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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君子有疾在線閱讀 - 第77節(jié)

第77節(jié)

    如今她和蘇冥可借助的力量實在太微笑,別說宋銘如今是皇上,就算仍然只是個紈绔皇子,他們也不見得就斗得過他。身份地位財力人力都相差得太遠。聽蘇冥的口氣倒是還算胸有成竹,只是若真的有把握全身而退的話,他就不會在清算朝臣時,如此不計后果。

    “十一……十一……”寧璨見她心不在焉,喚了兩聲。

    伶俜反應過來,抬頭看他,猶豫了片刻,道:“表哥,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你,蘇冥其實是……”

    “其實是什么?”

    伶俜深呼吸了口氣:“是沈鳴?!?/br>
    “?。俊鄙蝤Q二字對寧璨來說畢竟陌生,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伶俜一字一句道:“沈鳴,濟寧侯府的世子,我的夫君?!?/br>
    寧璨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他還在怔忡中,門口碰的一聲被人大力推開,正是寧任遠。伶俜還想著怎么同舅舅說,見他既然聽到了,那就干脆一塊兒開誠布公。

    寧任遠先前想著伶俜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方才來找她想繼續(xù)商量?,F(xiàn)下聽到這消息,比兒子還驚愕,結(jié)結(jié)巴巴道:“十一,這……這到底怎么回事?”

    伶俜笑了笑:“舅舅,你坐下聽我慢慢說。”

    寧任遠一雙眼睛盯著外甥女,顫顫巍巍挪到旁邊的圈椅上坐下,因為太過驚愕,差點沒坐上椅子滑下來。

    伶俜也知道這消息對他們連說是個驚天霹靂,兩人雖未見過沈鳴,但她在他們面前說過沈鳴許多的好,兩人關(guān)系如何寧家的人都是知道的。

    她看了看寧氏父子不可置信的目光,稍稍正了正色,娓娓道來:“之前沈瀚之出事的時候,你們也大概知道了,當年他是因為魏王和李貴妃的關(guān)系而故意設(shè)計殺的自己親生兒子。但其實還有更深的內(nèi)情,當初在蘇州侯夫人并非病死,而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丈夫與李貴妃的jian情被沈瀚之滅的口。那時世子還才三歲多,恰好讓他撞見了,沈瀚之就給找人給他下了蠱毒,讓他失去了記憶,每個月朔日還會失去心智發(fā)狂。對外稱是兒子煞氣重,送去了寺廟養(yǎng)著。”

    寧任遠接話道:“所以后來世子知道了真相,沈瀚之要滅口?”

    伶俜點頭:“沒錯,只是沈瀚之沒想到世子其實沒死,而是被皇上救了。但他燒傷嚴重,雖然是撿了一條命,但面目全非,找了神醫(yī)勉強治好了臉,卻也是換了一張臉?!?/br>
    寧任遠驚得輕呼了一聲,恍然大悟道:“我曉得了,之前魏王和李貴妃,其實就是世子報仇?”

    伶俜回道:“算是順水推舟吧,秦王要做大事,他又要報仇,兩人結(jié)成了同盟?!?/br>
    一旁的寧璨聽得云里霧里:“那他現(xiàn)在這般是要鬧怎樣?就算是替皇上清算,也不是這個法子!”

    伶俜咬咬唇,有些猶疑:“這件事我都不知該如何啟齒?!?/br>
    寧任遠急了:“十一,舅舅向來把你當親生女兒的,這么大的事你瞞了我們這么久,可別再什么都捂著不說了!有什么事,舅舅就算豁出這條老命,也會護著你的?!?/br>
    伶俜眼睛驀地有些發(fā)紅,深呼了口氣道:“我和皇上的婚約,其實是當時宋玥對我糾纏不清,皇上挺身而出幫的我們,就是一樁掩人耳目的假婚約。但現(xiàn)在他好像動了歪心思,想把我從世子身邊搶走。”她頓了頓,“當初皇上同世子說好,等世子助他大權(quán)在握,就解除他和我的婚約。哪曉得如今他生了別的心思,世子怕夜長夢多,所以清算那些朝臣的時候,少不得用了一些激進手段。我現(xiàn)在懷疑,這正中了皇上下懷,就等著清算差不多,像舅舅這樣清正的臣子聯(lián)合起來參世子一本,他就能順水推舟將這些事都推在世子身上,找個由頭將他除掉?!?/br>
    寧璨驚得臉都白了,就連寧任遠這種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也駭?shù)貌惠p,良久才道:“剛剛你只提醒我蘇冥是被皇上利用,我只覺得是那么回事?,F(xiàn)在說清楚來龍去脈,才曉得原來如此,真是細思極恐。”頓了頓又道,“只是蘇冥也未免太沖動了些,這一個月不到,幾十條人命?。 ?/br>
    伶俜想了想道:“以我對世子的了解,他絕不會濫殺無辜。我仔細看了下幾個下場最慘烈的朝臣,不是證據(jù)確鑿的罪惡滔天,就是跟國公府世子蘇凜案有關(guān)。”

    寧任遠常年外放在浙江,對蘇凜的案子只是聽聞,完全不知內(nèi)情,聽她這樣說,奇怪問:“蘇凜案如何了?”

    伶俜道:“蘇凜當年是被李貴妃陷害的,是為了把前太子拉下來。自然少不了一些大臣的推波助瀾,這其中就包括了李尚書和韓子洲。先前世子還想替舅舅翻案,但如今恐怕是不成了,我尋思著他是干脆公報私仇?!?/br>
    寧任遠感嘆道:“我只知蘇總兵戎馬二十余載,為朝廷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當年被皇上下令處斬,還感嘆唏噓過,沒想到竟是奪儲的犧牲品?!闭f罷又重重嘆了口氣,“傻孩子,這些大事,你們怎么都不同舅舅說?就算舅舅本事不大,也能多個人商量?!?/br>
    伶俜也有些慚愧:“以前只是想著不連累舅舅,所以沒告訴你們?!?/br>
    寧任遠想了想問:“那你們有何打算?”

    伶俜道:“先前不知道皇上的心思,蘇冥本是打算幫他鏟除異己,還了他的救命恩情后,就功成身退,我們兩個去江南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但如今恐怕是不成了。最糟糕的打算無非就是逃走。”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是皇上真有心奪人|妻,除掉蘇冥,你們能逃到哪里去?這件事決不能馬虎。”寧任遠揮揮手,“你放心,舅舅會想辦法的,如今首先是拖住朝中一干對蘇冥的做法恨之入骨的朝臣,不讓他們聯(lián)合起來去對付他就好。其他的咱們慢慢想辦法。”

    伶俜聞言感激不已,她感受到的親情太少,除了祖母,就只有姨母和舅舅一家,竟是比謝家那一大家子好了太多。她其實并不想將舅舅一家卷進來,但若是不坦誠,又怕他成為宋銘的幫兇。想了想,心下決定,若日后和宋銘真的反目成仇,自己舍上一條命也要護住他們。

    在伶俜與舅舅開誠布公的時候。這廂皇宮的御書房里,只剩宋銘和蘇冥二人。

    “雖然我給你的名單,你已經(jīng)幫我處理大半,但你的做事方式太過激了些,弄得朝中風聲鶴唳。若是剩下那些朝臣聯(lián)合起來參你一本,你讓我怎么辦?”

    蘇冥道:“陛下放心,若朝中大臣聯(lián)合起來參臣,臣絕不會推脫在陛下身上,陛下公事公便好?!?/br>
    宋銘笑:“我知道你是想快點辦完這些事,好與十一雙宿雙飛,但事情是急不來的,你也別太急功近利。那么多雙眼睛都盯著我這個新帝,我不好做的!”

    蘇冥面無表情看了看他,點頭:“臣理解陛下處境,不管怎樣,臣這條命是陛下所救,為陛下分憂解難,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宋銘笑靨如花:“瞧你這話說的,若是你有個什么好歹,可要十一怎么辦才好?”說完這句話,又想起什么似地問,“九州堪輿圖有下落了么?我得到消息,遼王也在尋這張圖,可不能讓他先得了手,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蘇冥搖頭,淡淡回道:“先前有了點眉目,如今線索又斷了??峙乱粫r半會兒尋不著,不過陛下放心,遼王那邊的動向,臣已經(jīng)安排了番子盯著,就算咱們拿不到,也絕不會讓他先拿到?!?/br>
    宋銘點頭:“如此甚好。”說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凡事慢慢來,真的不用急的,不過是大權(quán)一時不能收歸,要讓十一多在皇宮待一陣子罷了?!?/br>
    蘇冥抬頭對上他那雙一如既往邪魅又無邪的桃花眼,勾唇輕笑了笑:“陛下說得是,確實是我冒進了?!?/br>
    ☆、115.一一五

    伶俜之所以選擇將真相告訴舅舅和表哥,一來是對他們信得過,二來是她如今身在深宮,與蘇冥能相見的時候太少,而這種不能相見,十有**就是宋銘從中作梗,以至于兩人連消息都不能互通有無。舅舅如今得知蘇冥的身份,定然會找他出謀劃策,好過他一個人在外頭單打獨斗,徒留自己在宮里牽腸掛肚。

    回到宮里已是暮色時分。宋銘這兩日,不知是不是庶務(wù)繁忙,未曾來過錦繡宮跟她一起用晚膳,今日倒是又來了。一進殿內(nèi),就往圈椅上一靠,撐著頭連連哼哼唧唧叫累:“原來做皇上這么多煩心事,早知道就不當了,還不如做個閑散王爺,賣賣胭脂香露來得自在?!?/br>
    先前聽他說這些話,伶俜只當他改不了紈绔習性,如今卻覺得不過是扮豬吃老虎罷了。她不動聲色地默默看他,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玩世不恭的模樣,行為舉止仍舊是繡花枕頭似的紈绔子。

    她不知道他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掩藏內(nèi)心的叵測,還是做戲做久了,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孰真孰假?他和蘇冥識于總角之年,相同的年齡,相似的成長經(jīng)歷,甚至連名字都相似,命中注定的莫逆之交。她還記得蘇冥說過,小時候的宋銘不愛說話,掉入山上的坑中,甚至不會呼救,被他救起來后,便一直纏著他跟著他。那時候的宋銘,也是惹人憐愛的單純孩子罷。成長會讓人改變,這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讓人變成一個連摯友都要加害的人,這還是令伶俜無法接受。

    她又想起他害死兩個親兄長后,從未表露過半點愧疚和難受。興許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情感。一個沒有情感的人,卻要奪走摯友的妻子,伶俜完全不能理解他的心思。相較之下,當初宋玥對她的心思,雖然她反感又厭惡,但她確實是能體會到的。而面對這個人,卻半點體會不到,他對她的情意。

    宋銘兀自抱怨了幾句,見她怔怔然立在原地,咦了一聲:“十一,你怎么了?今日不是出宮去了寧府么?是不是遇到甚么不高興的事?”

    伶俜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我雖在宮里,卻聽到不少世子的所作所為。今日回到寧府,又聽舅舅說起,竟是殺了不少人,弄得朝中風聲鶴唳。舅舅看不下去,正打算聯(lián)合其他同僚一起來皇上跟前參他一本。”

    宋銘眉頭微蹙,嘆了口氣:“我先前也是把愉生叫來說這樁事,我不過是讓他找出那些人的罪證,方便我問罪罷黜,哪知他手段如此激進,這一個月不到,弄出了幾十條人命。雖說看起來都是證據(jù)確鑿,但在其他朝臣眼中,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闭f罷,朝她看過來,試探問,“寧尚書真的打算和人聯(lián)合起來參他?”

    伶俜點頭:“我知世子是想早些功成身退,可不知道的人,恐怕以為他是居心叵測,想要獨攬朝政,只手遮天?!?/br>
    宋銘稍稍正色,意味深長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身處的位置不同,想要的東西自然也不一樣。我先前還未想過做皇上呢!坐在這個位子雖然煩惱頗多,但登高望遠的感覺,確實不錯?!?/br>
    伶俜心中暗笑,若是她不知道他的那點歪心思,指不定就信了他的話,以為蘇冥也貪念上了權(quán)勢。她嘆了口氣,順著他的話道:“我也是擔心這個,先前他是想著功成身退,帶我離開京城找個世外桃源的地方過日子。但如今陛下當了皇上,他作為您的左膀右臂,想在朝堂有所建樹,實現(xiàn)鴻鵠之志,我也能理解,只是到底有些失望?!?/br>
    宋銘神色莫辨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當真是憂心忡忡的樣子,心中自是有些得意,面上卻不動聲色,斟酌了片刻,又繼續(xù)道:“我怕只怕他太急功近利,朝堂上卻是盤根錯節(jié),到時候出了紕漏,只怕我這個皇上也保不住他?!?/br>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伶俜想為他找個借口都難。

    一頓晚膳下來,兩人各懷心思,自有打算。

    三日之后,工部尚書寧任遠傳出在浙江任期時,以權(quán)謀私,與織染局太監(jiān)相勾結(jié),杭州進貢的桑蠶,報高過高,以此賺取回扣差價。倒不算是甚么大罪狀,但證據(jù)呈到都察院,左都御史雖則是寧任遠同年,可錦衣衛(wèi)呈上來的證據(jù),也不敢不當真,只能硬著頭皮開始調(diào)查。

    伶俜得知消息,先前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猜到必然事出有因。宋銘會做戲,她當然也要做個全套。立馬讓內(nèi)侍帶著自己去見皇上。見到宋銘,又趕緊做出驚慌失措的樣子:“陛下,我聽說舅舅出了事?可當真?”

    宋銘良久眉頭蹙起,抿嘴道:“確實是有他以權(quán)謀私的證據(jù),送去了都察院,我手中也收到了一份?!?/br>
    伶俜問:“是世子做得么?”

    宋銘點頭:“他聽聞寧尚書要與人聯(lián)合參他,就先下手為強?!?/br>
    伶俜痛道:“他瘋了么?這是我親舅舅啊!不行,我得去找他問清楚。”

    說罷,轉(zhuǎn)身要往外走,卻被宋銘一手拉?。骸澳隳?,這不是大事,我暫時讓寧尚書將手上庶務(wù)放下,在家休養(yǎng),我會處理這件事,不會讓他受到絲毫影響?!闭f罷,又玩笑般道,“畢竟是準皇后的舅舅,我當然得護著?!?/br>
    伶俜看著這再熟悉不過的璨爛笑容,心中卻寒涼得厲害。好容易才擠出一絲笑:“那就多謝陛下?!?/br>
    宋銘難得地露出好整以暇的神色,將她的手拽在手心,那雙輕佻的桃花眼,也浮上了從未有過的專注:“十一,雖然我現(xiàn)在還只是個沒什么權(quán)勢的皇上,但我一定會護著你,護著你在乎的人?!鳖D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這跟愉生沒有關(guān)系?!?/br>
    他的手帶著涼涼的溫度,與蘇冥截然不同,伶俜像是被刺到一般縮回手,趕緊福了個禮:“陛下大恩大德,十一銘記在心?!?/br>
    好在他并未沒有再說下去,不然伶俜不敢保證不將厭惡之情寫在臉上。

    宋銘嘴角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淺笑,目光在她臉上略作探究的打量,又咧嘴笑開來:“咱們認識又不是一日兩日,你同我這般客氣作何。”

    伶俜只是笑笑,沒有做聲。

    因為寧任遠出了事,宋銘特許伶俜出宮回寧府探望舅舅。伶俜自然又是各種好話感謝了一番。

    急匆匆回到寧府,果不其然,寧任遠沒事人一般正優(yōu)哉游哉地喝著茶,伶俜暗暗放下了心??吹酵馍貋?,揮手讓下人退下,了然般點點頭:“世子倒真是料事如神,掐準你這時候回府。”

    果不其然,他已經(jīng)和蘇冥說清楚。她正要說話,寧任遠揮揮手:“你趕緊去別院,世子等著你?!?/br>
    伶俜面露驚喜,見著舅舅戲謔般的表情,又有點不自在地紅了紅臉,一溜煙跑去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別院一看,果然見著蘇冥等在院子中,她打發(fā)掉丫鬟,引著他進門,剛剛將門關(guān)上,就被他一把拉在懷里。

    兩人近大半個月未見,思念之情自是不必細說。伶俜趴在他胸口,兩人一時都未說話,過了許久,才稍稍分開一些。

    伶俜抬頭看他,見他面容竟是比先前消瘦了幾分,眼圈驀地一紅:“世子,你怎么樣?”

    蘇冥微微笑了笑:“我還好,你在宮里有沒有受委屈?”

    伶俜搖頭:“沒有,皇上沒有為難我?!?/br>
    她本是說得一句讓他放心的話,但說完才覺得,這話令兩人都有些不是滋味。見蘇冥的笑意有些僵硬,她趕緊道:“皇上的打算,你知道么?”

    蘇冥表情沉了沉,點頭道:“我和他相識多年,就算他一直待我半真半假,但他想些什么,我還是能猜到一二?!?/br>
    伶俜道:“那你想好了脫身法子么?”

    蘇冥冷笑了一聲:“我本是打算替他辦完事情,還完他的救命之恩,就他要清算我,我也不怕,早已經(jīng)安排好帶你逃走的后路,只是委屈你可能要跟著我隱姓埋名一輩子?!闭f罷,他頓了頓,又道,“如今我已經(jīng)想好,他既然如此咄咄相逼,我偏偏要有名有份,光明正大地離開?!?/br>
    伶俜睜大眼睛:“他到底是皇上,你不要同他硬來。”

    蘇冥點頭:“我自有分寸,總歸接下來這段日子,你繼續(xù)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讓他覺得自己計劃順利便好?!?/br>
    伶俜點頭,又問:“你要如何做?”

    蘇冥無奈地笑了笑:“本來做慣了蘇冥,不打算恢復沈鳴的身份。但他要這樣不仁不義,我也只能把濟寧侯世子,衛(wèi)國公蘇重山嫡親外孫的身份拿回來?!?/br>
    伶俜明白他的意思,她曾是世子夫人,只要他是沈鳴,她就是他的妻子,他和宋銘的婚約自是可以不作數(shù)。只是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太難,因為無論是衛(wèi)國公府還是濟寧侯府,都早已經(jīng)不復存在。何況他模樣早就改變,只要蘇冥失口否認,誰會相信他?

    蘇冥看出知道她在想什么,拉著她的手道:“還記得我表妹蘇詞嗎?”

    伶俜腦子里冒出幾年前那個被流放的蘇家小女孩,點點頭。

    蘇冥苦笑道:“我本是答應三年內(nèi)接她回京,卻到底是沒做到。不過好在岳丈同蜀王關(guān)系交好,去了那邊頗得照料,后來陰差陽錯成了苗王義女,去年還被封了個郡主。這次她會跟著苗王一起進京,為舅舅翻案?!?/br>
    伶俜愕然地睜眼:“這可行么?”

    蘇冥點頭:“當初李貴妃死后,他身邊的內(nèi)侍趙公公就出了宮,去向一直成謎。我尋了他好久,前段日子總算是將他抓到,如今我已經(jīng)拿到李貴妃派人給韃子泄露軍情的證據(jù)。光靠蘇詞和我定然是還是不夠,但你別忘了,當初我舅舅出事,直接受害人就是前太子一系。太后巴不得為舅舅翻案,雖然兒子已經(jīng)不成氣候,但至少能還他一個清白,還能替遼王鋪路。下個月太上皇會在沁園宴請群臣和勛貴,屆時宋銘也在,正是請求翻案的最好契機?!?/br>
    伶俜明白了他的打算,到時候眾目睽睽之下,趁著請求給蘇凜翻案的機會,他正好表明自己真實身份,宋銘想否認都難。

    ☆、116.一一六

    苗王朝貢,是五日后入的京城,鑼鼓笙簫,金鼓喧闐,仗勢十分壯大。伶俜在后宮,并沒見到已經(jīng)成為苗王義女的蘇詞,但是也聽說過這回苗王進京的盛大場面。

    苗疆是在景平帝在位時開始朝貢,雖然如今景平帝已經(jīng)退位做了太上皇,但自也要做東在沁園大設(shè)筵席,正巧是秋菊盛開的季節(jié),便辦了賞菊宴,同時邀請了文武百官和京中勛貴,白日賞菊,晚上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