苦瓜。 苦瓜切得極薄,幾乎能透出光來,沾了蜂蜜吃,咬一口涼津津甜絲絲的,又不失苦瓜原有的苦味。 大熱的天吃上幾口,清爽開胃。 “苦瓜切好之后,用冰鎮(zhèn)著,臨上桌前,擺出個好看的形狀來,再點綴幾朵應(yīng)急的花瓣,賣相很好?!敝艹设χ忉?,“這還是你那間鋪子的徐嬤嬤想出來的,早先她想把味香的點心擺在酒樓買,作為交換給了兩道菜方子,還別說賣得都不錯。羅掌柜本想攛掇她到四海酒樓,每月給五兩銀子,不管做飯,就只指點廚子們?nèi)绾螖[盤,徐嬤嬤沒答應(yīng),后來才知道她是你的人。這樣的人才拘在內(nèi)院可惜了,你該早點把她放出來?!?/br> 楚晴不習慣吃飯時候說話,努力咽下口中的飯,才答道:“我根本不想放她出府,她年紀大了,我應(yīng)允要給她養(yǎng)老的??蓩邒哒f,要給我掙出一副體面的嫁妝來,也尋思我身邊沒人可用,外頭的事情一無所知,想提拔幾個得力的人。” 周成瑾明白楚晴先前在衛(wèi)國公府的處境,柔聲道:“以后有我呢,你想要什么樣的人盡管跟我說?!?/br> 楚晴真沒客氣,凝神想了想便道:“缺幾個種莊稼的人,我記得嫁妝單子上有幾百畝地,零零散散的,昌平也有,大興也有,一直沒過問過?!?/br> “這事兒好辦,我尋了人給你看看,等天氣涼快點,咱們各個田莊都跑跑,免得下人們忘了誰是主子?!?/br> 這主意不錯,以前楚晴只去過明氏的田莊,看著農(nóng)人們耕地種田覺得非常新奇,要是能親眼看看自己的田莊,感覺會更好吧? 楚晴笑著點點頭。 吃過飯,問秋帶人將杯碟撤走,另外上了茶水點心,其中便有周琳帶來的綠豆糕。 楚晴沒有隱瞞,告訴周成瑾,“跟阿琳分了一只,嘗著味道不錯。阿琳也吃了,應(yīng)該不會有事?!?/br> 周成瑾掂起一只仔細聞了聞,揚聲喚暮夏進來,“找東西包了讓尋歡交給貞娘?!?/br> 暮夏沒敢立時答應(yīng),先朝楚晴望去,見楚晴點頭才伸手接過離開。 周成瑾笑道:“這個丫頭不錯,眼里有主子,那個叫半夏的太老實了,容長臉叫冬樂的要是用好了可堪大用?!?/br> 這才幾日,竟然把她身邊的丫鬟摸了個門兒清。 楚晴不由疑惑地問:“你怎么知道的?” 周成瑾“嘿嘿”地笑,哪肯說他見過的女人多了去,打眼一看就能瞧出幾分端倪來,只管往尋歡身上推,“讓尋歡打聽的,怕人多口雜,把這邊的事情傳到外頭去?!?/br> 楚晴并未多想,問起他找太醫(yī)的事情,“都過了好幾個月,還能有效用嗎?” 周成瑾瞇了眼笑,“不如剛結(jié)疤時見效快,但多少能消一些?!?/br> 楚晴感覺也是如此,點點頭,“總比不抹強,我這就幫你抹上吧,一天抹幾次?” “一次就行,凈過面之后抹,再揉半刻鐘?!敝艹设抗忾W了閃,起身到凈房洗把臉,躺到床上,揚聲道:“到這邊來,躺著得勁兒?!?/br> 楚晴莫名地覺得心慌,可瞧見他一本正經(jīng)地等著,猶猶豫豫地走了過去。 周成瑾微閉著雙眼,“不用太多,指甲挑一點揉開就行?!?/br> 楚晴應(yīng)著,果真挑了一小點,點在他眉間疤痕處,仔細地抹勻了,輕輕地揉按。 先前只覺得他容貌俊美,如今離得近瞧得仔細,才發(fā)現(xiàn)他眼窩有些凹陷,顯得目光有些深邃,而鼻梁挺直,配上緊抿著的唇角,好看得教人移不開眼。 雖沒有明懷遠謫仙般高雅清遠的氣度,卻多一種值得人信賴的剛毅。 只是這道突兀的傷疤破壞了那種美,平白添了幾許冷厲。 楚晴暗嘆,手下動作愈加輕柔,眸光也不由溫柔起來,不知何時,就見周成瑾已睜開了眼睛,正目光爍爍地盯著她。 四目交投,眼里的情意已無處隱藏。 楚晴急欲躲開,卻被他環(huán)住腰身,直直地往懷里帶,“還沒上完藥?!?/br> “上完了,”楚晴俯在他胸前,勉力支撐住自己,“而且也揉了這些時候?!?/br> “沒有,”周成瑾三兩下扯掉外衣,露出精壯結(jié)實的胸膛,“這里還有傷。” 昨夜燭光昏黃,楚晴又暈頭暈?zāi)X地沒有看清,現(xiàn)在卻是瞧得仔細了,正對著心口處,果真有處嬰兒拳頭般大小的疤。 楚晴倒抽一口涼氣,驀地想起趙睿說過的話,“你真的夜闖韃靼營,燒了他們的糧草?” “燒了糧草是真的,可沒闖營,真闖進去恐怕就沒命出來了,我們離著差不多百步遠,箭身上浸過桐油,放的火箭。韃子反應(yīng)確實快,沒等我們逃,就追上來了。還好我命大……否則真就見不到你了,你嫁給誰都能過得好吧,可我不成,我就想娶你。當時我就想,我費了那么多心思,把那些上門求親的都趕了,可不能再讓你便宜別人……” 雖是笑著,聲音卻愈來愈低,愈來愈柔,目光里帶著繾綣,手也自有主張地撫上楚晴的臉,輕輕地拂過她的眉,她的眼,停在那張小巧的如花瓣兒似的紅唇上,來回地撫摩。 楚晴難得的沒有羞澀得躲開,而是回望著他。 如果他真的回不來,或者沒有請旨賜婚,那么她必然是不會嫁給他的。就像他所說,她會用心做個賢妻良母,可是,再不會有個人像他這般對自己如此地好。 會半夜三更守在自己身邊打扇,會頂著火燒般的烈日給自己買吃的,會顧及自己的感受,會伏低做小的侍候自己。 楚晴尚在愣神,周成瑾已動作麻利地褪去了她身上的衫子。 今天穿的是件鵝黃色繡著粉色芍藥的肚兜,芍藥已然盛開,一只蜜蜂正悶頭趴在花蕊上采蜜。 周成瑾手指點一下蜜蜂,“倒教它嘗了先?!?/br> 楚晴的臉騰地紅了,她怎會忘記,昨晚他哄著騙著讓自己全無遮攔地坦呈在他面前,任由他從上嘗到下。 想到那副情形,楚晴羞窘得恨不能尋個地洞鉆進去,周成瑾卻“呵呵”笑著,低聲在她耳邊道:“你沒聽過這話,夫妻之間百無禁忌,我愿意服侍你,你覺得舒服不舒服?” 這話叫她怎么回答? 楚晴兩手捂住耳朵低嚷,“不許再說了!” 周成瑾好脾氣地說:“行,你點個頭我就不說了。” 楚晴幾不可見地點點頭,周成瑾歡喜地抱住她,“那說定了,咱們還那樣?!?/br> 楚晴心知掉進他的坑里,可力氣不如他大,臉皮不如他厚,推推拒拒中,仍讓他剝了個干凈。 日光逐漸西移,隔著窗欞和綃紗,便多了些柔和。 楚晴肩頭的汗毛被照得清清楚楚,細小而柔軟,上面沁出細密的汗珠。 周成瑾心滿意足地摟著她,悄聲地賠禮,“是我不好,你別哭,我想忍的,可實在忍不住,你箍得我難受……要不我進宮給你要點藥,聽說抹上去很快就不疼了?!?/br> 楚晴悶聲道:“還不夠丟人現(xiàn)眼的?” “我心疼自個媳婦有什么丟人的?”周成瑾撥開她滿頭汗?jié)竦那嘟z,柔柔低喃,“你還疼不疼了?我這就進宮,夜里給你抹上去,那藥還能助興,下次我一定輕點兒?!?/br> “不用,”楚晴往枕頭里鉆了鉆,聲音越發(fā)低,“我不疼,就是……就是,光天化日的讓人笑話?!?/br> 原來是害羞。 周成瑾松口氣,貼著她耳邊道:“你放心,觀月軒的事兒絕對傳不到外面去,再說誰知道咱們在屋子里干什么?” 楚晴氣得說不出話。 待會得要水洗浴,又得換衣裳,床鋪又亂成這樣,當別人是傻子嗎? 周成瑾溫言軟語地說:“一會兒我去廚房拎水伺候你洗浴,我鋪床,不讓別人看見?!?/br> 楚晴嗔他一眼,“又不是沒下人,誰要你做這些了?”語氣比先前和緩了許多。 周成瑾笑道:“我舍不得你委屈,我做這些事也沒什么?!?/br> 楚晴無言,輕輕往他身邊挪了挪,將頭埋在他肩窩處…… 經(jīng)過這番折騰,船自然沒劃成,魚也沒有釣成。 兩人倒是吃過飯并肩在湖邊散了會步,周成瑾欠身折了兩朵蓮花帶回觀月軒放在碟子里養(yǎng)著。 夜里周成瑾怕楚晴真的傷著了,沒敢放縱,一邊跟楚晴絮絮說著閑話,一邊在手頭上占了不少便宜。 楚晴窩在他懷里踏踏實實睡了個好覺。 夜里睡得早,第二天醒得也早,周成瑾吃過早飯便出門了,楚晴則帶著半夏和暮夏整理他那幾口箱籠里的衣裳。 睹物思人,看著他的長袍不免會想起他的懷抱,溫暖而踏實。 又想起他那些不著調(diào)的話語,害羞之余也有暗暗的歡喜。 楚晴一時喜一時羞一時嘆氣,暮夏兩人在旁邊擠眉弄眼,瞧著直笑。 正歡喜時,忽聽院子里傳來谷雨的叫聲,“奶奶不好了,二太太來了?!?/br> 接著便是問秋的斥責聲,“什么奶奶不好了,奶奶好端端地在屋子里,會不會說話?說,到底怎么回事?” 谷雨年紀尚小,被這么一訓(xùn),聲音就有幾分哽咽,“國公府的二太太來了,在悠然居門口又哭又罵,說奶奶心狠手辣不顧情面,沒有對自家親戚這么狠得?!?/br> ☆、第132章 是文氏來了。 楚晴側(cè)耳聽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嫁過來后就只前天出去了一趟,其余時間都足不出戶的,怎么招惹到她了。 難不成是三皇子摔下樓梯的事情發(fā)作了? 可這事兒還正在查,并沒有定論,就是有了結(jié)論也跟文氏挨不上邊,除非四皇子被牽扯在其中。 不過外頭有問秋應(yīng)對,楚晴沒打算這會兒就出去,只起身將手頭上疊好的一摞夏衫遞給暮夏,“這是近些日子要穿的,放到衣柜左手邊上層。” 暮夏接過,問道:“跟奶奶是一樣放法,中衣放中間那層,襪子用盒子盛著放在底下?” 楚晴笑著點頭,“回頭你問問尋歡,看府里有沒有手巧的木匠,請他仿著咱們那樣子再做幾十個衣架,這些緞子絲綢容易皺,掛起來不起褶子而且方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