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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君子有疾在線閱讀 - 第71節(jié)

第71節(jié)

    兩人趕到雅風(fēng)園,宋銘已經(jīng)進(jìn)了宮,只得各自返家。

    隔日,伶俜作為秦王殿下的未婚妻,皇上親封的明月鄉(xiāng)君,被一道圣旨召進(jìn)了宮。因著大喪,本應(yīng)花團(tuán)錦簇的皇宮,一片肅穆之色,行走在宮內(nèi)的內(nèi)侍宮婢各個躬身沉默。

    太后靈柩停在奉天殿,殿外擺開了全副鹵簿儀仗,門前豎著三丈多高大紅漆架子桿,上邊掛緞繡大幡,繡一條金光閃耀的大龍,邊緣飾有彩球下垂,上端則是荷葉寶蓋,隨風(fēng)漫卷,十分肅穆莊嚴(yán)。太后的遺體躺在金絲楠木梓宮,放在披著黃寸蟒床單的靈床上,棺外扣著繡有彩鳳的堂罩。奉天殿外是哀悼的群臣和命婦,殿內(nèi)則跪著守靈的皇子公主們。

    伶俜在外頭跪拜之后,本是要跟著命婦們離開,卻被一個小內(nèi)侍走到跟前喚了進(jìn)去,指引她跟秦王跪在一起。雖有婚約,這樣的禮儀卻不太適合,但這種時候,伶俜也不敢多問,只得跪在宋銘身旁的蒲團(tuán)上,然后悄悄打量了一番他。此時的宋銘一身白色孝服,本來就玉白的臉,更多了幾分蒼白,平日里的桃花眼,像是這個季節(jié)謝來到花兒,頹然憔悴,許是從昨日跪到了現(xiàn)在。他見她在自己身旁跪下,只朝她面無表情地點(diǎn)點(diǎn)頭,復(fù)又垂下了頭,一看就是傷心至極的模樣。

    他母親早逝,父親不喜,是在太后膝下長大,想必對太后孺慕之情十分深厚。伶俜是在祖母身邊長大的孩子,對他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這一跪就到了暮色沉沉。后妃皇子公主陸續(xù)離開,只剩下宋銘一直在。伶俜見他恐怕又是要一整晚守靈,自己被熱帶來跪在這里,沒人吩咐也不好退下,宋銘更是從頭到尾沉默不言,她便也只能硬著頭皮一直跪著。

    直到戌時過了一半,有內(nèi)侍躬身走過來喚兩人去偏殿用膳,宋銘還是無動于衷。那小內(nèi)侍只得小聲在伶俜耳邊道:“鄉(xiāng)君,殿下從昨日一直跪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jìn),這三天靈要守下來,奴才擔(dān)心殿下的身子扛不住?!?/br>
    伶俜瞥了眼宋銘一張蒼白的臉,低聲勸道:“殿下,我在這里幫您守著,您去稍作休息,別累壞了身子,若是讓太后看見,也會心疼的?!?/br>
    宋銘看了她一眼:“多謝鄉(xiāng)君?!鳖D了頓,又道,“晚上其他人都受不住,就只得我一個人在這里守靈,鄉(xiāng)君今夜可以陪我一起么?”

    他說這話時,沒有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浪蕩,只有幾分凄然迷茫,像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伶俜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會陪著殿下的?!?/br>
    宋銘這才慢慢站起來,約莫是跪得太久,又一直未進(jìn)食,剛剛站起就搖搖晃晃,險些要跌下來,跪在地上的伶俜下意識伸手去扶他,他順勢抓住她的手借力站定,頹然一笑:“多謝?!?/br>
    這種時候伶俜固然不會多想,只是輕描淡寫將手拿開,聞聲叮囑他:“殿下莫要太傷心,快去吃些東西,太后見了才會放心去的?!?/br>
    宋銘目光沉沉看著她,微微點(diǎn)頭。

    這一夜,伶俜在宮里硬生生陪著他在太后的靈柩前跪了一夜,第二天出宮回府,兩腿差點(diǎn)斷了,而宋銘竟然堅(jiān)持要跪三天三夜,她不由得對他心生佩服。

    太后出殯下葬之后,宋銘在雅風(fēng)園閉門謝客,宅邸內(nèi)停止一切笙歌弦樂,直到一個月后人才出來。雖則皇上知道他與太后感情與別個皇子公主不同,但他平日里浪蕩荒唐慣了的,在太后面前也并不算敬重,這回的孝心不免讓皇上頗為動容。尤其是對比著齊王,有番子打報(bào)告,太后喪期中,齊王竟然在府中與伶人廝混,本來身子就不大好的皇上,生生又給氣得臥床不起。

    皇上膝下近十個兒子,本是齊王相對寵愛的一個。從前他比不得宋玥的魄力和雷厲風(fēng)行,卻也算得上中規(guī)中矩勤勉的皇子,但這近一年來的所作所為,傳至皇上耳中,委實(shí)失望透頂,加之還有魏王之死壓在皇上心頭,本來立太子的打算,漸漸動搖。

    而自從宋玥死后,齊王便覺得太子之位是自己的囊中物,皇上身子每況愈下,只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退下來當(dāng)個太上皇享晚年之福。美人在則,枕邊風(fēng)吹一吹,抽著大煙,更加是肆無忌憚。

    直到有番子給他帶來消息,說皇上知他迷戀伶人,十分不滿,要打算派人將葉羅兒處死,還準(zhǔn)備把遼王召回京。遼王是淑妃之子,卻因?yàn)槟稿腔屎蟮沼H表妹,母妃早逝后,一直養(yǎng)在皇后膝下,前太子皇長子是個不成氣候的,但這個遼王年紀(jì)不過十七,卻少年有為,就藩之后,在藩地大有作為。齊王看著身側(cè)楚楚可憐的美人兒,被大煙熏過的腦子,早已經(jīng)不似從前清明,眼睛一瞇,心里便下了決斷。

    欲成大事,必心狠手辣。

    ☆、103.一零三

    自從先前被貴妃用了巫蠱之術(shù)后,皇上神思雖有恢復(fù),但身子卻一直時好時壞,被齊王氣了兩回,干脆臥了床。

    這是宋銘閉門一個月后,頭回入宮見到景平帝?;噬蠚馍淮蠛?,看到跪在地上請安的兒子,揮揮手免禮:“我聽人說你這個月都閉門謝客,為太后守喪,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我也就沒召見你?!?/br>
    宋銘仍舊跪在臥榻邊上,低聲道:“孩兒不知父皇病情加重,沒能進(jìn)宮問安,還請父皇恕罪。”

    景平帝眉頭蹙起,郁郁不平道:“都是被你二哥給氣得,太后過世才幾天,他就在府邸搭臺子聽?wèi)?,成日跟個伶人廝混,連妻兒都不管不顧,這樣的人將來如何繼承大統(tǒng)?”

    宋銘道:“二哥身上擔(dān)子重,不過是排遣壓力罷了,他定然是有分寸的?!?/br>
    景平帝揮揮手:“但愿他能有分寸,本來是想直接立太子,但還得磨煉他一段時日,讓他有些危機(jī)感才行?!?/br>
    宋銘聽自己這父親仍舊是打算扶持齊王,心中哂笑,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父皇說得是。”頓了頓,又道,“太后已經(jīng)過世,孩兒也不好在留在京中,等父皇身子稍安,孩兒就返回藩地繼續(xù)為太后守孝。”

    景平帝看了看他,嘆了口氣:“這回返京,聽聞你一直很安分,想來是長大了,性子變得穩(wěn)重了許多,朕心中甚安。因著你母妃的關(guān)系,朕從小待你十分冷淡,你想必心中也是有抱怨,是朕虧欠于你。西北乃苦寒之地,比不得京城繁花似錦,留個邊關(guān)大臣鎮(zhèn)守就好。你是朕的兒子,往后就留在京城中,過些時日,我給下旨給你在京城開府,你好生過日子,別讓父皇再失望了?!?/br>
    宋銘拱手作揖:“多謝父皇。”罷了又道,“若是父皇不嫌棄,這些日子孩兒就每日進(jìn)宮侍疾?!?/br>
    景平帝龍顏大悅,點(diǎn)點(diǎn)頭:“你有這份心意,朕甚是滿意。”

    宋銘從皇上寢宮出來,美玉般的臉上換上了滿面冷冽的譏誚,走了幾步,轉(zhuǎn)頭看了眼那琉璃瓦青黛墻的宮殿,一雙邪氣的桃花眼,如今只剩一片寒色,須臾之后,冷哼了一聲,自言自語低聲道:“父皇,孩兒定然不會讓你失望的。”

    走在他前頭引路的是景平帝身旁的大太監(jiān),聞言轉(zhuǎn)過頭:“殿下,您說甚么?”

    宋銘挑眉一笑,已然恢復(fù)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秦王:“張公公,父皇這病也不知幾時才好,做孩兒的真是替他擔(dān)心呢!”

    張公公弓著身子道:“皇上這病不是大病,長年累月勞心勞力積累下來的,好生休養(yǎng)便好?!?/br>
    宋銘淺淺地笑。宮里當(dāng)差久了的人,對這位四皇子并不陌生,比起其他高高在上的皇子,這位紈绔子反倒更討這些下人們的喜歡,嘴巴會哄人,出手也大方,心情一好,就給人打賞。往常一旦皇上要罰他,這些奴才甚至都會自發(fā)悄悄替他給太后那邊傳信。太監(jiān)宮女比閣臣們,沒有那么多江山社稷的考量,誰待底下的人慷慨仁厚,就希望誰當(dāng)皇上。所以這些沒站隊(duì)的奴才們,每每得到宋銘的打賞,私下里都希望他能當(dāng)太子當(dāng)皇上,無奈這位主確實(shí)不是個受寵的皇子,自己也無心爭奪,倒讓他們想使力都使不上。

    張公公想了想,小聲道:“殿下,皇上這段時日臥床,其實(shí)也是被齊王殿下給氣到了,上回兩人還在宮里吵了一架。奴才看皇上對齊王很不滿意,已經(jīng)下旨近期不再召見她。這皇城中,如今只有你們兩位成年皇子。只要殿下用得上奴才,知會一聲就好。”

    宋銘明白他的意思,但仍舊不動聲色,只笑道:“有公公這句話本王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我二哥畢竟是父皇寵愛的皇子,如今父皇生病,他定然也心中擔(dān)憂。若是過幾日他來宮中想見父皇,您別攔著就是?!?/br>
    張公公不知他的打算,只以為他是與齊王關(guān)系親厚,為他著想而已,忙不迭堆著一臉笑:“殿下真是個體恤的人兒,奴才會按著您的吩咐辦事的。”

    宋銘只是笑,沒有再說話。

    因著宋銘閉門謝客一個月,連帶著蘇冥也沒露過面。伶俜偷偷溜去過他宅子兩回,都沒堵著人,正想著是不是被宋銘拉著一道守孝,便收到了秦王那邊傳來的口信,請她過去一敘。伶俜趕緊讓長安駕車送了她過去。

    這回不僅宋銘蘇冥在,連伶俜許久未見的葉羅兒也在。她有些驚奇,走進(jìn)去咦了一聲:“葉公子,好久未見你了!”其實(shí)她知道葉羅兒是被宋銘送去了齊王那里,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卻不好表露出來。她以前擔(dān)心葉羅兒是才出狼窩又入虎xue,沒想到還真是一語成讖,心中不免為他的經(jīng)歷唏噓。

    她臉上的愧疚一閃而過,葉羅兒心中自是知道她想什么,笑著道:“我挺好的,十一小姐可好?”

    伶俜見他氣色尚可,便將擔(dān)憂壓了下去,目光與蘇冥對上,不自覺就浮上了笑意,點(diǎn)頭道:“甚好。”

    她走到蘇冥身邊坐下時,宋銘則伸手握住旁邊葉羅兒的手,一張?zhí)一樞粗?,柔聲道:“這些日子,我家羅兒受苦了,等事情結(jié)束,本王一定好生補(bǔ)償你?!?/br>
    葉羅兒笑道:“殿下對羅兒的大恩大德,羅兒肝腦涂地也還不清的。”

    伶俜不動聲色地看著兩人相交疊的手,又看了看兩張同樣昳麗的臉,眉頭不由得蹙了蹙。宋銘男女不忌的傳聞她一早就聽說過,但見著葉羅兒面上并無反感,稍稍安心。她想了想隨口問:“殿下,上回在宮里看你守靈時,狀態(tài)不大好,如今已經(jīng)沒事了吧?您可要節(jié)哀?!?/br>
    宋銘這才又看向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地道:“不說我差點(diǎn)忘了,我還沒謝謝十一陪我守了一夜靈呢!我跪了三天,腿差點(diǎn)斷了,太后下葬時,都是人扶著我才站穩(wěn)?;貋砗笮菹⒘撕脦兹詹藕眯?。你那日回去后,腿上有沒有不舒服?”

    蘇冥并不知她陪宋銘守了一夜靈,聽他這樣說,有些擔(dān)憂地看向她:“跪了整夜么?”

    伶俜趕緊笑著道:“那蒲團(tuán)挺軟和的,也不是很疼,回去休息了半日就好了,你別瞎擔(dān)心?!?/br>
    宋銘在兩人柔情蜜意的臉上掃了掃,笑道:“若不是因?yàn)槭荒且拐f了許多安慰我的話,我心里如今恐怕還難受著。逝者已矣來者可追,雖然這世上唯一疼愛我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但我也要好好活著。”

    伶俜笑:“殿下這是說得什么話,雖然太后最疼你,但這世上想疼殿下的人多著呢!”

    宋銘不以為然地笑:“都是些虛情假意,若是有人像你待愉生般待我,那才是死而無憾?!?/br>
    蘇冥笑著搖頭:“你不待人真心,別人怎么待你真心?!?/br>
    宋銘朗聲大笑:“是是是,就你們倆最真心。”說罷,往葉羅兒手上一靠,眼神妖嬈地挑了挑,“好在我還有羅兒?!?/br>
    幾人說笑了一番,蘇冥要上翰林當(dāng)值,伶俜隨他一起出門。伶俜用馬車送他一程,上了車后,她忍不住問道:“秦王和葉羅兒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冥道:“我問過他,似乎是打算將葉羅兒放在身旁。他對葉羅兒向來不錯的,你也知道葉羅兒那樣的身份和容貌,若是離開王府,恐怕是沒什么好下場。若是殿下對他真心,倒也不算是件壞事。”

    伶俜有些不滿道:“若是真心,就不會將人送去齊王那里?”她想起當(dāng)年葉羅兒對表姐沈錦的心思,這心思恐怕只有她一個人知道。他雖然是去勢之人,從小又遭男子褻玩,但她知道他并無龍陽之好,若一直擺脫不了這樣的命運(yùn),活著不過是痛苦罷了。

    因?yàn)橛X得葉羅兒是心甘情愿的,蘇冥倒是沒有她那樣的義憤填膺:“要從齊王下手,殿下肯定得找個信得過的人。不論如何,這件事快結(jié)束了,他說了會好生待葉羅兒的。”

    伶俜嘆了口氣:“趕緊結(jié)束吧,等他當(dāng)了皇上,馬上將我和他的婚約解除,到時咱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br>
    蘇冥笑著點(diǎn)頭:“嗯!我會上門提親,我們認(rèn)真拜一回堂,屬于蘇冥和謝伶俜的婚禮,再跟別人無關(guān)?!绷昵澳谴?,是沈鳴和謝家的九小姐,他多少有些耿耿于懷。

    伶俜知道他的意思,她何嘗不想要一場真真正正屬于她自己的婚禮,聽他這樣一說,難免也憧憬起來:“然后去江南,在那邊生兒育女?!?/br>
    真是美好的愿望,再與這些朝堂的紛爭無關(guān),從此只有他們兩個人。

    在兩人憧憬著未來時,雅風(fēng)園里的宋銘歪倒在臥榻上,讓葉羅兒拿了壺酒上來:“悶了我一個月也差不多了?!焙攘艘豢诰?,又抬眼看向旁邊那張絕麗的臉,輕笑了笑,從衣服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我給你找的藥,服用半年,就能讓你體會做男人的樂趣?!?/br>
    葉羅兒卻沒有接過去,只低頭沉默著。

    宋銘伸出食指將他的下巴抬起來:“怎么?不想當(dāng)男人?還想被男人壓?”說著,勾唇湊到他面前,“放心,事情結(jié)束之后,沒有人會再那樣對你,包括我?!?/br>
    葉羅兒抬眼看他。

    宋銘收回手,將瓷瓶交到他手中,又拿起酒樽倒了一盞酒,湊在唇邊聞了聞,一雙妖嬈的桃花眼閉了閉,又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看向他:“別人都道我荒唐,沒人知道,其實(shí)我是個感受不到痛快,也體會不出痛苦的人。殺人的時候沒感覺,躺在溫柔鄉(xiāng)也沒感覺。我好像每天都在笑,其實(shí)從來就是一具行尸走rou。但是我現(xiàn)在好像有一點(diǎn)點(diǎn)感覺了?!彼檬种副葎澲?,抿著嘴似乎在回味咀嚼那所謂的感覺,須臾之后,才又道,“有點(diǎn)像是荒漠里從天而降的甘霖,你了解嗎?”

    葉羅兒眉心微微蹙起,只覺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厲害,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得搖搖頭。

    宋銘勾唇一笑:“總之,我想嘗試去當(dāng)一個正常人?!?/br>
    ☆、104.第一更

    這幾日,宋銘一直在皇上跟前侍疾,景平帝對其表現(xiàn)頗為滿意。皇上也不是甚么大病,就跟張公公說的,勞心勞力,肝脾郁結(jié),不過是需要一陣子靜養(yǎng)罷了。他如今聽不得半點(diǎn)聒噪,宋銘伺候他時,就揮手讓宮婢和內(nèi)侍都退了下,寢宮中只有父子兩人。

    宋銘半跪在龍榻前,親手喂了皇上半碗藥,用送了一塊蜜棗入他口中,低聲道:“父皇好生歇著,孩兒出去看看太醫(yī)開的新方子,內(nèi)侍們煎得如何了。”

    他轉(zhuǎn)身退了出去。須臾之后,空蕩蕩的寢宮,出現(xiàn)一個著錦袍的頎長男子。龍床上本來闔著眼睛的景平帝,覺察動靜,睜開眼睛,看到來人,眉頭蹙了蹙,冷喝道:“朕不是讓你不要進(jìn)宮么?誰放你進(jìn)來的?”

    皇家的男子都生得好,齊王也不例外,只是如今這張臉因?yàn)殚L期夜夜笙歌,又沉迷那暹羅來的大煙,顯得十分頹靡,一雙凹陷的眼睛珠子又黑又亮,一笑起來煞是瘆人。他咧嘴笑著,皂靴踏在厚厚的地毯上,沒有半點(diǎn)聲音,開口也是輕聲的:“父皇生了病,孩兒不在身旁盡孝,每日飯不能思夜不能寐,就想著怎么也要來看看父皇?”頓了頓,又湊上前,低聲道,“怎么著也要來送父皇最后一程!”

    景平帝消瘦的臉上,表情驀地大變,還未反應(yīng)過來,搭在身上的被子已經(jīng)被齊王往上一扯,重重覆在他臉上。如今已經(jīng)入了署,但景平帝身子虛,還蓋著幾斤重的錦被,被蒙住了頭,那呼救的聲音便被悶在了里頭,只在被子中茍延殘喘掙扎著。不到片刻,那動靜便越來越小。

    齊王剛剛松了口氣,忽然聽得身后大喝一聲:“二哥,你做甚么?。俊?/br>
    滿頭汗的齊王轉(zhuǎn)頭,空出一只手,食指覆在唇上,對來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你母妃就是被父皇害死的,二哥這替你報(bào)仇呢!等老家伙一蹬腿兒,天下就是二哥我的,往后還怕少你的榮華富貴?!彼惹巴毋懲ㄟ^氣,雖未明說,但彼此也心知肚明,不然外頭那些值守的太監(jiān)宮婢,不會站得老遠(yuǎn),還那么識時務(wù)地放他進(jìn)來,所以見著自己這四弟忽然闖進(jìn)來,他半點(diǎn)不到擔(dān)憂。

    宋銘手中端著的藥丸,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自己急匆匆走上前,一把將齊王推開,大聲喝道:“二哥,你這是殺父弒君啊!”

    景平帝喘過氣兒,勉強(qiáng)將蒙在頭上的被子掀開,顫顫抖抖道:“逆子!逆子!快來人!”

    他剛剛?cè)瞬铧c(diǎn)被悶得去見了閻王爺,聲音細(xì)弱蚊蠅,齊王一不做二不休,又要上前去弄他,卻被宋銘死死擋著。齊王是被大煙熏壞了腦子里的,一急就不顧其他,抽出腰間的匕首,要朝宋銘刺去,被他躲過。

    齊王的目標(biāo)本就不是他,刀鋒錯過他的衣角,直直刺向皇上,但宋銘卻忽然一回身,擋在皇上身前,那本來擦過他的匕首,直直刺進(jìn)了他的腹部。

    齊王面色大變,要抽出匕首,卻被他雙手緊緊攥住。齊王急急喝道:“四弟,二哥不想傷你,你快放手!”

    宋銘因?yàn)槌酝?,臉色蒼白地?fù)u頭,微微翕張著嘴,已然發(fā)不出聲音。就在齊王準(zhǔn)備不管不顧用力抽出那匕首時,忽然覺得胸口一痛,臉上一熱,后知后覺地低頭,卻見一把寶劍直插自己胸口,臉上的熱意正是從自己胸口濺起來的鮮血。他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到了半跪在床上,手握寶劍,大力喘著氣的景平帝。

    景平帝提著一口氣刺下這一劍,邊喘邊拔高聲音:“快來人!”喊完這話,就重重跌落在床上,急喘著氣說不出話來。

    這時聽到動靜的內(nèi)侍和宮婢,終于姍姍來遲跑進(jìn)來。齊王那劍正中胸口,卻仿佛不太相信局面變成這樣,茫然地看了看床上的皇上,又看著面前靠在床邊的宋銘,此時成了他唯一可以抓住的一根浮木,他伸手抓住他,斷斷續(xù)續(xù):“四……弟……,救……我……”

    皇上下手狠,提著一口氣,也刺穿了他的胸口。宋銘本來握住腹部匕首的雙手,慢慢松開,血已經(jīng)染紅了他的衣衫,但他卻好像并不覺得疼,本來蒼白的臉上,在對著齊王時,忽然慢慢綻開了一絲笑容,邪魅又無邪的笑,齊王見過很多回,他睜大眼睛看著他,恍然大悟一般,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驚悚。直到他倒在地上,那驚悚的表情,還僵硬在臉上。

    外頭聽到動靜的內(nèi)侍和宮婢,終于姍姍來遲跑進(jìn)來,見到這鮮血四濺的場景,嚇得差點(diǎn)厥了過去。好在景平帝已經(jīng)緩過氣兒,喘著聲音道:“齊王企圖殺父弒君,已被朕就地處罰。秦王護(hù)駕受傷,快宣太醫(yī)!”

    宋銘低頭看著自己的血往身下浸濕去,雖然并不覺得多疼,但意識卻越來越模糊,身體冰冷得厲害,讓他迫切想要尋到一絲溫暖,但周遭人來人往,屋宇空空蕩蕩,他不知要去哪里尋找溫暖。

    “殿下!殿下!”嘈雜的聲音傳來,他覺得很吵,不想聽到這些,只想聽到那個溫柔的聲音。

    “殿下這都昏了幾日了,不會醒不過來吧?”宋銘護(hù)駕,被齊王重傷,太醫(yī)救治之后,說是性命無虞,但失血過多,恐怕要慢慢調(diào)理,才能恢復(fù)。被送回雅風(fēng)園后,一直也沒醒過來。伶俜接到消息后,就跑來看他。見平日里嬉皮笑臉沒個正行的人,如今白著一張臉躺在床上,還真叫她有點(diǎn)不習(xí)慣。她瞅了瞅床上的人,又朝身旁的蘇冥道,“齊王要弒君篡位,既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殿下怎么就不防備著點(diǎn),要演苦rou計(jì),也不該這個演法。那種時候沒輕沒重的,指不定就跟齊王一樣,當(dāng)場就見了閻王爺?!?/br>
    蘇冥蹙了蹙眉:“誰也不是料事如神,計(jì)劃得再好,也有疏漏的時候,總歸是沒傷了性命就好,不然就給別人做嫁衣了?!?/br>
    他話音落,床上的人眼皮兒動了動,黑黑的長睫毛跳了兩下,緩慢睜開了眼睛,氣若游絲道:“爺好著呢!”他那雙波光瀲滟的桃花眼,如今帶著些霧氣沉沉的茫然,若有若無地落在伶俜臉上。

    葉羅兒見他醒來,湊上前道:“殿下,您醒了?身上還疼不疼?”

    宋銘嘶了一聲,齜牙里最道:“疼死了爺了!”

    蘇冥嘆了口氣:“你忍忍吧,那匕首插進(jìn)了兩寸深,傷到了肝臟,再重一點(diǎn),命就該沒了?!闭f罷吩咐葉羅兒,“你快去給殿下端碗粥上來,他兩天沒進(jìn)食,估摸著也餓了?!?/br>
    宋銘笑靨彎彎,朝伶俜道:“十一,我想吃你上回做的點(diǎn)心,那什么蓮蓉芝麻酥來著?!?/br>