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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似乎想要一巴掌扇到沈殊臉頰。然而迎著沈殊殷紅帶笑的眼眸,他?的手?抖索著,將五指蜷緊,終究沒有扇上去。 “沈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他?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從嗓子里擠出聲音。 沈殊:“我知?!闭f著,他?抬手將葉云瀾停在半空的手?牽住,拉進?手?心,輕輕摩挲著他?手?腕上的鎖環(huán)和骨節(jié)。 那纖細的腕骨在他掌中有種支離的脆弱。他?笑了笑,“師尊方才不是想打我嗎,為何停下了?!?/br> 葉云瀾:“沈殊!” 升騰的怒火讓他?面如脂染,細密的薄紅從脖頸洇到耳尖。 他?想要再揚起手?,手?腕卻被沈殊扣住。 鎖鏈在掙扎晃出清脆的聲響。 沈殊揉捏著他?手?腕,道:“師尊莫氣。氣壞了身體就不值得了?!?/br> “雖然我已經準備好了給師尊當做爐鼎使用,但師尊而今的身體,還是盡量先少折騰些為妙,不然待到雙修之?時昏迷過去,靈力灌輸未能徹底,又要?教我心憂。” “葉族血脈已在師尊身上復蘇,若再吸收了我的力量,師尊的身體定然會好上許多,到時候,想怎樣折騰我都沒關系,”他?伸手為葉云瀾將臉頰白發(fā)撥至腦后,注視著他?金色眼眸,“只要師尊不再離開我?!?/br> 葉云瀾:“——沈殊,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師尊!” 沈殊臉上笑容斂起。 “我怎會忘記。當年是師尊救我一命,也是師尊教我習劍,引我修行,看護我年少成長。您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他?握著他?手?,低頭吻了吻他手?背,道。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您?!?/br> 葉云瀾:“你所謂的不會忘記,便是囚禁自己恩師,違背他?的意愿,執(zhí)意與他雙修?” 沈殊:“因為我并不止將您當做是我恩師。我還將您看作是我相伴一生的愛侶?!?/br> 葉云瀾:“……胡鬧!” “我一直在想,師徒道侶,究竟哪一個才更親密?當年,每次我聽到您提起自己前任道侶的時候,便嫉妒得無以復加?!鄙蚴鈪s自顧自地繼續(xù)道,“但而今我不想再嫉妒下去了?!?/br> “師尊身邊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以后也只能有我一個人?!彼?仿佛自語般呢喃,“有我一個人便足夠了?!?/br> 那雙殷紅冰冷的眼眸里隱隱洇出暗色。 葉云瀾這回看清了,沈殊眼底所藏著的,分明是執(zhí)念與瘋狂。 三十多年之間,由思念而不斷堆砌而成的執(zhí)念與瘋狂。 深如淵海。無可傾瀉。 只會聚在體內,燃燒成越來越大的火,燒毀自身,也灼傷他?人。 葉云瀾感覺到一種悚然。被瀕臨瘋狂的猛獸所盯上的悚然。 沈殊握著他?的手?,將五指穿插入他掌心,牢牢地與他?每一根都糾纏在一起。 他?靠近過來,炙熱的呼吸噴薄在葉云瀾臉上,聲音喑啞低沉,“怎么辦,明明想要先將師尊身體調理得好一些再行雙修,可我卻快忍不住了,師尊?!?/br> 葉云瀾側過頭想避開他?觸碰,未料沈殊另一只手忽然扣住他?背脊,將他?牢牢按進?懷里。 沈殊的頭顱靠近他?頸邊,埋首在他發(fā)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是這個味道,”他?沙啞笑著說,“每晚夜里,縈繞在我夢中的味道……” 陰影仿佛控制不住般從他?背后散開,從許多都順著床沿攀爬上來,爬上雪白的被褥,糾纏住葉云瀾垂落的白發(fā)。 男人的軀體緊貼著他?,已經不復少年時候的朝氣蓬勃,卻依然炙熱。 葉云瀾的臉上洇著薄紅,開口斥了一聲“放肆”,想要將他?推開,卻驀地感覺肩膀一痛,是對方狠狠咬在了他?的左肩。 男人咬得極狠。 似乎要?給他?留下什么標記一般。 這番動作,仿佛他?還是當年在雁回峰向他?道別時候,依依不舍在背后將他?攬住,咬住他?的青年。 可當年沈殊咬他的肩膀只是為了不舍告別。 而今眼前這個男人,卻口口聲聲,要?永遠與他在一起,師徒道侶,永不分離。 葉云瀾嗅到了淡淡的血腥。一種荒謬的悖逆?zhèn)惱碇?感和?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交雜在一起,黑色的陰影狂亂在眼前舞動,讓他難以分清自己是應憤怒,還是應恐懼?!嗷蛘呤琼槒哪欠N熟悉的感覺而放縱自己。 他?感覺到面頰有火在燒,燃燒在宮殿之中的甜膩熏香讓四肢無力,頭腦似乎也變得昏沉了起來。 有漆黑的陰影蜿蜒進?他?雪白里衣之中。 不能……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 “沈殊,當年為師寫信離開天宗,并非……并非是故意將你拋下。”他?蹙眉忍著肩膀刺痛,低啞著聲音道,“為師是迫不得已,離開的時候,為師并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活著?!?/br> 肩上的痛楚微微停止,沈殊舔了舔唇,嘶啞道:“師尊騙我。葉族的仙舟只有葉族血脈才能夠打開,如果師尊不是自愿前去,仙舟又如何能夠順利啟動,讓你去到我差點無法再到達的地方?!?/br> 他?說著,又用犬齒在葉云瀾肩上磨了磨。 細密麻癢的刺痛從肩上傳來,葉云瀾蹙著眉,勉強壓著怒火道:“你先放開我,我再與你細說。” 沈殊靠著他?肩頭,半晌,沒有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