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他這才發(fā)現(xiàn),簡易一張臉不知為何早已黑如鍋底。 簡易抿了抿嘴唇,也不說話,默默將那孫師弟給接了過來,“師兄放心,我一定好好照看?!?/br> 文軒心中擔憂,以為簡易是有哪里不舒服了,伸手想要碰碰他的額頭,簡易卻猛地又往后一退。 那邊張笑晴已經(jīng)在催了,“師兄,還在做什么?” 文軒搖了搖頭,只得跟著張笑晴石不悔兩人先走。他們一走,駱輕泉也拂袖而去,周圍其他人也就跟著散了。 那孫師弟這才稍微能站穩(wěn)了。簡易便將此人往路邊一甩,頭也不回地就走。 孫師弟卻還記得文軒將自己交給了簡易照看,連忙跟了上去,一路還好奇地問,“這位……簡師弟?我看你和師兄很熟的樣子,你們怎么認識的?” 簡易忍了他一路,一言不發(fā)地徑直回了自己那間屋子。 門沒關,孫某人跟了進去,“師兄他……” 簡易啪地將門一推,關起門后再狠狠一腳將此人踹翻在地,“師兄二字,也是你叫的?” 這人茫然片刻,“該叫……文師兄?” 簡易這才面色稍緩,將腳底從對方胸口拿了下來。孫某人也不敢再招惹他了,自己默默找了個墻角蹲著。 “你又是怎么認識師兄的?”簡易卻忽然問。 孫某人頓時來了興致,滔滔不絕將兩年前文軒帶給他的關懷與幫助都講了一遍,末了總結(jié)一句,“文師兄真是個好人?。ξ覀冞@些外門師弟,都是一樣的好!” 對我們這些師弟……都是一樣的好…… 簡易默默握緊了拳頭。 他真不愛聽這話,可這偏偏就是事實。他以為文軒對他好,可文軒對隨便一個外門師弟,都一樣是這么好。 “然而……”簡易又撇了撇嘴道,“我們這些外門師弟,都比不上他真正的師弟師妹?!?/br> 這說的是張笑晴他們幾個。無論是駱輕泉出來攔路,還是張笑晴出來救場,只要文軒開始和他們對話,簡易甚至都沒有插嘴的余地。他們幾個才是同一個圈子里的人,不是輕易插得進去的。 簡易不甘地發(fā)現(xiàn),甚至就連那個駱輕泉,文軒對他,其實也比對自己親近。 這不甘就像是一缸子醋,釀出了滿腔的酸氣,隨時等著噴發(fā)。 “可你總會發(fā)現(xiàn)的?!焙喴子粥哉Z出這么一句。 第14章 “總會發(fā)現(xiàn)什么?”那邊孫某人不知怎么聽到了簡易這聲自語,插了一句嘴。 簡易一聲冷笑,本不想搭理,卻又鬼使神差地揚聲答道,“他總會發(fā)現(xiàn)的,你們這些家伙,其實全都不值得被他這樣對待?!?/br> “這是什么話?”對方愣了片刻,漸漸悟出其中意思,果斷不樂意了,“我雖然修為低微,但對文師兄也是一片真心,怎么就不值得了?” 簡易抬起視線,看著他。 孫某人頓時打了個哆嗦,趕緊重新縮回墻角,“我沒說,我什么都沒說。” “你以為你對他是一片真心?”簡易卻又將視線收了回去,皺起眉頭壓低了聲音,“你要真對他一片真心……我也不會對你沒有絲毫印象了?!?/br> 這話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孫某人直納悶,“你為什么該對我有印象?” ……因為在那些時候,只要有哪怕一個人站出來過,他都是一定會記得的。 簡易抿了抿嘴唇,不再答話。 他站起了身,走到窗邊,遙遙看著內(nèi)門處,那個掩在云端中的大殿。 這個時候,掌門紀子昂正在殿內(nèi)休憩。張笑晴領著文軒到了入口處,抬手打了張金信進去,殿門便在兩人面前打開。 文軒獨自走了進去,將那個傳送陣的事情細細稟報了一遍。 “此事當真?”紀子昂顯然也深知一個將要渡劫的上古大能留下的遺產(chǎn)意味著什么,語調(diào)都急促了幾分。 文軒點了點頭,恭敬回道,“原本弟子是想在那兒再多探一探,卻意外遇到了蓬萊北派的秦道友和薛道友,害怕被蓬萊搶先,因此先行回來稟報?!?/br> 紀子昂雙手負在背后,在殿內(nèi)踱步兩圈,吸了口氣,“你做得很好。” 他又停在文軒身前,“有關那塊地方,你已經(jīng)探到了多少?” 文軒奉上了自己的法寶劍胚及配套的玉簡,又將那塊剛出傳送陣時發(fā)現(xiàn)的玉牌交了上去,將兩道禁制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末了還不忘提及自己的擔憂,“弟子卻以為,世上不會有如此天下掉餡餅的好事?!?/br> “秘寶在前,總不能不探?!奔o子昂翻看著那塊玉牌,“只是該多小心一些罷了?!?/br> “弟子也是這般認為?!蔽能幋故椎?。 把他呈上的東西逐一翻看過一遍之后,紀子昂收起了那塊玉牌,又將其余兩件送還到文軒手上,“你這法寶,雖然已經(jīng)損毀,卻也算是不錯,正符合你現(xiàn)在的修為,該好好珍惜。若是以后有望修復,當又添一柄利器。” 文軒也希望能有這么一天,當即露出一抹微笑,謝著接過。 “此事事關重大,我得召集幾位長老過來商議商議,看是作何安排?!奔o子昂又道,“你……” 說到這里紀子昂頓了一頓,將文軒打量了一下,露出一抹遺憾的神色,“你怎么就偏偏與那駱師侄打了賭?” 文軒一愣,而后了然,“張師妹已經(jīng)稟告于您了嗎?” “是啊,她在那金信上寫了的?!奔o子昂嘆道,“既然如此,你還是以賭約為重。至于眼下這事,既然是你的機緣,到時候若真尋到了什么,讓你先挑便是?!?/br> 文軒眼前一亮,頓時連連告謝。得了這句話,他便可算是別無所憂了。 而后紀子昂擺了擺手,文軒便該告退了。 他卻仍站在殿內(nèi),低著腦袋開口道,“弟子還有一事相求。” “哦?”紀子昂啞然一笑,“這倒是難得。說來聽聽。” “弟子這趟出行,并非孤身一人,而是與外門一位簡師弟結(jié)伴?!蔽能幭氲侥莻€小子,嘴角忍不住帶了抹無奈的笑意,“這位簡師弟,雖然身處外門,修為低微,卻身手靈活,心思敏銳,潛力極大。弟子認為,如果將他引入內(nèi)門,悉心培養(yǎng),有朝一日定能成為宗門一大戰(zhàn)力?!?/br> “既然能讓你開這個口,此子必定不凡?!奔o子昂輕捻胡須,片刻間便拿定了主意,“只是有那么多外門弟子想擠入內(nèi)門而不得,若是破此一例,不知道外面會多上多少說頭。畢竟宗門早有定規(guī),外門弟子想入內(nèi)門,必須得通過歲末的入門考核才行?!?/br> “掌門師叔,”文軒頓時急了,“如果耽擱到年末……” 紀子昂卻又按了按掌心,讓他稍安勿躁,笑著補充道,“但三年后就是玄門大比,所謂非常時期做非常事。要真是潛力非凡的弟子,這么大幾個月耽擱下來,也是宗門的損失?!?/br> 文軒這才松了口氣,等待他繼續(xù)說下去。 紀子昂又低聲沉吟片刻,“這樣吧,這件事我記在心頭。那名外門弟子我會叫人好好觀察,過幾日再給你答復?!?/br> 雖然沒有當場答應,但這也是應有之理。文軒心中對這個結(jié)果已經(jīng)滿意。 等到離開這大殿,文軒立馬御劍趕往外門,直奔簡易住所。 “簡師弟!”他一進去,只覺得屋內(nèi)氣氛詭異得很。那孫某人依舊默默縮在墻角,簡易則正坐在床沿,一只腳翹起來搭著個椅子,一臉不耐煩的惡霸嘴臉,顯然兩人相處很不和諧。 看到文軒,簡易立馬將椅子上的腳給放了下去,那張不耐煩的臉也立馬一變,頓時又是一個純真好少年。 文軒不由覺得好笑。 他先是慰問了一下那孫師弟,檢查了一下對方的身體,確認已經(jīng)并無大礙之后,便讓這人先回去了。而后他回過頭來,笑著對簡易道,“怎么,對著別人就擺出那張臉,莫非你十分討厭那孫師弟嗎?” 簡易撇了撇嘴,倒也坦誠,“他總一副和師兄你很熟的樣子,看著不爽?!?/br> “你這家伙……”文軒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倒也沒再說什么,而是將之前大殿中和掌門交流的內(nèi)容給交代了一遍,告訴簡易掌門會派人過來觀察他。 “這些天你給我表現(xiàn)好點。”他道,“能不能破例進入內(nèi)門,就在此一舉了?!?/br> 簡易聽他果真為了自己而向掌門開口,嘴角不由得勾起得意地笑。 而后文軒又講到更之前,有關那個傳送陣的事情。簡易臉上笑容逐漸收起,“他要你以賭斗為主?” “是啊。我看掌門師叔的意思,原本也是想安排我去再探探的,只因為我已經(jīng)和駱師弟有了這個賭斗,他才作罷。”文軒答道,“但他已經(jīng)答應我,若真有所得,會讓我先去挑選?!?/br> 說著,文軒默默握緊了拳頭。此時他最大的所求,唯有一本合適的功法。 簡易聽他說完這些話,臉上神情卻依舊凝重,顯然并沒有他這么樂觀。 “怎么?”文軒詫異地問。 簡易搖了搖頭,卻是什么也沒說。他轉(zhuǎn)而問道,“那么師兄,你現(xiàn)在對那場賭斗,究竟又有幾成把握?” “三成左右吧?!?/br> “三……”簡易此時的臉色那叫一個五彩斑斕,別提有多好看。 文軒笑著去捏他的臉,“急什么?你以為我為什么要把這賭斗往后拖個三天?只要有這三天,到時候肯定就不止三成了?!?/br> 簡易向后避了開,鼓著臉道,“區(qū)區(qū)三天,師兄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啊,”文軒從兜里掏出一樣東西,擺在他眼前,“就全押在這東西上面了?!?/br> 簡易一看,卻是那塊記載了法寶劍胚使用竅決的玉簡。 他再抬頭看了看文軒,只見文軒笑得一臉神秘莫測。 “師兄啊,別賣關子了?!彼_始抓著文軒的胳膊搖,“我很擔心啊?!?/br> “原來你小子也有猜不出來的時候?!蔽能幦嗔巳嗨哪X袋,笑著展開那柄飛劍。 飛劍在空中分化出一道虛影,而后實體漸漸化虛,虛影漸漸化實,轉(zhuǎn)瞬間移形換位,“這虛實轉(zhuǎn)換之法,便是那玉簡中所記竅決之一。” 簡易點了點頭,這是他曾經(jīng)見過的??墒蔷蛻{這一招,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文軒又笑著走到門邊,對著外面一株老樹放出一道冰刃。 噗! 瞬息之后,那株被瞄準的老樹毫發(fā)無傷,數(shù)丈之外另一株樹木卻被斬下了一截樹枝。 簡易頓時也撲倒了門邊,愕然瞪著眼前這狀況,“師兄……這是……” “我再給你看一遍,這次可得看清楚了?!蔽能幮χf完,又放出另一道冰刃。 簡易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只見冰刃在半空中,忽然分化出一道虛影。 他瞪大了眼,眼睜睜看著它又虛影化實,實體化虛,不過轉(zhuǎn)瞬之間,這冰刃竟也憑借那虛實轉(zhuǎn)化之法移形換位! 噗! 又是數(shù)丈之外,一塊大石被切下一角。 “我也只是姑且一試,結(jié)果還真是相通的?!蔽能幮Φ檬执猴L得意,仿佛許多年前那些意氣風發(fā)的歲月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一通皆通,這玉簡上所記的竅決,可還多著。” 簡易轉(zhuǎn)過頭來,愕然看了他片刻,而后不禁一笑。 是啊,水云宗文軒,從來不缺天資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